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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霧矢翊 -【重生之妻力無窮】《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7:48 PM     標題: 霧矢翊 -【重生之妻力無窮】《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23 11:47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妻力無窮

【作者】:霧矢翊

【內容簡介】:

  柳欣翎只是個翰林院編修的女兒,卻被指婚給安陽王世子,只是因為她是柳家女,能生!

  柳欣翎覺得,自己嫁了個人人不待見的紈褲吧,如果不能反抗,那麼就努力將紈褲渣夫往死裡調教成自己滿意的類型。當然,調教成忠犬是必須的,若是不聽話,那麼就揍到他聽話為止!

  於是,色渣楚嘯天的悲催日子開始了。

  楚嘯天捶地悲憤:為毛傳說中很能生很賢良的柳家女卻是個力大無窮的怪力女?讓他以後如何振夫綱?如何壓倒老婆生娃?

  柳欣翎:生你妹啊!敢再叫姑娘生,關門,放嘯天犬!

  楚嘯天:娘子,咱是柿子不是狗……

  PS:這是一個力大無窮的怪力女努力將被寵壞了的混蛋紈褲世子調教成忠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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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7:51 PM

本帖最後由 nowmood 於 2013-6-9 07:57 PM 編輯

第一章

    “柳編修,恭喜啊,能得皇上親自指婚,你家小娘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柳編修,能與安陽王府結成親事,也是你們柳家大半輩子修來的福氣。恭喜恭喜!”

    “柳編修,今兒去喝幾杯罷。”

    …………

    柳明成站在紫宸殿外,聽著同僚們用著羨慕或是鄙視或是同情的語氣同他說恭喜,一張老臉青紅交錯,縮在廣袖里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幾次差點壓不住脾氣。可是,還要端著張笑臉與他們虛與委蛇,不能得罪人,讓他生生憋了股邪火。

    可是,他們恭喜的也沒錯,因為就在剛才的早朝上,當今皇上親自賜婚,將他家小女兒指婚給安陽王世子楚嘯天,兩個月後完婚。

    婚事如此匆促,一個姑娘家的嫁妝哪能在兩個月內匆匆準備完善?

    而且,最重要的是,讓他的小閨女嫁給那個京城第一霸,讓他心里老大不願意。

    只要在京城混的人,誰人不知道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

    安陽王世子楚嘯天,那可是個令人頭疼的主兒,欺男霸女過市,調戲良家婦女,京城里只要看順眼的女子,二話不說便搶回王府里狎玩,品行不良,不學無術,性漁色,京城里的花街柳巷都是他的玩樂場合。聽說還曾為了鎖歡閣里的一個頭牌一擲千金,生生氣得安陽王差點臥病不起。甚至還曾在街上為了個女人與人大打出手,生生將人打得斷了兩條肋骨……

    總之,安陽王世子的種種劣跡真真是罄竹難書,一言難盡!

    是以,就算安陽王深得皇帝寵信,安陽王世子未來可能前途無憂,但京城裡還是沒有哪家願意將自家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使得安陽王世子的婚事就這麼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二十歲了,仍沒有說過一門親事。

    可是,就在今天的早朝快要結束時,年輕的崇德皇帝話鋒忽然一轉,就讓太監將他的賜婚的旨意當眾念出,當場震驚了所有的人。

    雖然安陽王世子是個不入流的,但好歹他以後會繼承安陽王府,是未來的安陽王,如此身份娶個名門世家女也是使得的——雖然可能沒有世家女子願意嫁他,為何皇帝卻將一個翰林院小小編修的女兒賜婚予安陽王世子?

    而眾人再看站在親王列中的安陽王,卻見他從頭到尾一臉淡然平靜的神色,就知道這事情他是事先知曉了。

    眾人猜不透皇帝的旨意,但不妨礙他們去道聲喜,聖旨既下,此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無人能改變。無論是替柳家小娘子惋惜的,還是泛酸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之女竟然能攀上安陽王世子的,都在面上喜慶非常地恭喜即將要結成親家的兩人。

    安陽王對同僚的賀喜聲,舉手投足間就比柳明成顯得有誠意多了,溫和地笑著拱手道謝,連連說著屆時請他們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安陽王是個性子寬和的人,做事中規中矩,能爬到這位子上,並非他有多聰明多能干,純粹是當年崇德皇帝登基時,他佔了個“護駕有功”的功勞,又是皇帝的兄長,母族都是姚姓女,同樣流有姚家血脈的皇子,更多了層親近,自然極得皇帝的寵信。相信只要他此生不謀反,皇帝會一直讓他榮寵到老,下一代繼續榮寵到老。

    而安陽王此生唯一令人病垢的,大概就是他此生妻妾無數,卻只生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不成器的,生生讓人看了笑話。不過他那兒子雖然不成器,也經常在京城中惹事,但奈不住皇帝護著啊。也不知道那紈褲世子楚嘯天到底哪點入了皇帝的法眼,無法他鬧得多過份,皇帝不只睜只眼閉只眼不說,偶爾還會護他一護,讓被楚嘯天這紈褲欺負的人生生憋出了一股邪火。

    所以,楚嘯天此人之所以如此的乖張無用,不只是父母寵的,還有皇帝的一個功勞。

    安陽王與身旁道喜的同僚們說完話,便走向柳明成。

    若是平時,柳明成一定受寵若驚,覺得能讓一位親王親自過來找自己說話,是一件十分殊榮的事情。可現在,他只想對著安陽王那張老臉一拳打下去。

    “柳編修,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還請不吝賜教。”安陽王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風範,威嚴中帶著謙遜有禮。

    看安陽王的態度,此時柳明成還有何不明白的?這安陽王府分明是相中他家的閨女,又怕自家世子那德行他們柳家是絕對不會將女兒嫁過去的,便去請皇帝賜婚。聖旨一下,若他們柳家不願意,便是抗旨不遵,輕則要被貶謫流放,重則可是要被殺頭的。

    柳明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會兒,拱手還禮,皮笑肉不笑地說︰“好說好說,應該是王爺請多包涵。”

    彼此又互相說了會兒客套話,安陽王終于告辭而去。

    柳明成也冷著張臉朝宮外走去。

    路上,自然又遇著了一些同在翰林院任職的同僚,柳明成看著這些同僚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同情憐憫的目光,一股邪火真是越燒越旺。柳明成鬧不明白為何堂堂的安陽王會看中他家的閨女,自己只是一個出身寒門的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沒什麼東西可圖的,一個王府的世子娶了他家的閨女根本是只賠不賺。況且,安陽王世子以後要承襲安陽王的爵位,世子妃以後也會是安陽王王妃,哪能隨便娶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女兒。

    大抵是上天看柳明成太糾結了,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他的上司翰林院學士周亦文請他上茶樓一聚,同他說明了今兒賜婚的緣由。

    等柳明成告別了上司回家時,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想了種種的緣由,卻未曾想過,安陽王府之所以相中他的小女兒,只是因為認為他的女兒能生。

    柳明成想起自己的夫人,還有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女兒,不由撫額。

    柳明成家道中落,寒門子弟,早年進京趕考,雖然榜上有名,卻與前三甲名次相差甚遠,只混到了翰林院庶吉士,這些年也是兢兢業業,為人實在耿直,到了這把年紀只混了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柳明成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給他生了五兒三女,其中大兒子、大女兒是雙生,二兒子、三兒子、二女兒是三胞胎,四兒子、五兒子是雙胞胎。只有三女兒特別了點,是一胎出來的,比四兒子和五兒子這對雙胞胎大三歲。不消說,這一生就是雙胞胎或三胞胎的,可是羨煞了旁人,甚至有許多人上門來同他討教這生孩子的決翹秘方。柳明成每每只能苦笑,哪有什麼決翹秘方的,他與夫人都是實在人,孩子就這麼來了,他也沒辦法啊。

    只是,柳明成卻未曾想到,自已家的這種事情竟然讓安陽王府認為柳家女能生,相中了他家及笄不久的小女兒。

    柳明成想起安陽王這一生,妻妾無數,可就只有正妃生了楚嘯天這麼個寶貝疙瘩,也實在是冤孽。安陽王府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才會不顧皇家臉面,求娶了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女兒作世子妃。

    柳明成步履沉重地走回家,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同自家夫人交待這樁婚事,不由得頭疼不已。

    *************

    很快的,隨著早朝的結束,安陽王世子與翰林院編修柳明成之女的婚事成了京城的熱門話題。

    很多人都說,柳家小娘子這一生就這麼栽了,竟然被賜婚給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紈褲子弟,這得祖上做了多少缺德事啊,才會攤上這麼一門親事;也有人說,安陽王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奈何時間是把殺豬刀,有心無力啊。所以只能將主意打到孫子身上,到頭來竟然挑了這麼個身份低微的女子進門,真是讓人不得不掬一把同情之淚……

    柳明成回到家,沉著臉,將此事與自家夫人一說,夫妻倆相對坐著同樣愁眉苦臉起來。

    柳夫人生生哭濕了一條帕子,哭哭啼啼地對柳明成說︰“夫君,這京城里的世家姑娘多得是,不乏品貌才德上層的,皇上為何偏偏相中了咱們的三丫頭?那安陽王世子,即使妾身是個內宅婦人也聽過他不好的傳聞……哪里是姑娘家能嫁的良人?三丫頭若是嫁過去,那不是生生入了火坑,一輩子就毀了麼?”

    柳明成嘴角抽搐,難道要他同夫人說,因為安陽王府認為他們柳家女人能生,所以才相中他小女兒的麼?

    “夫人,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咱們再不願意也不能抗旨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柳夫人聽罷,眼淚流得更凶了,心知她家三丫頭這一生算是完了。可是,又能怎麼著?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若是他們抗旨不遵,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老太太年紀大了,難道臨老了還要因為兒孫的事情連累得流放到邊城之地?

    柳夫人又哭了一陣,終于使人去將三女兒喚過來,無論好歹,他們都要將此事親自同她說明。

    *********

    柳明成的三女兒柳欣翎住在寄心院,離正房比較遠,算是府里最偏僻的一處院子。不過它地處雖偏僻,里面的院子卻是府里最精巧漂亮的,柳家姑娘未出嫁前都喜歡往這邊鑽。

    午後,春日的陽光明媚,窗外開得正妍的迎春花在陽光下綻放,裝飾了整個春天。

    正對著窗前的一張桌子前,一名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少女像貓兒一般雙腿蜷曲起正坐在那兒抱著一個本子,手里拿著黑色的碳筆,眼楮不時地往窗口看去,對著窗口描摹著什麼,那張被固定的硬紙板上的白紙上,一朵黑白色的迎春花躍然紙上,生動活潑。

    這時,一個丫環匆匆地穿過回廊,跑進了柳家三小姐所在的院落,直撲花廳。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丫環慌里慌張的聲音使得窗前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在丫環進來之前,少女已經將自己隨意的坐姿板成了最正規端莊的模樣,少女身邊一個神色淡定平靜的丫環侍立于一旁給她倒茶。看到丫環冒冒失失地跑進來,少女一雙清亮無波的大眼楮不悅地眯起來。

    “綠衣,何事如此慌張?”

    叫綠衣的丫環撲進來,原本無比激動的心情看到自家小姐秀麗的臉蛋上沉靜的神情,浮躁的心神奇地沉靜下來。可是,一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綠衣又咋呼起來。

    “小姐,事情真的不好了,奴婢沒騙人。老爺下朝回來了,帶回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據說今兒早朝時,皇上親自下旨給您與那安陽王世子賜婚了。這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夫人已經讓人來喚您過去告訴您這件事情了。”

    柳欣翎沉靜地看著丫環,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鎮定,仿佛丫環只是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的淡定。

    “三小姐,那可是傳說中無惡不作的色渣世子啊,您真的不給點反應麼……”綠衣不明白都到這當頭了,自家小姐腫麼還可以這般的鎮定。

    柳欣翎點點頭,只是說了聲“知道了”,便打發喳呼的丫環下去了。

    等丫環帶著一臉擔憂不解的神情離開,柳欣翎終于沉下臉,原本秀麗的面容扭曲起來,一雙清亮的大眼楮如草原上的野獸般惡狠狠地瞪著虛空,仿佛那是她半輩子的仇人一般。

    “咯啦”一聲,突然有什麼東西裂了。

    一旁侍立的丫環上前一步,將柳欣翎捏住桌子一角的手掰開,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小姐,就算生氣也請別拿桌子出氣好麼?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同夫人交待您房里的桌子掉了一角兒的事情。看這斷痕,老鼠啃掉了的理由是不能再用了呢。”

    聽到丫環的話,柳欣翎攤開手,看到被她盛怒之下硬生生掰下的書桌一角,頓時也有些無奈了。而讓她更無奈的是丫環硬邦邦的話,睜著一雙死魚眼說著這種話,真是讓人覺得無比的蛋疼啊。

    “那就說是一隻野貓闖進來用爪子撓掉了。”

    “小姐,野貓沒有那個力氣直接撓掉一角兒。而且野貓的爪子撓東西的痕跡不是這樣子的。”丫環義正嚴詞地說。

    柳欣翎抿唇,不悅地瞪了丫環一眼,“墨珠,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個老頭子了,什麼都愛較真,這樣不好,很容易老的。”

    “小姐,奴婢是很認真的為您煩惱的,請別扯開話題,行嗎?”墨珠仍是一臉淡定地說。

    柳欣翎歪歪嘴,不再理她,站起身來就著旁邊架子上的銅盆里的清水洗淨手上的炭跡,理了理衣服,端莊嫻靜地坐著,等候母親身邊的大丫環過來。



第二章

    柳欣翎並未等太久,柳夫人房里的大丫環倚綠便進來了,告訴她,老爺夫人請她到正房的偏廳敘話。

    柳欣翎施施然地站起身,換了件比較深色的衣服便隨著倚綠一起出去了。

    來到正房的偏廳,柳欣翎發現父母的神色都不怎麼好,而且母親眼眶紅腫,明顯是哭過了。柳欣翎心里明白,卻只能嘆息一聲。

    柳欣翎上前給父母請安,然後安靜地坐父母對面的位置上。

    柳明成夫妻看著端莊斯文的小女兒,這氣度這容貌,無論嫁到哪一家都是當家主母的派頭。而且這小女兒也是他們夫妻所有女兒中,生得最美麗的,秀麗的容顏,明亮的大眼楮,身姿縴細婀娜,望之不俗。而且小女兒孝順知禮、端莊賢淑、溫婉可人,也是他們夫妻倆的驕傲。

    可是,這樣的小女兒,卻即將要嫁給京城里有名的紈褲子弟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如何不教他們傷心難過?他們從未想過要用兒女去攀龍附鳳,犧牲他們的婚姻,只想他們有個平安喜樂的家庭,快快活活過一輩子,如他們夫妻一般,無大富大貴,但一生平安知足。

    “爹、娘,你們叫女兒過來有事麼?”柳欣翎笑著開口,既然父母說不出口,那麼就由她主動罷。

    柳夫人聞言,又哭起來,用帕子捂著嘴嗚嗚直哭,說不出話來。

    柳明成聽得心酸又煩躁,只能無視了柳夫人的哭聲,清清喉嚨對女兒說道︰“三丫頭啊,爹要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聽了別太激動,爹也是無可奈何……”

    “你們說吧,女兒聽著。”柳欣翎沉靜地說,她安定的態度極能安撫人心,使得柳明成心里也不禁踏實幾分。

    “三丫頭,今兒早朝,皇上給你和安陽王世子賜婚,兩個月後舉辦婚禮。”

    柳欣翎看著父母,目光微動。

    “三丫頭,為父這輩子雖然沒什麼能力,估計在致仕之前都只能呆在翰林院編修的位子上,可是為父從來沒有想過拿你們兄弟姐妹幾個去換榮華富貴。為父只希望你們嫁個好人家,和夫婿和和美美地過一生足矣……”說到動情處,柳明成頓了頓,似乎將那股難受感咽下,方繼續道︰“可是,皇上親自賜的婚,咱們家若是抗旨不從,不只是不忠不孝,全家人的性命都得……”

    柳明成是個讀聖賢書長大的標準的古代封建男人,忠君愛國是他們刻入骨子里的東西,讓他說出什麼“抗旨不遵”的話,實在是太為難了。而他也說不出口,甚至連想都未曾想過的事情。

    “爹,您不必說了,我知道。”柳欣翎幽幽地打斷父親未完的話,一雙漂亮的大眼楮濕潤地看著自家父親,像蒙上了一層江南煙雨霧色,“既然是皇上賜的婚,那麼女兒嫁便是了!”

    聽到女兒清柔的聲音肯定不過的話,柳夫人終于忍不住撲過來抱住女兒哭起來,連哭邊叫著她的乳名,淚如雨下,仿佛這女兒就要失去一般。

    柳欣翎少不得又要安慰母親,直到母親哭累了,方讓丫環們將母後扶下去休息。

    此時偏廳裡只剩下父女倆。

    柳欣翎看著父親,欲言又止。

    “翎兒可是想問為父為何安陽王府會挑中你做世子妃?”柳明成問道。

    柳欣翎點點頭,目光沉靜。

    她只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的女兒,嫁個小官員或小戶之家作個當家主母可行,可若是成為世子妃,她的家世如何都不夠的。特別是在這個出個門都能遇到皇親國戚的京城,一個正七品的官員遇到宰相府里的門房都要禮遇幾分。所以,在聽到指婚這個消息時,她直覺其中有什麼貓膩。

    柳明成抿了抿唇,有些氣惱又有些憤恨地說︰“還不是那安陽王不能生,所以將主意打到了兒子身上!”

    柳欣翎眉頭微微皺起,面色有些僵硬。

    她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那安陽王府許是以為柳家女能生,所以才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而柳欣翎也知道自家的情況,單是父母那強大的生育能力,就夠人汗顏一把了。

    或者是因為同未出閣的女兒說這等事情,柳明成一陣尷尬,見女兒目光微沉,神色淡定,心里也去了幾分尷尬。他這個女兒自小便沉靜穩重,學什麼都又穩又好,雖然在姐妹中長得美麗出眾,卻從來不恃才傲物,待人謙遜有禮,七藝皆習得不錯,就算是嫁到一些世家大族中也是使得的。

    “翎兒,還有兩個月便是婚禮,這段時間你便在家里好生繡你的嫁衣罷。嫁妝的事情,為父會想法子給你添妝的。”柳明成咬咬牙說道。

    “知道了,爹,請你和娘也別太傷心,既然事已成定局,咱們無法更改,那就接受吧。或許那安陽王世子也沒有世人所說的那麼差呢。”柳欣翎反過來安慰父親。

    柳明成和柳欣翎皆知此話不過是個安慰罷了,但人在絕望時,卻是極需要這些安慰的。

    柳欣翎又與父親說了會兒話,才告辭離去。

    柳欣翎帶著貼身丫環墨珠回到寄心院,等進了房後,原本應該沉靜如水的臉龐頓時扭曲起來,一把抗起房內那張實心木的圓桌子就要擲出去——

    “小姐,如果您又摔壞了這張桌子,相信夫人又會著人來捉野貓了。”墨珠硬綁綁的聲音響起,提醒某位又要忍耐不住的姑娘莫要再使用怪力了。

    聽著那硬邦邦的聲音,柳欣翎頓了頓,終于慢慢地將那張桌子放回了原處。

    一個長得縴縴弱質的姑娘徒手抗起一張實心木所制的桌子的模樣實在是太違和了,墨珠也是從最先的驚訝到現在的淡定提醒,走過了一段心理歷程後,終于習慣了自家小姐天生擁有力撥山兮的怪力。為此,墨珠走上了同自家小姐狼狽為奸……哦,不,是為自家小姐遮掩的路子,還訓練出硬邦邦的口吻,讓人乍聽之下,實在是倒胃口,也很能冷卻人激動的神經,像警世鐘一般提醒人切莫要做錯事情。

    柳欣翎深吸了幾口氣,扶著桌子一副不勝虛弱的林妹妹樣,淡淡地對丫環說︰“好了,我不會破壞家具的,你不用擺那臉色了。”

    墨珠瞅了她幾眼,方問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

    柳欣翎瞥了她一眼,“不嫁能如何?難道因為我不想嫁使得柳家一家子人都遭罪?”

    墨珠不再言語。

    “好了,我累了,先躺會兒,你出去吧。”柳欣翎說著,徑自進了內室。

    將床幔放下,柳欣翎躺在床上,手指恨恨地摳著床上的床單,心里恨恨地詛咒著這個該死的皇權世界,這該死的封建社會,這該死的男尊女卑,這該死的安陽王世子……

    詛咒了一會兒,當聽到了“嘶啦”的一聲,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發現身下的床單在她無意識的撕扯下,像張脆薄的紙般撕裂了。

    柳欣翎苦笑一聲,坐起身來,拿了床頭的籃子找出針線穿針捻線,然後開始補起床單來。

    柳欣翎有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是個有前世今生的人。

    重生在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個很普通的現代女孩,出生在江南地區的一個小鎮上,家裡兄弟姐妹很多,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兒,聽話乖巧,在哥哥姐姐的安排下,一路讀到大學畢業。畢業後進入一家網絡公司做平面設計師,工作一年不久,突然在睡夢中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然後開始重新學習,重新適應這個世界,重新適應新的家人新的人生。

    柳欣翎記得重生的那段日子,她天天哭,哭得喉嚨啞了眼楮腫了,柳夫人以為她得了什麼病焦急地去請來大夫,可是大夫也檢查不出原因,柳夫人只能天天抱著她陪她哭泣,無能為力。直到她哭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終于接受了自己投胎轉世的事情後,才開始慢慢地接受今生的家人。

    或許,上天為了補嘗她與前世家人生死別離罷,賜予了她一個神奇的空間戒指。只是那個戒指里的空間雖然大得沒邊,卻不像什麼隨身空間一般進不去人也種不了東西更不能放活物,只能當儲物空間一般放些雜物,像雞肋一般,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而空間帶來的附作用,便是給了她常人難以想像的怪力。

    一個長得縴細文質的姑娘,勾勾小指頭就能在石頭上戳一個手指洞……這算神馬啊?難道現在流行美人凶猛麼?

    柳欣翎知道自己有了個只能放雜物的空間以後,根本無法高興起來,特別是這怪力,還要瞞著世人,只能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學習控制力道。這些年來,她已經將那力道控制得隨心所欲,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因無法控制力量而破壞東西。

    補好了床單,柳欣翎摸摸床單上自己再繡上去的一朵花,心中再次感嘆。

    前世連十字繡都不會繡的人現在竟然隨意間繡出一朵形像逼真的花兒,這古代閨閣小姐的教育不可不謂嚴苛。

    而自己這些年來這麼努力,不就是想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給自己增添些籌碼,好讓自己今後能嫁個好點的家庭,讓自己後半生過得如意點嘛。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再努力提升自己,卻到頭來要嫁一個京城裡有名的紈褲子弟兼色渣世子,聽說他極好漁色,每當看到美人都會將之擄回王府里作妾狎玩。這些年來,京城里只要聽到他出現的地方,方圓百里內的女子皆會自動閃人,就怕這色渣世子倚仗著家世與皇帝對他的寵愛胡作非為。

    而她,真的要嫁給這種男人嗎?

    一時間,柳欣翎迷茫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7: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26 PM 編輯

第三章   

    不管柳欣翎怎麼迷茫難受,兩個月後,她都必須嫁入安陽王府。

    在賜婚的十天後,京中有官員調動,柳明成遷為翰林院侍講學士,從五品。眾人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相信再過不久,翰林院有再官員調動時,他就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學士了。這個身份雖然不算高,但憑他的資質,已經算是不錯了,柳家也算是出人投地了。

    頓時,柳家被聞風而來的親戚與同僚踏破了門檻兒,送禮攀關系不足而論。當然,也有一些人對柳明成明恭暗貶的,都認為他賣了女兒才使得安陽王拉他一把,不然以他的資質,干到死都是個翰林院七品編修,哪能一路坐火箭一般往上遷升。

    柳明成面上客氣地與他們寒暄,背地里差點沒有氣歪一張嘴。

    若是可以,他寧不要這前程,也不想自己女兒跳進火坑,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外頭熱鬧他們的,柳欣翎安靜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繡嫁衣,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當然,已經出嫁的大姐二姐聞訊回來安慰什麼的,柳欣翎只是安靜淡然地坐著,微笑著傾聽她們為自己打抱不平。還有幾位兄長的怒顏咒罵安陽王府仗勢欺人,拿皇上來斷他們後路,簡直是狼子野心,特麼的霸道可惡了雲雲。

    這些,她只聽著便好,不去參與,免得更加刺激他們的神經,使得這些正處于熱血方剛的中二少年做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她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經成親娶了老婆的,幾個嫂子們目光各異。大嫂李氏是個寬厚人,一邊柔和地安撫她,一邊防止自家夫君與幾個熱血的小叔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二嫂劉氏是個冷淡人,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只是坐在旁聽著,偶爾插幾句話。三嫂王氏就是個嘴巴把不住門的,什麼都敢說都愛說,雖然心腸不壞,可是每每說得總讓人不舒服。幾個嫂嫂一起過來,柳欣翎不禁有些頭疼。

    老實說,這樁婚事柳家沒有一人是願意的,柳家的幾個兄弟姐妹心里已經惱恨極了那安陽王世子,特別是在聽說了安陽王世子的種種劣行時,臉色更黑了。

    可是,這是皇上親自賜的婚,他們再不願意,也無法抗旨不尊。這個時代,講究聖人之道,“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是刻入骨子里的品德,一舉一動莫不遵循聖人制定的章法,讓他們反抗聖旨什麼的是絕對難以想像的事情。

    “三姐,你是不是真的不願意嫁給那安陽王世子?”柳欣翎最小的一對雙胞胎弟弟之一的柳長風繃著一張稚嫩的臉問。一旁的柳長雲也跟著沉重地點頭,稚氣的小臉一片憤怒。

    柳欣翎抿著唇,淡淡地說︰“四弟五弟,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情。”

    柳長風一口氣堵在胸坎里吐不出來。而更讓他暴躁憋悶的是,都這種時候了,這個三姐為毛還能如此的安靜淡定?以往覺得她是天塌下來也無懼的淡定,讓人心安,現在只讓人想揪起來搖晃,咆哮問她到底是腫麼想的,難道就不能給點反應咩?!!

    “好了,我要繼續繡嫁衣了,免得在出嫁之前還沒繡好,可是要遭人笑的。”柳欣翎下了逐客令。

    她擔心這些兄弟再呆在面前說多了,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又舉起桌子砸,屆時就慘了。所以,他們還是走吧走吧。

    說實在的,其實他們都錯了,她並不是個淡定的人,相反,她很暴躁。只是兩世的經歷讓她學會了忍耐與淡定,特別是在面對不能改變的事情時,最好保持一顆平常心,不然她真的會暴得拆房子也說不定。

    送走了回娘家安慰的兩位姐姐,又將一群兄弟趕出自己的院子,柳欣翎坐在院子里的涼亭里,面前擺著繡架,手里拈著針,對著院子里的迎春花習慣性地發呆。

    春日陽光如此明媚,天空如此湛藍,春風如此溫暖柔和。這種時節最好的是泡一壺清茶慵懶地坐在院子里,看看天空,向往一下外面精彩的世界,懶洋洋地渡過一個春天,日子多麼美好。只是這般想著,讓她不由得露出微笑。

    只可惜啊……

    墨珠安靜地伺立于一旁,給她添上一杯茶。

    柳欣翎發了會兒呆,終于將視線拉回繡架上。在這種春日時光,又是在自己的了院子里,她喜歡將下人譴退出院外,然後坐在院子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個習慣從小到大都不變。別的閨秀都會呆在繡房里頭繡東西,而她喜歡親近自然,覺得坐在這里能讓她的心情沉澱,做事特別地順心順手。

    “墨珠,所有的人都不看好這樁婚事呢。”柳欣翎邊在繡架上穿針走線邊說著。

    墨珠表情平靜,淡淡地說︰“奴婢也不看好。不過,奴婢相信小姐能過得很好。”

    “哦,為什麼?”柳欣翎有了興致,不由笑看著丫環。

    “因為小姐您力大無窮,奴婢相信那安陽王世子再頑劣也打不過您,定然會被您揍得很慘。”墨珠知道她家這小姐外表看著安靜文雅,其實最是暴躁不過,惹著了她,只有慘字可言。

    “……”

    真是太誠實了有沒有!

    柳欣翎白了她一眼,繼續繡嫁衣,不過心情好了很多。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上天賦予的大殺器,她就不相信擁有大殺器的自己未來能給人欺負得了。管你什麼紈褲子弟、色渣世子,只要惹到她,她都會一根手指頭摁死他。

    想著,柳欣翎忍不住又要笑了,沒想到以前很討厭的空間所贈予的怪力竟然成了她的後半生的保證。

    正在這時,柳欣翎突然感覺到一道偷窺的視線,猛地抬頭,就見不遠處的牆頭上,正趴著一個年輕的男子,正痴痴地望著她。

    雖然隔得不算遠,但柳欣翎有輕微的近視,男子的五官看得並不太清楚,春日明媚的陽光下,那人束發的玉冠反射著瀅瀅的光華,十分的名貴。違和的是那人頭頂上插了幾片葉子,頭發也有些亂。見她望過來,那男人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柳欣翎心中又驚又氣,但臉上仍是一派淡然文雅的模樣,快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往牆頭那男人頭上砸去——

    只聽得“嗷——”的一聲大叫,那男人被砸了個正著,整個人直挺挺地跌下了牆頭。

    牆的那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還有人輕呼著“世子爺”的聲音,估計是那男人的小廝之類的。

    柳欣翎哼了一聲,讓墨珠收起繡架回房去。

    不過走出亭子後,柳欣翎改了方向,靠近那一面牆,安靜地聽著牆外的聲音。

    柳家這一處院落外是一條無人的巷子,平時不太有人經過,是以外頭的人搞出這等陣勢,也沒有人會發現。

    “世子,你做這種事情……王爺知道了會打斷您的腿的……”小廝低聲下氣的聲音勸著。

    “要打就打,誰讓他莫名其妙的讓皇十叔下旨賜婚!那柳家女長什麼模樣我都沒見過,讓我怎麼娶?外一是個貌丑無鹽的,那我不是虧死了?而且為了這樁婚事,爹竟然將我院子里的美人兒都發賣了,那可是我這些年收集的心血,沒有她們我怎麼活……”一個清亮的男聲低咆著,顯然十分的生氣。

    “那、那世子……您剛才看到未來世子妃了麼?”小廝趕緊轉移了話題。

    “……”

    “咦?世子,您的臉怎麼這麼紅?”

    “囉嗦!安順,還不來扶本世子起來"  
    “是!”

    牆的那邊響起了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漸漸走遠。

    “對了,世子,您剛才是被未來的世子妃用什麼砸下來了麼?”叫安順的小廝繼續問道。

    “閉嘴,你再囉嗦,看本世子不抽死你 "
    “是,世子,請您別生氣……”

    …………

    聲音漸漸遠了,直到消失。

    柳欣翎暗暗磨牙,她再白痴也能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測出剛才爬牆的是什麼人了,心里不禁暗恨自己剛才為何不拿個石頭直接砸過去將他砸成個白痴算了?竟然敢爬一個未婚姑娘的牆……這安陽王世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做出這種渾事,想來外頭的惡行惡評也是真的了,這等渾賬東西,怨不得沒有人敢將閨女嫁給他。

    而她未來竟然要嫁給這種人……

    柳欣翎越想越氣,“咯啦”一聲,等她回神的時候,竟然硬生生捏斷了身旁一株拳頭粗的棗樹。

    墨珠淡定地扶住倒下的棗樹,免得它倒下發出的聲音驚動了院子外的人,雖然扶得吃力,但仍是用一種平靜而生硬的聲音說︰“小姐,您再生氣也不能拿東西出氣啊。這下好了,夫人若過來發現這棗樹沒了,您該怎麼說?驚蟄已經過了,很久不打雷了,雷劈什麼的不科學。”

    柳欣翎抽抽嘴角,輕松地將攔腰斷掉的棗樹干拎到角落里放著,帶著丫環迅速離開案發現場。

    “咱們就當作什麼不知道好了。”

    柳欣翎說著,心里已經將這事情記在了那安陽王世子身上,這個仇結定了!



第四章

    柳欣翎沒有將那天被人爬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畢竟現在柳家上下為了這樁婚事情緒消沉,若是知道她要嫁的人還做出這等混賬事情來,那還不氣爆了?而且,這事情怎麼說來都不光彩。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于柳家來說,卻無比煎熬。

    柳夫人雖然對女兒的婚姻充滿了絕望,每每看到女兒都要紅次眼眶,甚至因此憂思成疾病倒了,但還是拖著身體給女兒準備嫁妝事宜。幾個媳婦見婆婆病了,自然去侍奉湯藥,可惜柳夫人是心病,積郁成疾,心結不解,怎麼也好不了,而且柳夫人又是個倔的,硬是要撐著親自為女兒準備嫁妝事宜,這樣一勞累,身體如何不垮?

    幾個媳婦無奈,只能去請寄心院里的三小姐過來一起勸勸。

    柳欣翎沉著臉,飛快地穿廊過院,直撲正房的臥室。

    柳欣翎來到正房,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藥味,幾個嫂子都在,神色憂慮,都圍在床前,柔聲地勸慰著。而柳夫人坐在床上,穿著素淡的衣物,一臉病容,手里拿著一份單子仔細地看著。

    見到柳家三小姐進來,幾個嫂子都自動讓出條路讓她過來。柳欣翎坐在床前的繡墩上,叫了一聲“娘”。

    柳夫人慈愛地看著女兒,溫柔地說道︰“三丫頭過來,看看娘給你準備的嫁妝單子,喜不喜歡。”

    柳欣翎眼眶一紅,忍住心中的酸澀,乖巧地坐到母親身旁,自有丫環接過柳夫人手中的嫁妝清單呈到柳欣翎面前。柳欣翎只是胡亂地看了下,根本沒有留意到里頭有什麼,然後便笑著點點頭說道︰“娘準備的我都喜歡。”

    柳夫人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髮,笑著說了聲“傻丫頭”。

    幾個媳婦見婆婆的精神好了些,也過來湊趣地說著話,想讓柳夫人放寬心。柳夫人是個厚道實在的人,對幾個娶回來的媳婦都不錯,除了大媳婦李氏因為是長媳要敬重倚仗些,其他兩個平日都做到不偏不倚,讓人挑不出毛病,是以幾個媳婦處得還算不錯。

    不過,就算有女兒的勸慰,柳夫人的心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除了為女兒準備嫁妝的事宜時能振作點精神,其他時候都是躺在床上,病懨懨的。而柳夫人這一病,生生將柳家上下給折騰得人仰馬翻,柳明成也差點愁白了頭發。

    女兒即將要嫁給京城一霸不說,相濡以沫的夫人又病了,讓柳明成覺得事事不順遂,心情陰鬱不已。

    柳夫人這病不只柳家上下愁,安陽王府也在暗中關注愁悶,甚至京城里的人都在暗暗看好戲,就差沒開個堵局賭柳夫人會不會撐不過這坎香消玉殞,然後這門婚事泡湯推遲了之類的。

    安陽王府自然知道柳夫人為何而病,雖然心里暗暗惱怒,但也沒有在明面上說什麼話,只是例行的讓人送些藥材過來探望一翻。他們也怕柳夫人若出個好歹,柳家女得守孝,婚禮自然要泡湯了,這對安陽王府來說實在不是件好事。其實安陽王府也很急啊,雖然婚事是皇帝賜的婚,他們不用擔心新娘子跑了或悔婚之類的,可是若是柳家發生白事,按規矩,柳家女得守孝三年,屆時安陽王世子都二十有三了都娶不到老婆,更談何生娃,他們可真是等不得啊!

    所以,安陽王府的人也天天上門來探望一翻。可是,安陽王府的人不知道,他們每來一次,就明晃晃地告訴柳家人,他們以後要和這王府做親家的,然後又想到了安陽王世子的德行……於是柳夫人更是一病不起了。

    柳欣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柳夫人這病太醫來看過,說她只是抑鬱成疾,湯藥只能維持她身體,卻不能解決根本,還得要她看開。眾人無奈,只能天天給柳夫人熬藥,天天過來勸慰。柳欣翎見母親病得如此嚴重,甚至打算不繡嫁衣了,直接到母親面前侍奉湯藥,讓她看到自己開心些。不過她這舉動被柳明成知道後,自然將她罵了一頓,將她趕回房去做自己的事情。即將出閣的閨女,看著她就心疼,哪裡還讓她再分心做什麼?

    在柳家人對柳夫人的病都束手無策時,員外郎夫人上門了。

    員外郎夫人與柳夫人是嫡親姐妹,員外郎夫人是柳夫人的姐姐,柳家的兒女們見到她都要叫一聲姨母的。不過,對於員外郎夫人的上門,柳家人的反應都很冷淡,這其中原因不過是因為同為兩人姐妹,姐姐當年能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青年,那青年做了員外郎,姐姐很快便成了員外郎夫人。而妹妹挑來挑去竟然挑中了一個家道中落的,嫁給了個小小的翰林院庶進士。兩人的丈夫,一個是正六品的員外郎,一個只是從七品的翰林院庶進士,便可看出彼此身份的高低。所以,嫁得高的員外郎夫人自然瞧不起嫁得低的妹妹了。甚至在各自有了家庭後,姐妹情份也漸漸淡了起來,雖然時常有往來,但兩家都不太熱衷。

    兩人雖然為嫡親的姐妹,兒女們都是表兄弟表姐妹什麼的,可員外郎家的子女瞧不起個翰林院編修的兒女,柳家兒女也都不願意看到這個姨母表面客套暗里瞧不起人的眼神。逢年過節時,除了讓人送上一些禮物,員外郎夫人若不明示請幾個小輩過去,柳家兒女都不會自動去員外郎府找虐。

    不過,現在看到以往冷淡的員外郎夫人親自過府來不說,還一臉親切喜人的笑意,不由得讓幾個女眷面面相覷。

    “哎喲,妹妹,你這是幹啥啦?怎病得這麼嚴重?”

    下人們奉上茶後,員外郎夫人便對一臉病容的柳夫人驚呼起來,那神情看起來還真是很關心的模樣。

    柳夫人僵硬地掀掀嘴角,不知道同這個眼楮長到頭頂的姐姐有什麼好說的,當下只是含糊地說了聲天氣引起的便要揭過了。

    不過柳夫人有心想遮掩,員外郎夫人卻不配合,當下呵呵一笑說道︰“妹妹不必急著解釋,其實你會這樣姐姐也清楚其中原因。唉,翎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聽到她竟然能被皇上賜婚,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一起想起她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我心里真是疼得緊……”

    說著,員外郎夫人用帕子擦拭著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柳家媳婦們和陪坐一旁的柳欣翎都暗暗地撇了下嘴,認為他們這姨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桿了。以往瞅都沒瞅柳家姐妹一眼,現在來說這種話未免太假仙了。

    柳夫人勉強笑了笑,沒搭話。

    員外郎夫人大抵是瞧出屋子里的人的神態,不由訕訕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啊,妹妹,或許我們都錯了,事情只看到了表面,所以都以為這是最壞的,其實這對翎兒來說也許是個天大的福份呢。”

    柳夫人眼光微閃,看向員外郎夫人,問道︰“姐姐這話怎麼說?”

    員外郎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眼楮掃了眼室內的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話吸引了,隱隱露出好奇的模樣,心中得意一笑。不過,員外郎夫人的眼光掃到柳欣翎時,見她仍是那副安靜文雅的模樣,垂著眼文文靜靜地坐在那兒,像個極守本份的女子,讓人很容易忽略過去。可一想到自家那寶貝兒子對她的意圖,員外郎夫人心里不禁有些惱怒,暗罵一聲狐狸精。

    “妹妹啊,也許你不知道吧,安陽王府極重視這門親事,甚至為此將世子後院里頭的美婢侍妾們都譴出了王府。”

    員外郎夫人的話一出,全部人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有柳欣翎在心里冷笑,安陽王想要孫子想瘋了,能不重視麼?想到自己嫁過去只是個生孩子的工具,柳欣翎就覺得憋屈得不行,真恨自己那天為啥沒有直接抄起一塊磚板拍死那安陽王世子算了。

    柳欣翎目光微沉,暗暗決定以後有機會要去找塊磚板放在空間戒指里,專門拍不順眼的人。

    “這是為何?”柳夫人微微傾身,也不計較員外郎夫人以前的冷淡,急切地問道︰“難道那安陽王世子不鬧麼?我可是聽說他……”柳夫人看了眼在場的女兒,生生將話咽下,不想拿那些話來污了女兒的耳朵。

    員外郎夫人對能引起她們的重視很滿意,笑著安慰了急切的柳夫人,笑道︰“妹妹,你也是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德行的,他是個無女不歡的,據說那些女子大多長得長乘之姿,都是他這些年來到處擄劫來收藏的,可是寶貝得緊,不許人動她們一下。可是這回,他卻二話不說地讓安陽王妃作主將她們譴出府不說,甚至決定在婚禮之前都呆在府里修身養性。誰人不知那世子是個閑不住的,沒事絕對不會呆在府里的主,會這麼安份地呆在府里不鬧,讓人不得不意外了。妹妹,你說,一個人的態度怎麼可以改變得那麼大?所以啊,姐姐我分析了一下,又從安陽王府的一個下人那里打聽了一些東西,我覺得些都是安陽王世子為了咱們翎兒所做的改變啊!”員外郎夫人一口一個“咱們家翎兒”叫得親熱,仿佛自己是看著柳欣翎長大的長輩一般,不知情的人差點以為柳欣翎的娘是她了。

    柳夫人聽得怔然,連柳家三個媳婦也面面相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在場的人都是知道安陽王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就算她們處在深閨中,總會有意無意地聽到安陽王世子所做的一些缺德事兒——沒辦法,那京城一霸不僅囂張任性,做事更是沒分寸,常常教人啼笑皆非,甚至恨不得咒他死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止!

    可是,就是這麼個好女色的家伙,竟然肯譴去家中美妾不說,還決定呆在府里修身養性到婚禮,讓人覺得好生意外,甚至有種反常必妖的錯覺。安陽王世子可是個一天不出門闖禍就渾身長毛的主兒,怎麼可能會乖乖呆在家里修身養性呢?這太不科學了!

    只有柳欣翎暗暗撇嘴,覺得那楚嘯天根本不是什麼在家修身養性,也不是為了她譴散家中美婢侍妾,而是因為安陽王的命令。柳欣翎甚至想,也許是安陽王知道了自家那渾賬兒子做的渾事,氣怒之下方將人禁足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柳欣翎心情大好。

    不只柳欣翎心情大好,連柳夫人也心情大好。

    柳夫人是個實在樂觀的人,凡事不願意將壞里想,之所以突然病倒完全是女兒的婚事太突然了。現在,不管員外郎夫人的話中有幾成的真,但只要柳夫人覺得或許員外郎夫人說得沒錯,安陽王世子是重視這門親事的,所以才會有這種讓人大惑不解的改變,她女兒嫁過去也不會那麼差。

    “妹妹,其實這事是真是假先不說。你看咱們翎兒嫁過去後,可是正經的世子妃,將來王府的女主人,只要她生下一兒半女,以安陽王府的情況,安陽王夫妻和安陽太妃那脾氣,還會虧待咱們翎兒麼?”員外郎夫人繼續分析。

    柳夫人眼楮微亮,是啊,她都忘記了安陽王可是個讓人恥笑不能生、要生也只能生不成器的王爺啊。若是她女兒嫁過去,一舉得男的話,還不知道被安陽王府怎麼拱起來呢。雖然說沒有丈夫的寵愛難熬了點,至少後半輩子會平安順遂,沒有太多的波折。而女人要的不就是丈夫的寵愛與那份體面和榮耀麼?沒有了丈夫的寵愛,那選擇體面與榮耀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員外郎夫人看柳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想開了,當下心中暗暗得意。她以往是瞧不起妹妹這一家子,認為都是些資質平庸之輩,這輩子就到頭了。誰知,一道聖旨讓柳家平步青雲,柳家小女兒成了個世子妃,還是皇帝寵信的兄弟之一的兒媳,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這種時候,誰還會介意資質什麼的,能和未來的世子妃攀上關系才是真的。

    于是,員外郎夫人聽說柳夫人病重後,便帶著禮物登門拜訪,打算賣個人情給柳家,與他們打好關系,將來也好讓發達的柳家拉自己丈夫兒子一把。

    不得不說,員外郎夫人這主意打得好,只不過來動動嘴皮子,卻贏得到了柳家人的感激,結了個善緣,何樂不為呢。

    柳夫人心中的鬱結終於因員外郎夫人的話散開,病也漸漸好起來,幾天後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柳欣翎見母親的精神好起來,心裡也鬆了口氣,並不在意姨母那著實誤解人的話,決定就讓家人這麼誤解好了,只要他們能高興一些。

    於是,隨著婚期越來越近,要準備的東西越來越多,柳欣翎這即將做新娘子的人更是不得閒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27 PM 編輯

第五章

柳府的人都知道,柳欣翎嫁進王府做世子妃可不是什麼悠閒享福的,別忘記了,世子妃之上還有安陽王和王妃,再上去,還有個安陽太妃鎮著呢。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疼不已。

    先不說安陽王妃,單說那安陽太妃,只要經歷過兩朝風雲變幻的人都知道這安陽太妃是個厲害的,單說她當年在先帝後宮一路從個貴人摸索打滾爬到貴妃之位,又因為一個宮內局出身的貴妃被貶回了妃,卻沒有任何的損傷,一路平平安安呆到當今皇帝登基後,她又使得當今皇帝登基後不只沒有削去她兒子安陽王的權力,甚至重用她兒子,寵愛她孫子,就知道這女人的手段了。

    安陽太妃曾是後宮中的風雲人物,宮鬥的高手,不管多難的局面都能讓她全身而退。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女人的惡夢,男人回想她的一生,心中也發抖。

    再說安陽王妃,能在安陽王身邊的各種鶯鶯燕燕中,唯獨只有她才能平安地生下安陽王唯一的兒子,並護庇他長大成人,就知道這女人也是個不簡單的。

    所以,唯一的兒子/孫子要成親娶妻了,這兩個女人絕對會重視不已,估計嫁過去的女人就難熬了。

    人家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看安陽王妃與太妃的身體情況,可能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就算這世子妃熬成婆後,也輪不到她出頭啊,這輩子就是個媳婦的命了。

    ***

    柳欣翎面上看起來十分專注地聽著嫂嫂們的分析及各種憂慮,心思已經不知道神遊到哪裡了。

    她前世生長在一個兄弟姐妹眾多的家庭,因是最小的女兒,父母照顧不過來,由著姐姐們帶大的,將她的成長之路安排得妥妥當當,使得她的成長環境安靜而簡單,根本沒有什麼勾心斗角。這輩子成為柳家的三女兒,父親柳明成是個奇葩,竟然只娶了個妻子無侍妾通房,使得府裡也無庶出的兄弟姐妹什麼的,更體會不到古人的宅鬥了。

    所以,活了兩輩子,她的宅鬥經驗是零。

    聽著嫂嫂們暗中的憂慮及各種過招,柳欣翎聽聽就罷了,心知若安陽太妃和安陽王妃是個厲害的,她相信以自己的經驗,定然是鬥不過她們的,還不如安份地守好自己的本份就好。若是她們真的無緣無故欺到她頭上,屆時再反擊便成——有時間心智手段不夠不要緊,暴力總是最直接的反擊手段,而她最不缺的就是暴力了!況且當家作主什麼的,她好像也沒有那個野心,有吃有喝無人打擾便行了。

    而且她相信,自己這個世子妃可是正妻,無論如何,婆婆也不會虧待自己的吧?只要王府裡是婆婆管家,她就當個省心的媳婦兒,抱著婆婆的大腿就行。但若是婆婆去了,自然是她接手管家啦,侍妾什麼的,就安心本份地當個妾,若心比天高敢同她爭權奪力?哼,恕姑娘她脾氣不好,一根手指捻死你。

    啥?你說若是丈夫寵妾滅妻怎麼辦?

    柳欣翎輕蔑地笑了下,除非某個世子是金鋼不壞之身,不然敢到她面前寵妾滅妻奪她權的,照樣一個手指頭捻死他!

    柳欣翎從知道賜婚的那一刻起,對自己的婚姻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她的心態調轉得很快,若不能舉岸齊眉、相濡以沫,那麼就相敬如賓、恪守規矩,不越雷池一步。而且,在某個渾賬世子做出爬牆這等渾賬事情後,她對未來的丈夫更不抱希望了。

    她會守好自己的本份,做好自己正妻的工作。但若是有人敢欺到她頭上?不好意思,就算是丈夫她也會一根手指頭捻倒他。

    柳欣翎想得明白透徹,可以用現代人的眼光理性看待這樁婚姻。可是她的家人不行,她的家人所思所想所慮皆是從這個時代背景出發,在教導她婚後事宜的同時,也暗暗祈盼安陽王世子婚後能改一改,對她好點。至少要納妾什麼的,也等她生下嫡子再納……

    柳欣翎在嫂子教導完後,又被柳夫人請去。

    相比三位嫂子隔了一層,柳夫人同她說的事情就祥細多了,也有用多了,大多是一些為妻之道和主母之道。等說得差不多時,柳夫人遲疑了下,方沉聲道︰“三丫頭,你看這陪嫁丫頭……”

    柳夫人才開了個頭柳欣翎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了。大抵是柳明成帶頭豎了個好榜樣,柳家男人不興納妾那一條,至于通房丫頭,他們倒不介意,妻子的小日子或是懷胎十月什麼的,不方便伺候丈夫,男人總是有個需要的,這時就需要一些洩火的通房丫頭了,只要孩子別從通房丫頭肚子里爬出來就是了。而作妻子的為了省事安心,通房丫環一般多出自自己身邊的陪嫁丫環,這樣拿捏起來也方便。

    柳夫人此時心如刀絞,她不只要將女兒嫁給一個紈褲色渣,還要處心積慮地為女兒挑選上得台面又好拿捏的陪嫁丫環給那世子……可是,自己不挑的話,安陽王世子照樣不缺,他還有兩個厲害的長輩呢。只是吧,柳夫人覺得通房丫環出自自家女兒身邊的人比安陽王妃的賜下的丫環要好一些。畢竟作媳婦的,長輩賜下來的丫環,怎麼著都得給幾分薄面,免得讓婆婆覺得這媳婦不尊重她。

    “娘,我就帶著墨珠、綠衣、彩衣、繡衣一起過去便成。”柳欣翎自己作了主。

    柳夫人暗暗皺眉,這四個丫環是女兒身邊的丫環,墨珠和綠衣是貼身丫環,彩衣和繡衣只是二等丫環,並不算機靈,長得也只是中等之姿,對于見慣各種美人的世子而方,根本不稀罕。

    “娘,女兒用慣她們了,就她們吧。”柳欣翎軟語說著。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丫環最後要被自己的丈夫拖上床,柳欣翎只覺得心裡直犯惡心。她寧願讓一個陌生人爬床去,也不想身邊的人被丈夫拖上床去。雖然說都一樣是爬床的,不需要計較太多,可是她就是過不了心中的那坎兒。

    柳夫人不想與她擰這些,見她面色沉靜,已是決定好了的,只能作罷。

    柳欣翎的嫁衣繡好時,婚禮也近了。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柳欣翎跑去同母親一起睡。

    這一晚,母女倆自然要說私已話的。柳夫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交待不完的事情,恨不得將她所有想到的事情或道理都塞到女兒腦子里去,讓她一下子成長起來,免得做了人家媳婦受委屈。

    柳欣翎乖巧地聽著,直到再也抵不住困意,終於睡去。

    柳欣翎睡著了,可柳夫人還沒有睡,還在想著有什麼忘記交待女兒的了,想了許多,終于知道自己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同女兒說呢——婚前的閨房人事教育還沒有說啊!

    柳夫人原本想推醒女兒同她說一下的,爾後想起傳說中那世子美婢女侍妾紅粉知已無數,應該是經驗豐富了,反正那回事男人懂便成了。於是,便不再忍心叫醒女兒,讓她多休息,明天說不定怎麼累呢。

    ***********

    第二天,天蒙蒙亮,柳欣翎就被人推醒了。

    柳欣翎只覺得自己好像只睡了一會兒,外頭的天還黑著呢。

    此時已是六月初,晝長夜短。可是她被弄醒時天還黑著,可想而知起得有多早了。

    天未亮時,柳家上下早已行動起來了,燈火通明,柳夫人來不及同她多說,便讓丫環扶著睡眼惺忪的女兒回她的閨房去梳妝打扮。

    柳欣翎睡眠不足,像個木偶一樣木木愣愣的讓人擺佈。

    這一折騰,便從早晨折騰到下午。

    古代的婚事十分煩瑣,最被折騰的便是新娘子了,她從早餐吃了點東西裹腹後,便不給東西吃了,害得柳欣翎暗悔竟然忘記在空間戒指里放些吃的——由于她從來不將這空間戒指當一回事情,最多偶爾放些雜物,所以用到它的時候並不多。而且古代閨閣小姐的教育極為嚴苛,也被管束得極嚴,自從出生起,身邊從來沒有少過人盯梢。父母給東西、月例和衣食首飾等都有著專門的嬤嬤丫環管著,登記在案的,她想偷渡一些放著也不行,若是有什麼多出來的,更不行了。

    所以,什麼異能空間神馬的,對于她來說,都是那天邊的浮雲,雞肋一般,沒有絲毫的用處。

    因為樁婚事不是柳家人所喜的,所以外頭敲鑼打鼓熱鬧,柳家人卻感染不到那份喜氣,多是強顏歡笑,甚至有不願意見到姐姐嫁給個紈褲子弟的柳家雙胞胎的小兒子直接窩在自己院子里生悶氣。

    周遭的人來來往往,在蓋上了紅蓋頭後,柳欣翎的世界便只剩下這蓋頭下的方寸之地,視線受阻,全程都是由喜娘發號施令,她只需當下傀儡木頭人便成。

    柳欣翎安靜地被人扶上轎,聽著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只覺得腦仁一陣陣地疼,這是睡眠不足的後遺癥。這還不算什麼,仿佛連鎖反應一般,連肚子也悶悶地抽疼起來。

    初始柳欣翎還沒什麼想法,只是聽著喜娘和丫環的話,走完整個婚禮流程,甚至在感覺到紅綢那一頭的男人頻頻投來的視線及觀禮的人的哄笑聲也不能讓她分心多少,全都用來應付抽痛的腦仁及小腹。

    直到那聲“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時,她還來不及松口氣,就感覺到下-體一股熱流流出,褻褲一片濕濕黏黏。

    柳欣翎在紅蓋頭下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第六章

    柳欣翎面如土色。

    竟然在這種時候來月事了!

    柳欣翎越想越悲憤,上天果然是看她不順眼,太悲催了有沒有!

    她的體質偏寒涼,每次例假來時,都會疼痛不堪。這些年來柳夫人沒少為她調理身體,使得小日子雖然正常了,可是仍是沒有緩解疼痛。按她上輩子聽那些老一輩的人說的,女人一般在結了婚生了孩子後就不會疼了之類的,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而這次,因為這樁婚事來得突然,她忙得夠嗆,導致月事紊亂,竟然提前了幾天來了。

    若是平常還沒啥,她可以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歇息休養。可是現在是婚禮上啊!還有一大段路沒有走完呢,不知道會不會漏出來……orz ……

    仿佛是應和著她的悲憤心情,小腹突然一個銳疼,讓她差點身體軟倒下去,還是扶著她的丫環發現了異狀,趕緊使勁兒托住她。

    “小姐?”墨珠生硬的聲音傳來,透著疑惑。

    “無事,腳頓了一下。”

    柳欣翎的臉蛋煞白,卻只能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因為她身邊可不只墨珠一人,還有喜娘陪在一旁呢,紅綢的另一端還有個男人。在婚禮上來癸水,怎麼說都有點那啥,她不想讓不相干的人知道。幸好,現在是剛來,量不多,應該還能對付得過去,等稍會新郎官出去敬酒房里無人時,她便再找時間清理吧。

    突然,柳欣翎想起了什麼,心情突然大好,就算肚子疼得要死也沒法阻檔她的好心情。因為她想起,自己來月事了,那今晚的洞房花燭夜看來是很多事情不能做的了。柳欣翎不知道古往今來是不是也有人踫到這種情況,畢竟挑個吉日成親的活兒是算命先生的事兒,那些男人總不會去推算女人成親之日會不會來月事之類的吧?相信皇帝在下旨賜婚時,也不會想到她的月事會提前到來吧。

    “怎麼了?”

    一道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傳來,雖然很有男人味兒,但卻讓柳欣翎寒毛都豎了起來。

    沉默了會兒,墨珠生硬的聲音傳來︰“小姐不小心扭到腳。”

    不知道是墨珠生硬的聲音太讓人難以接受,還是她扭了一下腳讓人難以接受,現場有一瞬間的沉默。幸好現在已經離開了正廳走向新房的路上,不然若是在賓客面前說這種事情,指不定會讓人如何哄笑了。

    “啊,世子……”

    柳欣翎聽到喜娘驚呼聲,然後下一刻,她執著紅綢的手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

    “娘子,我牽你走。”那道聲音帶著濃濃的歡喜味兒,但給人一種極力壓抑的感覺,看起來似乎平常不過的模樣。

    柳欣翎忍了忍,覺得若是現在她將這男人一拳打出去的話,不只她的怪力會被人知道,連帶的她以後的後半生也要毀了——哪有新娘子被新郎官牽進新房時,新娘子會一拳將人打飛出去的?安陽王府的人不恨死她才怪。特別是寵兒逾命的安陽王和安陽王妃,不管他們怎麼認為她能生,也絕對不會給她情面的。

    所以,柳欣翎忍了下來。

    看到這情形,周圍的人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這種喜慶的時間,沒有人會白目地說一些煞風景的話兒,有些得體的嬤嬤笑呵呵地打趣著什麼“世子這是疼世子妃呢”什麼的,然後笑聲更大了,不管胸腔那顆心怎麼想,此時所有人都是臉上掛著笑附和的。

    柳欣翎木然。

    等終于進來新房時,柳欣翎只覺得肚子越來越疼,下面的褲子更加濕了。

    喜娘的聲音一路高叫著,每進一個門便唱一句吉祥話,等終于進到新娘,柳欣翎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軟了——疼的。

    柳欣翎被那只大手牽著坐到了新床上時,終于松了口氣,正準備抽回手時,卻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一只手細細地摩挲時,面色微變。不過那手只是輕刮了幾下,很快就放開了。

    “世子,王爺請您出去與賓客敬酒。”一名嬤嬤的聲音響起。今天來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及世家大族有身份的,安陽王世子以後是要繼承安陽王府的,此時婚宴,正是讓他去與那些人打交系的機會。

    “哦,知道了。”男人的聲音答著,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

    柳欣翎此時恨不得他快快離開,縮在喜禮寬大袖子里的手揪成了一團。突然,一雙繡著吉祥雲紋的靴子出現在視線,柳欣翎還來不及反應時,便聽到了一道低低的聲音說︰“娘子,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

    柳欣翎沒反應。

    那人也沒離開。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嬤嬤的聲音再次催促了,柳欣翎也明白了這人竟然是個固執的,竟然要自己吭聲才走,遂僵硬著臉皮,低低地應了一聲。待她聲音響起,那雙靴子終于離開了視線。

    又過了一會兒,只留了兩個陪嫁丫環在陪著新娘子,嬤嬤們也到門外候著了。

    等所有的人都離開時,柳欣翎一把將蓋頭掀起。

    “小姐!”綠衣驚呼一聲,然後在墨珠及自家小姐的目光中,聲音低了下來,有些怕怕的模樣。其實相比自家小姐,綠衣更怕墨珠。

    墨珠一看到柳欣翎的臉色就知道她為何這麼做了,“小姐,您月事來了?”這也解釋得清楚方才在路上她為何有這種反應了。

    柳欣翎臉色蒼白,渾身發冷,腹中的痛楚一陣陣襲來,刀絞一般的難受。

    “綠衣,去守著。”

    墨珠吩咐一聲,待綠衣機靈地去門前守著把風時,墨珠將柳欣翎扶到屏風後面,去箱子里找來了干淨的褻褲及月事帶遞給她。幸好墨珠想著過幾天就是自家小姐的月信了,便在收箱籠時,將一些衣服及用品放到了一個箱子里一起送過來,不然此時新娘子就真的悲催了。

    柳欣翎在屏風後頭將污掉的褻褲換下,此時沒有水清洗,只能將就著用干淨的布擦了一下,又綁上月事帶,穿回紅色嫁衣,終于松了口氣。

    “墨珠,過來我回床上去吧。”

    墨珠應了聲,過來先東西收好,方扶著柳欣翎回到喜床上坐著。

    柳欣翎虛弱地靠坐在床柱邊,一雙烏黑清亮的眼楮幽幽地望著窗邊兩條熱烈燃燒的喜燭,神色有些迷茫。墨珠明白這是自家小姐每回來月事時都會有的一種迷茫低迷情緒,大抵是太疼了,坐著沒事干,又不能動,便開始迷茫了。

    “小姐,你再忍忍罷,等姑爺回來了,奴婢去給您尋個熱袋子敷著。”墨珠安撫著。

    柳欣翎沉著臉點頭,“這事情先不必告訴外頭那些嬤嬤了。”

    墨珠微微挑了下眉,然後勸說道,“小姐,這樣不好吧?若不告訴她們,今晚世子與您的洞房花燭夜……”墨珠想到洞房花燭夜,突然覺得她家小姐太邪惡了,竟然想用這種事情來打擊安陽王世子。

    “反正我人已經給他們娶回來了,要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柳欣翎故作輕鬆地說,“別擔心,這事兒她們總會知道的,現在先別說。”

    墨珠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過,小姐,奴婢覺得為了您好,洞房花燭夜還是要讓世子留下的好,不然明天若是大伙知道新婚之夜世子竟然不回房,您的面子都要落光了。還有,就算世子再咋樣不好,您也不能因為肚子疼就遷怒世子,直接將人打下床,為了您以後好,小姐您今晚千萬克制點,別讓世子下不了床啊……”

    柳欣翎滿臉黑線,為毛她覺得這話說反了呢?不是應該讓男人克制一點,別將新娘子弄得下不了床麼?

    柳欣翎忍耐地聽著面無表情的丫環的碎碎念,暗暗磨牙道︰“我是那種遷怒的人麼?”

    墨珠看了她幾眼,淡定地說︰“平時沒有,但非常時期小姐您的理智總讓人擔憂!”

    “……”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們哄笑的聲音,顯然是新郎官被眾人簇擁著回來了。

    柳欣翎顧不得疼,趕緊坐直身子,讓墨珠將鳳冠給她戴上,再披上了紅蓋頭,端端正正在坐在新床中央。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28 PM

本帖最後由 nowmood 於 2013-6-9 08:30 PM 編輯

第七章    

   “哎喲,新郎官可回來了~~”

    喜娘調笑的聲音響起,頓時響起了一陣曖昧的笑聲。然後是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男人被丫環嬤嬤們一起簇擁進來,後頭還跟著一群年輕的男女。這個陣勢,一看便知道是要鬧洞房來了。

    “世子爺,快快掀蓋頭,讓咱們兄弟瞧瞧您的新娘子~~”

    “楚兄,掀吧掀吧,咱們已經等不及了。”

    “楚兄,您做人可不能太小氣啊,咱們兄弟等著嫂夫人呢。”

    “表哥,要看新娘子~~”

    …………

    一群人的聲音響起,那哄笑聲與各種叫囂,明擺著來鬧洞房的。

    “世子,請您掀蓋頭。”

    一個丫環捧著一個鋪著紅色綢布的托盤,上面放著一根秤桿。穿著新郎官大紅衣服的男人在屋子里的人的起哄下,拿著秤桿小心地掀開了那方紅蓋頭。

    蓋頭被挑起的瞬間,柳欣翎有些不適應屋子里的光線,微微眯了下眼楮方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乍看之下,不禁有些訝異。

    柳欣翎聽過很多人同她說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各種劣行各種不好,潛意識里已經將他當成了電視劇里的那種專門演反派的上不得台面的小癟三,除了家世,無長相無身材無人品的三無人員,定然是個歪瓜劣棗之類的男人。可是,若不是她眼楮近視了,就是眼前的這個穿新郎大紅衣的男人是人代替的。

    眼前的男人有一張很英俊的臉,五官深邃俊美,身材頎長高挑,一身紅衣使他更添幾分英挺。看到她抬眼望來的時候,他的黑眸里閃過驚喜,然後是一種痴迷愉悅的神色。

    柳欣翎暗暗皺眉,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頗佳,但實在是稱不上是傾城傾國之貌,比起京里的四大家族所出的嫡女女子及丞相府里芳名遠播的陸家三姝差得遠了。所以她從來不對自己的容貌過份自傲,也從未想過會有人對自己的容貌痴迷。

    可是,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欣翎的種種想法只是一瞬間,在蓋頭挑起的時候,屋子里的人發出一陣哄笑聲,那男人一雙黑眸清清亮亮地看著她,在她抬頭望過來時,露出一個清亮的笑容,使他整張臉都變得英俊非凡。

    一時間不知道干什麼,基于禮尚往來,柳欣翎勉強回了個僵硬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男人眼里的亮光更甚了。

    正在這時,一個只有七八歲左右、穿著一身錦衣的漂亮男孩走過來,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一遍後,純真地笑著起來,小手扯著男人的紅衣,仰首腦袋說︰“表哥,新表嫂很漂亮呢。不過沒有我姐姐漂亮~~”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一干人馬上推崇起來︰

    “那是,無雙公主的女兒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誰人能及?”

    “是啊是啊,錦少爺您可不能隨便將顏郡主抬出來與一些庸脂俗粉比啊。”

    “顏郡主的美貌才情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及的。”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說得小正太越發的驕傲起來,抬起一張可愛的小臉蛋,用斜眼的部分斜著一旁的柳欣翎。

    柳欣翎淡淡地看著,不置可否。這小正太面上一片純真無瑕,可眼神並不純真,眼里赤果果的鄙視輕蔑,分明是十分瞧為起她的模樣。柳欣翎心里嘖了一聲,誰人不知道無雙公主是安陽太妃的長女,貌美無雙,先帝親封的“無雙公主”,尊榮非凡。她當年所嫁的附馬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先帝年間的探花郎,兩人可謂是郎才女貌,所生的孩子自然是不差的,他們的唯一的女兒小小年紀便出落得清絕無雙,不知迷煞了多少京中男兒,得了個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見他們越說越不像話,分明來埋汰新娘子的,不只房里的丫環嬤嬤使眼色了,連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新郎官也不耐煩了。

    “閉嘴!你們是女人麼,舌頭這麼長!”楚嘯天不悅地說︰“人見到了,你們該出去了!”

    聞言,這群人又是一陣起哄,一個長得油頭粉面的男人搖著一把扇子故作瀟灑地說︰“世子爺,不行啊,咱們還沒有鬧洞房呢!”

    “就是就是,鬧洞房鬧洞房!”

    “快點,鬧洞房了。”

    …………

    聽著這群人起哄,柳欣翎低下頭,作嬌羞狀,實則是掩飾自己越來越抽疼的肚子及難以忍耐的情緒。她真怕這群人再鬧下去,她會忍不住遷怒起來,一人給一個老拳直接揍出門外去。

    楚嘯天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床上坐著的新娘子,她的臉蛋微垂,很害羞的模樣,她交疊在雙膝上的手指有些發緊……楚嘯天臉上的笑容一收,哼了一聲說道︰“誰敢鬧本世子的洞房,本世子讓他明天沒臉在京城混下去!”

    此言一出,起哄著鬧洞房的人都嘎然而止,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懵了的模樣。

    “還不滾?要本世子請你們出去麼?”

    穿著紅色新郎服的男人斜橫去一眼,英俊的臉一沉,倒有幾分戾氣。而眾人也想起這人還是素來有“京城一霸”渾名的,無人敢惹,也沒人想惹著他,除非你的後台比當今皇帝還硬,不然對上這位主兒時,還須得三思而行。

    于是,眾人馬上態度一轉,諂媚地笑起來。

    “哈哈,*一刻值千金啊!世子爺,那麼咱們就不打擾了!”

    “就是就是,祝你們早生貴子!”

    “世子爺,祝你們百年好合!”

    …………

    又是一堆的吉祥話出來,連那個貶低欣翎的小正太都規規矩矩地說了句吉祥話,不敢再造次。這吉祥話兒楚嘯天倒是愛聽,很快露出高興的笑容,等聽完了吉祥話了,不客氣地將他們轟出了新房。

    嬤嬤們也是會看臉色的,也跟著說了些吉祥話後,馬上領了紅包下去了。

    霎時間,熱鬧的屋子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桌上的紅顯燭靜靜地燃燒著。

    柳欣翎低垂著腦袋坐在床上,旁邊是她的新婚丈夫。她現在沒心情搭理這個男人,越來越疼的肚子讓她的精神不太能集中。不過,在她準備好這個男人有所行動時,卻發現他只是在她身邊坐下,然後雙手擱在雙膝上交握著,松開,又交握,再松開……如此重重復復幾次,都讓她有些迷糊了。加上她此時因為月事突然來的原因,腦子沒平時的警醒,實在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讓人咬牙切齒的紈褲世子要做什麼。

    就在她受不了準備出聲時,男人倏地起身了,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倒了兩杯酒拿過來。

    一只修長的手將一杯酒放到她面前。

    柳欣翎抿了抿唇,抬頭看他。

    見她望過來,他露出一個笑容。他的眼楮清清亮亮的,臉上的笑容有些傻氣,竟然奇異地讓那張過份英俊的面容變得更加的英俊了。柳欣翎想,看來傳聞不可盡信的。至少傳聞中只有他各種劣行,卻忘記說了他的容貌。只要他不做那些渾事,相信以他這等俊美的容貌,就有無數女子飛撲上來吧。

    “娘子,喝交杯酒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里面的含意讓他很不好意思一般,英俊的臉龐浮現一抹紅雲。

    柳欣翎嘴角抽搐,差點以為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純情小男生了。

    柳欣翎慢慢地接過,聞到了一股酒香味。

    酒啊……要不要喝呢?喝了的話,她最大的倚仗可就沒了。

    “娘子,等一下,這是交杯酒。”

    他制止了她的行為,拉著她的手將她手中的酒杯湊到自己唇前喝光,然後再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到她唇邊。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柳欣翎聽到了他粗重的喘息聲。他的雙眸清亮,盯著她的目光灼熱無比。

    柳欣翎身上的寒毛根根豎起,突然覺得在那樣的目光下,自己就是只小白兔,正被只饑渴的野獸看上了,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撲食。

    柳欣翎僵硬地將那杯放在唇邊的酒喝光,酒勁很大,*辣地從喉嚨滑下,嗆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子,你沒事吧?”

    她的背被人笨拙地拍撫著,那沒輕沒重的力道拍得她胸口發悶,忍不住揮手打掉他的手。

    他呆了一下,挑起眉看她,仿佛很驚訝的模樣,還有些隱隱的受傷。

    柳欣翎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痛了,才會出現了幻覺,覺得這男人似乎因為她的拒絕很受傷的樣子。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柳欣翎用寬大的袖子掩著嘴說。不管她嫁的丈夫有多麼的不堪,她現在都不想同他撕破臉。

    此話一出,男人臉上露出了關心的神情,“娘子不舒服麼?哪里不舒服?”說著,大膽地伸手握住她擱放在膝上的一只手,然後大吃一驚,“娘子,你的手好冷,生病了麼?”

    “……”



第八章

    柳欣翎沒吭聲,以她的臉皮來說,也沒法大大咧咧地告訴個男人說,她生理期來了,所以不舒服之類的。

    很快的,柳欣翎就為自己的沉默後悔了。

    因為這個男人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或者說是個我行我素的,馬上將她整個人都攬進懷里,然後湊過臉來在她身上嗅來嗅去。柳欣翎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淡淡的胭脂與處-女的幽香撲入鼻翼,使得男人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可是,當在那抹淡淡的幽香之中細嗅到的一股子血腥味兒時,楚嘯天整個人都震動起來。

    “你受傷了?誰傷的?”

    聲音低沉了幾分,甚至帶著幾許的陰沉酷戾之味,讓人極不舒服。

    柳欣翎暗暗皺眉,覺得這個男人很有問題。先前一副純情得要死的少年樣,現在這副陰鷙酷冷的表情,眉稍眼角染上的狠戾,一臉凶相,倒像個混世魔王,仿佛隨時可以去捏死個人一樣。情緒這麼容易變化的男人,若不是個反復無常的,就是個喜怒不定的,絕對要小心的那種。

    “沒事……”

    柳欣翎正待說什麼時,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然後她瞄見一旁的男人表情更凶了,似乎恨不得要弄死來打擾的人一樣。這副樣子哪還有先前面對她時的傻笑?柳欣翎動了動手指,最終沒有說什麼。她現在已經嫁人了,不管這個男人多壞多頑劣,她都得先做好自己的本份。若是連這點時務都不懂,以為還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當千金小姐任人拱著耍小姐脾氣什麼的,這些年也算白活了。

    “干什麼?”

    外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傳來了丫環生硬的聲音,“世子,奴婢送熱袋子過來了。”

    楚嘯天有些迷糊,不知道這丫環送個熱袋子過來干嘛。而且這丫環的聲音好生陌生,是他沒聽過的,不由轉臉看向柳欣翎,“是你的丫環?”

    柳欣翎點頭。

    楚嘯天拂了拂袖擺,哼了一聲說道︰“進來吧!”

    柳欣翎冷眼看著,墨珠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特地瞄了眼一旁的男人,當他見到墨珠時不由眼楮發亮,全然是個色鬼看到美女時的反應,心里暗沉,果然是個好色的,這不是瞄上她家丫環了麼?

    “你叫什麼名字?你剛才說要送什麼過來?”楚嘯天笑眯眯地問,已然沒有了先前的生氣,連聲音也輕軟了幾分,看起來就像個紈褲子弟正在調戲丫環一般。

    柳欣翎的臉沉了下來,幾乎忍不住要一巴掌將人直接打出門去。

    “回世子,奴婢墨珠。”墨珠福了福身,“奴婢是給世子妃送暖袋子過來了,因世子妃今兒踫巧來了月信,肚子疼,奴婢便去尋了這個東西敷衍在腹部上,能減緩疼痛。”

    楚嘯天原本笑眯眯的臉在聽到丫環生硬刺耳的聲音時硬生生僵在臉上,那表情就像一個色狼突然在路上看到了一個體態風流嫵媚的女子,急不可耐地上前去搭訕時,那女人一回頭,卻是個白骨精一樣的可怕。等他聽完了丫環的回答時,又跳了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

    墨珠耐心地回道︰“世子妃月信來了。”

    楚嘯天一臉僵硬地呆滯在那里,仿佛一根木頭一般。

    柳欣翎即便肚子疼得要死,也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起來。只有墨珠不為所動,將那裹了個棉布包著的袋子遞給了柳欣翎。

    “小姐,您……喝酒了麼?”墨珠看著旁邊的兩個空酒杯低聲問道。

    “交杯酒。”柳欣翎淡淡地答道。

    墨珠哦了一聲,又看了眼仍未從打擊中回神的新郎官,放心了。墨珠知道,她家小姐一身怪力確實極讓人傷腦筋的,但是,只要小姐喝了酒,那身怪力就莫名其妙的沒了,力道也恢復成個正常女子。只可惜,這效果只能維持一天的時間,十二個時辰後,怪力馬上回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墨珠就不用擔心她家小姐今晚會忍不住將人一手指頭摁下床的行為了。

    “世子,世子妃,奴婢先下去了。”

    墨珠完成了任務,也將實情告訴了某位世子,可以功成身退了。

    丫環離開後,新房內一時無話。

    柳欣翎肚子疼,也沒心思理會別的東西,只是抱著那個暖袋子。暖意透過衣服傳來的暖意,感覺很舒服,終于緩解了些許的疼痛,讓她精神略為好一些了。

    半晌,楚嘯天終于回過神來,眯著眼楮,瞅著柳欣翎不說話。原本英俊的臉龐,笑起來時俊美得教人屏息,但若是火氣上來,一臉凶相,怎麼都感覺橫得不行,讓人難以直視。

    “來人,給本世子滾進來!”

    壓抑著火氣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丫環嬤嬤推門進來,個個神色緊張,大氣也不敢喘一個。此時這些人哪有先前婚禮時的起哄輕笑?個個都恨不得埋著脖子當自己不存在,可想而知這個男人平時的脾氣是不怎麼好的。

    “去準備些熱水,本世子要洗漱,還有弄些熱食過來……”

    “世子爺,這恐怕……”一個嬤嬤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確實,這新婚之夜,新郎新娘哪個不是忙著滾床單,哪有像他們家這位還像本時一般洗瀨吃東西一樣不少的?洞房花燭夜,良宵苦短,新郎新娘卻折騰這些小事兒,這傳出去,不是教人笑話嘛。

    不過,在楚嘯天一個凶狠的瞪眼下,丫環嬤嬤們埋下頭,沒再廢話趕緊行動了。

    柳欣翎就著丫環端來的熱水洗去臉上的妝容,露出蒼白的臉蛋,然後被一個丫環扶著到桌前,那里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那菜色極精致奢華,一看便知這安陽王世子是個慣會享受的。柳欣翎餓了一天,聞到這股菜香,讓她口水忍不住往外冒。

    楚嘯天已經坐在桌前了,正皺著眉瞪著扶著她的丫環,一臉凶相,看得人膽顫心驚的。那丫環被嚇得手都有點抖,等將柳欣翎扶到桌前後,趕緊收回了手,肅手站在那兒,一臉蒼白。

    等她坐下來後,楚嘯天轉向她時,換上了一張笑臉,渾然沒有面對下人時的凶煞之相,看得柳欣翎迷惑不已。而她也敏感地發現,伺候在周圍的丫環嬤嬤們也是一臉震驚的。她還沒有自戀地認為這個男人或許是對自己一見鐘情了,定然有什麼原因。特別是他的眼神熱熱的停留在她臉上,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廝是瞧上她的美色了。果然是個好色的。

    “娘子,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多吃點。”

    柳欣翎扯出一個笑容,說了聲“謝謝”。

    “呵呵,不謝不謝!娘子太瘦了,要多吃點健健康康才好。”楚嘯天一臉笑眯眯的,眼楮不離她的臉,灼熱得很。

    雞皮疙瘩往上躥,柳欣翎被他看得極不舒服,可是他現在也沒有做什麼過份的事情,讓她不好出聲說什麼,只得接過丫環遞上來的銀筷子慢慢地吃碗里的東西。期間,楚嘯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了,頻頻給她夾菜,弄得她很想將手中的碗直接翻到他腦袋上去。這人實在是沒眼力見的,竟然一股腦兒地將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弄到她碗里了,而且以一個正常的閨秀的食量而言,他夾來的菜已經超出好幾倍了,當她是豬不成?

    不過,現在還未明白情況,柳欣翎只能默默吞下要暴力的沖動。

    飯後,丫環們伺候他們洗漱完後,依次退下。

    屋子里又只剩下兩人了。

    柳欣翎穿著白色中衣,手里抱著個暖袋子坐在床上,面前站著個神色糾結的男人,也一樣的白色綢衣。

    半晌,失落的聲音傳來,“娘子,咱們就寢吧。”

    柳欣翎全當沒有看見他失落的表情,應了一聲便脫鞋躺到里頭,將外頭的位置留下。

    床幔放下,稍稍阻隔了外頭的燈光,帳里頭變得昏暗。

    身的位置一沉,有人直接在她身邊躺下了,這讓她有些緊張。兩輩子以來,她都是獨睡的多,從未與個男人如此這般親近地躺在一張床上。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個風評十分不好的男人,雖然長得出乎人意料的好看,但喜怒無常,讓丫環們嚇得要死,定然不是個好的。不過,柳欣翎也有些迷糊,她看到他對丫環嬤嬤不客氣的吼叫,但對她是意外的殷勤,還有時不時的傻笑,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痴迷……這些都讓她感覺不對極了。

    “娘子。”一道沙啞難耐的聲音響起。

    柳欣翎空白的大腦停頓幾秒才明白這聲音是旁邊的男人叫的,頓時身體又緊繃起來。

    “什麼事?”她盡量用正常的音量回答。

    聽到她的聲音,旁邊的人的呼吸重了幾分,然後是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娘子,我可以抱著你睡麼?”

    “……”

    柳欣翎很想說不行,可是她現在什麼力氣也沒有,肚子疼不說,先前還喝了酒,她那身怪力早就讓酒精給摧沒了,要到明天早上才會恢復過來,若是她拒絕他,惹出他的火氣來,自己豈不倒霉了?

    于是,在她的沉默中,一雙手臂伸過來直接將她整個人都卷進了一個懷抱里,頓時一股男人味兒撲鼻而來,還有一些皇室男子慣用的麝香的味道。這樣還不算,那人竟然將腦袋埋在她脖頸間,用他毛茸茸的腦袋在上面蹭來蹭去,蹭得她渾身僵硬。

    “娘子,真好,我娶到你了……”

    含含糊糊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聽起來還有些害臊的模樣,與他先前的粗聲粗氣不太相同。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3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28 PM 編輯

第九章   

    安陽王府,落仙院,安陽王妃寢室。

    天蒙蒙亮,安陽王妃披著輕薄的外衣走到外室,那兒已經有一個嬤嬤打扮的中年女子候在那里。

    “玉娘,昨兒情況怎麼樣了?嘯兒可是與那柳氏圓房了?”

    玉娘上前一步,為安陽王妃遞上一杯醒神的茶,茶水的溫度適中,不太燙也不冷,入喉剛剛好。

    “王妃,世子並未與世子妃圓房。”玉娘輕聲說道。

    安陽王妃手中的茶水晃了幾滴出來,濺到了手上,但她並未注意,微微皺起了好看的柳眉,壓低了聲音說︰“嘯兒沒與她圓房?難道嘯兒真的……”安陽王妃怎麼也說不出兒子“不行”的話,那像剜了她的心肝一樣的生疼。

    玉娘知道她要說什麼,趕緊說道︰“王妃請放心,世子雖然並未與世子妃同房,但卻與世子妃同床共枕。而且奴婢也聽伺候在攬心院的嬤嬤說,昨兒世子妃來了癸水,不能圓房。”

    安陽王妃用指甲劃拉著茶杯的邊沿,發出細微的刮聲,她的聲音輕得仿佛像在自言自語︰“嘯兒竟然肯同她同床共枕,難道這個柳氏有什麼特別不成?以往無論我安排多貌美的女子到攬心院去,嘯兒是很高興地收下了,卻從未招她們侍寢過,甚至連踫她們一下也不曾……”

    玉娘給她捏捏肩膀舒絡筋骨,笑著說道︰“或許是因為世子妃是皇上指婚的,世子爺與皇上親厚,看了世子妃後心里喜歡呢。”

    安陽王妃一聽,啞然失笑,說道︰“你也別用這種好聽的話來安慰我了。我的嘯兒確實是個貪花好色的,可是他又與那些自詡風流的男人不同,他只是喜歡女人美麗的容貌,喜歡將她們收藏起來欣賞,卻不會去踫她們……有時我都要懷疑嘯兒是怎麼養成這種古怪性子的。”

    安陽王妃幽幽嘆了口氣,對兒子這種怪癖實在是無能為力。而她更要擔心的是,若是兒子一輩子都只將那些貌美的女人當收藏品般欣賞卻不去踫她們,那他們別想抱孫子了,說不定安陽王府就要這麼絕後了。而且兒子不願意行那男女之事,作父母的還能強押他不成?這傳出去還不知道給人怎麼笑話了。當然,唯一的孩子,安陽王夫婦都願意寵著疼著的,孩子不願意,他們也不想去逼他。所以,此事只能是她這個作母親的私下幫著遮掩,就怕外頭有了什麼不好的流言。

    “王妃,世子只是沒有嘗到女人身體的美妙滋味,若是他真的嘗到了,或許他會像王爺這般了。”玉娘安慰道。

    王妃心里聽了略寬慰,但面上卻冷哼一聲說道︰“哼,像王爺?我倒寧願嘯兒憨痴一些,別招惹太多女人才好。”聽那聲音,顯然對安陽王的風流極為惱恨的。

    玉娘笑了笑,也不再多話。

    “好了,王爺也該醒了。難得他昨夜是宿在這里的,本宮得去叫他起床等媳婦兒過來敬茶了。”

    安陽王妃說著,蓮步輕移,往內室走去。

    ***********

    晨光漸漸清亮,絲絲的光線照進了鋪滿紅色的新房里,紅燭已燃盡,留下兩縷裊裊青煙,很快隨風消逝。

    柳欣翎醒來時,只覺得一陣的悶,胸口透不過氣來,小腹之處,被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頂著,極不舒服,甚至她的雙腿也被什麼東西壓著……有什麼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側臉上,輕輕淺淺的、熱熱的。

    按以往的習慣,早上醒來時,因為低血糖,她總要發愣幾分鐘才會清醒,這幾分鐘無論怎麼難受,她都會乖乖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直等待大腦完全清醒。

    惺忪的腦袋怔了半晌,才在看清楚了陌生的床里的一片刺目的緋紅中,明白自己的處鏡。

    她嫁人了。

    這麼一想著,她的身體徒然一僵,發現自己此時的情況很不妙。

    首先,她的睡姿很端正——這是奶娘花了幾年的時間為她塑形的,整個人仰躺在床上,雙手垂放在身側。其次,她身邊躺了個人,而這個人的睡姿沒有一點形像可言。他整個人側臥著,一條腿直接搭在她雙腿上,他的一條沉重的胳膊搭在她聳起的胸脯上,側臉枕在枕頭上,鼻子抵著她的側臉,輕輕的呼吸淺淺地打在她臉頰上,薰得她臉蛋有些發熱。

    而最讓她羞憤欲死的是,她腰腹之下的某個地方被一個又硬又燙的東西抵著,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男人的晨x神馬的,實在是讓一個生性保守的女人難以接受。

    柳欣翎深吸了口氣,考慮著要不要將身上這個男人直接一腳踹下床去。不過如果她這麼做了,若被這個世子給記恨上,相信以後她的安靜舒心日子就沒有了——相信沒有男人會願意在新婚第一天被妻子踹下床的吧。況且她也不是如此霸道不講理的人,既然已經嫁了,發生點什麼事情她也已經有了心里準了的……

    如此安慰自己一翻後,柳欣翎終于讓自己正視了眼下的情況,也沒有那麼羞憤了。

    柳欣翎動了動手指,發現力氣已經回來了,遂很輕易的便將橫在胸前的手拿開,再將壓在腿上的大腿撩開,想著趁身旁的男人醒來之前,先去處理一下月事帶這些東西。不過很快的,在她準備起身之際,某人又像八爪章魚一般廝纏過來了。這次很過份地直接將她摟到懷里,將她的臉扣在光裸的胸膛上——與她的規矩相比,這男人上身的衣服都滑到手臂間,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大半身子——甚至,將下半身擠進她的雙腿間,某個晨x的東西直挺挺地卡在她的腿窩處。

    “……”

    柳欣翎這回淡定不能了,略微粗魯地將人揪下,直接坐起身。由于坐起得猛,腰一軟,害她差點又整個人都前撲在被子上。

    沒辦法,女人來那東西的時候,都會有些腰酸腿軟的反應的,特別是她這種體質並不怎麼好的人,來月事時,都要在床上躺上兩天才能緩過來。

    “娘子,你怎麼了?”

    含糊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睡意。

    柳欣翎扶著腰坐起身,發現上身半裸的男人也跟著坐起身了,頂著一頭亂發,眯著眼楮奇怪地瞅著她,英俊的臉沒有昨夜的凶相,顯得俊美而憨實,有那麼幾分的可愛。

    “沒事,腰有些酸罷了。”柳欣翎平靜地答道。

    “哦,我給你揉揉。”

    說著,一只男性大手摸上她的腰揉捏起來。

    柳欣翎差點彈跳起身,並不是他的技術不好弄疼她之類的,而是她保守慣了,無論哪輩子,都是獨身一人。在上輩子按摩院美容院發達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按摩美容,總覺得讓一些陌生人踫到自己的身體的一部分很奇怪,讓她很排斥,所以,她從來沒有去享受過什麼按摩之類的。

    柳欣翎克制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一巴掌將人拍下床的沖動。

    她結婚了,不管對這新婚丈夫有什麼意見,現在還不到起沖突的時候,所以她不能將事情弄僵,然後弄得夫妻倆成了仇人一般。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嘛,既然不能改變,那麼就接受吧。她不蠢,就算心里再怎麼不待見這個男人,也不會在現在同他鬧僵,那不如多順著他點。

    “娘子,你好點了麼?”

    柳欣翎僵硬地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喜滋滋地問著,那雙清清亮亮的眼楮里折射的光芒,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喜悅高興。

    柳欣翎趕緊點點頭,示意自己好了,然後不理會表情失落的男人,直接掀開帳幔下床,將丫環們叫進來。

    此時,新房外已有一群丫環嬤嬤們端著洗漱用具站在那里候著了,等到主子出了聲,才輕巧地推門進來。



第十章

    兩人安靜地洗漱更衣,等一切準備好後,丫環將早膳端了上來。

    早膳依舊很豐富奢華,柳欣翎作為一個翰林院編修的女兒,雖然不愁吃穿,但平時的用度絕對是比較樸素標準的,不像這里,衣食住行,樣樣都透著一種皇室的奢華精致,讓她頗有些不習慣。

    當然,讓她更不習慣的是身旁這男人。

    “娘子,來,多吃點。”

    楚嘯天並未讓丫環來伺候,自己殷勤地為柳欣翎夾菜,然後用一種清清亮亮的目光瞅著她,一臉期盼。柳欣翎已經麻木了,如同她這般麻木的還有周圍的一些丫環。柳欣翎可以從丫環們的神態中觀察出,平時的楚嘯天絕對不會這麼做的,或許,他更像個坐在那里等著伺候的囂張紈褲子弟,一個不高興起來,動輒便打罵。

    所以,這人對自己是特別的?

    這想法一出,柳欣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下,趕緊讓自己甩去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倒是願意相信他是看中了她的容貌才會這般殷勤地圍著她轉的。雖然說,她長得也不是什麼絕色……

    困難地用過早膳,漱了口,又整理一翻後,終于出門了。

    新婚第一天,作為新媳婦的柳欣翎要去給公公婆婆敬茶,順便見見家里的人。

    經過一晚的休養,柳欣翎的肚子已經不像昨天那般生疼生疼的了,只是隱隱有些悶痛,不過都在能忍耐的範疇,所以她也不需要丫環扶持,安靜地跟在楚嘯天身後。他們身後也跟了一堆的丫環嬤嬤。

    柳欣翎一路走來,只覺得這安陽王府真是極盡華美,層榭三休,雕梁畫棟,游廊修棟,飛甍鳳翔,奇石蔓草。

    柳欣翎沒有去過皇宮,不知道皇宮是怎麼樣的,但一個安陽王府,已教她心中震撼。這就是古代的園林建築藝術,不是現代的鋼筋水泥可比擬的。

    “娘子喜歡麼?等得了空我帶娘子逛逛咱們家吧~~”

    一道歡喜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柳欣翎心中微驚,轉過頭便見到原本應該走在前頭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一雙眼楮清清亮亮地看著她,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十分的俊美。

    對他釋放的善意,柳欣翎也沒有矯情地拒絕,禮貌性地抿唇一笑,說道︰“那就麻煩……夫君了。”夫君這兩字讓她說得極為復雜。

    而柳欣翎也敏感地發現,聽到她的話,某位世子竟然……臉紅了,一張俊臉露出了飄飄然的表情,似乎很蕩漾的模樣。柳欣翎面上沉默,心里抽搐。很快的,在發現她的沉默後,楚嘯天不自在地咳了聲,將表情扭回了原本的凶相——似乎這樣比較有威嚴?

    接下來,兩人並排著走,一路無話。直到快到正廳時,柳欣翎特地落後兩步,然後低眉信目地跟在楚嘯天身後。楚嘯天回首看了她一眼,擰著眉頭,但到底沒有說什麼,率先進了門。

    “奶奶,爹,娘,我們來了~~”

    楚嘯天的揚高了聲音說著,話里透著一股親切欣喜。聽到他的話,屋子里的三位長輩都露出了一個笑容,目光變得慈善。不過,等他們看到隨後進來的柳欣翎,三位長輩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她。

    柳欣翎抿抿唇,跟著楚嘯天一起上前請安,請安過程中,視線掃過坐上的人。

    安陽王府的人口很簡單,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親戚在這里,除了安陽太妃,便是安陽王夫婦了。至于安陽王的一群妾侍,她們並無資格受她這個正經的世子妃的敬茶。應該是改天安陽王妃會招她們到一處讓她去認識一下的。

    其中坐在主位上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應該就是傳說中頂頂厲害的安陽太妃了,此時她穿著深赭色的宮裝,身上的首飾大氣而樸素,大抵是上了年紀了,打扮不如年輕人般奢華,透露著一種低調的華麗。可是她單單只是坐在那里,一種磅礡的氣勢彌散開來,不怒自威,教人不敢輕易在她面前打什麼心眼兒。聽說安陽太妃也有六十好幾了,可是她看起來仍是比較年輕的,看起來就是五十出頭的模樣。

    安陽太妃下首坐著的一對中年夫妻,不用說就是安陽王夫婦了。安陽王雖然已至中年,但也生得英俊,正是男人最成熟富魅力的時期。朝堂上都說安陽王是個寬厚和善的,柳欣翎很是認同這話,因為安陽王看人的眼神確實很和善,並不像一些上位者般深沉難測。

    然後是安陽王身邊的安陽王王妃,這是個十分貌美的女子,穿著一襲華麗的宮裝,頭上一片明晃晃的金飾十分耀眼,卻不顯得庸俗。她的笑容也很慈祥親切,可是眼里的笑意並多幾分,顯得很職業化,只是在看到獨生子時,眼中才透著一股子的慈愛。

    柳欣翎請完安後,便是敬茶了。

    一個丫環端來了茶,柳欣翎接過,走到安陽太妃面前,自有丫環將一個蒲團放到面前讓她跪下。

    “娘子,這是祖母。”楚嘯天盡職地在一旁解釋。

    “祖母請用茶。”柳欣翎將茶捧高。

    安陽太妃也沒刁難什麼,看了一旁的楚嘯天一眼,見孫子朝自己呵呵地笑著,罵了一聲小滑頭,便端了茶抿了一口,交給了身旁的一個老嬤嬤,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柳欣翎作見面禮。

    荷包雖小,但里面的東西的價值可不小。

    柳欣翎恭敬地接過,眼角瞄到了安陽王夫婦都有些意外的模樣。

    接下來,便是給安陽王夫婦敬茶,兩人同樣沒有為難新媳婦,同樣給了見面禮,同時說了一些場面話,例如照顧好丈夫、給楚家開枝散葉之類的話,柳欣翎自然溫順地一一應了。

    “嘯天,你現在成親了,也算是要負擔起家庭的人了,以後切莫再胡鬧了。”安陽王沉聲對兒子說道。

    楚嘯天有些不服氣,上挑的眼角顯得有些凶,“爹,我哪里胡鬧了?我現在不是正正經經地當差麼?”

    安陽王一聽,正欲要訓兒子時,安陽王妃趕緊來圓場了,嗔聲道︰“王爺,今兒是兒子帶媳婦過來見長輩的,您就少說兩句。而且這兩年來,嘯兒的改變你也看在眼里,他已經長大了,斷斷不會如往昔般胡鬧了。”

    “哼,要不是十七皇弟,他這兩年能這麼安份麼?”安陽王哼了一聲,“早知道當初我就將這劣子交給十七皇弟收拾一頓,也不用操那麼多心了。”

    “王爺,您還說這個干什麼?你還嫌嘯兒受的苦不夠多麼?若不是肅王,我的嘯兒那時也不會……”說著,安陽王妃眼楮一紅,就要哭起來。

    “夠了!你們別吵了,省得給你們兒子媳婦看笑話。”安陽太妃淡淡地說了一聲,見夫妻倆不甘不願地閉了嘴,視線掃過年輕的小夫妻倆,自然看到了孫子孫媳婦站在一旁當壁畫的模樣。不過孫媳婦是一副沉靜的模樣,而孫子……那一臉的無奈和哀怨讓她看了有些好笑。

    一旁的柳欣翎聽得心中一動。

    原來這個紈褲世子被當朝的肅王收拾過麼?柳欣翎雖然是個深閨中的姑娘,但她偶爾也聽父親和兄長們談論朝政的時候,偶爾會提過肅王這個人,他們對肅王的評論晦莫如深,還有深深的推崇與懼怕。

    聽說肅王是個頂厲害的,而且還是個讓人很難接受的存在。若是楚嘯天真的被肅王收拾過……柳欣翎放心了,至少這個丈夫還沒有那麼差勁,或許有些可取之處的吧?

    “過幾天帶你媳婦兒去長公主府給你姑姑瞧瞧。”安陽太妃捻著佛珠對楚嘯天說道。

    “知道了,奶奶~~”楚嘯天應了一聲。

    柳欣翎知道安陽太妃說的長公主府是無雙公主的府邸,無雙公主是安陽太妃的第一個女兒,也是先帝所出的第一位公主,與安陽王是同一母的姐弟,也算是楚嘯天的嫡親姑姑。

    想到這麼多的有身份的親戚,柳欣翎不由得有些頭疼了。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安陽太妃便宣布散了,回了她的榮瑞堂。安陽太妃雖然是王府里輩份最高的,但她些年來深居簡出,一心禮佛,對外頭的事情極少搭理,可以說是像個隱形人一樣的存在。

    安陽王妃見沒什麼事情,原是想留下兒子說些得體話的,但見兒子一雙眼楮頻頻往媳婦身上瞅,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只得擺擺手,讓新婚夫妻倆回攬心院去培養感情了。

    總的來說,作為一個古代新婦,柳欣翎沒有被婆婆親戚刁難什麼的,還算是幸運的。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4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29 PM 編輯

第十一章

   “安順,女人來那個……一般要多長時間?”

    陽光明媚的日子,安陽王府世子書房,一道遲疑的聲音響起。

    穿著下人服飾的安順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肉堆在一起,使得一張臉蛋圓圓肉肉的,分外討喜。而此時,安順少年臉上雖然掛著笑,心中卻戰戰兢兢,伺候著一大早就窩在書房里找書的主子,也不知道他找什麼書,作為一個忠心的奴才,他很想幫到主子,可是等到他出聲時,得到的是主子凶狠的一瞥。

    安順聽到主子的話,有些疑惑地問,“世子爺,您說什麼?”

    “就是就是……那個東西嘛!”楚嘯天有些不耐煩地說,語氣凶狠,只是耳根別那麼紅,相信會更有說服力。

    “哪個東西?”安順仍是一臉迷糊,心里暗忖,怎麼他家世子成親後,似乎有些變了?這沒頭沒尾的話,他哪知道是啥意思啊。

    不過,倒霉的奴才還沒腹誹完,就見他家世子上挑的眼尾已經凶光畢露,一臉凶相,嚇得他趕緊說道︰“世子爺,女人的東西奴才實在不懂。不過奴才與府里的幾個姐姐交好,她們定然會樂意告訴奴才的,只要您說一聲,奴才可以馬上去向她們問個清楚!絕對不會讓世子爺失望的。”拍著胸脯保證後,安順見主子仍是用那雙眼楮冷冷地瞪著他,心知自己得作最後的保證,馬上一臉正容說︰“世子爺放心,這些都是奴才自己想知道的,與世子爺您完全沒有關系!”

    安順的話落,終于看到對面的主子收起那副凶相,上挑的眼角稍微軟和,變成了一雙迷人的丹鳳眼兒,心中擦汗。誰說丹鳳眼一定是迷死人的?他家世子一雙丹鳳眼上挑的眼角帶凶光的時候,讓人只覺得戾氣橫生,心都嚇顫了。

    “安順,附耳過來,聽清楚了。”楚嘯天將倒霉的奴才招過來,然後小聲地說出他讓倒霉奴才去打聽的事情。

    安順目瞪口呆,只覺得一陣天眩地轉。

    他家世子爺竟然要他去問女人的那種事情……

    一會兒,安順只覺得臉上火燒得厲害,心里已經能想象出來呆會那些女人聽到他的問題後,會無限嬌羞地一巴掌拍來的情形了……嗷嗷嗷!!主子啊,您真是太為難奴才了啊!!

    安順哭喪著臉出去了,過了大約一刻鐘時間,忠心的好奴才回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個殷紅的巴掌印兒。

    楚嘯天一臉驚訝,“你怎麼弄成這樣?哪個死奴才敢打你了?別怕,去打回來,本世子給你作主!”

    安順抽抽嘴角,說道︰“沒有,是嫣紅姐姐害羞了,不小心甩了奴才的臉一下。”嘶,真是疼死了。安順沒想到女人某些時候反應會這麼大,會出這麼重的手,明明他沒有調戲人家的意思嘛。

    楚嘯天不想知道他這奴才讓哪個婢女害羞了,急切地問道,“可是問清楚了?”

    “嗯,問清楚了,嫣紅說,這種事情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有不同的時間,一般3至7天不等。”

    “七天啊……要這麼久麼?”楚嘯天一臉的失望。

    安順埋著腦袋,他已經不想知道主子到底在失望啥了,只要主子不要再讓他去做這些遭遇呼巴掌的事情,他愛咋地就咋地吧!

    楚嘯天在書房繞了會兒圈圈,見外頭陽光明媚,時間也近午了,便起身出了書房。

    安順見他往世子妃的寢室行去,便明白他要做什麼了,遂將頭埋得更低了。

    經過一處花園,楚嘯天的步子停了下來,目光直直地望著花園的方向。

    安順小心望去,見到花園里的涼亭中,兩名婢女侍立的那兒,其中亭中石凳子上,坐著個宮裝麗人。遠遠看去,安靜文雅,單只是個側臉,就給人一種美好的感覺,十分的舒服。

    *******

    今天是新婚的第二天,柳欣翎的心情不錯,腹疼之癥也減輕了,就是腰酸軟得仿佛被人抽了脊椎一般,手腳也還有些低溫,讓她覺得怎麼捂也捂不暖。此時見外頭的陽光很明媚,不由得生起一股去曬曬太陽的沖動,于是,帶上兩個丫環,泡上一壺蜂蜜水,便坐到位涼亭里曬太陽了。

    端起蜂蜜水輕輕抿了一口,柳欣翎眯著眼楮露出享受的表情。

    溫暖的陽光,口感清甜的野生蜂蜜,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成親兩天,柳欣翎還有些不習慣,除了早上去上房給安陽王妃請安外——安陽太妃不喜人打擾,免了她的請安——她都盡可能的呆在攬心院中足不出戶,在默默適應突然轉變的環境,還有,生活里多了一個陌生男人的事情。

    “小姐,再過三天,您的月信結束了,屆時……”墨珠盡職地提醒愜意得快忘記此事的某人。

    柳欣翎臉上的笑意一僵,默默將懷子里的蜂蜜水喝光。

    “我知道,到時再說吧。”

    墨珠正欲再說些什麼,眼角瞄見從長廊那兒走來的人,默默低下腦袋。

    “娘子~~”

    一道帶著笑意的男性嗓音響起時,她的腰肢被一雙手臂自身後環住。

    柳欣翎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很快便恢復正常,扭頭看向抱住自己的人,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輕暖的吻落下,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等發覺她沒有反抗的意思時,馬上得寸進尺地加深了這個吻。

    柳欣翎不是不想反抗,她恨不得一拳將親吻她的男人直接打飛出去。不過,那些只是幻想罷了,事實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她雖然性子有些傳統,但也受過現代開放式的教育,知道夫妻間親吻做-愛之類的事情是正常的。

    他的唇舌滾燙,像個青澀的少年般莽莽撞撞地在她口中到處亂闖,擁著她的懷抱的溫度也很高,與她特別時期溫涼的體溫不同,被他抱著感覺還是挺舒服的。

    一吻畢,柳欣翎回神時,發覺自己已經被人抱在懷里了,而她也像個孩子一樣坐在男人的雙腿上。想起周圍還有兩個丫環時,讓她面上開始青紅交錯,瞄去一眼,就見兩個丫環埋著頭,安靜地當木頭人的模樣,可是還是讓她覺得很丟臉。

    “娘子,咱們回房去~~”楚嘯天見她面若桃紅,心中一喜,馬上抱起她就要回房去繼續親熱。

    某位世子爺的想法是,現在是新婚,雖然老婆那東西來了不能圓房,但吃吃豆腐廝磨一下解解饞也是可以的。而且他有十天的婚假,這是崇德皇帝厚愛他,特地批準的,這十天自然要膩著老婆培養感情嘍~~

    柳欣翎自然不願意了,面對只能忍耐著給某個陌生的男人吃豆腐而不能反抗的事情,沒有哪個女人願意的——因為她悲催地只要一反抗,也許會直接出人命的那種。所以連普通的閨秀假裝一下的嬌羞矜持神馬的都不行,估計她就算只是輕輕地將身上的男人推一下,也許某位世子會直接被她推到牆上去貼著當壁畫,而且是摳也摳不下來的那種……orz……

    不過,柳欣翎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見他一雙手似有若無地在她胸脯下方游移,仿佛在尋找哪處比較好下手時,忍無可忍就要伸出手一巴掌拍飛某個得寸進尺的男人時,丫環墨珠生硬的聲音響起,生生制止了她暴力的行為。

    “小姐,世子,可要擺膳了?”

    此時已經是午膳時間了,墨珠盡職地提醒,同時也提醒某位新上任的世子妃,表太沖動,免得傷著了 “身嬌體弱”的世子爺,她後半輩子就毀了。

    “娘子餓了麼?那回去用膳罷。”楚嘯天體貼地說。

    柳欣翎自然點頭。

    *********

    膳後不久,柳欣翎自然想去床上躺躺,緩解一下酸軟的腰肢,順便睡個午覺,晚上才好提起神來與某個色心大起的世子爺打攻防戰之類的,沒想到某個男人直接跟著她回房了。柳欣翎發現,楚嘯天是個得寸進尺的人,你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起染房來了,看著還算和氣,可那上挑的眼角凶光一露,整個人就一副惡霸附身的模樣。

    這不,只不過她對他親熱的行為默許了後,他便得寸進尺地要求更多了!

    柳欣翎現在深刻時白了為何外人說安陽王世子是個好漁色的,看這兩天他膩上來的舉動就知道了。明知道她現在身體不方便,他還是像個惡中色鬼一般膩上來挨挨蹭蹭,摸摸捏捏,一副饑渴的表情,這算神馬啊!!!

    柳欣翎在心中咆哮著,面上卻一片的文靜柔婉,標準的表里不一。

    “對了,娘子,明天歸寧,需要給岳父岳母及幾位兄長準備些什麼東西麼?”

    柳欣翎微笑道︰“此事夫君準備便好。”

    楚嘯天將她攬到懷里,把玩著她柔軟的手指,渾然不知道這幾根仿似沒有骨頭一樣的手指可以輕易地在堅硬的花崗岩上戳個洞洞的可怕性,心里只覺得娘子的手好軟好滑啊,不知道能不能咬幾口……(世子爺,那真心不能咬啊,會直接被拍到牆上當壁畫滴~)

    “娘子,岳父岳母喜歡什麼?”楚嘯天娶了人家的女兒,深刻明白討好岳父岳母的重要性,這不,就直接問起來岳父岳母的喜好來了,想著明天絕對要給妻子娘家人一個好印象。

    柳欣翎在他清清亮亮的目光注視下,只能無奈地將家里人的喜好告訴他。

    這兩天的相處,除了他時不時的親密動作,柳欣翎對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感,有時,看到他清清亮亮的目光,有些恍惚覺得,擁有這樣眼神的男人,應該沒有外人所說的那般頑劣可惡吧?

    不過,很快的,楚嘯天的再次變臉讓她覺得,這個男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外人沒有冤枉了他。



第十二章

新婚第三天,到了歸寧的日子。

    一大早,夫妻倆一同去正房辭別了安陽王妃後,回房略作整頓便出門了。

    臨出門前,安陽王妃命王府管家將準備好的禮物單子拿來給她過目。柳欣翎大概瀏覽了一遍,心生佩服。安陽王妃準備的禮物都是極合收禮者心意的,不愧是安陽太妃挑的媳婦兒,管家理事方面很穩重能干,相比之下,她有得學呢。

    “這些都很好,辛苦管家了,幫我謝謝母親。”柳欣翎朝管家客氣地說。

    “世子妃客氣了,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管家楚勝是個中年男人,國字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不過份疏離也不顯諂媚,一看就是那種沉穩能干、忠于自己職守的職業管家。楚勝雖然是個管家,在安陽王府里卻是個極有地位的人,因為他是安陽太妃提攜上來的人,王府里無人敢對他不敬,甚至連安陽王夫婦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當然,也有例外的。

    這個例外便是安陽王府未來的繼承人楚嘯天,這可是個連老子都不怕的人物,哪會怕你一個小小的管家?

    兩人這廂客氣著,一旁的楚嘯天早已經不耐煩了,粗魯地打斷了他們的話︰“該出發了!”

    楚勝如何沒看出世子爺對自己輕微的敵意,特別是世子妃臉上帶笑與他說話時,那股敵意更明顯了。楚勝在心里搖頭,看來他家世子爺還是嫩著,這麼容易就被撩撥得易暴易怒的,還有待調-教啊。

    柳欣翎走到他身邊,溫和地說道︰“讓世子久等了。”

    楚嘯天面色稍霽,原本是想牽著她的手的,可是看周圍一圈的人看著,知道若是他這麼做了,使得他娘知道的話,又不知道會怎麼說了。只能生生耐下那股沖動,率先出了門。

    雖然只是個歸寧,但安陽王府的排場很華麗,隨行的人頗多,不過只準備了一輛馬車,車前車後隨行的侍衛有十個左右,後頭還跟著墨珠等陪嫁丫環。而令人吃驚的是,楚嘯天並未騎馬,而是直接坐上了馬車。

    上了安陽王府的馬車,柳欣翎剛爬上去,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抱進一個懷抱里,然後是一顆頭顱在她頸項邊蹭來蹭去,像只大型的犬科動物一般。

    這是幾天來的相處習慣了,某位世子特愛膩在她身上挨挨蹭蹭的,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更讓柳欣翎羞臊的是,夜晚睡覺時,他以為她不知道,總是趁著她熟睡時,伸手進她的衣服下撫摸她的身體,帶著一種新奇的探知。柳欣翎若是還沒熟睡時,沒法這麼裝睡過去,于是會一個不經意翻身,輕輕一拍,將他的手給拍飛了,然後再一個踢腿,某位世子差點被她踹下了床。

    手指動了動,柳欣翎忍耐下想將之一把推開的沖動。她很相信自己若是沖動地將人推開,絕對不會像平常人般推開一點距離,而是直接破車而出,推到了大街上,屆時,不只安陽王府的面子里子丟光,她也沒臉做人了。

    算了,忍吧!

    等馬車終于到了柳府,柳欣翎松了口氣,而楚嘯天則暗暗惱怒馬車走得也太快了,心里暗罵車夫是不是趕著投胎啊——可憐的車夫內流滿面,世子爺啊,奴才已經將速度放得很慢很慢了啊!且雖然安陽王府與柳府在皇城的兩個方向,但兩府的距離也不算遠啊,兩刻鐘到了是應該的!

    柳府外,柳明成夫妻帶著幾個兒子恭候在門外,迎接出嫁回門的女兒及女婿。

    沒辦法,這就是高門嫁女的悲哀,特別是將女兒嫁入皇室的悲哀,女婿的身份太高貴,作岳父岳母的不只不能將他當成半子,還得將他當老子一樣敬著。

    柳家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畢竟安陽王世子的風評實在是太差了。不過讓他們覺得安慰的是,至少女兒/妹妹嫁過去後,沒有傳出了什麼新婚不和的傳言,歸寧時也按規矩陪女兒回娘家了,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吧?(=__=!你們就這點要求?)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回來了。”柳欣翎上前給他們請安。

    柳欣翎環視一眼,除了那對最小的雙胞胎弟弟,其他人都出來了。不用說,柳欣翎也知道兩個弟弟定然是不忿她嫁了個紈褲子弟,所以不給面子地躲起來了。幸好因為他們年紀還小,出不出來都不會有人計較這些的。而柳家人也知道雙胞胎的心結,沒法子,只能說他們生病了,不方便見客為由搪塞過去。

    “岳父、岳母,大舅哥、二舅哥、三舅哥。”楚嘯天朝他們拱手行禮,臉上的笑容還算親切,沒有帶著一臉的凶相。

    柳家人看到楚嘯天,多少都有點驚訝。他們雖然見過這位世子,但都是遠遠看到便繞開了,就算是婚禮那時,他被安陽王帶在身邊,也是一臉凶煞之相,似乎極不耐煩的模樣,讓他們有種,安陽王世子其實是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的錯覺,所以對他的印象更差了。怎知今天,他站在他們女兒身邊,會如此守禮又如此平和?難道這個不是楚嘯天本人?

    “哦,世子有禮了,請進,請進……”

    柳明成有些忙亂地說著,還真是不習慣這個京城一霸的世子竟然會對他這麼客氣。

    眾人進了門後,又是好一陣的對禮,方坐下來喝茶。而柳夫人則是將女兒給帶回了房說私已話去了。

    “三丫頭,這些天還好吧?有曾有被欺負?”柳夫人邊問邊打量女兒的神色,發現她神色平靜,只是膚色略有些蒼白,一陣的心疼。

    “娘,我很好,不用擔心。”柳欣翎實話實說,見母親仍是一臉的擔憂,只得說些寬慰的話。不過,她的臉皮還沒厚到能說出一些夫妻間相處時的親密事兒,只能說世子對她不錯,安陽王和王妃都是和藹的,安陽太妃深居簡出,平時不容易見到,所以還真沒有人欺負她。

    柳夫人聽著,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放松。只是心中又有些明白,女兒說的這些都是其次,若是丈夫對她不好,女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特別是安陽王世子還是個貪花好色的,等他膩了女兒的容貌後,或許就會開始將女人一個一個往房里納,那時才是最杯具的。

    大抵女兒歸寧,作娘親的率先關心的總是女兒和女婿間閨房中的事情。可是柳夫人想問時,見女兒面色蒼白,怕是過得不如意罷,心里有些酸,想想便沒有問出口。只是細細地叮囑女兒,千萬趁世子此時還新鮮她時,抓緊時間懷上,若是一舉得男,她的未來便有保障了。

    柳欣翎嘴角微抽,但還是恭順地一一應下。

    ********

    另一邊,柳明成等人還真不知道怎麼同這身份尊貴、人品頑劣的女婿/妹婿交談,只能客套地寒暄著。這種客套,不說柳家人,就是楚嘯天都不自在了。

    楚嘯天知道自己的風評不好,貌似自己的人品也挺不好的,所以也不怨怪柳家人會是這種反應。但理解歸理解,對妻子的家人他可是誠意十足的,卻得了這樣的結果,心里還是不舒服極了,一不高興,上挑的眼角就帶上了一股子的凶煞之氣。柳家父子都是些比較實誠的人,見之不由得有些膽顫,心里越發的憂心起他們的女兒/妹妹的婚姻了。

    如此,柳家人已經認定了自己女兒/妹妹這樁不幸福的婚姻了,心里對楚嘯天越發的不喜歡了。

    幸好,在雙方都不自在的時候,柳夫人終于帶著女兒出來了,緩解了緊繃的氣氛。

    夫妻倆在柳府用過午膳,過了晌午,便告辭離開了。

    馬車上,柳欣翎有些奇怪地看著雙手抱胸靠著車壁的男人,唇角抿得死緊,怎麼看都是像在生氣。

    不過說實在的,他這副生氣的模樣比他平時嬉笑怒罵耍賴的樣子讓人順眼多了,覺得像個成穩的男人。加上那張過份英俊的臉,實在是太容易讓女人產生一種“黑馬王子”的錯覺。

    突然,馬車一陣晃動,柳欣翎沒有防備之下差點被甩出車外。楚嘯天眼疾手快地將之拖到懷里,兩人滾作一團,結果楚嘯天自己狠狠地撞到了車壁,發出好大的脆響。

    楚嘯天捂著撞到的額頭,氣得眼角凶光大熾,一臉凶橫之相。正要喝罵車夫之時,外頭也響起了一道囂張的聲音。

    “楚嘯天,你給我滾出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4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42 PM 編輯

第十三章

  “楚嘯天,你給我滾出來!”

    這麼囂張的一句話,楚嘯天若是能忍,他就不是那個京城一霸了,哪里能容得有人比他還囂張?

    于是,楚嘯天將柳欣翎扶好坐穩後,滿臉戾中帶煞地跳下了馬車。

    柳欣翎被馬車的沖擊弄得昏頭轉向,雖然她是有怪力沒錯,但體質上,她還是個很正常的大家閨秀的身體,而且還是個有些柔弱的古代閨秀。身體是跟不上怪力的啊啊!

    “小姐,您沒事吧?”車窗外,墨珠的聲音響起。

    馬車在楚嘯天下車後停了,想是已經教人控制好了馬。柳欣翎扶著頭,回了聲沒事,忍不住問道︰“墨珠,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這大庭廣眾之下,分明是有人來找碴,難道是某人真的做人失敗到連陪妻子回門都想來破壞的程度?

    “小姐,有個公子突然躥出來差點撞到馬車,車夫急忙煞車才會弄成這樣。”

    墨珠說著,外頭已經響起了某人更囂張的聲音。

    “哎呀,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手下敗將啊!”

    “你……楚嘯天,你給爺放尊重點,我還是你堂叔呢!”憤怒的男聲相比楚嘯天的男性低沉,顯得比較陰沉,聽來年紀不大的模樣。

    “啥堂叔啊,比武場上沒親戚長輩之分!輸了就是輸了,哪裡這麼囉嗦?是個男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地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滿不在乎的聲音。
   
    “我技不如人?若不是你這死紈褲來陰的,我會輸麼?楚嘯天,我今天不扁你一頓,就不姓楚。”

    “不姓楚也挺好的啊,找個丑女人入贅了,就不姓楚了。”

    “……”

    不只男人無語了,在場所有的人都無語了。本是皇室同姓子弟,某人說這話出來也不嫌丟份兒,實在是太氣人了。而且,那一副囂張到死的模樣,真的讓人很想去咬兩口啊。這麼囂張,怨不得今天會被人直接堵在路上找碴兒。

    半晌,男人終于擠出一句話︰“你能再無恥一點麼?”

    柳欣翎點頭,確實太無恥了,竟然鼓勵人家一個堂堂男人去入贅,而且還要找個丑女人入贅,在這種如此重子嗣的時代,在正常人心里認為,男人入贅神馬的,可是將九族都丟盡了。柳欣翎可以想像那個男人氣爆了的心情,這種毒舌又滿不在乎的態度,確實是讓人恨不得將之殺了刮了剁了。

    但是,前提是別殃及她啊!

    因為那個“堂叔”氣急之下,馬上招集帶來的侍衛開打起來,使得現場一陣混亂。好不容易制住的馬又被嚇得到一陣不安,到處亂躥,車夫的技巧雖然好,但柳欣翎在馬車里仍是被撞得暈頭轉向,猛地腦袋狠狠地磕到了車壁,疼得她眼淚狂飆,眼前一陣金星亂轉。

    果然,有怪力沒有好的身手也是干放屁沒用啊!

    “楚君弦,你發什麼瘋,你給老子小心點!”楚嘯天氣急敗壞地吼道,想去拉住馬車,可是卻被直接撞上來的男人給阻止了。楚嘯天躲過對方踢來的一腳,眯起眼楮,眼角戾氣橫生,對一旁的侍衛吼道︰“楚一楚二楚三楚四楚五,你們幾個過來將楚君弦給本世子丟到屋頂上去,其他人將靖王府的侍衛給老子扒了。”

    “是!”侍衛們應了一聲,馬上行動起來。

    “小姐,小心!”

    墨珠生硬中帶著焦急的聲音響起,柳欣翎不知道她叫自己小心什麼,感覺有什麼東西飛進來,下意識伸手一抓,柳欣翎眯起眼楮,對上一張錯愕的臉,一雙陰郁的眼楮。這是個男人……于是,姑娘她很不客氣地直接當垃圾一樣扔了出去。

    眾人看到原本應該被丟到屋頂上的男人因為侍衛的不小心而飛進了馬車里,正焦急著,可是不到兩秒鐘的時間,里面的人又直接飛了出來, 的一聲被甩到了街旁的一面牆上,整個人呈大字型一樣貼在牆上,然後牆壁以人為軸心裂開蛛網一樣的痕跡,腫麼看都像是要崩裂塌陷的模樣……

    靜默,靜默!

    現場一片靜默!

    馬車里到底坐了神馬人這麼凶殘,竟然能這麼快反應將人直接甩到牆上貼著當壁虎不說,還生生將那面牆也弄得龜裂了?

    “三少爺,您沒事吧?”

    靖王府的侍衛反應過來,馬上滾過去將貼在牆上的主子摳下來,免得那牆真的龜裂了,生生埋了自家主子。

    “我……我有事……”楚君弦顫巍巍地說,“背好疼……”

    “……”不疼才怪,那面牆都裂了。

    于是,眾人用一種敬畏的目光仰望著那輛馬車里的人物,只可惜馬車車簾掩蓋了里面的情景,讓人看不清里面的人。

    楚嘯天才不管周圍的人怎麼看,他只知道自家娘子的馬車被男人撲了,馬上撲到馬車旁,掀開簾子,看到里面捂著額頭眼中含淚的少女,端的是柔弱縴細、楚楚可憐,頓時啥想法也沒有了,上挑的眼尾布滿戾氣,像個煞神一般讓人膽顫。

    “娘子,你等著,我去給你報仇,打得連他爹靖王也認不出他來!”

    “……”

    柳欣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某個滿臉煞氣的男人轉身,虎虎生風地走到那個叫楚君弦的男人面前,讓安陽王府的侍衛制住了靖王府的侍衛,然後提溜起他的衣服大步走進附近一條巷子里。楚君弦帶來的幾個侍衛想去拯救自家少爺,可是被安陽王府侍衛給團團圍住,只聽得巷子里發出各種聲音,然後終于只剩下了悶哼。

    過了一會兒,馬車車簾再次被掀開,一臉神清氣爽的男人回到馬車中,發泄了一頓,心口的郁氣已散,看著倒是愜意幾分。

    柳欣翎沉默,這男人果然不是個善類。已清楚的屬性︰無恥,凶殘!

    “娘子,你沒事了吧?”

    楚嘯天說著,直接將她抱到懷里,掀開她額上的瀏海,看到她額上撞了個紅包包,滿臉心疼,抿著嘴,上挑的眼角戾氣橫生。

    “我沒事,咱們回府吧。”柳欣翎將瀏海撥回,只想快點回府,免得這個無法無天的京城一霸弄出人命來。況且剛才她不小心將人丟出去造成的效果太驚人了,她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太多想,她真的只是個柔弱的閨閣小姐罷了。

    馬車開始行駛起來,經過那條巷子時,楚嘯天掀開車簾,狠狠地說道︰“楚君弦,下次再敢撞上來,驚擾了我家娘子,若是沒撞死你,本世子也會一腳踩死你!”

    真是……太凶殘了。

    柳欣翎透過半開的車簾看到巷口前被兩個侍衛扶起來的男子,一張臉青青紫紫的,看起來實在是可憐,一臉怨毒地瞪過來。周圍還有一些噤若寒蟬的百姓,閃閃躲躲地看著,等馬車經過後,發出一陣模糊的私語聲,看來這種事情應該是縷見不鮮的了。

    剛才在路上堵人的是靖王的小兒子,名叫楚君弦。而靖王,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渾人,渾事做了一大堆,是個連皇帝也頭疼的人物。

    而楚嘯天竟然當街將靖王的兒子毒打了一頓……真是太無法無天了!天知道楚君弦雖然年紀與楚嘯天相近,但輩份上可是堂叔的,這樣看來,相當于將長輩給打了。

    所以,他們回到府後不久,楚嘯天很快被生氣的安陽王叫過去訓斥了。

    而柳欣翎也被安陽王妃叫去。

    柳欣翎雖然覺得是楚君弦先動手的,楚嘯天被挑釁了才下了狠手,理論是上沒有做錯,可是到底楚嘯天算是忤逆犯上了,又是為自己出氣,心里多少有些為他擔心,怕安陽王罰得太重。而安陽王妃叫她過來,也是為了先了解情況,這樣才好去給兒子求情。

    柳欣翎很誠實地將過程說了一遍,當然,自己將有丟出去弄裂了一面牆的事情……那啥啊,就當作沒發生吧,反正也沒有人再提起。

    安陽王妃聽了事情的經過,不由看了柳欣翎一眼,那眼里的深思打量,讓柳欣翎有些不舒服。了解了過程,安陽王妃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讓她回攬心院了。

    回到攬心院,墨珠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對柳欣翎嘆氣。

    “小姐,看來您的力量還得再控制啊!”

    柳欣翎扯扯唇,她已經控制得很好了,若不是事出突然,哪會發生這種事情?沒看到楚君弦並沒有受傷什麼的麼?

    不過,顯然她的擔心是多余的了,楚嘯天很快就回來了,只是一臉的不高興外,倒好像沒有被安陽王怎麼罰了。

    “爹有說什麼嗎?”柳欣翎給他倒了杯茶,邊關心地問道。

    楚嘯天一口飲盡,不高興地說︰“爹讓我去給楚君弦那小子道歉!”

    這還是輕了的。柳欣翎心里松了口氣,可是,她這口氣還沒吐出來,某人接下來的話讓她覺得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娘子放心,我怎麼會去給楚君弦那小子道歉呢?下次見到了,再去打一頓消氣,下次要打得連他娘靖王妃都認不出他的程度!”

    柳欣翎︰=__=!果然是個無恥的爛人!那可是你堂叔啊,能這麼打的麼?



第十四章

   楚嘯天當街毆打靖王之子,雖然情有可緣,但到底下手太重了,安陽王訓斥一頓,見某個劣子縷教不改,無奈之下,只得命令他去給楚君弦陪禮道歉。

    楚嘯天是誰啊,可是個被安陽太妃和皇帝一起寵壞的京城一霸,無恥又混蛋,要他去給個手下敗將陪禮道歉,除非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升起,皇帝換人做……

    所以,楚嘯天拒不合作,安陽王又氣又無奈之下,只好下了禁足令。楚嘯天聽了,滿不在乎地將之拋在了後頭。反正他現在是新婚期間,正新奇著呢,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呆在家里黏著新婚妻子培養感情方好,出不出府都無所謂了。

    于是,柳欣翎覺得歸寧過後,某位世子爺更黏人了。

    這也沒什麼,反正攬心院里,除了她這個正牌的世子妃,就是下人了,根本沒有其他身份的女人,楚嘯天不黏她好像也沒辦法了。

    柳欣翎嫁來幾天,心里確實有些吃驚的,因為除了她,好像楚嘯天身邊確實沒有其他女人了,莫說一個妾,連個通房都沒有,其他的丫環則怕他怕得要死,根本不可能自己勇敢爬床之類的。難道真的如姨母所說的,在婚前安陽王妃已經將他屋子里的美婢侍妾都譴出府了,就是為了給她這個世子妃一個面子?

    柳欣翎相信自己的面子絕對沒有這麼大,就算是給她個面子,相信等新婚過後,安陽王妃為了兒子的性福生活與多子多孫的時代要求,絕對會塞人過來的。當然,若是她懷孕了,那麼就更有理由塞人了。

    想到這個可能,柳欣翎突然覺得這種寧靜的日子其實挺難得的,相信過段時間就沒有了吧,好好珍惜吧~

    不過,柳欣翎現在煩惱小妾什麼的為時太早,當前要煩惱的是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小日子終于過去了,大姨媽走了。

    確認了這件事情,安陽王妃派她身邊的嬤嬤來告訴她,該準備好洞房了。

    古人重女子的貞潔,因新婚之夜因她的月事到來,所以白巾上沒有落紅,這是情有可緣。在皇室中,更重視落紅這種東西,所以補洞房花燭夜神馬的事情,這些人理直氣壯地提到行程中,也派了人在外頭守著,準備好明天早上收取她落紅的東西。

    這事由個長輩派人過來通知,柳欣翎羞得差點繃不住臉。幸好那嬤嬤只是按規矩辦事,一絲不苟,仿佛這是一件多麼正經的事情,讓她的羞臊感稍微減輕了些。

    待嬤嬤下去後,丫環們便開始準備起來。

    晚上,柳欣翎洗了個花瓣沐,泡得渾身香噴噴的,然後丫環們進來為她整理了一身的行頭,扶著她坐在床上等候某位世子回來啃她這個未成年少女。

    “小姐,奴婢已經準備好酒了。”墨珠不知道從哪里摸來一小瓶子酒,生硬的聲音說道︰“您要不要喝口酒?”

    “……”

    柳欣翎的臉蛋微微扭曲了下,墨珠雖然面無表情,但那眼里赤果果地透露出一個信息,讓她萬分糾結。

    她才是受的那方、被欺負的那方吧?這丫頭這種“世子爺好可憐,您一定要悠著點”的眼神算神馬啊?

    “不用!我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柳欣翎抿著唇拒絕了某位丫環的顧慮。

    墨珠默默將酒壺放到一旁,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說道︰“那好吧,既然小姐您這麼說,奴婢就相信一回。所以,小姐,您千萬手下留情,別讓世子爺受傷,不然王妃那邊咱們可不好解釋。”

    柳欣翎知道墨珠這是為自己考慮,安陽王妃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雍容賢惠的表相下,藏著什麼沒有人知道,但她能將一個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說,還將安陽王的女人也訓得服服帖帖的,沒有人越得過她,不管安陽王再怎麼寵一個女人,那女人爬不到她頭頂上撒野,怎麼看都不是個簡單的。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安陽王妃對獨子的寵愛放縱,相信若是有誰敢傷了她的兒子,這女人絕對會化身母獅子找人拼命。

    柳欣翎握緊拳頭,為了以後的安寧日子,不到非必要時間,她絕對不能讓自己不小心弄傷了楚嘯天!

    不過,這種決心在隨著夜幕降臨後,稍微動搖了。

    兩輩子加起來都是個處的柳欣翎覺得這時間特難熬了,而且某人怎麼還不回來啊?再等下去她就要自己直接睡了……

    在柳欣翎就要等得決定要獨睡,然後誰敢叫她起床洞房時就拍死誰時,楚嘯天終于回來了。

    柳欣翎看到進來的人,微微詫異了下,然後竟然淡定了。

    因為,進門的男人一反這幾天進門就撲過來黏人的猴急樣子,反而有些慢吞吞地磨蹭進來,隨手將室內的丫環打發出去後,站在她面前,眼楮亂瞟,一副不敢看她的模樣。英俊的臉龐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似乎……很害羞的模樣……

    面對房事,一個男人若是表現得比女人還害羞時,看起來真的很無害,弄得她也緊張不起來了。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蠟燭安靜地燃燒著。

    柳欣翎覺得這樣沉默不是辦法,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今晚要做什麼了,自己若是出聲讓他別干站著了,咱們直接洞房吧之類的,會不會顯得太主動了點?太不符合古代大家閨秀了呢?可是,一看到他一個大男人,比她這個女人還害羞的模樣,柳欣翎一口氣憋在心口,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寧願他像以往一般,像個色中惡鬼一般撲過來挨挨蹭蹭,也不要現在秀純情啊,這太不科學了。

    在柳欣翎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其實楚嘯天一直在觀察她。暈黃曖昧的光線中,她的眉眼秀氣,臉龐細膩如玉,嬌美可人,穿著中衣坐在床邊,看起來柔弱又縴細,讓他有些懷疑呆會她真的能承受自己麼?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剛才在書房里翻閱的那些春宮圖,將圖里的女主角想像成了娘子的臉蛋……于是,紅暈不受控制地再次布滿臉。

    柳欣翎猜錯了,某人現在並不是害羞,而是興奮得血液沸騰,只能死死地克制自己,怕自己忍耐不住就撲上去將她撕碎了。(= =誰撕了誰還不一定呢……)

    終于,在柳欣翎決定拋開顧慮說些什麼時,楚嘯天高大的身體彎下,將她抱進懷里一起倒到柔軟的床上。

    男人精壯的身體完全壓在她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隨後是一個綿長的吻覆上來,帶著急切與渴望,將她嘴里的空氣都掠奪一空。他甚至將她的舌含進嘴里,細細地舔砥著,一遍又一遍地將她整個口腔的味道都嘗了個遍。

    柳欣翎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等回神過來時,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整個人光溜溜地躺在大紅的被褥間,身上的男人隨手將自己的衣服扯離,然後光裸的男性體魄再次覆上來。

    “娘子,摸我……”

    他沙啞的聲音響起,拉著她柔軟的手掛在自己身上,引導她去撫摸他,帶給他更多的愉悅。他的身體散發一種熱度,讓她有些被燙到的感覺,這麼近距離地看到男人的身體,讓她止不住臉色發紅。她的手輕輕地滑過他的背脊,感覺到他緊繃過後嘆出一聲愉悅的呻吟,讓她有種難言的羞恥感……

    當感覺到他用牙齒輕輕啃咬著她的胸前的櫻桃時,柳欣翎整個人都震動起來,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被子,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沖動地將人推開,萬一將他推到床頂上當壁畫就慘了……

    他似乎對她的胸部很感興趣,輪流地舔砥啃咬過一遍後,又揉又捏,將她小巧的胸脯捏得變形,白玉般的肌膚也變成了粉嫩嫩的紅。等研究完了胸部,楚嘯天的目光終于往下移,撫過她平坦的小腹,來到下面黑色叢林前,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隱藏在叢林中的私密處。

    柳欣翎緊緊地閉上眼楮,不敢看自己下體被男人撥弄觀賞的樣子,那會讓她極度羞恥下,會控制不住力氣,說不定直接將人踢飛也說不定——畢竟,那里連自己也沒有仔細看過呢。

    可是,眼楮可以不看,但卻沒法不感覺。她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粗重的呼吸,手指揉捏時的熱度……

    等下面終于被挑逗得濕潤後,她的身體再次被一具光裸的軀體覆上,然後一個吻落在她緊閉的眼楮上。

    “娘子……”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甚至可以說是性感,“睜開眼楮看我……”他邊吻邊說。

    柳欣翎死不肯睜開眼楮。

    她兩輩子所受的教育都是保守的,前世時,既管網絡那麼發達,各種愛情動作篇啦、漫畫版、動漫版十分流行,但她卻從來沒有因為好奇去看過。在她上初中時,她家二姐怕她會因為好奇做愛這種事情去找個男人親身體驗,便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詳細地將做愛這種事情給她詳細說了一遍,甚至引出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種挺悲哀又可惡的動物。而女人比較幸運的是,極難挑逗,且欲望隱藏得太深,不會被欲望所左右……所以,對這種事情,她只有理論,沒有經驗。

    可是,她下面好像濕了吧?難道她很容易被挑逗?還有,她只在生物書上看過男人的那個東西,現在讓她睜開眼楮看他怎麼進入自己……算了,她沒那勇氣,怕看了會嚇得將他打飛出去的話,那可就出大事了。

    “呵呵,娘子真可愛呢~~”

    低啞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他拉開環在男人有力的腰肢上,一個又粗又硬的東西抵在她花道前。

    那種感覺真的很怪,讓她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娘子別怕,會有點疼,不過……”

    “不過”什麼她沒有聽清楚,因為那個粗大的器物終于擠進來時,她感覺到了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瞬間睜開了眼楮,看到上方男人英俊的臉龐,壓抑而緊繃,汗水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滴落在她臉上。

    等那個東西終于沖破了那層障礙進來時,柳欣翎疼得臉色發白,什麼狗屁理智都丟了,疼得她差點打滾,只想做些什麼發泄那股疼痛。

    只聽得嘶啦一聲,手中揪緊的被單被她撕裂了。到底還牢記著不能傷了這個男人,免得被婆婆找麻煩,所以捏緊的拳頭只能狠狠地胡亂隨便一砸,只聽得“叭嘰”一聲脆響,有木質斷裂的聲音……

    一瞬間,楚嘯天完全靜止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52 PM

本帖最後由 nowmood 於 2013-6-9 08:54 PM 編輯

第十五章

奇特的木質斷裂的聲音響起,在這種精蟲上腦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值得人關注的事情,但是,若是那 叭聲像磨牙一般生硬粗糙並且持續著響起,實在是刺人耳膜,再大的激情,此時也完全沒有了。

    一瞬間,楚嘯天完全靜止了,布滿情-欲的黑眸看著身下的少女。

    柳欣翎也錯愕地瞪大眼楮,一時也顧不得疼了,機械式地扭頭看向被她剛才無意中砸中的東西——似乎是床柱吧?是吧,是吧,是吧?

    沒等她在心里自我饒幸時,突然,她整個人被人抱起滾向了床內,就見床柱終于歪榻下來,剛好砸在床邊位置上。

    頓時,兩人同時瞪大了眼楮,機械地看著那倒塌的床柱,仿佛那是什麼怪獸一般。

    幸好,只是床柱歪榻,並沒有發出什麼巨大的聲響,沒有引起外頭守門的丫環嬤嬤的注意力,可以挽回些顏面。可是,柳欣翎此時面對著更大的苦惱。

    因為,她感覺到體內的那個先前弄得她疼得半死的東西已經變小了,她再無知也明白這是啥了,有些怯怯地看向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剛才被人抱著滾進里頭時,換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勢了——不意外地看到他慢慢變得鐵青的俊臉,鐵青中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懣。話說,男人這麼萎了,似乎挺丟臉的,他臉色難看也是情有可緣,畢竟才剛進去呢……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陰影啊?聽說男人很注意這種事情,早泄陽萎神馬的簡直是男人的恥辱,而讓他恥辱的女人,簡直是男人的公敵……

    柳欣翎終于覺得自己事前沒有喝口酒是多麼愚蠢的事情了,心里後悔不迭。

    “不好!”

    楚嘯天仿佛發現了什麼,也顧不得自己的顏面問題了,趕緊退出她體內,拉著她起身踢開擋路的床柱,跳下了床。

    剛下了床,剛才飽受催殘的身體一軟,柳欣翎整個人就要跪倒在地上,幸好楚嘯天眼疾手快地將她一把攬進了懷里。柳欣翎撲到他懷里,雖然他的堅硬的胸膛磕得她鼻子火辣辣地疼著,眼淚又不受控制地飆出來,但他此時仍是願意扶她一把,證明這個男人品性並沒有那麼惡劣的……

    楚嘯天也沒看她,鐵青著臉將掉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披上,然後抿抿唇,在柳欣翎驚訝的目光中,一腳狠狠地踹向那張床。

    很快的,柳欣翎明白他這麼做的緣因了。

    因為,那張床在他不客氣的一腳踹去時,終于不堪負荷地從中間裂開了,轟的一聲坍塌成兩截……

    柳欣翎有些心虛地想起,剛才好像因為太疼了,她不小心按了幾下床板吧……

    床塌了!

    對這個難以忽略的事實,楚嘯天滿臉陰鷙,視線從那張被他加了把力道踢塌的床移到穿著寬大的白綢中衣站在燈光下的少女,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娘子?”

    此時楚嘯天再白目,似乎也知道一些東西了。床為毛塌了?這可是出自皇宮工匠所制的婚床,不管是材質還是工藝都是全國最有質量保證的。楚嘯天再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加上前幾天歸寧回來路上發生的事情,楚君弦的下場沒有人能忽視……楚嘯天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情。

    他新娶的這個妻子絕對不簡單!

    這種時候,女人該怎麼做呢?

    柳欣翎捂著撞疼的鼻子,心里糾結,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大方地承認“這床是咱因為太疼了,所以不小心砸的”之類的,可是,這樣自己會不會被認為是妖怪呢?

    想著,柳欣翎恨不得拿塊手絹來掩面。

    不過,沒等她決定好怎麼回答時,楚嘯天已經走過來,抓住她捂著鼻子的手,將她拖了過來。兩腿踉蹌地邁過去,不小心扯到剛才被催殘過的下-體,柳欣翎疼得臉色又開始發白,霧蒙蒙的雙眸中不由自主地含上了兩泡淚——她是個怕疼的體質,只要稍稍疼了點,眼楮總會不由自主地蒙上淚花,既管她並不是真的疼到掉淚……

    楚嘯天看著眼中含淚的少女,頓時有種心煩意亂的感覺。

    “夫君……是、是這床太脆弱了……”柳欣翎抽抽鼻子,預防疼得鼻涕眼淚掉下來。

    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一疼了,眼楮就樣反應了。

    楚嘯天原本質問的在看到懷里的少女含淚的眼楮,煞白的臉孔時,全化作了天邊的浮雲。這麼柔弱縴細的少女,看起來楚楚可憐又無害,嬌弱得讓男人恨不得納入羽翼保護,讓他覺得捧在手心都擔心會不會摔了,此時哪里還有心思計較那床是不是她弄塌的?(= =!喂!表被表相迷住了啊!)

    于是被外表所惑的某位世子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娘子別怕,塌就塌了,明天讓人來換過一張床便好。”

    誒?!

    柳欣翎驚訝地看他,卻見男人深邃的雙眸有些痴迷地凝視著自己,讓她臉上火辣辣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好。她算是看清楚了,這男人似乎頗愛她的這副皮相,有時看著看著,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種類似于痴迷的神色。

    “那,夫君,我們今晚在哪休息……”說到這個,柳欣翎滿臉黑線,原本是在洞房的吧?洞房到一半了,床塌了,某個男人也可恥的萎了,不知道古往今來有沒有這種例子?柳欣翎心里都有些同情楚嘯天了。不過,幸好,落紅是有了,那條象征她貞潔的東西正躺在那張倒塌的床里頭呢。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的臉又黑了。

    柳欣翎低下頭,不太敢看他的臉。

    對男人來說,早泄陽萎神馬的,絕對是恥辱啊啊!!特別是在喜歡的女人面前發生這種事,更是無法原諒,太矬傷男人的自尊心了。

    楚嘯天陰沉著臉,揚聲吼道︰“來人,都給爺滾進來!”

    大抵是這聲飽含怒氣的聲音實在是不符合正在享受洞房的男人所發的,屋外守夜的丫環嬤嬤們面面相覷。她們剛才是聽到了古怪的聲音,只認為里面正激烈著,並未作他想。可是不過一會兒,里頭完全安靜了,這就讓人覺得奇怪了。現在又聽到他們的世子爺生氣的怒吼……眾人可以判斷世子爺絕對是在生氣了。

    于是眾人也不敢耽擱,馬上推門進去,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時,丫環嬤嬤們都傻眼了。

    她們看到了什麼?竟然看到了穿著一身單衣的世子爺站在一張坍塌的床前,一臉鐵青。而應該被壓著洞房的世子妃卻坐在一旁的榻上,頭垂得低低的,一副羞于見人的模樣。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明明今晚是他們世子爺的洞房花燭夜,那床為毛會塌了啊啊啊啊!!就算他們世子爺的戰斗力再強悍,也不可能連床柱都塌了吧?難道有怪獸來了驚擾了世子爺的洞房?

    丫環中,只有墨珠心里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再看自家小姐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之姿中透露出來的幾分羞愧——得,不用猜了,她家小姐的怪力確實沒有傷著了世子爺,反而將床給弄塌了!這算個神馬事啊!!墨珠心里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有木有!

    不過,不管下人們有什麼想法,礙于楚嘯天難看的臉色,沒有人敢質疑什麼。

    “去隔壁收拾間屋子出來,明天讓人來將這床換了,記著,換張結實點的床來。”楚嘯天劈頭吩咐道。

    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換張結實點的床來”這種話,怎麼聽起來都是挺厚顏無恥的吧?可某位世子爺絲毫不理會人們的表情,理直氣壯地吩咐完,一臉凶中帶煞地忤在那兒,像個大老爺們般等著下人們去收拾。

    于是,除了當事人和知道詳情的丫環墨珠,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床一定是某位世子爺的杰作了,不禁對他們世子爺的神勇更進一步的了解了,心里頓時對作為世子妃的柳欣翎各種同情憐憫。

    等房間收拾好,楚嘯天攜著柳欣翎去休息了,將一屋子的殘局交給下人整理。

    再次躺到床上,柳欣翎覺得十分的累,卻怎麼也睡不著。或許,讓心覺得更累的,還是明天眾人知道洞房花燭夜床卻塌了的事情,還不知道怎麼看她呢。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一雙手臂將她攬進了一具懷抱中。柳欣翎僵硬地躺在那具懷抱里,感覺到他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時,才慢慢讓自己放松下來。話說,洞房花燭夜才進行到一半吧?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陰影,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不舉了……柳欣翎在胡思亂想中,聽到了他的聲音。

    “娘子,睡吧!”楚嘯天的聲音傳來,很平靜。

    “嗯。”

    柳欣翎應了聲,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了,事情都發生了,就算他不舉,她也沒法子了。大不了,她等著做寡婦就是了。

    于是柳欣翎安心睡了。

    不過,柳欣翎很快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多余的,也認識到某個男人粗糙的神經與強大的適應力。

    因為第二天她醒來時,又發現自己睡姿十分的規矩,而某個男人如同每一天早上半壓在她身上不說,某個已經一柱擎天的家伙也卡在了她的腿窩中……



第十六章

天蒙蒙亮,安陽王府里的下人已經起來做自己的事情,整個王府依然如每一天的安靜有序。

    昨晚安陽王直接歇在了安陽王妃的院子,夫妻倆回憶著兒子從小到大的事情,夫妻夜話容恰無比。此時安陽王妃正含笑地伺候安陽王更衣洗漱,微笑著同丈夫說一些府中的瑣事時,突然丫環進來說攬心院里的嬤嬤已經過來了。

    安陽王和安陽王妃相視一笑,他們都知道昨晚是兒子與媳婦的洞房花洞夜,攬心院的嬤嬤過來怕是將昨夜之事稟報,順便將象征女子貞潔的落紅巾交予女性長輩過目。想到兒子兒媳婦圓了房,或許不久就有孫子孫女出生了,安陽王夫妻倆都覺得未來是十分美好的,當下立即笑容滿臉地讓攬心院伺候的嬤嬤過來。

    不過,當安陽王夫妻聽到嬤嬤稟報的事情時,都有些傻眼了。

    “……文嬤嬤,你說什麼?床塌了,嘯兒說要換床?”安陽王妃以為是她耳鳴了,聽錯了。

    “是的,王妃!”文嬤嬤埋著頭回答。

    這回確認了,安陽王夫妻倆面面相覷,表情各異。不只這夫妻倆,連屋內伺候的丫環嬤嬤們也是神情微妙,一時間,室內十分的安靜。

    半晌,安陽王妃將室內的丫環嬤嬤們都譴了出去,只留了心腹嬤嬤玉娘在一旁伺候,方說道︰“文嬤嬤,你將昨晚的事兒給王爺和本宮說一遍。”

    文嬤嬤應了聲,當下細細地將昨晚的事兒回稟了一遍。只是昨晚她們是守在外頭,知道的也只是結果,看到那張塌了的床,皆認為是世子爺不知道發什麼脾氣,將床給砸爛了。能在洞房花燭夜將床給砸了,讓人不由想著是不是男人不滿意新娘子什麼。可是看事後世子爺一臉寶貝地牽著柔弱的世子妃的手去了另一間房間休息,看起來又不像是不滿世子妃的……所以文嬤嬤自己也糊涂了,不敢妄自猜測,便中規中矩地將事情回稟與兩位主子。

    “那……他們可是圓房了?”安陽王最關心的是這個,哪管你床榻不榻,圓了房才有孫子可抱啊!所以,為了孫子,他不得不抹了臉面急急地問道。

    安陽王妃橫了他一眼,也同樣望著文嬤嬤。比起安陽王關心孫子,其實她更關心的是,兒子真的願意與女人行房了?別怪安陽王妃如此的抓不住重點,畢竟她兒子只貪顏卻不貪肉-欲這事,實在是讓她傷透了腦筋。每次夫人們聚會,那些女人面上雖然沒說什麼,但暗里總是嘲笑自己兒子是個貪花好色的,見一個好的就馬上往府里納,實在是生冷不忌,哪家的姑娘敢嫁他之類的。天知道她聽了真的有哭笑不得啊!或許,她寧願自己兒子真的是個生冷不忌的,現在也早已抱上孫子了,而不是擔心兒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沒法子踫女人……

    “世子與世子妃已經圓房了。”

    說著,文嬤嬤將一個盒子呈上去,里面裝的正是會令新娘子羞憤欲死的落紅證明。玉娘接了,打開看了下,朝安陽王夫妻點頭確認。

    得到這個結果後,安陽王夫妻繼續面色各異。

    半晌,安陽王突然老懷大尉︰“原來咱們兒子這麼厲害麼?本王一直以為他只是個繡花枕頭不堪大用……呃,媳婦沒事吧?”

    文嬤嬤尚未回答,安陽王妃馬上瞪去一眼,“王爺,你瞎想些什麼呢?”這王爺,竟然認為是在洞房時將床弄塌的……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吧?

    安陽王妃嘴角抽搐,她家那兒子,又不像他老子這般貪戀女人的身體,所以床塌了絕對是有別的緣由的!

    安陽王也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關心兒子媳婦的閨房生活有些為老不尊,臉上露出些許尷尬,馬上咳了聲,站起來說道︰“本王先去上朝了!王妃,嘯天那里你讓人去問問他又發什麼躁脾氣了,竟然將床都砸了,這不是讓別人笑話咱們麼?哼,叫他以後收斂點,不然看老子教不教訓他!”

    說著,安陽王氣哼哼地出了門。

    安陽王妃揪著帕子,心里有些惱怒。不過是砸了張床罷了,用得著想那麼遠麼?別人要笑話就笑話,她兒子才是最重要的!果然,不管怎麼做,王爺總是不待見兒子,若非只有她生的這麼個兒子,說不定王爺早就向皇上請旨將這世子的位子換個人做了!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為何將床砸了?難道……

    安陽王妃眸色沉了沉,抬眼見文嬤嬤仍恭敬地候著,淡淡地說道︰“文嬤嬤,你且回去告訴世子妃,昨夜辛苦了,今日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嗯,順便讓世子過本宮這兒一趟。”

    文嬤嬤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

    攬心院里,柳欣翎默默地吃著早餐,楚嘯天盯著她的臉發呆。

    被人這般盯著,柳欣翎實在是食不下咽,吃了幾分飽後,放下筷子,柳欣翎看向楚嘯天,說道︰“世子怎地不用早膳?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聽到柳欣翎的話,一旁伺候的丫環戰戰兢兢起來,心里極怕某位喜怒不定的世子爺因為不合胃口當場掀桌罵人。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終于回神,不過卻未回答她的話,而是默默地拉起她的左手,翻來覆去地打量起來,那表情,似乎是很費解的模樣。柳欣翎心中微驚,知道他此舉為何,有些忍無可忍地抽回了手——以她的力道,抽回手不成問題,可等手一抽回,心里不禁有幾分後悔,這樣看來,不就是承認自己有問題了麼?

    “世子,還是先用膳罷。”柳欣翎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淡然,像是不經意的模樣。

    楚嘯天看了她一會兒,說了聲好,便拿起筷子夾了個香蔥肉包大口吃起來。

    等兩人用完早膳,漱了口,準備去上房給安陽王妃請安時,文嬤嬤過來告訴他們安陽妃的話。

    不用去請安,柳欣翎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因為這種事情不用去請安……真的好尷尬= =!

    而楚嘯天聽到文嬤嬤的話,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轉頭對柳欣翎說道︰“娘子,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先去歇息,我去去就回。”

    柳欣翎︰=__=!不要這麼二行不行?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我真的沒有哪里不舒服……

    待楚嘯天離開後,柳欣翎不由得有些沮喪。不用猜想,她也知道安陽王妃叫楚嘯天過去要問什麼,這讓她覺得無比的尷尬沮喪。若是一個正常的古代閨閣姑娘,或許除了羞澀外,不會有她這種心情。可是她畢竟不是那麼正常的古代閨閣小姐……

    柳欣翎面無表情地坐在窗前的長榻上,十六歲的少女的身段在現代還是個蘿莉型,遠遠望去,縴細柔弱,寧謐美好,仿佛一副古典優雅的仕女圖,也只有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婢女知道她此時糾結的心情。

    “小姐,放寬心,世子爺若要告訴人,昨晚也不會由著人誤會了。”墨珠安慰道,“還有,您與世子爺以後行房時,還是喝口酒吧,不然每次都要破壞床,咱們院里的開銷就太大了。聽說這婚床是出自宮里的司匠坊的師傅之手,挺貴的呢……”

    “……”

    柳欣翎轉頭看她。

    墨珠一臉淡定,“小姐,奴婢這這也是為了您好!如果世子做得太過份時,小姐您忍不住又捶床……奴婢建議您以後晚上睡覺前喝口酒再睡吧。”

    ********

    落仙院,楚嘯天給安陽王妃請安後,馬上笑嘻嘻地坐在安陽王妃下首的一張凳子上,問道︰“娘,你叫我來有什麼事麼?”

    安陽王妃將兒子打量了一遍,問道︰“嘯兒,你們房里的床怎麼會榻了?可是誰惹著了我兒?”安陽王妃也依慣性地覺得那床是被兒子給砸了。

    安陽王妃雖然很想問兒子,給他那麼多女人,不凡貌美絕倫的,怎地卻願意與那柳氏行房了?不過,兒子長大了,有了主意,安陽王妃想想覺得這事還是先別問了,既然他願意與女人行房,證明兒子是沒問題的,等媳婦懷孕了,再放幾個女人進兒子的院子里給他享用。

    楚嘯天滿不在乎地說道︰“是那床太脆弱了!娘,當初是誰打造的婚床啊?怎麼這麼不結實?被我一踹就塌了,是不是那造床的工匠師傅偷工減料了?”這麼一說著,楚嘯天眉眼染上怒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仿佛隨時可能去找人單挑。

    安陽王妃木然道︰“不可能,婚床是宮里司匠坊里手藝最好的工匠所制,用的材料是黃花梨木,色澤黃潤、材質細密、紋理柔美、香氣泌人,木質是最硬實不過的。且皇宮各宮各殿里的一應物什皆出自司匠坊,那些工匠們絕對不會敢做出這種偷工減料的事情。”安陽王妃就事論事地說。

    “娘啊,你太天真了,誰知道那些奴才會不會為了幾個銀子而昧著良心做事情?所以,一定是他們做了殘次品送來了,實在是太可惡了。”楚嘯天作出一副義憤填膺狀。

    看著義憤填膺的兒子,安陽王妃也疑惑了,難道真的有膽大包天的奴才做這種事情。

    可憐的某工匠師傅,某位世子爺為了洗清他家娘子的嫌疑,直接將你給黑了。

    楚嘯天見安陽王妃疑惑,再加了把勁兒,“娘,或許是那些工匠看我不爽,所以明知道是要做給我的婚床,還敢做這種偷工減料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明兒我就去宮里告訴皇上皇叔,讓皇上皇叔罰他們俸祿!”

    “……”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9 08:5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48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安陽王妃的種種顧慮被兒子一翻插科打諢給暫時壓下了,決定不再追究此事,另外吩咐道︰“還有,明天是你表妹顏郡主的十六歲生辰,你姑姑打算宴請京中各家子弟及貴女們,給她大辦酒宴,你也同柳氏一同去吧。”

    安陽王妃所說的顏郡主是無雙長公主的女兒,姓謝,名千顏,今年十六歲,與楚嘯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

    楚嘯天一聽是表妹謝千顏的生日,眉頭不禁擰起來。

    安陽王妃看得好笑,說道︰“娘知道你自小與顏郡主多有不合,但你現已成親,切莫再同她爭那一口義氣了,免得教你姑姑傷心。”

    楚嘯天雖然不喜歡那個總對她百般挑剔的表妹,但無雙公主待他是極好的,想著自己現在已經成親了,成了家的男人自然是不同的,還同個毛丫頭計較沒啥意義,便點頭表示不介意了。且安陽太妃原本也是叫他帶媳婦兒去長公主府給姑姑瞧瞧,遂不再有意見。

    楚嘯天與安陽王妃繼續說了會兒話後,見沒啥事情,便離開了。

    待楚嘯天離開後,安陽王妃接見了府里專門調-教奴才的教管嬤嬤。

    “王妃,昨天從王伢子那里買來的十個丫環中,有四個願意簽死契的。不過這一批丫環中,倒是有兩個丫環模樣兒周正的,看起來白白淨淨,人也伶俐著,奴婢教了她們一些規矩,一學便會了,看來是可堪大用的。”管事嬤嬤詳細地說著。

    安陽王妃慢慢地喝著茶,垂著眼楮聽著,等教管嬤嬤說完後,方說道︰“嗯,先將這批丫環調-教好先,看哪個院子缺人的放上去。你說的那兩個丫環……你仔細先調-教著,調-教好了,再帶過來讓本宮瞧瞧。”

    教管嬤嬤聽安陽王妃這麼一說,如何不明白王妃的用意。這分明是相中那兩個丫環了,說不定等時機成熟時,就會將她們放到世子房里去開臉做個通房。這對于簽了死契的丫環來說,可是天大的福份啊。嬤嬤決定回去要仔細認真地調-教好那兩丫環,盡量與她們打好關系,若是她們哪個能被世子另眼相待,被抬成了妾,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恩德。

    教管嬤嬤想得很好,也同世人般認為的,世子是個貪花好色的,女人絕對不會嫌多。或許他現在對新婚的世子妃稀罕著,可是時間一久,再好的顏色男人也會膩的。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男人就像那些貓,讓他們不偷腥是不可能的!

    教管嬤嬤離開後,玉娘笑道︰“王妃,看世子那模樣,似乎與世子妃處得不錯,您和王妃應該很快就能抱上孫子了。”

    安陽王妃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呵呵,現在提這個為時過早,雖然柳家女都是能生的,但也不知道這柳氏是否真的如她母親和姐姐般能生。不過現在他們還是新婚,本宮也不會做出往兒子後院塞人這種破壞小夫妻感情的事情來,且過些日子罷。嘯兒既與柳氏圓了房,自然曉得這男女的滋味。男人都是貪新鮮的,嘯兒恐怕也不會例外,還不如本宮先準備好……”

    想起丈夫後院里的那幾個不省心的,安陽王妃神色微冷。

    *********

    當天下午,攬心院的床被換了一張新的,而這床是安陽王府的管家楚勝親自帶人送過來的。

    柳欣翎遠遠看了一眼那床,略微的近視讓她看不出那床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這些送床來的下人的表情很耐人尋問,不禁讓她有種掩面而逃的沖動。

    楚嘯天倒是落落大方地給人看,端的是厚臉皮,甚至在床擺好後,閑來無事,自己親自上去踹了兩腳,對那床的結實度表示懷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楚嘯天只要想起那張塌了的床,對某位世子妃的戰斗力有了一種新的認知,雖然他不想給人知道自已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娘子有這等怪力,但也想要張好床,然後才能繼續昨晚的事情——男人洗刷恥辱的方式,就是繼續做到讓女人心服口甩為止。

    楚嘯天只要一想到昨晚自家娘子的表情,就暗暗握拳,他今天絕對要做到她對自己另眼相看為止!(喂!)

    指揮著小廝抬床進來的管家楚勝看到自家世子爺的舉動,面上的肌肉抽了抽,面上卻笑道︰“世子爺請放心,這床是京里品器齋中所出,用的是紫檀木所制,紋理密實。紫檀木是各種硬木中質地最堅、份量最重的。它雖不及黃花梨那樣華美,但靜穆沉古,是任何木材都不能比擬的。常言道十檀九空,說的就是它的珍貴之處。因為是世子您說要最好的,所以奴才便作主去尋來了。”

    楚嘯天聞言,十分滿意。

    等下人們都退下去了,楚嘯天拉著柳欣翎過來,看了看,然後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塊用紫檀木雕成的桃子放到柳欣翎手上,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這個紫檀木所雕的桃子是他特地吩咐人送來的。

    柳欣翎挑眉回望,滿頭霧水。

    楚嘯天見她一臉莫名,不由得咳了下,說道︰“娘子,你……試試看能不能捏碎這東西。當然,不用太大力氣,只是做個試驗罷了。”似乎極怕她誤會一樣,楚嘯天盡量說得委婉。

    可是說得再委婉,用意都是一樣的。柳欣翎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在楚嘯天一臉認真的表情中,垂下眼瞼,然後面無表情地輕輕掰下那木雕桃子的屁股,然後收攏了手。等再攤開手時,只剩下一些木屑了。

    柳欣翎做完這一切,淡淡地抬眼看向他。

    楚嘯天糾結了。

    柳欣翎淡然地站在那里,由著男人滿臉糾結,仿佛什麼都無所謂了的模樣。

    柳欣翎想,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再隱瞞也沒有用了,柳欣翎索性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怪力展示出來,也好教他有個忌憚。不管他是因此受到驚嚇,然後從此將她冷藏起來;或是勃然大怒,怒斥她隱瞞的行為都沒有關系。反正,來到這個時代後,她對婚姻什麼從來不抱期望……

    “呃……娘子,以後在床上時,你能不能忍耐一下?”楚嘯天厚著臉皮說道。

    “……”

    柳欣翎瞪大眼楮,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仔細看去,這男人竟然一副羞澀不已的模樣,臉上染上了些許的暈紅,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楚嘯天粗聲粗氣地補充道,“那個……我會盡量不弄疼你的,所以你也不準再使那怪力……”

    楚嘯天覺得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燒著,特別是對面的少女睜著一雙秋水剪瞳凝望而來時,眼波流轉,欲語還休,仿佛讓人看到江南煙雨的溫婉迷離,讓他不禁心跳加快,有種直接撲過去將她啃了的沖動。

    啊啊啊!!是不是太禽獸了?應該不會被她直接一手指拍飛吧……

    柳欣翎聽懂了,頓時一陣無語。

    她該說這個男人的神經真是無比的粗糙,適應能力強悍咩?還是真的好色到此番地步,連怪力也無法阻檔他的色心?正常男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有心里陰影的吧?可他倒好,仍是滿腦子的想著那種事情……

    還沒給她無語完,楚嘯天已經摸過來,先是拉起她的一只手,見她沒反應,不由大喜過望,馬上撲過來,抱著她直接滾到那張新床上,還是沒推開——嗯,可以開始試驗新床硬不硬實的問題了。

    接下來,外頭守門的丫環們聽到了以下無比詭異的對話。

    “唔……娘子,你忍得住麼?若是忍不住了……那就、那就……繼續忍著吧!”

    “……”

    “娘子,你悠著點,若是這床再塌了,可就找不到這麼結實的床了……”

    “……”

    “娘子,別太用力,我、我會忍不住的……”

    “……”

    ………………

    柳欣翎面色潮紅,身體因為不斷的撞擊而顫抖,迷蒙地看著趴在身上做著原始律動的男人。他英俊的臉上染上暈紅,細密的汗珠延著臉上的線條滑落,一雙眼楮帶著情欲緊緊地盯著她,他的雙手按放在她手腕上,看起來像是對她的鉗制,其實是制止她忍耐不下時的暴力——雖然這舉動根本沒意義,但也算是聊勝于無嘛。而兩人的下-身,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室內慢慢地彌漫起一種□的氣息。

    柳欣翎一直讓自己忍耐,大抵也是愧疚昨晚讓他早泄的事情,所以今天十分的配合。可是隨著下面的快感越來越強烈,意識也開始迷迷糊糊起來。果然,還是應該先喝口酒的……

    大抵是因為她的忍耐與默許態度,某個應該身心受創的男人越來越食髓知味,擺弄起她的身體來,身下貫穿的力道也越來越凶猛。

    “唔……”

    覺得他的動作益發的狂野,仿佛為了一洗昨晚的恥辱,進犯得越來越深,讓她實在無法忍受,正想抬手將他推開時,手卻被人握住,然後她看到他執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中烙下一個濕潤的吻。那吻仿佛吻到她的心坎間,酥酥麻麻,讓她身體越發的無力。

    突然,楚嘯天一個深挺,將精華噴灑在她體內深處,滿足地軟倒在她的身上。

    柳欣翎呆呆地看著帳頂,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感覺到一只手輕輕地撫上她汗濕的鬢發,一道低啞性感的男音在她耳旁滿足地嘆笑道︰“娘子,你果然是最棒的!”

    柳欣翎霎時滿臉通紅,特別是感覺到某人食髓知味,滿足了後竟然不抽出,甚至越發的將之往深處推進,堵得她下面脹脹的,感覺極不舒服。不過,看他一臉舒暢,仿佛一洗昨晚的恥辱,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魘足。

    見她這副不勝嬌羞的模樣,楚嘯天心跳加快,不由得湊過去親吻她汗濕的臉,喃喃地說道︰“原來男女之事可以如此美妙……”

    柳欣翎耳尖地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有些古怪。

    似乎昨晚疼痛之余,他也一臉的心慌意亂,仿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甚至一開始進入的時候,他的動作了也挺遲鈍的……這怎麼也不像是個閱女無數的紈褲子弟啊!還不如說像個處男一般。

    “娘子,剛才的力道是不是剛剛好?咱們再來一次吧~~”

    楚嘯天這次終于吃到了肉,雖然為了防止自家娘子會忍耐不住砸床時不時地要注意一下,不過也夠他做得滿足了。償到了那銷魂蝕骨的滋味,開始食髓知味起來,一時間覺得滿足得不得了,很想拉著妻子再做一次。

    柳欣翎面色微僵,終于忍無可忍地將身上的人給掀了下去,卷起被子裹住全身。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時,大驚失色,趕緊去查看某位“金貴嬌弱”的世子爺有沒有受傷。

    而楚嘯天,就這麼輕易地被個應該被做得手軟腳軟的女人給掀翻在地上,直接維持著著地的模樣,有些不敢罷信的表情。

    “抱、抱歉,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柳欣翎情急之下,一咬舌尖,疼得她淚眼汪汪。可是仍上跳下床,縴細的手臂毫不費力地一把將床下的裸男給抱起來放到床上,想檢查看看他有沒有摔胳膊斷腿的,免得自家那彪悍的婆婆知道了找她麻煩之類的。

    “……”

    楚嘯天風中凌亂了。

    為何他一個大男人要被個女人抱上床啊?!

    楚嘯天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第十八章

  “呃,夫君,你沒事吧?”

    柳欣翎就像個犯錯的小孩般手足無措地站在床前,一臉憂慮地看著床上表情慘淡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發虛。姐姐說過,似乎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覺得自尊心受挫的。而且男人這種生物,又是十分重視男性自尊的一種,被老婆掀下床,應該很嚴重吧……(= =姑娘,問題不在這里吧?)

    楚嘯天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雖然背部著地摔得疼了點,可是男性的自尊再一次受創,打擊得實在是厲害。可是再多的怒意,看到站在床前眸中含淚、楚楚可憐的少女,霎時什麼怒氣也沒有了。

    “啊,我沒事……”楚嘯天剛要否認,眼楮一轉,馬上又哀哀叫起來,“娘子,我的背好疼……”

    “摔著了?”

    柳欣翎大驚,若讓安陽王妃知道自己傷著了她的寶貝兒子,自己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于是,柳欣翎二話不說,馬上爬上床正想將他掀起查看他的背時,不料楚嘯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去。

    她雖然力氣很大,但被人這樣突如其來的抓住,也反應不過來的。

    下一刻,她整個人被壓在男人身下。

    “娘子,別推別推,真的疼著!”楚嘯天抓住擱在他胸膛欲推開的雙手,迭聲叫著。見她一臉遲疑,似乎不敢踫觸的模樣,心中暗暗發笑,面上卻有些哀怨地說道︰“娘子,咱們打個商量吧,在床上,你能不能聽話一點?”

    楚嘯天雖然對自家娘子的怪力很沒轍,但卻無太多的害怕之類的念頭——或者說,先前知道的時候,還真是嚇一跳,覺得女人擁有此等怪力太不可思議了。可是,隨著她的驚慌失措,讓他不由得心疼起來,覺得就算她的力量再大,也是個柔弱的女子,讓人很想捧在手心里呵護。邁過了心里的那坎後,楚嘯天突然不想讓人知道自家娘子的怪異之處了,覺得自己心里有數就好,別人怎麼樣又不關他的事情。等接受了以後,開始覺得很沒轍了,因為這力量還真是太挫傷男人的自尊心了。

    可是,若是她露出無助不安、哭泣等脆弱的神情,又會讓他極度不舍的,仿佛覺得那些實在是沒什麼,只要她不哭就行了。而且,他發現他家娘子雖然力大無窮,可是是個很善良的好姑娘,而且容易為自己無意中做的事情愧疚心軟,愧疚之下時,別人提出的要求無不應允。

    果然,聽到楚嘯天的話,柳欣翎也覺得是自己過份了點,遂點頭同意他的話,她會盡量控制自己的力量的。

    楚嘯天歡喜無比,看到她那麼聽話,覺得大男人主義空前得到滿足,然後得寸進尺地說道︰“娘子,我下面還難受著,再給我一次吧……”

    說著,男人的大手拉著她的柔軟的小手往下移,直到踫到一個膨脹起來的東西,又燙又硬,手感十分奇特。

    柳欣翎自然知道那個是什麼東西,嚇得飛快縮回手。楚嘯天有些不滿地悶哼一聲,還沒有感受到被她小手掌握時的銷魂蝕骨的滋味就沒了,讓他相當不滿,不過仍是一臉難受地看著身下臉蛋通紅,眼楮不知道該往哪邊瞟的少女,覺得她害羞的模樣相當可愛。

    于是,被精蟲上腦的某人再一次忘記自家娘子力大無窮的事情,哀求道︰“娘子~~”

    柳欣翎正為剛才的事情愧疚著,擔心自己那一掀踫斷他的骨頭什麼的,這會見他還有心思想這種事情,應該沒事了。見他那麼可憐,心一軟,便允了他“再來一次”的要求。

    反正他們是夫妻,夫妻間做這種事情也是天經地義的。姐姐說過,男人主動求歡時,女人不必太過拘束自己,與其讓自己的男人因欲望不滿跑出去找小三,還不如自己滿足了他。對男人控制不住的下半身,首先要從根本上解決。

    嗯,雖然這個丈夫外頭風評很不好,但也是她的男人了,對她還算不錯,就允了他吧。

    可是柳欣翎不知道,有些事情女人是不能太心軟的,特別是對某些極度無恥的男人來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于是,這一晚,柳欣翎從楚嘯天那里聽到了很多次“再來一次”的要求,開始時心軟答應了,可是最後,某人很無恥地趁她還沒開口反駁,就直接堵了她的嘴,繼續埋頭苦干。等大半夜過去,柳欣翎連抬根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意識陷入一種半昏睡的狀態。

    “娘子?”

    楚嘯天撫開她額邊汗濕的發,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嘴里嘀咕著︰“怎麼會呢?不是力大無窮麼?怎麼會昏過去呢?也沒有踹我下床……”

    若是柳欣翎聽到他的話,絕對會一臉血!

    她是力大無窮沒錯,但她的體質可是正常普通的柔弱閨秀。可以說,大天賜給了她楚霸王一般的力氣,卻配給她西施一般的身體,根本不成正比啊!能這樣被折騰的麼?

    “娘子,娘子……欣翎,翎兒,小翎兒,翎翎……”楚嘯天胡亂叫一通,見她終于微微掀眼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閉眼睡去,心里松了口氣,又覺得她瞪來的那一眼真真是媚眼如絲,讓他又有些意動起來。

    沒辦法,年輕男人的身體經不起挑逗,特別是某個剛開葷的男人,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個動作都可能讓他血脈賁張,化身為狼。

    不過,看她累成這模樣,楚嘯天只能忍下禽獸的念頭,乖乖下床去拿來干淨的濕毛巾為彼此清理身體。這過程中,發現她只是哼哼兩聲,無比乖巧的模樣,不由滿心歡喜。等他終于躺到床上將乖巧無比的少女擁進懷里睡覺,楚嘯天心里亮堂亮堂的,不禁生出了一個很黃很色很無恥的念頭。

    以後只要做到她沒有力氣了,就不用怕她的怪力了吧?(喂!你會被拍飛的!)

    **********

    第二天,柳欣翎被人強制從夢中叫醒,睜開眼,便見到床前已經穿妥衣服的男人,一臉神清氣爽,英俊的臉龐上帶著無比舒爽的表情,讓人很想一拳打下去。

    丫的!男人的舒爽果然要女人的犧牲來成全的!

    “娘子,快點起來,咱們今天要去長公主府見姑姑。”

    柳欣翎想起了這事情,知道耽擱不得,馬上拖著爛抹布一樣的身體起來。楚嘯天見她不勝柔弱,嬌里帶媚的模樣,很滿足也很心虛,趕緊殷勤地過去扶她起身,拿過衣服要為她穿上,順便吃下豆腐什麼的~~

    柳欣翎伸出手,見他一雙眼楮發直地盯著她半裸-露的酥胸,連呼吸也粗重了幾分,想起昨晚某人得寸進尺的事情,心里惱怒,瞪了他一眼,說道︰“世子爺,麻煩你去叫墨珠進來給我更衣。”

    楚嘯天擰起眉頭,老大不願意,“不用了,這點小事還是由為夫動手吧。”楚嘯天可不願意別人瞧見自家娘子的*。經過昨晚後,他獨佔欲空前發作,哪能允許別人來踫他的女人?就算是丫環,也不給瞧。

    于是,楚嘯天不理會柳欣翎僵硬的神色,殷勤地為她穿衣服。這種事情楚嘯天平生第一次干,自然弄不好,最後柳欣翎火了,硬撐著酸軟的身體自己更衣。原本是想將某人轟出去的,可惜某人臉皮太厚了,死皮賴臉地黏著,轟不走啊!

    等吃過早膳後,柳欣翎方覺得身體好一些,可是明眼人都可以上個瞧出來她的精神不太好,看起來一副飽經催殘、憔悴無比的模樣。為此,柳欣翎只能嘆口氣,讓丫環幫她上了個淡妝掩飾糟糕的臉色。

    整理妥當,兩人去上房給安陽王妃請安。

    安陽王妃是過來人,哪里會看不出柳欣翎的異樣,見兒子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自是知道夫妻倆的夜生活是不錯的。安陽王妃怕媳婦面子薄,只當不知道此事,吩咐了些事情,方讓他們出門。

    “娘,你不一起去麼?”楚嘯天有些疑惑地問,按兩家的交情,顏郡主生辰,安陽王妃怎麼著也應該一起過去的。

    安陽王妃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一聲,說道︰“昨夜不慎感染了風寒,傳染給人了就不好了,所以娘就不去了,你代娘向無雙公主問候一聲便成,也祝顏郡主生辰快樂。”

    楚嘯天和柳欣翎一聽,馬上關心地詢問起來。安陽王妃安撫兩人,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讓他們快點出門,免得去得太遲,讓人看了笑話。

    門口前,已經停好了安陽王府的車輦,楚嘯天攜著柳欣翎上了馬車,身後跟著幾個丫環侍衛,馬車慢慢地駛往長公主府。

    馬車行了大概兩刻鐘,便來到長公主府。

    此時長公主府前已經停留了不少的車馬,不消說皆是前來參加顏郡主生辰的各家的車輛,看這些數量,看來今天特為顏郡主來的人很多。

    眾所周知,顏郡主生得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先帝長公主的女兒,不知讓多少京中俊杰為她傾心,甘為博美人一笑使盡手段。而今天顏郡主十六生辰,長公主與駙馬謝若瀲給女兒大辦生辰,廣發帖子,邀請京中大臣世家公子,其中含意不言而喻。于是只要未婚的男子,又在京中稍有些名氣的,都受邀過來了。

    “嘖,那小丫頭片子倒是受歡迎!”

    楚嘯天輕蔑地哼了一聲,在公主府的管家迎出來時,姿態甚高地攜著柳欣翎下了馬車。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07:5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49 PM 編輯

第十九章

    公主府的管家看到楚嘯天這副高姿態,卻並未生氣,仿佛某人天生該是如此一般,恭敬地說道︰“世子爺、世子妃,公主等你們好一會兒了,請隨奴才來。”

    “嗯,帶路吧!”楚嘯天撇著嘴說,一副不將人放在眼里的模樣。

    柳欣翎暗暗看了眼楚嘯天,突然覺得楚嘯天這個人真的很耐人尋味了。現在這副傲慢又囂張的樣子,與在她面前相距甚遠。有時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己面前作戲了?可若是作戲,這對他有什麼好處?若說這副囂張得要死的模樣是作戲……那未免也教人太想抽他一頓了吧?所以,柳欣翎弄不懂,為何在面對自己時,他總是帶了點小心翼翼的討好之意呢?甚至她能感覺到他可能是喜歡自己的……

    嘖,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可靠麼?

    似乎發現她懷疑的目光,楚嘯天偏首望過來,一臉詢問之意。這副表情,是這些日子以來看慣了的,比較熟悉了,柳欣翎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兒。

    “娘子,放心吧,姑姑人挺和善的,不用怕。”楚嘯天以為柳欣翎對長公主略有敬畏之意,安慰道︰“況且你是我媳婦兒,我帶你去給他們瞧,瞧過了,就罷了。他們的什麼看法不重要啦!”

    柳欣翎看了眼跟在後頭的管家,怕言多必失,抿著唇淡淡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眾人穿廊過院,看這方向,似乎是往後院走的。

    因楚嘯天是長公主的親佷子,與別的賓客自然是不同,不用同像他們到前廳去,而是直接被帶到長公主府的一處後院,看起來是長公主所住的院落,由此可見長公主待楚嘯天的親厚。

    兩人行至到一處偏廳門口,一個長相清麗的丫環迎了過來,笑道︰“世子爺和世子妃可算是來了,公主和駙馬一直盼著你們呢。”聲音清脆悅耳,十分動聽。

    楚嘯天呵呵一笑,對美人和顏悅色,“讓姑姑姑父久等了,可是咱們的不是了。多日不見,蘭沁姐姐看起來仍是這麼美麗,倒讓本世子想念得緊,改天本世子同姑姑說一聲,將你要過王府里伺候吧……”

    那叫蘭沁的婢女掩唇一笑,從容地說道︰“世子爺仍是這麼愛說笑呢,請隨奴婢來吧。”說著,也不廢話,作了個請的手勢將兩人迎進門。

    柳欣翎聽到楚嘯天這種類似紈褲子弟的調戲語氣,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大皺眉頭。就算再怎麼親厚熟悉,對個丫環如此說話,怎麼看都是在調戲人家女孩子嘛。果然是被傳稱紈褲色渣的。這一刻,柳欣翎突然有些醒神過來,無論他現在對自己再怎麼好,他也是個男人,且有男人的劣根性,等他膩了的時候,相信府里很快就會迎來新人了吧。

    想到自己以後要與無數姿容各異的女人稱姐道妹,柳欣翎心口泛起了一陣惡心,這幾日被楚嘯天對自己的好所迷惑的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算了,這是古代,別奢望太多了!

    兩人進到室內,便見到一群丫環嬤嬤中,端坐在首位的長公主與其駙馬謝若瀲。

    長公主的長相隨了安陽太妃,今年雖然近四十了,但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就仿佛三十左右的女子,風華未滅,更添風韻,一雙丹鳳眼波光瀲灩,極其風騷,微微一挑,勾得人心都酥軟了幾分。駙馬謝若瀲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五官柔和,面容俊美,未語已含三分笑,端的是風流倜儻,那種成熟男人的韻味是年輕男子無法比擬的。夫妻倆坐在一塊兒,給人一種天作之合之感,仿佛世間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一對了。

    柳欣翎悄悄看去一眼,心中贊嘆,果然是當年最具風彩的一對夫妻。

    楚嘯天攜著柳欣翎去給兩人請安敬茶。長公主與駙馬喝了新婦的茶,雙雙都給了見面禮,含笑地問一些問題。柳欣翎剛嫁為人婦,很多事情不懂,幸好長公主問的一些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情,她這些天也有作功課,對答如流。只見他們來了,卻未見安陽王妃,長公主自然相詢,待柳欣翎告訴緣由,長公主嘆了一聲,面露悵然,只叫她好生歇息便作罷。

    這兒只有長公主與其駙馬,長公主所出的兩個孩子並不在這里。長公主笑道︰“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來,顏兒一早就帶著錦兒和一群好友去逛園子了,稍會等他們逛盡興了,我再叫他們過來與新表嫂見個面罷。錦兒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表嫂會過來,還叫顏色去逛什麼園子。欣翎你可別介意啊。”長公主嗔了一雙兒女後,笑盈盈地勸說著。

    柳欣翎抿唇笑著說了聲“不會”,面上一副溫婉之色。其實她心里清楚記得新婚之夜時,那個“錦少爺”對自己的惡意,相信今天那個錦少爺應該會想法子給她個下馬威吧。柳欣翎有些無語,也不曉得自己哪里得罪人了,看那小屁孩子,面上一片純真,內里也不知道怎樣壞脾氣。

    又說了會兒話後,楚嘯天突然想起了什麼,高高興興地看著長公主,伸手討要禮物,“姑姑,我已成親了,那株稀世難得的珊瑚樹何時送給佷兒啊?”

    長公主對他的討要禮物並未生氣,反而好笑地將他湊過的臉推開,罵了聲皮猴子後,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等顏兒的生日過後,我會喚人將它送到安陽王府,行了吧?你這孩子真是的,姑姑會賴了你的禮物不成?”

    “呵呵,看來成親了,嘯天還是老樣子呢,這可不行,你應該上些大人樣了,要對妻子和家庭負責,這樣你父親才會放心將安陽王府交給你。”駙馬在一旁笑著說道,他語氣柔和,就算是對人說教,也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並不覺厭惡。

    “可不是嘛,三哥有得操心了。”長公主雖是這麼說,但臉上卻帶著寵愛的笑容,“不過嘯天這樣挺好的,只要皇上願意寵著,誰敢說他的不是?”話里話外,帶了些許的驕傲。

    謝若瀲曖昧地笑了笑,不再言語。他們都知道,只要上頭最大的那位態度分明,楚嘯天就算成了個滅世大魔王,也沒人敢吱一聲。幸好他們也知道,楚嘯天是囂張撥了點兒,心地卻沒有多壞的,壞事做得,但一些遭殺頭大罪的壞事是絕對不會去干的。

    “姑姑、姑父,你們今兒怎麼一起說教了?我這不是改很多了麼?”楚嘯天不滿地哼道。

    “是是是,咱們嘯天當然改很多了。不過若不是當時你十七皇叔騰出手來修理你一頓,你也不會改成這樣。看來十七皇弟果然是個讓皇室子弟都不敢惹的主兒啊。可惜他現在不在京城,若是他看到你成親了,說不定還欣慰不少呢。”

    長公主說著,不由與駙馬相視一笑。從他們對視的神態與笑容中,不難讓人發現他們的感情是極好的。

    楚嘯天難得臉紅起來,瞅了眼一旁的柳欣翎,語氣也弱了幾分,吭哧了半天,說道︰“干嘛扯上十七皇叔?他才不會覺得欣慰呢……”而且一想到那個傳說中短命的妒婦十七皇嬸。楚嘯天頓時有種蛋疼的感覺,聽到他們的話,心里挺不舒服的。

    柳欣翎插不上話,不過見到楚嘯天這副氣短的話,倒是又驚奇幾分。上次新婚第一天去給公婆敬茶時,安陽王也說過楚嘯天被先帝的十七皇子、當今天的肅王修理過的事情,看來其中緣由必不簡單,才冶得這京城一霸氣勢也弱了一半不止。

    謝若瀲坐了會兒,便出去前廳招待今天來與宴的賓客去了。畢竟他們辦這個宴的目的是為女兒挑選合心的女婿,可不能將賓客晾在那里,由個管家招呼。

    當然,今天長公主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沒有多少時間與楚嘯天聚一起說話,她還要去招待一些前來慶生的女眷,還要去準備宴食等東西。與楚嘯天說了些話,叮囑他一些事情後,就讓他們去準備好的客房歇息了,等宴席開始再過去。

    楚嘯天對長公主府熟悉得就如同自家一般,自然不需要長公主叮囑什麼了,離開偏廳後,兩人只帶了安陽王府的兩個丫環,便往客房行去。

    路上,楚嘯天興致勃勃地同柳欣翎說著長公主府沿途景物,一路說得高興。柳欣翎面上帶笑,不慍不火地應著,表面看起來溫溫婉婉的,一副以夫為尊的模樣,只有熟悉她的人才會知道她這表相,表明她是與人拉開距離的。

    楚嘯天說了會兒,也發現柳欣翎淡然的態度了。他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在陌生的地方拘束了,遂笑道︰“來,翎兒,我帶你去看姑姑府里栽種的花,那可是個百花園,京城里名貴的花種這里都有哦~~”

    柳欣翎既已嫁人,自然要做好自己的本份,深知這時代以夫為天。在外頭,無論她多無奈不舒服,仍是會給足會丈夫面子。是以他拉著自己往公主府的另一處園子行去,柳欣翎並無太多反對。

    百花園是公主府里專門種植名花異草的一處園子,里面可以說齊集了數不清的名花種類,種類之多,連皇宮的御花園也難以比擬,是京中有名的一景,讓多少京中權貴趨之若鶩,希望能到此一游。

    楚嘯天是公主府的常客,下人們都是識得他的,一路行來,無人阻攔。尚未抵達百草園,已嗅到空氣中彌漫著清幽的花香,撲鼻而來,讓人不由精神一振。等進入到了百草園,滿園花色撲入眼簾,讓人瞬間有種驚嘆的感概,仿佛心已經被這數不清的花給俘獲了。

    “這里是姑姑花了無數人力物力打造的園子,里面有些品種的花可是在別的地方瞧不到的,平常時輕易不允許人隨便入內的。娘子,我帶你去里面瞧瞧。”楚嘯天笑著說。他此時的表現,宛如一個費盡心思百般討好心上人的男子,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丹風眼中波光流轉,分外迷人,讓柳欣翎有種自己仿佛她是他心愛的女子,讓他百般呵護。

    柳欣翎暗暗撇嘴,鑒于他剛才的表現,心里實在是挺難相信他的。不過他願意討好,自己也不是什麼沒心沒肺之人,面上附和也是可以的。

    這時,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笑道︰“世子爺,您怎麼來了?”

    “呵呵,花大叔,這里還是你管啊?”楚嘯天顯然是認識來人的,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說道︰“花大叔,這里我自己逛過不下百遍,已經熟悉得不得了了,你就別來摻活了。嗯,本世子今天是帶娘子過來賞花,你自個去忙就行了。”

    那花大叔笑了笑,自然明白楚嘯天言下之意,當下很識趣地對兩人恭敬地施了一禮,便下去了。



第二十章

香花滿院,置身其中,讓人的心情也有些舒暢起來。

    當然,如果身旁的男人能安靜點就更好了。

    柳欣翎想著,又看了眼正在給她介紹一株雙葉幽蘭的楚嘯天,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只不過是自小在公主府里混,耳濡目染下知道一些,于是得意地買弄起來,明顯一副正在討她歡心的模樣。

    楚嘯天邊說著邊偷偷瞄著少女柔和溫婉的側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覺得進了公主府後,她的心情好像有些糟糕,好像是生氣了,難道誰暗中給她氣受了?這般想著,楚嘯天不由得眼角帶煞,暗暗決定誰敢給他娘子氣受,他就讓那人當受氣包!

    某位世子的想法也許是好的,但卻不知道惹她心情糟糕的是自己罷了。

    柳欣翎不過是發了會兒呆,轉眼突然見到身旁的男人眼角帶煞,一臉凶相,不由得暗暗心驚,難道誰又惹他生氣了?雖然這也不關她的事情,但現在是在人家府里,稍會還是小心一點好。

    如此想罷,柳欣翎對這園子沒了興趣,委婉地說道︰“夫君,我有些累著了,想去休息一下。”

    楚嘯天一聽,好像比她還急,“哎呀,娘子你累了怎麼不早說,得,咱們去客房歇息吧,等宴席開始時,姑姑會喚人叫咱們過去的。”說著,拉著柳欣翎的手就走。

    出了百花園,迎面走來一名穿著僕人衣服的小廝,那小廝見到他們,上前請了安後,笑道︰“世子爺,錦少爺請您和世子妃到清柳園一趟。”

    “你是看起來很面生!”楚嘯天打量這名小廝,挑著眉問,“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那小廝長得極平凡,下巴正中央有一枚醒目的黑痣,看起來有些古怪。柳欣翎不由得多看幾眼,覺得那痣長得真是太怪了。

    “回世子爺,奴才名順添,是上個月到錦少爺身邊伺候的,以前一直呆在廚房里,所以您沒見過奴才是應該的。”小廝笑著回答。

    “順天?”楚嘯天詫異問道︰“你爹娘怎麼會給你取這麼個名字?難道讓你順應天命?”

    “世子爺,錯了,是添磚加瓦的添。”順添無奈答道。

    “哦,原來是添磚加瓦的添。”楚嘯天又打量了幾眼,笑了起來︰“應該是臉上添痣的意思吧,你這痣生得真是特別。”

    順添抽著嘴角,“謝謝世子爺誇獎……”

    柳欣翎︰=__=!這絕對不是誇獎!

    “本世子沒誇你啊!算了,帶路吧。”楚嘯天對順添說完,對柳欣翎說道︰“娘子,咱們先去瞧瞧錦瀾那小子在干嘛,也順便讓他認認新表嫂。嗯,那小子可能有些皮實,不過若是不聽話,娘子你不用客氣,告訴我,我去給你打他出氣……”

    聽著楚嘯天的叨念,柳欣翎木然,小廝順添暗地里猛擦汗,希望自家少爺乖點,表再惹這京城一霸的紈褲世子了,那小身板真的不經打啊。

    兩人來到清柳園,據說是長公主的小兒子謝錦瀾的院落。這謝錦瀾是長公主三十幾歲時所生的幼子,由于是高齡產子,長公主雖然吃盡了苦頭,但也因是中年得子而愛愈性命,長公主夫妻倆皆當眼珠子一般的疼著。且這謝錦瀾繼承了長公主夫妻倆優秀的外貌,生得漂亮可愛,讓人喜愛不已。不過讓人糾結的是,這謝錦瀾雖然看著天真可愛,卻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小年級極喜歡欺負人,很多奴才被他欺負得苦不堪言,簡直是個小惡霸。

    當然,造成謝錦瀾這行為也是有原因的,因他年紀小,又是長公主幼子,眾人都寵著愛著,舍得不說句重話,自然得他性子越來越蠻橫,唯一能治得了他的,便是楚嘯天了。

    由此來說,惡人還需要惡人磨的。不管謝錦瀾多麼調皮搗蛋,卻惡不過楚嘯天去,自從被楚嘯天收拾過一頓後,謝錦瀾對楚嘯天極為崇拜,簡直將他當成了偶像一般。只要是楚嘯天說的話,謝錦瀾不只不會反駁,且還會附和不已,就算楚嘯天去殺人放火,相信他也會積極地給楚嘯天找打火石幫忙一起放火……

    柳欣翎從下人處聽到這位“錦少爺”的事跡時,腦中迸出一句話︰臭味相投,一丘之貉,都是一樣的貨色!

    兩人來到清柳院,遠遠的便聽到了女子嬌俏的驚呼聲,遠遠望遠,便見到幾個穿著華麗的輕紗羅裙的少女站在一株高大的榛樹下抬頭仰望,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嬌軟的驚呼聲,周遭一些丫環也圍在樹下,一臉擔憂地望著樹上。清一色的女人中,只有一個穿著月白錦衣的小正太在樹下像顆跳豆一樣跳來跳去,時不時地喳呼地叫著什麼。

    順添將他們送到門口便停下了,對兩人說道︰“錦少爺今天將落柳院騰出來給顏郡主招待客人用,禁止男性入內,小的不便送兩位進去,世子爺與世子妃請進去吧。”

    楚嘯天皺起眉頭,“你們少爺現在在干什麼?”

    “呃……奴才也不知。”順添一臉愧疚,“剛才少爺只是吩咐奴才趕緊去找您,沒有說什麼。”

    楚嘯天問不出個大概,遂決定自己過去瞧瞧謝錦瀾在搞什麼東西。

    兩人剛走近,謝錦瀾已經眼尖地瞧見了他們,馬上跑了過來。小正太一雙眼楮亮晶晶的,漂亮的小臉蛋也染上兩抹嫣紅,比上了胭脂還自然可愛,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顯得可愛極了。

    “表哥,你來啦~~”小正太一雙大眼楮滴溜溜地瞄了柳欣翎一眼,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說道︰“你來得正好,姐姐的紙鳶掉在樹上了,你去幫姐姐取下來吧。”

    楚嘯天瞅瞅那樹下的幾個少女,她們還沒有發現有人過來,猶自在擔憂叫著。楚嘯天可以想像呆會她們發現他的時反應,心里有些索然無味,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干嘛不叫侍衛過來幫取?”

    小正太扁扁嘴,“姐姐不讓侍衛進來!說擾了客人。好表哥,我求你了,你就幫我姐一次吧~~”

    楚嘯天被小家伙磨得沒法子,只得答應,不過也有事先聲明,“呆會你姐脾氣不好又罵人時,你可得幫我!啊,別以為我是怕她,我這是好男不跟惡女斗!真是的,這種討厭的女人怎麼會是表妹呢?果然表弟表妹什麼的都是不可愛的生物……”

    柳欣翎聽著這念叨,咋覺得這吐槽那麼讓人想發笑呢?再看小正太,聽到楚嘯天的話,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都皺起來,顯然十分介意楚嘯天的話的。不過柳欣翎對楚嘯天明顯討厭謝千顏的行為有些吃驚好奇的,聽說顏郡主才貌雙絕,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依楚嘯天那好性性子,怎麼著都為自己有這種貌美好花的表妹高興不已,然後像所有故事里所說的那樣,表哥表妹可是最容易湊成的一對兒。可看他的表情,著實不喜歡這表妹的,倒是讓人懷疑難道他轉性子了?

    等他們走到樹下,終于,樹下的少女們發現了楚嘯天等人,不由嚇了一跳。她們皆是顏郡主的好友,今日是來參加顏郡主生辰的,雖然聽過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可是卻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自己不知道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就是傳說中讓女人避之不及的色渣世子。

    是以現在看到這麼個長相英俊的男人,穿著講究華麗,單是看著,確實一表人才,讓在場的少女不由得羞紅了粉頰。又見這男人是謝錦瀾拉著他的手過來的,想來是有身份的公子了。少女們不由得為剛才自己沒有形像的叫嚷而紅了臉蛋,可是,等其中一個綠衣少女掩著嘴驚呼一聲“是安陽王世子”時,少女們慌了,紛紛退到一旁,有幾個甚至已經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果然,不管多好的皮相,如果風評實在是差得人神共憤,也得不到美人的青睞啊。

    楚嘯天走到樹下,抬眼便看到了樹上爬著一個人,不由有些吃驚,等看清楚那抱著樹枝的人那張美麗的臉蛋,臉色沉黑沉黑的,馬上怒道︰“謝千顏,你給老子滾下來!”

    樹上的少女原本正在一手抱著樹枝一手伸長要拿卡在枝葉間的紙鳶,突然聽到了楚嘯天的怒斥,驚得手上一滑,發出“啊——”的一聲尖叫,直接從樹上摔了下來。

    “啊——”所有人都一起尖叫了。

    柳欣翎隨著楚嘯天一起過來,剛好站在下頭,見樹上的人往自己的方向砸來,腦袋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伸手接住砸來的人……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中,穿著宮裝的美麗少女像從森林中走來的精靈般輕盈地落入樹下秀美縴細的少女的懷里,兩人的衣裙輕紗糾纏在一起,輕淺柔軟地垂落在地上。

    輕風徐來,衣袂飄揚,落葉繽紛,無限唯美,宛如一禎色彩鮮活明亮的人物畫。

    這一幕,不只落在了院子里的少女們的眼里,也落在了剛踏進清柳院的一群男士的眼里,瞬間,世界仿佛已經定格了。

    當然,這畫面若是一男一女,那麼就更唯美了!

    可惜,現實中,卻是一個柔弱縴細的少女穩穩地將從樹上摔落的少女接住了,並且縴細的身體未曾移動半分,讓人有種她接得極輕松的感覺。

    呵呵,錯覺吧!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08:5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53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周遭一片安靜,所有的人皆一臉夢幻的表情看著樹下的兩人。

    少女之美如詩一般,視覺之美難以形容,可是怎麼看咋覺得那麼怪呢?

    對了,若是這場景中如小說戲本所描述的是一男一女,那麼就是英雄求美了,多麼浪漫且天經地義啊!可這兩個都是女的,算神馬啊?

    于是眾人糾結了。

    而下意識地將人接住後,柳欣翎有些錯愕,不由得眨眨眼楮,低首看著整個人都縮在她懷里的少女,大抵是因為驚嚇,少女的雙手緊緊地揪住她的衣襟。柳欣翎有些黑線,竟然這麼害怕,還爬什麼樹?難道是她久未出門,所以不知道原本古代的閨閣小姐可以隨便爬樹的?

    “呃……”柳欣翎見周遭反應不過來的人,微微皺起眉頭,對死揪著她的少女說道︰“顏郡主,可否下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那緊閉著眼楮的少女方睜開眼楮,抬頭看向她。

    等柳欣翎看清楚這少女的容貌,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無疑的,這個少女估計是她兩輩子以來所見的長得最美麗的少女了,那種美,是純淨如美玉的。烏黑如流水的長發,心形的小臉五官精致,難以形容,冰肌玉膚,怯怯的笑容宛如雪蓮初開,純淨出塵。

    這是一張絕麗朱顏,比起現代那種人工加工出來的美多了種自然與古典的味道,就算柳欣翎在現代見慣了各種包裝的美女明星,可是卻覺得那些名星在這少女面前,少了一份純淨古雅的氣息,與那份恰到好處的自然美。

    果然不愧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謝千顏,果然名不虛傳。

    柳欣翎微微失神後,很快回過神來。既然自己救了人,不管別人怎麼想,她也沒法子了,客氣地將剛才的話再重復了一遍。

    謝千顏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了手,輕聲說道︰“謝謝你……”

    柳欣翎抿唇笑了笑,正要將懷中的少女放下時,突然一聲哀怨的“娘子”響起,嚇得她手一抖,差點將謝千顏摔了出去。

    “娘子!”楚嘯天飆了過來,不由分說就將柳欣翎懷里的少女扯下,也不管謝千顏被他大力的拉扯動作弄疼了,一張美顏露出令人痛惜的表情,楚嘯天牙齒咬得嘎吱作響,一臉鐵青地瞪著兩人。那表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是他殺父奪妻的仇人呢。

    柳欣翎淡定地瞄了他一眼,見到謝千顏微微蹙著眉,一臉疼痛的表情,美人瞬間展露的絕世風情,連她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憐惜起來,遂有些不愉地看著粗暴的楚嘯天,說道︰“世子,你弄疼顏郡主了。”

    楚嘯天此時眼角帶煞,正用一種“殺父奪妻”般的憤怒眼神瞪著謝千顏,哪管什麼弄不開疼她,聽到柳欣翎的話,一臉悲憤道︰“娘子,你怎麼可以抱別的女人?”

    “……”

     聞言,離得近的幾個少女和丫環剛回神就聽到某位世子爺的話,瞬間囧了。
     
    柳欣翎︰=__=!那啥,你不要這麼二行不行……

    謝千顏聽到楚嘯天的話也爆了,抬眼瞪他,聲音清麗婉轉︰“楚嘯天,你什麼意思?本郡主是什麼髒東西不成?”

    楚嘯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沒有將那張絕美容顏放在眼里,“確實是髒東西,髒死了!走開走開,別離我家娘子太近!免得弄髒了我的娘子!”

    “你……”謝千顏指著他,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

    “……”

    柳欣翎不知道這對表兄妹怎麼回事,可看他們這麼劍拔弩張的,不由得抿唇,面露為難。她現在還算是新婦,來這裡作客,有什麼也不是她能指手劃腳的,免得好人做不成反而成了多管閒事的。而且,她怎麼覺得楚嘯天的反應這麼讓人囧呢?感覺就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囧二貨。

    幸好,沒等他們吵起來時,小正太謝錦瀾已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過來抱住謝千顏的腰哇哇大哭,邊哭邊嚎叫著︰“嗚哇哇……姐姐,你嚇死錦兒了……都怪錦兒不好,一定要姐姐去給錦兒取紙鳶……嗚哇哇……”

    聽到謝錦瀾的哭聲,幾名少女愣了下,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女人爬樹什麼的,實在是有損女子儀容,特別還讓一群男客見到了,雖然不會因此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出,但也實在是面子不好看。可若是只因幼弟的哀求才去爬樹取紙鳶,那麼知道的人只會稱贊顏郡主愛護幼弟的行舉,是個好姐姐,不會責怪她無女子儀態的行為。

    柳欣翎心中暗贊,看來這小正太年紀雖小,但心眼兒還挺多的。

    經過謝錦瀾這麼一嚎,駙馬謝若瀲的神色稍霽,但仍是難看得緊,見清柳園里的幾個少女也在,她們可都是有身份來頭的官宦之家的小姐,不好再請客人進來,只能歉意地與他們說了聲,讓他們先去隔壁院子歇息。賓客門也看到剛才的事情了,哪有不體諒的,紛紛拱手隨下人離開。

    謝若瀲原本是帶著幾名客人來逛園子的,路過清柳園,想起下人說兒子在清柳園,便想帶客人進來讓他們與小兒子見個面,拉近一下關系,誰知道進門就看到那麼驚悚的一幕。若不是安陽王世子妃接得及時,他女兒雖說不會摔死,但受個傷什麼的絕對會有。

    這麼一想,謝若瀲對頑劣的小兒子一肚子的氣。謝若瀾聽到兒子這麼一嚎,心里已經知道這一切可能是小兒子搞出來的了,差點沒氣個半死。

    “謝伯父。”

    “謝伯父,您來啦。”

    “爹……”

    少女們紛紛斂容上前請安,謝若瀲含笑與她們打了招呼,又謝了柳欣翎一翻,對縮在楚嘯天身後的小兒子喝道︰“錦瀾,你給我出來,這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你想害死你姐姐麼?”

    謝錦瀾被長公主寵大,雖然不懼怕父親,但當父親繃起臉時,也有些不安的,遂低頭磨著腳尖不說話。

    “爹,不關錦兒的事情,是我……”謝千顏挺身而出,要為弟弟擔罪。

    謝若瀲皺起眉頭,擺擺手讓女兒別插話,說道︰“顏兒,你什麼脾氣為父還不清楚?你生性膽小,哪敢爬樹? 定然是錦兒不知天高地厚地攛掇你的。嘯天,你將這逆子拎過來。”

    楚嘯天一聽謝若瀲的話,此時哪有不明白的。原來是這個臭小子設計的,害得他娘子抱了其他女人,真是太過份了!楚嘯天不理會謝家姐弟抗議的聲音,拎起小正太走過去。

    “欣翎,你應該也累了,就先與顏兒一塊去她那兒歇息一下。顏兒,好好招待你表嫂與幾位姑娘。嘯天,麻煩你帶錦兒跟我過來。”謝若瀲對柳欣翎說完後,又對女兒交待一翻。雖然他是長輩,但也不好同這些姑娘一處,遂決定將兒子拎回自己院子里收拾。

    楚嘯天聽到謝若瀲的話,見自家娘子要跟討厭的表妹一起,正要炸毛時,謝若瀲含笑睇來一眼,不由得乖乖聽話了,決定先修理了小正太再去接他娘子。

    見弟弟今天是少不得要受訓了,謝千顏無法,只能閉嘴。等聽到父親的話,不由得露出甜美的笑容,應了聲是,然後在楚嘯天噴火的目光中,上前挽住柳欣翎的手,溫言說道︰“表嫂,請隨我來。”

    “呃……麻煩了。”

    柳欣翎有些不習慣美女的熱情,很想抽回手,但美人微偏首對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那張美麗的臉讓人覺得如果拒絕了她的好意,似乎是一種罪一般。



第二十二章

柳欣翎被京城第一美人言笑晏晏地挽到了一處院子,隨同而來的還有當時院子里一起在樹下擔憂的四名少女,從她們的衣著首飾可以瞧出她們世家大族的身份。一群丫環嬤嬤們安靜地跟在後頭。

    柳欣翎暗暗看了眼,雖然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但觀那氣度與容貌也知道有幾位是出自世家的女兒,與她全然是不同的。不用看,她也能感覺到這些姑娘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好奇驚訝同情憐憫等等,不足而論。倒是獨獨沒有羨慕嫉妒鄙視之類的。其實以她一個翰林院編修的女兒,能夠嫁給一個世子,確實是高攀了,不少人雖然同情她,但也有人嫉妒她走了狗屎運的。

    柳欣翎嘴角微抽,她明白這些少女的同情憐憫為何,看剛才她們認出楚嘯天時的反應,又一次提醒她,她嫁了個在外頭風評很不好的丈夫。在眾人眼里,她確實值得同情的。

    不過,好與不好,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

    柳欣翎被她們盯得有些不舒服,不過臉上保持著溫婉柔和的笑容,加上她秀美的容貌,文雅安靜的氣息,確實會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來。

    等終于到了一處偏廳,眾人落了坐,丫環依次上來為大座的各位小姐看茶後,一個綠衣少女好奇地看著柳欣翎,笑道︰“柳家娘子,剛才真是多虧你了,不然千顏準得摔胳膊斷腿不可。”

    聞言,在場的少女皆忍不住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然後想起謝千顏差點摔傷的緣由,眾人一同討伐起罪魁禍首的楚嘯天來。

    “那安陽王世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害得千顏差點摔傷。”

    “就是就是!別人果然沒有冤枉他,這種紈褲子弟,女人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就是嘛,所以活該沒有女子肯嫁他,最後還得請皇上給他賜婚才搞得定……”

    …………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柳欣翎看著這群十分率真直言的少女,知道她們與謝千顏交好方會如此無所顧忌的,不過她們是不是忽視了她這個當事人了?

    “哎呀,你們別說了,我表嫂還在這里呢。”謝千顏出聲制止了眾人的話,拉著柳欣翎的手笑道︰“表嫂,你別往心里去,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心里為你不平罷了。說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像綠紋說的,要摔胳膊斷腿了。”

    謝千顏說的“綠紋”正是那個認出楚嘯天身份的綠衣少女,經謝千顏剛才簡單介紹,柳欣翎知道她是翰林學士周大人的女兒周綠紋,也是她父親上司的女兒了。其他三個少女分別是楚惜幽、何清影、嚴若心,皆是出自京中各個世家皇族嫡女,是謝千顏的閨中好友,關系不一般。

    “呃,我也是湊巧罷了……”柳欣翎很老實地說。

    “這麼湊巧也是一種緣份呢!”周綠紋是個爽直的,當下拍手說道︰“看在你救了千顏的份上,今後誰敢欺負你,姑娘我給你出氣。”

    其余人聽罷笑起來,文靜的何清影指著她笑罵一聲︰“你別又給周學士惹禍端了,且柳家娘子看著是個溫婉謙和不惹事的,哪有人會舍得欺負她?”

    “就是就是,綠紋自己想要惹事卻拿柳家妹妹作伐子,太不應該了!”楚惜幽也俏皮地笑著。

    周綠紋生氣地跺跺腳,“哎呀,你們明知道我說什麼。你看柳家娘子性子好,又是個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好欺負,而她又嫁了那麼個紈褲子,上頭還有厲害的婆婆祖母,指不定將來會被怎麼欺負呢。”

    見越說越不像話,嚴若心皺起眉說道︰“綠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作晚輩的哪能說長輩的不是?你這麼說,不是讓柳家娘子難受麼?”

    “得,我不說了行吧!”周綠紋雖然不以為然,但嚴若心嚴肅的模樣還是令她閉上了嘴。

    見氣氛有些僵硬,謝千顏笑著打圓場,說道︰“若姐姐,你也別責怪綠紋了。綠紋也是心直口快罷了,並不是有心的。”說著,謝千顏又轉過頭來打量安靜地坐著的柳欣翎,越看越覺得她這模樣氣質很合她脾味,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不由得讓人心里有種安心的感覺。

    “表嫂,我叫你欣翎吧。總是這樣叫你表嫂,感覺便宜了楚嘯天那小子,心里很不爽呢。”謝千顏眯起眼楮一笑,端的是俏麗可愛,加上那副出塵的朱顏,讓人不禁有些暈暈乎乎的。因為柳欣翎的救命之恩,使得她對柳欣翎十分有好感,心里頗為可憐柳欣翎嫁給了楚嘯天,不過轉念一想,若不是楚嘯天娶了她,相信她也不會認識她了。

    因為在場的都是年輕的女孩子,且沒有大人在,眾人很快就說開了。幾個少女都是從小一起玩大的閨中好友,說話什麼的並不拘束。現在認識了柳欣翎,因她救了謝千顏的舉動,少女們對她極有好感,已經將她當成她們中的一員了。

    柳欣翎兩輩子來都是個比較沉悶的人,朋友不多,只有幾個交心的。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時代與家庭的原因,幾乎可以說沒有相好的閨中同齡朋友,現在看幾個頗為投契的小姑娘,那種少女的活潑肆意讓她有些羨慕感慨,也覺得十分親切。

    少女們說了會兒,然後話題不知不覺的,又扯到了柳欣翎身上。

    謝千顏端著茶杯喝了口茶,對柳欣翎說道︰“欣翎,其實我表哥也沒有那麼壞啦,雖然以前呢,真是讓人恨不得直接將他塞回安陽王妃肚子里重造!可是兩年前,十七皇叔出手將他修理了一頓後,他改了很多。嗯,至少比以前順眼一些了。”

    柳欣翎再一次聽到這種話,不由得有些驚訝。

    那楚嘯天以前是多討人厭,才會說現在這模樣改了很多了?這些日子,她頻頻地從安陽王夫婦、長公主夫妻,還有謝千顏這里聽到的都有一個關鍵人物——先帝的十七皇子,當今肅王。看來兩看前楚嘯天做過件讓肅王震怒的事情,才會騰出手來收拾他。

    原來這就是自己覺得他還不至于太壞的原因麼?

    柳欣翎終于為自己這些天來的疑惑找到答案。從新婚之夜到現在,她一直覺得楚嘯天好像並不像外頭傳言的般,至少對她還算不錯的,還以為是外頭誤傳,現在看來確實是有原因的。外頭所傳的是兩年前未遭遇過肅王手段的楚嘯天,現在的楚嘯天,倒是被肅王調-教得有了些模樣了。

    “不騙你,至少表哥給十七皇叔調-教過,已經有點人樣了。當然,能讓十七皇叔出手的,無論是誰都會很慘。我娘說過,因為十七皇叔這個人從來是個專挑人的痛腳往死里戳的人,毫不心慈軟,我們皇室所出的子弟都怕他怕得要緊呢。我記得那時表哥被十七皇叔修理過後,整整有半年沒有出過門呢。幸好十七皇叔去了桐城,不然他現在恐怕還振作不起來。”

    其他少女似乎也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不由得好奇地瞪大眼楮。肅王當年教訓楚嘯天的事情只有幾個當事人知道,其他人並不知道還有這麼一遭的。想來也是楚嘯天羞于訴說,還會一直隱瞞著吧。

    謝千顏抿了口茶,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幸災樂禍呢還是同情,優雅地笑著繼續說道︰“所以能挑在這個時候嫁過去,對于你來說也算是件好事呢。欣翎,雖然我那位表哥現在仍是很討厭,但我也希望你和他好好過日子,因為他看起來很在意你的樣子。”

    “……是麼?謝謝你。”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的安慰,柳欣翎露出溫和的微笑。

    這位被贊喻為京城第一美人,集千般寵愛于一身的少女並沒有因此而驕傲瞧不起人,反而出奇的可愛呢。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她的性格是怎麼樣的,但至少她願意向自己表達她的善意。

    看來今天來這里的收獲還不錯呢。

    **********

    另一邊,謝若瀲將兒子教訓了一頓後,看他一臉倔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說教了。

    不過,雖然他是白說教了,但楚嘯天此時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戳死這倒霉孩子。

    謝若瀲就算想要收拾這劣子,但時間不對,他還要去前廳招呼客人,只能斥責了一番後,便將兒子交給了楚嘯天,麻煩他照看一下。等謝若瀲一離開,楚嘯天當場蹦起來了。

    “臭小鬼!你特地引我過去的?我過去干嘛?都說我討厭你姐了,不可能娶她的!況且我現在有娘子了,更不可能娶你姐了!”楚嘯天說著,恨恨地在小正太腦門上拍了一記。

    謝若錦皺眉,“可是我就想要你做我姐夫嘛!要不是皇上指婚,你已經成為我姐夫了!也不會便宜了那個女人……”

    “哪個女兒了?放尊重點!那是你表嫂!我娘子!臭小鬼,要是給你知道你不尊重我娘子,我拆了你的骨頭不可!”楚嘯天掰著手指擔得  作響,一臉凶相地威脅,絲毫不覺得自己正在威脅個八歲的男孩有什麼不對。

    謝錦瀾眉頭擰得像麻花了,“表哥,那女人……哎喲。”

    楚嘯天收回手,眼角帶煞,淡淡地說︰“那是你表嫂。”

    “好吧,是表嫂!”謝錦瀾扁扁嘴,“表嫂長得沒我姐漂亮,也沒有我姐有家勢,更沒有我姐受歡迎,沒我姐疼我,沒有我姐……你為什麼娶她?就算是皇上指的婚,你不樂意的話,我相信你能鬧到紫辰殿去。可我都沒有聽說你去砸了紫辰殿,讓紫辰殿重建的消息……”

    “你小子什麼意思,我是那種膽大妄為到去砸皇上的宮殿的人麼?”楚嘯天哼了一聲往外走,“而且我娘子比你姐美多了,她溫柔嫻淑,力大……呃,力氣比你姐大,聲音比你姐好聽,性格比你姐好,比你姐疼我……而且,她是第一個對我笑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男人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傻笑。

    小正太一臉晴天霹靂的表情,見楚嘯天就要走遠了,不由得撲上去抱著他的腿開始嚎起來,“表哥啊,你不要被騙了!明明我姐經常對你笑啊——”

    “那是嘲笑!”

    “我姐也很溫柔啊!!!”

    “是哦,溫柔地推我落水害我差點沒有淹死。”

    “我姐……”

    “得了!”楚嘯天將小正太拎起來,一臉嚴肅地看他,“就算你姐百般好也不關我的事情,因為我已經有了世子妃了!而且,你姐不是她!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家娘子,本世子誰都不要!!”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08: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57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楚嘯天無視身後跟著的小屁孩,來到公長主府的飄顏院,不理會沿途丫環嬤嬤阻攔的聲音,直接闖了進去。

    想起剛才自家娘子英雄救美還有自家表妹那德行,楚嘯天就心里老大不爽,覺得討厭的表妹一定會和他搶人的,還是將她們隔開的好。楚嘯天覺得,他的娘子還是自己守著比較安全,外面都是狼,會將她叼走的。

    “世子爺,郡主正在招待客人,您……”嬤嬤又驚又氣,里頭可是有幾個來自大家族的世家嫡女,都是有身份的,哪能讓個男子這般大咧咧地闖進去。

    楚嘯天有些不耐煩,一把揮開那嬤嬤,說道:“囉嗦什麼,你以為本世子稀罕麼?本世子接了世子妃就走。”楚嘯天現在掛念著柳欣翎,相信來個天仙美女在前,他也不稀罕了。

    說著,人已經快到了偏廳門口。

    此時,屋子里頭的幾名少女正說得高興,周綠紋坐在柳欣翎旁邊親膩地挽著她的手,正熱情地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秘決,竟然能在樹下接住人而沒有一起摔倒之類的。周綠紋一臉好奇,期盼地看著柳欣翎。

    柳欣翎有些無奈,她總不能告訴這些小姑娘自己身懷巨力吧?這事兒怎麼說還是不透露出來的比較好,畢竟在這種封建社會,對女子的束縛太嚴苛,女人有賢良的美名就行了,其他的名聲越中庸越好。也幸好那時由于太震驚,倒沒有人想到她為何能接住個同自己一般重的人而沒摔倒,只當是謝千顏並不重之類的。

    正說著,突然聽到了外頭嬤嬤丫環的驚呼聲,還有男子的聲音,屋內的人面色一變,謝千顏臉色難看起來,倏地站起身。

    這時,楚嘯天已經來到門口,眼楮往里頭一掃,對一屋子一美人來不及多看,就見到自家娘子坐在謝千顏身旁,旁邊還有一個穿綠衣的少女幾乎將她的上半身挨靠在他家娘子身上,看在他眼里,只覺得礙眼無比,恨不得剁了那只挽著他家娘子的手。

    楚嘯天眼楮一厲,上挑的眼角帶煞,陰測測地盯著周綠紋。

    謝錦瀾從楚嘯天身後探出小腦袋,看到室內幾個少女的模樣也不高興地撅起嘴,他還以為以柳氏那女人的低賤身份,哪配得上他姐姐對她另眼相待?可現在看來,她似乎混得不錯?難道連姐姐也被她收買了?

    “楚嘯天,你、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闖進女子的房子……”謝千顏再一次氣得說不出話來。

    楚嘯天看都沒看她一眼,帶煞的眼盯著挨著柳欣翎的周綠紋。周綠紋被他盯得寒毛直豎,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什麼陰暗怨毒的生物盯上一般,駭得她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柳欣翎。

    “你忙你的,我只是來接我家娘子罷了。”楚嘯天淡淡地說。

    謝千顏面色難看,“你要接人就接,用得著闖進來麼?”從外頭通知一聲便成了,何需如此闖進來,明知道她正在招呼女客。這個表哥仍是一樣的討人厭惡。

    楚嘯天沒有搭理她,直接進來,托起柳欣翎的手,說道︰“娘子,你應該累了,我帶你去歇息。”

    在外人面前,柳欣翎還是給這個丈夫面子的。當下有些抱歉地朝眾女笑了笑,順勢起身說道︰“不好意思,我確實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一下,稍會再聊。”

    柳欣翎的話令在場少女的面色恢復些自然,只是看楚嘯天的神色十分不善。原本楚嘯天在她們心里的風評就很不好,現在見他這種霸道強迫的行為,印象更加差了,皆認為楚嘯天是個喜歡強迫人的,而柳欣翎性子良善,不與他計較罷了。

    楚嘯天也懶得理會這些人怎麼看自己,現在只想著先將他家娘子與她們隔開,對眾女也懶得多看一眼,牽著柳欣翎的手就往外頭走,丫環墨珠和綠衣乖巧地跟在他們身後。

    謝錦瀾看了看,原本也想跟著楚嘯天的,但被他一記凶狠的眼神給瞪得滯留在原地。等他們走了,心靈受創的小正太馬上跑到他姐姐那里求安慰。謝千顏拍拍他的腦袋,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消失。

    “我這個表哥,真是……真抱歉,他就是這種性格,請你們別放在心上。”

    謝千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抱歉地對在場的好姐妹歉意地笑了笑。眾女與她交好,表示不在意,只是對柳欣翎有些遺憾,雖然只相處了一會兒,但她們已經認可了柳欣翎的為人,覺得她攤上這種丈夫,確實太可惜了。

    **********

    楚嘯天帶著柳欣翎到了西廂的一處客房,揮退了過來伺候的丫環,帶著柳欣翎進了內室,說道︰“娘子,你先去歇歇,等宴席開始了,我再叫你,可好?”

    柳欣翎抬眼看他,見他臉上的關心並不作假,遂點點頭。

    她確實很累,昨晚某個男人在床上嘗到了甜頭,食髓知味,拉著她滾了半宿的床單,累得夠嗆,今天又一大早就起來了,休息不多,腰還在酸著呢。而且先前面對那一群未出閣的姑娘,她更不能流露出什麼異樣了,只能強撐著。楚嘯天的出現,倒是讓她有些感激。

    楚嘯天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只想著她趕緊休息好一些,今晚才好再吃肉。對于一個剛開了葷的男人來說,覺得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床上混也是不夠的。以前沒有做過還好,現在做了以後,懂得了那等銷魂蝕骨的滋味,哪里還能忍住,就算如此近距離地嗅到她的氣息,都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只可惜,他家娘子看起來很累,就算他想,她估計也不肯,就怕到時候他還來不及霸王硬上弓,就被他家娘子的怪力給拍飛了。

    如此一想,楚嘯天頓時大聲嘆息,覺得他家娘子哪里都好,唯有這怪力……實在是讓男人苦惱啊。

    柳欣翎若是知道楚嘯天此時的想法,非吐出口老血噴死他不可。幸好她現在不知道,對于楚嘯天體諒她的行為有些感動,覺得他並沒有外人看來的那般差的,相信若是調-教好了,說不定……這樁婚事也沒有這麼壞。

    ************

    柳欣翎這一睡,直到被人叫起才模模糊糊醒來。

    醒來時,發現自己背靠在一具溫暖的懷里,一只不規矩的大手從後頭伸來,探進她衣襟里肆無忌憚地撫摸著吃豆腐。

    腦袋仍是不甚清醒,便有些呆呆地任著某人吃豆腐,直到楚嘯天察覺她醒了,將她轉過來,見到她與平素文靜的模樣不同的呆愣,便知她還未清醒,這模樣呆萌呆萌的,可愛極了。

    柳欣翎平時看著文文雅雅、安安靜靜,端的是溫婉從容。可是這種只是做出來讓人接受的表相,偶爾還是有些懶散糊涂的。特別是剛睡醒那時,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別人對她做什麼都不會反對,特好說話。楚嘯天自從發現她這個小毛病起,就喜歡趁她未醒前盡情地吃豆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娘子,該起來了~~”

    楚嘯天輕笑一聲,然後低首蹭蹭她的柔滑溫潤的臉蛋,尤有些不滿足地捧著她的臉親吻起來。

    柳欣翎被他親得嘴里麻起來,他的長發散落,有一些滑在她衣襟半開的胸前,麻麻癢癢的。柳欣翎終于清醒了,忙不迭地將他推開,一個不小心,又用力過度,楚嘯天整個人都被她推下了床,發出好大的聲音響,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世子、世子妃,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丫環的聲音響起,想進來,但礙于主子的命令,不敢冒冒然地推門進去察看,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屆時就慘了。倒是墨珠很淡定,知道也許是自家小姐又不小心將世子爺給推下床了吧……

    “沒事!”楚嘯天呲著牙回答,不用柳欣翎跳下床將他抱起,自個趕緊爬起身。這反應賊快,柳欣翎自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被女人抱上床什麼的,有一次經驗就夠了,他再也不要體驗一次,太挫傷男人的自尊心了。為此,楚嘯天不得不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需要請個武師傅,以後同他練習一下武功,也不是要練什麼絕世武功,而是增加一□力臂力與反應能力什麼的,至少被推下床之前,能快速避開。

    “夫君,對不起。”

    柳欣翎見他自個爬起了,趕緊爬起床道歉,一臉愧疚地為他按摩著摔疼的背,“疼不疼,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的……”

    楚嘯天蹙著眉,一臉疼得不行的表情,直接挨上來,攬著柳欣翎在她耳邊吹氣,“確實很疼呢,娘子,咱們打個商量吧,你下回別再這樣推我了。”

    柳欣翎眼楮閃了閃,看他那麼可憐的模樣,點頭應了他。可等見他咧出個笑容湊上來又將她壓在床上親吻時,柳欣翎知道自己白愧疚了,這丫的根本是皮粗肉糙,屬于摔不死的小強類型的……

    楚嘯天壓在她身上,俯首看著身下的少女,芙面粉腮,媚眼如絲,讓他心猿意馬起來,大腦已經精蟲上腦了,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

    柳欣翎見他英俊的臉上染上幾分薄紅,上挑的丹鳳眼迷迷蒙蒙的,波光瀲灩,雖然看起來很誘人心動,可是這畢竟是在別人府里,哪里允得他胡來?正欲要說什麼時,突然發現身下一個又粗又硬的東西正不要臉地低在她小腹上。也不管她的拒絕,直接擠身進來,讓兩人的下-體之間隔著單薄的衣料緊緊相抵,慢慢地磨蹭著,蹭得腿心濕漉漉的,魂都快要飛了。

    在楚嘯天快要將她扒光以行不道德事情時,柳欣翎終于忍無可忍地再次將他掀下床了。

    楚嘯天欲求不滿地捶地︰tat怪力神馬的太討厭了!他一定要加強緞練身體,不被她掀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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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柳欣翎和楚嘯天兩人整理好自己時,長公主派來的丫環已經等了好一陣時間了。

    柳欣翎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楚嘯天完全沒有感覺,反而一副被人打擾的不爽表情。那丫環掩著嘴笑了笑,對兩人說道︰“席宴已經開始了,公主讓奴婢來通知兩位一聲,你們可以過去了。”

    “麻煩了!”柳欣翎客氣地說道。

    兩人來到擺宴的偏廳,里頭已經坐了八成席位的人,廳的中間用屏風隔開了男女席。男賓那邊的人數明顯比女性這邊的多了一倍,在場的皆是一些年輕的世家公子,且有些儀表不凡的,就是不知道長公主夫妻會在這些公子中挑出哪一位作女婿了。

    他們雖然不是最後過來的,但入席的人也已經差不多了,使得眾人的視線不由得投放到他們身上。這些出自京中世家的公子經常在外頭走動,自然認出了楚嘯天,頓時臉色還真是不好。不過想起楚嘯天已在幾日前成親,還是皇上賜的婚,頓時放下心來。

    雖然自古以來表哥表妹最容易搞曖昧,凡只要門當戶對的,皆容易成就鴛盟,但也要看其中表哥和表妹是什麼樣的貨色。像楚嘯天這種倚仗身份與皇帝寵愛就胡作非為的紈褲子弟,怎麼配得上清麗絕倫、才情卓絕的顏郡主?也只有那等小官之女才願意嫁給他……

    不自覺的,這些年輕的世家公子們對安陽王世子妃已經看輕了幾分。安陽王世子妃只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之女的事情,整個京城皆知,甚至許多在楚嘯天那里吃過罪的人惡意地嘲笑楚嘯天沒本事,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最後只能讓皇上賜婚,娶了個小官員之女之類的。

    楚嘯天懶得理會那些人怎麼想,見席位弄成這樣,滿心不甘願,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柳欣翎被嬤嬤引到女客那邊,而他則被管家笑眯眯地請到了駙馬謝若瀲旁邊。

    “怎麼了,嘯天,誰惹你了?”謝若瀲含笑問道。

    楚嘯天一見他這種含笑的表情,不自覺地挺了挺背脊,扁著嘴應了聲沒事。

    謝若瀲可謂是看著他長大的,他那點小心思哪里瞞得過他,不由得看了眼屏風的方向,心里琢磨著,似乎這小子對那柳氏的感情很不一般,看來這事情得和妻子說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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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柳欣翎被嬤嬤帶到了長公主所坐在席位,那里除了長公主母女,還有幾個夫人小姐,個個端莊嫻淑地坐著,輕聲細語,笑不露齒。能和主人一個席位的身份自然是不一般,柳欣翎恭敬中不失溫婉地和長公主行了禮,又同眾人行禮問候。

    她現在是安陽王世子妃,又是長公主的佷媳,倒是能與長公主同席。長公主也樂意拉她一把,將她介紹給在場的夫人,打個照面,以後才好往來打關系。

    “來,欣翎,坐這兒。”長公主臉上露出笑容,對在座的人說道︰“這是安陽王世子妃,今天算是第一次與大家見面。欣翎,這位是鎮國公夫人、這位是太傅夫人何夫人、這位是……”

    隨著長公主的介紹,柳欣翎一一施禮問候,暗暗將她們的身份與資料記在心上,這些都是有身份的貴夫人,以後要打交道的,若是能留給她們好印象,那就更好了。

    眾位夫人在知道是安陽王世子妃時,眼楮閃了閃,不管心里有什麼想法,面上卻不顯,高貴優雅地笑著,說了些贊稱的表面話後,便讓她入席了。

    柳欣翎坐在謝千顏身邊,謝千顏朝她眨眨眼楮,這張清麗絕倫的臉做出這種表情也是美得眩目的。

    “表嫂,你終于來了,看你的臉色,好多了呢。”謝千顏笑道。

    柳欣翎抿唇一笑,“嗯,讓你們久等了。”

    “呵呵,沒事,宴席現在才開始呢,你來得正好。”

    柳欣翎看著一派天真爛漫的少女,心里有些好笑感慨。這位郡主長得美不說,性格良善天真不惹人厭,還真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怨不得京中那麼多男人欽慕于她。

    宴席開始時,丫環們將碟、碗、盞、筷等餐具擺好,然後將食物依次呈上來。

    夫人小姐們意思意思地吃了點東西,更多的是用來拉攏感情。柳欣翎可不敢低頭猛吃,在某位夫人開口說話時,也隨眾人一起停筷微笑傾聽。

    老實說,有些無聊,可不得不打起精神,特別當某兩個夫人笑里藏刀地說話時,柳欣翎從中可以分析出她們的丈夫在朝堂上不同屬一個陣營,平時應該也有磨擦,使得夫人們說話間,也不由自主地對峙起來。

    果然酒桌上能收集到很多信息呢。

    柳欣翎正專心傾聽鎮國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與太傅夫人唇槍舌劍時,一個丫環端著酒壺過來,突然腳下歪了一下,于是那酒壺的壺嘴對著柳欣翎的方向傾倒,一股酒灑到了她衣服上。

    看到這種情況,眾人有些錯愕,但很快便擺上一副關心的表情,也有一些暗暗發笑,等著看好戲的。長公主表情有些難看,瞪著那毛躁的丫環。

    “奴婢該死……”那丫環嚇了一跳,跪下來請罪,一臉驚惶。

    今天是女兒的生辰之宴卻發生這種事情,長公主想要怒斥又不願意讓客人看了笑話,臉色難看得緊。

    這時謝千顏體貼地將這事攬過來,說道︰“娘,梅蕊也是不小心的,您就別生氣了,今天可是女兒的生辰呢。”謝千顏撤著嬌說,那張美麗的臉蛋加上嬌嗔的表情,讓人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見長公主露出笑容,謝千顏轉頭對柳欣翎說道︰“表嫂,這丫環稍會再罰,你的衣服濕了,先去換一件吧。”

    柳欣翎點頭,心下嘆息,也不知道怎地就自己倒霉了。這麼狼狽的模樣,自然要去換下這衣服的,不然這些夫人可要看自己笑話了。

    “世子妃,請隨奴婢來。”一個名叫菊意的丫環上前來對柳欣翎行了一禮,說道。

    柳欣翎起身,同在坐在人說了聲失陪,便跟著丫環離開了偏廳。



第二十四章

柳欣翎跟著丫環菊意穿廊過院,來到一間給客人歇息的廂房後,菊意有些抱歉地說道︰“世子妃,請您在這兒稍等片刻,奴婢就去給您取件衣服過來。”

    “麻煩你了。”柳欣翎說道。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菊意說著,又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柳欣翎挑了個位置坐下,沒有了那些夫人小姐們打量審度的眼神,不用繃緊神經,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墨珠上前給她按倒了杯茶,說道︰“小姐累了吧?”

    柳欣翎點點頭,臉上露出倦色,“墨珠,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人家說為初人婦多憂思。嫁了人後,可以說嫁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個家族,很多東西都要學習,很多人際關系都要重新學習……”

    上輩子,見到一個一個姐姐嫁人,感觸並不深,只是看她們明明與丈夫感情不錯,但回娘家時偶爾會嘆息,心里有些奇怪。甚至有時會聽到她們說,女人嫁人後,不是嫁一個男人,而是嫁給一個家族,然後負擔起三個家庭︰娘家,夫家,還有夫妻倆組成的家庭。那時聽罷沒什麼感受,現在才發覺,已婚婦女有很多東西一言難盡,卻不得不接受。

    “呃,小姐,似乎女人都要嫁人的吧?”墨珠不知道她為何這麼說,遂用自己的話安慰道︰“而且奴婢見世子爺對您倒是不錯的,並不像外頭所說的那般呢。”墨珠作為柳欣翎的貼身丫環,有些時候自然看得清楚,心里雖然有些詫異楚嘯天與外界傳言的不同,但也由衷為自家小姐高興的。

    柳欣翎想了想,點頭認同墨珠的話。女人為人-妻後已經夠辛苦的了,若是連自己的丈夫都不體諒,那麼算是倒八輩子的霉了。這麼說來,其實她挺幸運的。

    墨珠眼楮一轉,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小姐,您應該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道了,總是不小心將世子爺推下床,若是摔壞了,可不好呢。”

    柳欣翎滿臉黑線,“我那不是不小心嘛……”

    墨珠淡定地說道︰“奴婢也是為您好,世子爺若摔壞了,吃苦頭的還是您,王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哎,小姐,您說要不要告訴世子爺,您那力量喝了酒可以消除幾個時辰呢?”

    “不需要!”柳欣翎說得斬釘截鐵。雖然她對自己擁有的這種怪力也很煩惱,但想到沒了這力氣後,只能任那男人更加的肆無忌憚地壓她……算了,還是保持著吧,也讓楚嘯天多點忌憚的東西,以後就算他膩了自己,三妻四妾,也不敢太欺負她。

    說到底,楚嘯天現在雖然對她好,但她心里還是沒有什麼安全感,不願意將自己的弱點讓他知道。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發現菊意仍未回來,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柳欣翎無法,只能讓墨珠出去看看。

    等墨珠出去後,柳欣翎端起茶正欲喝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是一個漂亮的小腦袋探出來。

    “錦少爺?”柳欣翎挑眉看著這個此時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小正太。

    來人正是應該在宴席上的謝錦瀾,此時看到屋里只有柳欣翎一人,小正太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站到柳欣翎面前,上下將她打量一遍,神氣地說道︰“哼,丟份了吧?誰讓你要和我姐搶我表哥,活該!”

    柳欣翎此時已然明白了那個將酒灑在她衣服上的丫環也許是受這小正太指使的了,說不定一去不返的菊意也被他給支開了,不然這小家伙也不會特意跑來嘲笑自己了。

    柳欣翎搖頭嘆息,這小正太還真是不懂事情,竟然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來整她——雖然小正太也不大,但古人早熟多智,八歲已經不算小了,簡單是個被養歪了的代表,相信再不糾正,長大以後可能又是個混世魔王。當然,這也和她關系不大……

    謝錦瀾為自己能整到她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指著柳欣翎,說道︰“告訴你,我姐以後會嫁給表哥的,你是壞女人,一定沒有好下場的。你還是快快離開我表哥,說不定還能有個好下場,不然……哼哼!等著小爺整死你吧!”

    一個八歲的小正太說這種威脅的話……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認真不起來。謝錦瀾生得漂亮,雖然是說著威脅的話,但一雙眼楮總忍不住往外瞟,似乎怕有人過來發現他做的事情,又要做出一副凶惡的表情來威脅人,還真是可愛極了。

    柳欣翎忍不住將他拖過來,捏捏他漂亮的臉蛋,說道︰“你這麼做不怕你爹娘生氣麼?”

    “別亂捏!”小正太氣腦地拍開她的手,然後又仰著臉一臉得意︰“菊意她們都聽我的,不會告訴我爹娘是我指使的!”

    柳欣翎笑了一下,正色說道︰“且先不說這個,我嫁給安陽王世子,是皇上指的婚,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離開給你姐騰位子?你當聖旨是兒戲麼?還是根本沒將皇上放在眼里?而且你確信你姐願意嫁給安陽王世子麼?若是她想嫁給你表哥,為何一直來都沒有表示呢?你爹娘這麼寵愛顏郡主,若是顏郡主真的喜歡你表哥,也不會輪到現在我嫁過來了,是吧?”柳欣翎笑盈盈地問。

    “我姐、我姐……”小正太詞窮,一時說不出話來。他來這兒是特地來嘲笑她的,哪里會想那麼多?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讓自己姐姐嫁給喜歡的表哥,認為柳欣翎就是個壞女人,搶了他表哥罷了。

    柳欣翎正準備說些什麼來打擊一下小正太時,突然覺得頭有些暈,以為是自己太累了所至,卻見眼前的小正太的大眼楮眯成一條線,軟軟地朝她撲倒過來。柳欣翎困難地接住小家伙,全身無力地攤倒在地上,突然明白了有人正在放迷藥。

    這個想法令她又驚又怕,趕忙閉氣,可也吸了一些迷藥,意識迷離起來。

    她不知道是有人專門針對自己還是針對的我謝錦瀾,或者有什麼陰謀,擔心自己昏迷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由得咬破了舌尖,讓刺痛刺激神經好讓自己保持些清醒。

    果然,過了大概五六分鐘時間,屋外有腳步聲響起,有兩個穿著小廝衣服的男人進來。

    柳欣翎身體動彈不得,裝作昏迷的樣子,眯著眼楮看著進來的人。等看到了那個有著一顆奇怪的痣的順添時,心里安定了。她今天才認識順添,如此看來,明顯要對付的是自己懷里的這個小正太才對。

    “咦,怎麼還有一個女人?”陌生的男聲低聲道。

    “她是……安陽王世子妃。”順添說道。

    “管他的,一起帶走,免得壞了主人的事情。”

    “嗯,說得也是。”

    說完,兩人一人扛了一個,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出了門,路過門前的一處花壇時,柳欣翎勉強地看到躺在花叢下的一個人,似乎穿著的是墨珠的衣服……

    另一邊,長公主暗暗皺眉,覺得柳欣翎換個衣服怎麼那麼久,便招來個丫環讓她去瞧瞧。

    那丫環不一會兒便回來了,輕聲對長公主說道︰“世子妃突然身體不適,正在客房里歇息呢。”

    長公主的眉微乎其微地蹙了會兒,總覺得事情有什麼不對勁,見在座的眾位夫人好奇的眼神,便讓丫環下去,笑道︰“欣翎身子有些不利爽,本宮讓她去歇息了,請你們莫怪啊。”

    眾人當然不會說什麼,這點面子自然會給長公主的。

    很快的,現場又恢復了先前的氣氛,眾位夫人們你來我往地交起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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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席宴結束時,長公主夫妻和楚嘯天終于方發現了柳欣翎與謝錦瀾失蹤的事情,登時大怒。

    長公主夫婦再無心招待客人,但因情況不明,也不敢將兩人莫名失蹤的事情透露出去,只能強人歡笑地將賓客送走。雖然客人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有些人精已經明顯發現長公主夫婦的神色不對,便也識趣地離開。

    很快的,整個公主府彌散著一種緊張的氣息,守衛森嚴,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正廳里,長公主夫妻坐在主位上,沉著臉聽著侍衛一次又一次過來回報沒有找著人。

    “公主、駙馬,屬下在西廂的客房里找出了迷藥的粉,想是有人先是放了迷藥將少爺與世子妃迷暈了帶走的。”長公主府的侍衛長回道。

    “迷藥?”謝若瀲面色揪然一變,心知這事情是早有預謀的了。

    這時,又一個侍衛進來,說道︰“回公主駙馬,少爺身邊的小廝順添不見了。”

    “回公主駙馬,丫環秋雁在西邊的樹林里發現,已死去多時。”又一個侍衛回道。

    長公主臉色一變,丫環秋雁正是那個將酒灑在柳欣翎身上的丫環。

    長公主沉著臉,忙說道︰“這順添原是在廚房干的,是錦兒自己求我將他要到身邊去伺候的。”長公主寵兒俞命,對兒子身邊的下人丫環都十分的謹慎,就是這個順添因為兒子磨著要,她才一時心軟讓他過去伺候的。

    如此,在場的人知道這順添就是內奸了,而秋雁也遇害,有人扮成她的模樣混進來。若無這內奸內應,想來若無這些人,要在戒備森嚴的公主府里悄無聲息地擄走兩個人,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由此說來,這正是預謀已久的事情。

    “給我繼續找,府里找不到,就去外頭,掘地三尺也得給我將人找出來!”謝若瀲神色緊繃,寒著臉大聲說,“還有,將各個門看好了,只許進不許出,如果發現什麼嫌疑人直接帶過來。管家,你再派人去府里各個院子搜一遍,將那些不在場的下人帶過來審問。”

    “是,駙馬!”

    侍衛隊長和管家趕緊下去,仿佛一刻也不願再多呆。

    比起駙馬和長公主難看的臉色,他們更怕屋子里頭那個渾身散發著駭人戾氣的男人,整個人仿佛從哪處修羅地獄走來的惡鬼一般,讓人連看一眼也不敢。

    長公主為小兒子的失蹤傷心難過,謝千顏正在安慰她,母女倆都有些神不守舍。長公主夫妻和謝千顏都為謝錦瀾的失蹤心急如焚,就怕這唯一的寶貝兒子生出個什麼意外。人失蹤了那麼久他們才發現,從中可以得知定然是謀劃已久的,就趁著這次的顏郡主的生辰宴進來擄人,看來擄人的對像明擺著是謝錦瀾,而安陽王世子妃應該是個意外。

    除了不知道是誰將兩人擄走的外,長公主夫妻也從菊意口中知道了謝錦瀾對柳欣翎的捉弄,心里又氣又怒,當下也從中知道定然是小兒子又調皮,竟然跑去柳欣翎那兒想看她出臭,連累得柳欣翎一起被擄走的。

    只是,到底是誰要捉走他們兒子呢?目的為何?

    長公主夫妻心急如焚,幾乎將整個府里的人都調動起來,除了安陽王府,他們也也不敢將這事情透露出去,只能等著擄人的凶手什麼時候遞給個消息來。他們相信計劃這麼周密,應該不是要擄人去殺人滅口,還是有目的的。如此分析,暫時倒不用擔心兩人的安全問題。

    突然,廳里響起來乒乒乓乓的聲音,眾人駭然望去,就見一張實木所制的椅子被踹飛出去,直接撞到牆柱上,整張椅子都碎裂開來。

    楚嘯天大怒之下,竟然能將一張椅子都弄碎裂,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正在傷心的長公主和謝千顏都錯愕地看著楚嘯天。

    楚嘯天站在大廳中,一臉陰鷙,下頜緊抽,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一般︰“哪個烏龜王八蛋吃飽了撐著敢擄走我家娘子,讓我知道,我非抄了他們全家,叉了他們妻女,全都丟去怡春院日夜被-操!!”

    這番暴戾之下粗俗不堪的話令在場的兩名女性皺緊了眉,連謝若瀲也是有些無可奈何一斥了聲。雖然這兩年來楚嘯天已經改了很多,但偶爾氣極了,也會原型爆露,像個流氓頭子一般滿口粗話,讓人不敢恭維。看起來實在不像個王爺世子,反而是哪里來的街頭混混一般。

    這時,一個侍衛扛著一個昏迷的丫環過來,說道︰“公主,駙馬,屬下在花壇中找到了這位姑娘,看樣子是世子妃身邊的丫環。”

    “是墨珠!”楚嘯天一眼認出是墨珠,頓時大喜。

    長公主一見,趕緊讓嬤嬤去將她弄醒。墨珠只是被人敲了後頸弄暈的,在嬤嬤掐人中後,很快就醒來了。

    墨珠一醒,楚嘯天將她拎起來,陰森森地問道︰“墨珠,是誰捉走了世子妃?他們有說什麼?”

    “奴婢剛出門去找菊地姐姐,就被人打昏了,沒有看到。”墨珠也一臉焦急地說,不過一想到自家小姐那怪力,墨珠又淡定了。

    反正她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閨秀,敢擄她,相信她家小姐一個手指頭都可以將那些賊人摁死,現在要擔心的是她家小姐要怎麼回來。

    楚嘯天擰著眉想了會兒,直接走出大廳。

    “嘯天,你要去哪里?”

    “去找人!本世子就不信掘地三尺找不出人來。”

    謝若瀲看著渾身戾氣的男人,心自自己此時若是攔著他,這公主府都要給他砸了,于是只能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公主府。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09: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0:58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柳欣翎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中。

    雖然先前她極力閉氣,但也無聲息地吸入了不少迷煙,還未出了公主府已經昏迷過去了。而且她發現這迷藥真厲害,雖然能極力保持神智,但身體全身無力,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扛走。

    柳欣翎困難地偏了下腦袋,單是這一個動作,仿佛就讓她透支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方看到了一旁的謝錦瀾,心里松了口氣。

    雖然小正太被寵壞了,實在是不討喜。但他是長公主之子,也算是安陽太妃的外孫、安陽王的外甥,怎麼著都得護著他的。

    馬車很顛簸,她無力的身體跟著顛來顛去的。柳欣翎豎耳傾聽,外頭除了風聲便是馬蹄聲篤篤,無喧囂人聲,再聯想這顛簸的路,便知道此時他們應該不在京里了,就不知道這是往那邊走。這麼一想,心里有些急。她才剛嫁人,就發生這種事情,怎麼想對她的名聲都不好,雖然她是無辜的,但若教人知道這事情,還不知道怎麼想她呢。幸好她不是一個人被擄的,還有個長公主之子陪著——而且,她是無辜被連累了,相信為了謝錦瀾,長公主府不敢將這事鬧大宣揚罷。

    現在,她要做的是怎麼安全逃走,平安回京。當然,不能獨自一人逃走,還要稍帶上那個小正太才行,並且要平平安安地將小正太送回公主府。

    柳欣翎將事情想了一遍,便安然地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躺著,等身體的藥性退去。

    也不知道馬車行了多久,馬車的速度慢了,外頭突然傳來了兩人說話的聲音。

    “順利,到了約定的地點麼?”順添問道。

    “還有十里路左右。老大與我約好在棲鳳山下的那片樹林。”一個陌生的男聲回答。

    “哦,那快點吧。”

    馬車又快了起來。

    聽那聲音,正是先前將他們綁走的兩人,順添和一個不知名的男人。

    聞言,柳欣翎心中微凜,棲鳳山離京城可是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此地山勢雄奇,林茂草豐,層巒疊嶂。山下是一片樹林,樹林里各種大型野獸極多,白天還好,晚上若要在這里行走,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眼看太陽快落山了,若是他們要逃,用雙腿走可不行,還須得找代步的交通工具。柳欣翎心思微沉,慢慢的挪著身體,爬起身……突然,馬車不知道輾過什麼東西,使得馬車往右邊傾倒,她整個人都向右邊滾去,腦袋撞到了車壁不說,旁邊的謝錦瀾的身體也直接壓了過來。

    “……”

    太倒霉了有木有!

    柳欣翎默默地面向車壁,也不敢痛呼,裝作仍是昏迷不醒的模樣。果然,聽到東西相撞的聲音,車簾掀開,趕車的人探頭進來看了下,見無異樣,又將簾子放了下來。

    大概又行了兩刻鐘左右,馬車進入了一片林子,樹枝拍打車壁發出啪啪的聲響。馬車一路穿行,過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感覺馬車停下,柳欣翎繼續裝昏迷。

    “老大,人帶來了。”順添的聲音響起。

    “順添,干得好。”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掀開車簾,看到車里多了一個人時,不由得發出輕訝的聲音,“這女人是誰?”

    “安陽王世子妃!”

    “安陽王世子妃?你確定?”那老大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

    “是啊,老大,那時她和謝錦瀾一起被迷暈了,怕她醒來被人發現,便一起捉來了。老大,主人雖然說要捉長公主之子,但有安陽世子妃豈不是更好?反正咱們的目的也是安陽王……”

    “閉嘴!你懂什麼?!那安陽王世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他對這女人看重,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渾事來?主人說過,安陽王世子雖然被世人稱為渾人,那是他願意渾,有人將他寵渾。事實上此子可是個難纏的主。”

    “老大,主人是不是對那紈褲世子的贊喻太高了?我先前見過他幾回,覺得他不足為慮……”

    “順添,主人不會錯的!算了,既然人都捉來了多說無益。你們先將他們關到屋子里頭,順地順利,你們隨我一起回京一趟給長公主府送信。順添順德,你們帶幾個兄弟在這里守著,我們大約會在亥時回來。”

    “是。”

    不一會兒後,柳欣翎已經被人扛到了一處硬板床上,謝錦瀾也跟著一起睡在旁邊。那人將她放下時,有一雙手摸了下她的臉。

    “順添,你看這小娘子細皮嫩肉的,你說,咱們可不可以用她來爽一爽,嘗嘗世子的女人是什麼味道……”一個猥瑣的聲音說著。

    柳欣翎聽到這話,蹬時勃然大怒,心中發狠,若這男人敢來踫她,就算將自己暴露也要將他給弄殘了,作案工具直接弄爆!!讓他下半生沒蛋!

    “不可!順德,你想讓主人罰你麼?”

    “這里只有幾人守著,外頭的人不敢說的,只要你不說,誰知道這事?難道你不想嘗嘗這女人的滋味?”

    “順德,我會告訴主人!”

    “嘖,順添你還是不是男人啊?真是不解風情!”

    兩人爭執未遂,彼此情緒都不好,也懶得理會屋子里的兩人,直接出去將門鎖上後,吩咐門外的人守著。

    等他們都出去了,柳欣翎方睜開眼楮坐起來,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屋子很小,一看便是那種山中獵戶歇腳的小屋,一個門,一個窗口。屋內除了張床外,就只有一張木桌幾張木凳子,窗口旁放了根兩米長的木棍子,就沒其他的了。

    柳欣翎動了動手,發現身體脫力的感覺更小了,應該是藥力正在慢慢褪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篤定他們這一小孩子一女人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倒是沒有將他們綁起來。

    等力氣恢復差不多後,柳欣翎輕聲下了床,揉揉先前撞到的額頭,一摸一個腫包,伴著一股子的疼,看來當時撞得不清。

    柳欣翎此時心中一股子的怨氣,也不知道發泄在誰身上,怎地綁架這種事情就這麼倒霉給她撞上了?雖然她並不擔心無法逃出去,可是莫名其妙的被綁到這種地方,心里卻是老大不爽。

    柳欣翎揉著額頭,先去看了看那門,門是往外鎖的,也不知道外頭是鐵鎖還是木栓。然後再去窗口下瞅了瞅,那窗口比較高,她得拿張凳子站上去才能瞧見窗外的事物。

    此時夜幕降臨,外頭的人開始升起了篝火,火上烤著兩只雞,食物的香味一陣陣撲鼻而來,誘得她肚子咕咕叫。好餓哦,先前為了保持形像,席宴上的東西吃的極少,過了這麼久,早就餓了。

    為了轉移對食欲的注意力,柳欣翎開始觀察起逃跑路線及交通工具來。雖然她很想做個柔弱的女性等待男人來救自己,可是現代的思想教育她,女兒當自強,靠天靠地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與其幻想著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不如早早給自己準備好後路。

    觀察一遍後,柳欣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兩只烤雞,困難地轉過頭,爬下凳子。

    現在,等吧。

    柳欣翎坐回床上,看著床上仍在昏睡中的小正太,心里一陣不爽加羨慕。不由伸手去戳戳小屁孩睡得粉撲撲的臉蛋,等戳了十來下後,柳欣翎發現小正太眼睫微顫,看樣子要醒了。

    為了稍會的逃跑計劃,柳欣翎選擇在小正太開口尖叫時,捂住了他的嘴。

    謝錦瀾驚恐地看著她,陌生的地方更讓他害怕,想叫,嘴巴卻被捂住;想掙扎,發現勒著他的那兩根縴細的手臂比他表哥平時捉他去揍時還要難悍動。明明這個女人柔柔弱弱的,為毛自己仿佛在推一座山一般?

    “聽著,想回家就別叫出聲,知道麼?”柳欣翎溫婉地笑著,仿佛只是在與他打個商量。

    謝錦瀾眼楮含淚,嗚嗚地哭著點頭。

    柳欣翎放開他,然後在他張嘴時又將他的嘴巴捂住。

    “錦少爺,好話不說二遍,知道麼?若是你再叫,外頭的人會進來將你拖出去喂狼哦。知道麼,這里是棲鳳山下的樹林,野狼很多呢?而且野狼最喜歡小孩子了,特別像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孩子,一口咬下去,又脆又嫩……”

    謝錦瀾眼角淚花直飆,覺得眼前這個明明笑得無限端莊溫婉卻說著恐怖的威脅的話的女人比外頭的野狼還要可怕啊啊啊!!

    嗚嗚嗚,娘,我要回家,這女人太可怕了嗷嗷嗷!

    鑒于柳欣翎的威脅,小正太吸著鼻子不敢作聲。

    食物的香氣越來越濃,可以想像外頭的那兩只烤雞快要熟了。

    突然,一陣“咕嚕嚕”的叫聲響起,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的肚子。

    “叫得真難聽,你還是不是女人啊……”小正太小聲鄙視著︰“我姐姐就算餓了,也會忍著的。”

    柳欣翎抿唇微笑,並未生氣,手里像變魔法一樣掏出兩塊雲片糕,笑道︰“要吃麼?”

    這兩塊雲片糕是幾天前自己隨手丟進空間戒指里的,可惜那時只是隨便放進去的,不多,就兩塊。空間里的時間靜止不動,能保存食物恆久不變,放進去時是什麼模樣的,拿出來就是什麼模樣的,方便得緊。只是以前她從來沒有理會過這個空間戒指,只將它當成放雜物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了些用場。

    柳欣翎終于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世界上也許並沒有無用的東西,端看怎麼用罷。有了這次的教訓,以後她絕對會將一些用得著的東西塞到空間戒指備著,以備不時之需。

    謝錦瀾今天跑來跑去,席宴開始時,又要忙著要整人,對吃東西不上心,只是填了下肚子就跑了,早就餓得受不了,見柳欣翎拿出平時不愛吃的雲片糕也覺得是美味,正要神氣地說“要”時,卻見她優雅地將一塊雲片糕放進嘴里了,頓時氣得眼楮直瞪,心里一陣委屈,連眼眶也紅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若是他同自己鬧,柳欣翎或許還不鳥他,但這般哭法,感覺自己好像在欺負小孩子一樣,遂將另一塊雲片糕給了他。小正太細細地抽著噎,哽咽地說了聲謝謝,接過往嘴里塞。

    嗯,雖然性格不好,至少還懂禮貌。

    柳欣翎暗暗點頭,覺得這孩子還不算太糟糕。

    兩人默默坐著等待時間,外頭的人一直沒有過來察看他們是否未醒,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遺忘他們兩人了。

    其間謝錦瀾一直欲言又止,到底什麼都沒有問。也不知道這般年紀的他懂得多少,對自己此時的境況又有什麼感想,他不說,柳欣翎也懶得搭理他。

    終于,謝錦瀾忍不住了,小心地扯了下柳欣翎的衣袖,問道︰“表嫂,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里?爹娘會來救咱們麼?”

    柳欣翎歪首看他,小正太經此一遭哪里有先前囂張的模樣,可憐巴巴的表情,配上那副漂亮的正太臉,讓人心生憐惜。柳欣翎雖然知道自己是受他連累的,但也知道錯不在他,心里其實對他也沒多生氣的。

    “我也不知道公主和駙馬什麼時候會來救咱們。不過稍會我們就能離開了。”

    “哦……”小正太聽到父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求他,顯得非常沮喪,連帶的對柳欣翎後面的那一句話也沒放在心上。

    又坐了一會兒,柳欣翎突然站了起來,說道︰“時間到了,咱們走吧!”

    走?

    謝錦瀾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見她下了床,也趕緊跟著下去。現在被人綁架來到陌生的地方,他只認識這個女人,無論她要做什麼,都要跟著她,這樣心里也比較有安全感。謝錦瀾原本是很害怕恐慌的,可是看著這女人沉靜的模樣,那不慌不忙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地,心里跟著平靜起來,仿佛覺得自己只是呆在家里的某一處院落,呆會就可以回去了。

    柳欣翎先去將室內那根兩米長的棍子拿過來握在手里,然後牽著緊緊黏在她身邊的小正太往門口走去。

    謝錦瀾正要問她做什麼時,突然見她將手放在門上,然後將那門輕輕地往外一推, 嚓一聲作響,仿佛有什麼東西斷了的聲音響起。

    咦?難道這門沒鎖?謝錦瀾來不及多想,就被柳欣翎牽出了門。

    門外並無人守著,兩人這麼大咧咧的出來,竟然無一人發現。放眼望去,就見不遠處的空地上,幾個男人圍在篝火邊聊天邊喝酒,火上兩只烤得金燦燦的烤雞眼看就可以吃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餓了?”柳欣翎看向小正太咽口水的模樣。

    謝錦瀾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柳欣翎微微一笑,“那好吧,咱們去接手了那兩只烤雞!”



第二十六章

圍在篝火邊的男人共有五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看不起女人和小孩,所以連派守的人都徹了,放心在圍坐在那里喝酒吃肉,是以現下根本不知道兩人已經出來了。

    柳欣翎讓小家伙找個地方躲起來,自己掂著手中的木棍朝篝火走去。

    謝錦瀾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心口了,緊張地躲在屋檐下瞧著,並且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若是尖叫出聲壞了柳欣翎的好事,自己可吃不完兜著走。謝錦瀾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女人看著溫婉嫻淑,其實是個惹不起的。

    距離篝火還有十余步的距離,突然正喝著酒的一個面向小屋方向坐著的男人發現了朝自己走來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楮,熟料那女人不只沒有害怕,還對他溫溫婉婉一笑,然後沒等他叫出來,那女人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棍子,往他對面的順添頭上一敲。

    倒霉的順添一聲未哼直接倒下去。

    篝火邊的人終于反應過來了,手里的酒和肉都掉了,反應很快地拎起放在身旁的武器站起來。

    “咦,這是哪里來的女人?”有人還不明情況地問了一聲。

    “傻蛋!這是屋子里頭的那個女人!快抓住她!”順德氣急敗塊地吼了聲。

    柳欣翎哪會給時間等他們反應過來,手里的棍子已經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人揮過去,那男人慘叫著被這一棍揮到了百米遠之處,眾人差點沒瞪凸了眼楮。然後那木棍一轉,又將木棍對著一個男人的胸口一戳,那男人同樣慘叫一聲被整個人掀翻在地上,很快沒有聲音。

    “……”死了麼?

    剩下的兩個男人冷汗唰的一下流出來了,猶自不敢相信著。

    柳欣翎的動作很慢,看起來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拎著根木棍耍花槍一般的可笑,可是凡是被那根木棍踫到的人或東西,都仿佛被什麼力撥山兮的巨力橫掃開來,無人可檔,端的是霸氣側漏啊!這種狀況不只幾個男人不解,連躲在一旁緊張觀看的謝錦瀾也十分不解,心里還納悶是不是這些綁匪太弱了,才會讓個女人戳一戳就慘叫著飛了。

    一下子解決了三人,還剩下兩個,柳欣翎頓時自信非常。

    “女人,你好大的膽子!”順添看到一下子□翻的三名兄弟,臉都氣紅了,覺得一定是這個小娘皮偷襲,才會干翻了三個兄弟,太丟臉了,一時間臉孔都扭曲了。

    聽到這聲音,柳欣翎認出了這男人正是先前摸過她臉,並且說要嘗嘗她滋味的男人,好像叫順德什麼的。果然相由心生,心這麼猥瑣,人也長得無比的猥瑣。柳欣翎心中對他有氣,險險地避開對方揮來的刀,直接一棍子打過去。她沒有任何身手技巧可言,但她有怪力,什麼東西于在她面前都是不堪一擊,像切豆腐一樣的簡單。

    又將一個男人一棍子敲翻後,最後只剩下順德了。柳欣翎雙手持木棍,那架勢看起來有模有樣的,唬得順德不再敢輕易近她身,免得被那根棍子踫到。順德也注意到了,他這幾名□掉的兄弟都是被那根詭異的棍子給掀翻,然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柳欣翎見他不過來,自己也挺無奈的,不干掉這人,她就沒法逃也沒法接手那兩只烤雞啊。

    “看招!”

    柳欣翎 喝一聲,在順德像驚弓之鳥蹦起來時,誰知道那木棍往地上一插,就像插豆腐一樣輕易地□了一戳,然後那木棍上挑,一潑泥土直接飛了過來,灑了他兜頭兜臉。

    順德下意識地閉上眼楮以避免泥土飛到眼楮里,可就是這麼一瞬間,那根長棍已經敲了過來,直接打在他肩胛上。

    “啊——”

    順德慘叫一聲,終于明白為何他的幾個兄弟被那棍子打到後再也起不來,因為他感覺自己被那棍子打到的地方,骨頭已經裂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瞬間昏厥了過去。

    柳欣翎喘了幾口粗氣,看著地上幾個男人,有些心驚膽顫,擔心自己無意中殺了人。

    “表、表嫂……”

    聽到顫巍巍的聲音,柳欣翎定定神,朝躲在一旁的小正太招手。小正太馬上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奔過來,緊緊地扒住她的手,仿佛怕她將他丟下一樣。

    柳欣翎看看天色,現在天已經黑了,估計是戌時多了,她剛才聽那老大說,會在亥時回來,那麼大約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逃走。

    想著,柳欣翎牽著小正太坐到篝火旁,一腳將倒在火旁的順添踢到一旁,將其中一只烤得油滋滋香噴噴的烤雞拿過來。

    謝錦瀾有些傻眼地看著她不改色地將人踢走,然後坐在剛才那些人坐的地方,動作十分利索優雅,那表情那動作,就仿佛坐在金壁輝煌的大屋子里,在美婢丫環的伺候下優雅用膳。若不是周遭的環境真實得不得了,他都要以為自己此時是坐在一個十分高雅的地方了。可是,這情景是不是有些怪啊?

    謝錦瀾瞥了眼地上那些不知生死的人,不由得兩股戰戰,同時慶幸自己沒有惹毛了柳欣翎。

    比起柳欣翎的淡定,謝錦瀾怎麼都淡定不下來,心里很抓狂,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拿了食物馬走,然後找到個安全的地方再解決肚子問題麼?為毛她直接坐下來就吃了?

    仿佛看出他的抓狂,柳欣翎解釋道︰“我餓了,不吃些東西沒力氣走了。”怪力神馬的,也要她肚子飽了才能使出來啊,不吃飽,哪里能跑路?所以柳欣翎一點也不虧心地坐下來準備填飽肚子再跑路。

    “喏,吃吧!”柳欣翎遞給他一條雞腿。

    謝錦瀾小臉糾結,終于食欲勝過現實,馬上將所有糾結丟掉,埋頭吃起來。算了,這女人這麼厲害,應該能逃得掉的吧?

    柳欣翎自已也拿著只雞腿,優雅地吃起來。

    兩人埋頭苦吃,雖然餓極,但形像還不錯的。突然,兩人聽到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響起,謝錦瀾嚇了一跳,兩人同時看去,見順添撐著腦袋慢慢地爬起身,等看清楚篝火旁的兩人,不由得愣住了。

    “順添!”謝錦瀾咬牙切齒,此時早已經明白,就是這個奴才出賣了他。

    柳欣翎倏地起身,走過去一腳踩在順添背上,順添猛地趴回了地上,怎麼也掙扎不開。謝錦瀾張大了嘴巴,在他眼里,她仿佛只是隨意一腳踩下去,也沒見多用力啊,順添竟然無法掙脫開來。

    “我們好像缺了個車夫,你來當車夫吧。”柳欣翎將雞骨頭丟掉,從袖子里扯出一條手絹擦手。

    順添此時能說什麼,只有苦笑點頭。

    “不過,車夫好像並不保險,誰知道你會不會架著車帶我們亂走,所以,抱歉了……”

    柳欣翎想了想,還是決定將他打昏。這次用多了點力,讓他昏睡得久一點。

    柳欣翎走過去,看看吃得滿嘴流油的小正太,用帕子仔細地為他擦干淨油乎乎的小手和嘴,然後牽著他往一旁的幾匹馬行去。

    “會不會騎馬?”柳欣翎低頭問小正太。

    謝錦瀾有些遲疑,“會一點吧,爹教過一點,不過他們不給我一個人騎馬……”

    柳欣翎想了想,誠實地說道︰“我也會一點,兩個人都會一點,應該就沒問題了。”

    “……”

    謝錦瀾又糾結了︰啥叫應該就沒問題了?

    柳欣翎笑了笑,沒給謝錦瀾驚疑的時間,已經一把將小家伙抱上了其中一匹馬。柳欣翎想了想,又將其他幾匹馬的韁繩給扯斷了,將馬都趕走後,自己也爬上了謝錦瀾所坐在那匹馬。馬車的目標太大了,且夜間又不好走路,還是馬匹比較安全,這也是柳欣翎棄馬車選馬的原因。

    謝錦瀾看她笨笨拙拙地爬上馬的動作,心里十分擔心,等自己被那女人抱到懷里時,整張小臉都要冒煙了。

    “坐穩了!駕!”

    柳欣翎抓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肚,乘著夜色,消失在樹林中。

    *********

    半個時辰後,一隊人馬穿過樹林,來到棲鳳山下。

    “世子,屬下查到的地方,就是那里。”一個侍衛上前對坐在馬上的男人說。

    楚嘯天點點頭,一拉韁繩,一馬當先率先過去。等來到小屋前,他們除了看到快要熄滅的篝火和地上幾個死生不明的男人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

    楚嘯天臉色沉得可怕,陰沉地站在小屋前。屋子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其中一個侍衛去檢查了一遍,面色凝重地過來回稟道︰“回世子,這些人昏過去了,屬下檢看了下,他們的傷都是內傷,有一人是肋骨斷了,有一人是肩骨,兩人內髒被震傷,一人只是被打昏了。”

    楚嘯天心中一動,某種想法呼之欲出,只是又有些不想承認。他還等著自己去英雄救美呢,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預料。

    “楚一楚二,你們去查看一下周圍的痕跡。”

    “是!”

    楚嘯天耐心地等待著,一旁的侍衛偷偷瞄了眼,似乎發現他的神色沒有剛才那般陰沉,仿佛臉上也帶了些許的笑意,難道他知道什麼?

    過了一會兒,楚一楚二回來了,楚一說道︰“世子爺,樹林里有一些被馬蹄新踩出來的痕跡,看那些樹枝的斷裂痕跡,時間應該在半個時辰左右……”

    還未等他說完,楚嘯天已經大步走下階梯,說道︰“楚一楚二,你隨本世子一起來。其余的人在這附近繼續搜索,這些人捆起來押回京。”

    “是!”

    楚嘯天翻身上馬,帶著兩個侍衛扎進了黑暗的樹林中。

    *********

    “表嫂,咱們是去哪里?不回家麼?”

    謝錦瀾緊緊地靠在柳欣翎懷里,有些害怕地問道。周圍很黑,沒有一絲光亮,只有遠處的山和樹林露出個大概的輪廓,那種沉默中的黑暗事物,仿佛怪獸一般撲來,讓他十分害怕。

    先前他們為了躲開可能會回來的老大,所以沒有沿原路回去,等出了樹林後,柳欣翎直接挑了個朝東的方向驅馬行去。京城在北的地方,柳欣翎怕自己會在路上踫到那個“老大”,或者是老大回來發現他們逃走時追來,所以隨便改了方向,直接朝東行去。如此走了一段時間,便想去找個地方露宿,等天明日再回京。

    “現在城門已經關了,進不了城。”

    柳欣翎控制著馬小心行駛。她原本會一點馬術,是十歲時,她這輩子的幾個哥哥帶她去郊外游玩時教她的,那時也自己坐在馬上騎過一會兒,會一些決翹,並不純熟。經過這半個時辰的騎馬練習,她已經掌控得差不多了。

    “那咱們怎麼辦?”謝錦瀾聲音都顫了。

    長這麼大,他沒有離開過父母,無論去哪里身旁都有下人跟著,從來不會讓她有孤單的時候,甚至晚上睡覺時,都有人守著的。所以他從來沒有在這種黑暗的地方呆過,周圍除了蟲鳴聲,十分安靜,讓他覺得很害怕。

    “別怕,咱們找個過方過夜。”

    柳欣翎摸摸他的腦袋安慰,得到小正太十分信賴的回應聲。

    此時正在是五月份,夜晚的風有些大,吹在臉上很舒服,並不冷。只是周圍太黑了,又不是什麼馬術高手,這種時候騎馬很危險。

    又騎馬行了一會兒,感覺懷里的孩子腦袋一點一點的,柳欣翎知道他困了。

    “別睡了,那里有一戶人家,咱們去那里借個宿,天亮後再回京。”柳欣翎拍拍小家伙的腦袋。

    謝錦瀾一聽,精神馬上振作起來。

    兩人穿過一片農田,來到一個農舍前。之所以會發現這里,原因是農舍里突然點起的小燈火,才能讓她在黑暗中發現。

    “誰?”

    那農舍里的人聽到了馬蹄聲,警戒地問了一聲。

    柳欣翎跳下馬,順便將謝錦瀾抱下了馬,對那捧著油燈一臉警戒的中年男子說道︰“這位大叔,小女子與弟弟錯過了宿頭,不知可否在舍下借個宿?”

    那中年男人舉起油燈,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和個孩子,頓時松了口氣。他先前點燈是想去瓜地看看,倒沒想到剛出了門就聽到一陣馬蹄聲,還以為有什麼大人物過來呢。

    一會兒後,柳欣翎和謝錦瀾得到了一間房間歇息。原本這戶農家的女主人——一位大娘是不樂意收留他們的,然後在柳欣翎將手腕上的一個銀鐲子取下送給那位大娘,那位大娘馬上笑眯眯地讓他們留下了,並且還很熱情地問他們需不需要吃些東西之類的。柳欣翎自然拒絕了。

    柳欣翎自然看得出來這戶人家是那種看天吃飯的貧民百姓,所以對那位大娘的貪小便宜並不生氣。

    這房間據那大娘說,是他們女兒出嫁前的閨房,整理以後是要留給小兒子做婚房用的,除了這間房就沒有多余的房間了,他們既然是姐弟,且謝錦瀾年紀也小,便湊和著擠一下。

    雖然說是將來要做婚房用的,但也簡陋得緊,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長板凳和一個落了漆的木櫃子,就沒有其他的了。這種簡陋的房間,謝錦瀾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不由一臉震驚,等見到柳欣翎若無其事地坐在一張長條凳上時,只能收起震驚,改成了對這里的鄙夷。

    “沒有薰香、沒有軟墊、沒有干淨的睡衣、沒有熱騰騰的洗澡水、沒有……床板硬成這樣怎麼睡嘛?哎呀,這是被子麼?是廚房里的抹布吧?還有一股霉味呢……”謝錦瀾嫌棄地碎碎念著。

    柳欣翎對他的少爺脾氣已經習慣了,反正這小正太只有張嘴巴說,其他的並不算太壞。

    謝錦瀾嘟念了會兒,眼巴巴地瞅著柳欣翎,說道︰“表嫂,我困了,想睡覺。”

    柳欣翎挑眉看他。

    “我不會脫衣服……”小正太扁著嘴說,“以前都是鶯兒伺候我睡覺的……”

    柳欣翎算是認識了古代大家族大少爺的金貴程度了,真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見他眼皮耷拉,一副困得不得了的模樣,柳欣翎讓他過來,先是幫他將外套脫下,然後出外去端了盆清水進來。

    謝錦瀾坐在床上,一雙小短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看著柳欣翎用盆子里的清水中洗帕子,不由說道︰“表嫂,你對我真好。”

    柳欣翎應了聲,表情沒多大變化。

    “表嫂,我以後再也不對你使壞了。我現在知道表哥為什麼會說這輩子只要你一個了。”

    柳欣翎終于正眼瞧他。

    小正太見她看過來,露出可愛的笑容,一臉得意地說︰“表嫂,我今天問過表哥了哦,我問他為什麼不肯娶我姐,表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他誰也不要!”

    柳欣翎嘴角微抽,這話聽起來不像是楚嘯天說的吧?還是這小正太蒙她的?

    謝錦瀾見她不信,急了,“真的,我不騙你!我今天原本是想讓表哥在樹下接住我姐的,這樣他們的感情就會加深了,戲文里不就是這麼編的麼?可是誰知道竟然是你接住了我姐……”說到這個,小正太就哀怨,不過他現在對柳欣翎十分依賴,所以哀怨一下就沒了,又說道︰“後來我去問表哥為什麼不肯娶我姐,他就是這麼說的。我很喜歡表哥,一直想讓表哥娶我姐,這樣表哥就成了我姐夫,我就可以天天去找表哥玩了。可是我沒想到表哥竟然會娶了你……不過我現在覺得表哥娶了你很好呢。”

    柳欣翎見他白嫩嫩的雙手撐在床板上,朝自己笑得高興,一張漂亮的小臉十分可愛,不由得有些失笑,走過去用帕子給他擦了臉,然後將他頭上的發打散,摸出一把梳子為他梳頭發。

    等一切都弄好後,拍拍他的腦袋道︰“行了,去睡吧。”

    “你呢?”謝錦瀾有些不安地瞅她。

    柳欣翎明白他的不安,今天經歷了綁架和逃亡,又來到這種陌生的地方,到底年紀還小,離開了父母,自然害怕得不行,將她看成了唯一能依賴的人。

    “放心,我會在這里,你先睡吧。”柳欣翎給了保證。

    等謝錦瀾睡著了,柳欣翎也起了些睡意,正想趴在桌上湊和著過一夜時,突然聽到外頭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不一會兒馬蹄聲停在了農舍前。

    柳欣翎心中微凜,以為是那些人找過來了,此時想要逃已經沒法子了,遂直接扛起一張長條凳侍立在門邊,等著若是來的是歹人,來一個砸一個,來兩個砸一雙!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11:4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1:03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柳欣翎一手抗著長條凳侍立在門邊,微屏呼吸,側耳傾聽外頭的動靜,等著隨時偷襲——偷襲神馬的,有時也是一種機遇技巧啊,得警慎。

    那些人下了馬,又將農舍的主人吵醒了,柳欣翎模模糊糊地聽到一些對話聲,由于太遠,只能聽到“女人、小孩”之類的,心里越發警惕。不一會兒,一道腳步朝這兒走來,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了門前。

    在門被人推開時,柳欣翎舉著那張長條凳就要砸下去。正巧這時,一個熟悉的帶著歡喜之意的一聲“娘子”響起,柳欣翎頓時大驚失色,可手里的凳子已經控制不住地往進來的人砸過去了……

    幸好那人聽到了物什破空的聲音,及時往旁避開,而她也在凳子脫手的時候及時改了力量,沒有醞成大禍。可是,雖然兩人都有及時做出了反應,但那凳子的一角還是擦過了來人的腦袋,那人悶哼一聲,似乎被傷著了,一時站不穩直挺挺地往前栽去。

    而那張長條凳因有了緩沖,摔到地上時倒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是以也沒有驚動屋子里正在熟睡的謝錦瀾。

    柳欣翎來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接住往前栽倒的人,透過屋子里那盞油燈散發展出來的昏暗曖昧的光線,瞧清楚了來人的長相,正是楚嘯天。

    “世子?”柳欣翎訝然地叫了聲,然後看到他額角流下的血,冷汗唰的一下透濕了衣服,來不及多想,一把將栽倒在懷里的男人抱起,便想去查看一下他的傷口。心里更多的是怕自己會不會將他給砸壞了,屆時不僅自己倒霉,光是安陽王妃那里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世子妃,世子怎麼了……”

    跟著楚嘯天而來的楚一楚二看到他們印象中柔柔弱弱的世子妃十分彪悍地將被誤傷的世子爺整個抱起時,頓時風中凌亂了,連聲音也干澀無比。

    柳欣翎回頭看到他們,頓時大喜,說道︰“世子不慎被誤傷了,你們……”柳欣翎的話很快被一道聲音給打斷了。

    “放我下來——”

    那聲音宛如從牙縫間擠出來一般,咬得嘎吱作響,還隱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

    柳欣翎低眸,看到懷里男人猙獰的臉,懵了下,然後馬上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事了。

    糟糕了……

    柳欣翎默默將楚嘯天放下,默默地退後一步,做足了小媳婦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個站在受傷的丈夫身旁關心非常的妻子。只可惜楚一楚二剛才親眼見識到了她的彪悍,此時看到她做出這副樣子,反而有種消化不良的胃疼感,哦,連心肝脾髒肺都覺得要疼了。

    楚嘯天唬地轉身陰測測地看著門外不遠處的兩個肅手而立的侍衛,渾身的戾氣只增不減,十分的駭人,連柳欣翎此時也生出一種最好不要惹他的感覺。

    楚一楚二心里苦不堪言,知道該表忠心的時候了,馬上跪下,非常識趣地說︰“屬下什麼都沒有瞧見!”

    楚嘯天臉色微霽,微抬下巴,陰沉地說道︰“記住,你們什麼都沒瞧見,若是敢多嘴嚼舌根,本世子不介意將你們的眼楮挖了,舌頭割了喂狗。”

    “是!”兩名侍衛十分恭敬地回答。

    威脅完了侍衛,楚嘯天哼了一聲,吩咐了聲“在外頭守著”,便甩袖進了屋,柳欣翎作為個小媳婦,趕緊跟過去。

    進到屋里,楚嘯天看到木板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正太,想到這小子做的事情,此時竟然還同他家娘子一個房,心里就來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謝錦瀾睡得正香,絲毫不知道有個吃醋的男人正想著以後怎麼收拾他呢,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夫君……”柳欣翎站一旁,見楚嘯天沉默地坐在一張長條凳上,不由得有些心虛地叫了聲,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楚嘯天抬眼看她,昏暗的燈光中,少女的身姿縴細柔弱,看起來十分的脆弱,仿佛一只手就能捏壞她一般,此時秀美的臉上掛著擔憂的神情,一雙煙水眸子透著瑩瑩波光,怎麼看怎麼柔弱動人、惹人憐惜,也讓他瞬間沒了脾氣。

    “過來!”楚嘯天一臉嚴肅地說道。

    柳欣翎小心地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副嚴肅的模樣代表什麼,但想想自己現在這種時候聽他的話比較好。上輩子的姐姐說過,做夫妻嘛,發生意外時,要有一人示弱才行。她不是什麼爭強好勝之人,示一下弱並不會少塊肉,遂走上前去。待她走近時,楚嘯天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拉到懷里抱著,將臉埋在她頸項里蹭著。

    柳欣翎僵硬了下,然後方讓自己放松下來。不過對他這種蹭法,心里生起一種好像這男人是只大型犬類動物的感覺,還有些親切感呢。

    楚嘯天將少女柔軟的身體壓到懷里,嗅著獨屬于她身上的馨香,懸了半天的心終于落回到胸腔里,心里此時方有一種“她還在自己懷里”的踏實感。

    “娘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楚嘯天十分感性地說,覺得女人經歷綁架這事情,一般都會很害怕的。而讓他有些扼腕的是,他沒有機會表現英雄救美什麼的,沒有向他家娘子表現他的英勇,實在是教他失望。所以,此時就表現一下他的溫柔體貼吧。

    此時若是謝錦瀾醒著,絕對會一臉苦逼地對他說︰是我受了驚才對!這女人從此至終鎮靜得不得了,甚至還有空去等人家的雞烤好了才去接手呢……

    柳欣翎感覺不到他激昂的心情,對他頭的傷比較掛念,剛才透過燈光,她看到他額頭上已經流血了,不由擔憂地說道︰“夫君,你流血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沒事,一點小傷罷了!”楚嘯天倒是沒多大在意。更嚴重的傷他都受過,這種只不過是被凳子砸了一下的傷並沒放在眼里。不過先前是暈眩了一下,才會大意地被她又抱起罷了,以後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了!楚嘯天覺得,找個武師傅學武什麼的迫在眉睫了,不然再這樣下去,他做丈夫的威嚴就完全沒有了。

    不過楚嘯天倒是沒有怪柳欣翎,這丫的就是個對美色不堅定的,雖然男性自尊又被挫傷了一回,但只要看到自家娘子站在面前,頓時啥想法都木有了。

    一會兒後,柳欣翎讓侍衛去端了盆清水來給楚嘯天處理傷口。

    侍衛對柳欣翎的吩咐沒有半點遲疑,甚至動作十分的積極。柳欣翎接過侍衛遞過來的水時,發現那侍衛對她異常的恭敬,且恭敬中還有種敬畏之意,頓時心里有些無奈。

    柳欣翎將一條干淨的帕子沾濕,用它拭去楚嘯天額頭上的血漬。幸好那時他避得及時,只是擦破了些皮,留下個瘀青罷了,洗去血漬後,發現那道傷口不大,過幾天就能結疤了。

    “夫君,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柳欣翎邊為他處理傷邊問道。

    楚嘯天非常大爺樣地坐在那兒享受自家媳婦兒的伺候,舒服地哼哼兩聲後方懶洋洋地說道︰“發現你被人綁走後,我就直接進宮找皇上了。”楚嘯天瞟了她一眼,柳欣翎眨眨眼楮,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楚嘯天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爺可是為了你,求皇上將他的暗衛借給我,他們是擅于追蹤的高手,自然能很快找到你們的下落。誰知道咱們來到棲鳳山下的那小間小屋子時,只見到一地受傷的綁匪,你和錦瀾卻不見了。于是爺便找到這里來了。放心,那些該死的綁匪我已經讓人將他們押送回京里了,你們失蹤的事情並無人知道。哼,我倒要瞧瞧此事誰敢泄漏出去,否則別怪爺不讓他好過……”說著,那雙上挑的眼角染上了凶煞之氣,整個人都變得像出鞘的利刃,讓人噤若寒蟬。

    柳欣翎沉默了一會兒,仰起臉朝他溫溫和和一笑,說道︰“辛苦夫君了。”

    楚嘯天咳了聲,眼楮忽地一瞟,然後又粗聲粗氣地說道︰“沒什麼,誰叫你是我娘子呢。啊,還有,你以後叫我的名字吧,我是你丈夫,不用計較那麼多的規矩。呃,還有,以後不準像剛才那樣又將我抱起,這樣我會很沒面子的……”

    柳欣翎微笑地看著故作不在意的男人,只是他臉上越來越深的紅暈還是將他的內心彰顯出來。雖然此時他們只是坐在簡陋的農舍里,只有一盞幽暗的油燈,但柳欣翎卻覺得此處比什麼華麗富貴的地方都讓她覺得華麗漂亮,也讓她覺得暖心。

    楚嘯天見她笑盈盈的模樣,臉上的熱度更高了,特別是她的眼楮因笑意而染上煙水色,宛如江南柔情似水的女子,不知怎地有些不太敢瞧她,覺得心髒撲 撲 地跳個不停。

    “好了好了,既然沒事了,咱們就回京吧。”楚嘯天倏地站起身說道。

    “誒?”柳欣翎眨眨眼,“可是現在城門已經關了……”

    “不要緊,我今天進宮的時候,順便向皇上要了通行令牌。”楚嘯天不在意地說。

    柳欣翎終于知道這男人有多會折騰人了,相信今天皇帝沒少被他鬧騰吧。不過也能從中看出崇德皇帝對此子的寵愛,怨不得那麼多人雖然對他不屑一顧,私底下卻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畢竟不是哪個紈褲世子都能混得像他這般得到一個帝王無邊的的寵信的。

    既然決定了回去,楚嘯天大步走過去,將床上呼呼大睡的某只小正太拎起。

    “唔……”謝錦瀾模模糊糊地醒來,一時間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看到了楚嘯天,含糊地說︰“表哥,天還黑著,我要睡覺……”

    楚嘯天一巴掌拍在小正太腦袋上,“睡個屁,給老子起來回京了!”

    謝錦瀾被這麼一拍,終于清醒了,也瞧見了周遭的環境,還有站在不遠處的柳欣翎。聽明白了楚嘯天的話,小正太激動了,馬上撲過去抱住楚嘯天的腰,差點要嚎起來︰“嗚嗚嗚……我就知道表哥你會來接我的,我好害怕,這里的床又硬又臭又不好睡,幸好有表嫂在……”

    “得了,男子漢大丈夫,瞎哭什麼,穿上鞋,咱們回去了。”楚嘯天不耐煩地說,對一些不在意的人,楚嘯天的耐性一向不多。

    雖然楚嘯天的語氣很惡劣,但謝錦瀾已經習慣了,沒有議異地跳下床穿鞋。

    等出了門,楚一楚二已經去跟這家主人打過了招呼,還是那個中年男人過來送行,一臉敬畏地陪著笑,想來是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權貴,敬畏中帶著小心。

    “大叔,今天多謝你們的收留了。”柳欣翎朝那中年男人施了一禮。

    謝錦瀾一見,也跑過去,抓著柳欣翎的手,十分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後仰起腦袋看著柳欣翎,一臉求誇獎求撫摸的表情。

    漂亮乖巧的孩子自然很容易讓人喜歡,柳欣翎笑著摸摸他的腦袋,于是小家伙笑得更高興了。

    “走了!”楚嘯天站在馬旁叫道。

    柳欣翎趕緊同農舍主人道別,牽著小正太走過來。

    等要騎馬離開的時候,小正太不干了,抱著柳欣翎的手臂叫道︰“我要和表嫂一起騎,才不要和不認識的人!”

    “不行!”楚嘯天黑了臉,凶狠地瞪著黏在柳欣翎身邊的小正太,“你沒看到你表嫂那麼嬌弱,夜路又黑,想害她摔倒受傷麼?”

    聞言,謝錦瀾扁扁嘴,差點想說表嫂一點也不嬌弱,還能拿棍子將壞人掃飛呢。“不然我和表哥你一起騎……”

    “老子懶得理你!!”楚嘯天終于不耐煩了,直接將小正太拎起丟給了侍衛楚一,自己直接抱著柳欣翎放到馬上,然後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叫了聲“駕”,率先打馬走了。

    柳欣翎縮在楚嘯天懷里,風中還聽到了小正太委屈的叫聲,不過楚嘯天擺明了不想理會,柳欣翎便作罷了。

    **********

    果然有了皇帝的通行令牌,守夜的侍衛沒有多問便讓他們進了城。

    此時已經是丑時多了(凌晨兩點左右),京城里一片寂靜,大街小巷空蕩蕩的,全然看不出這坐皇城白天的喧囂繁華。路邊除了一些大宅門前掛著幾盞燈籠稍微透了些許的亮度,其他地方四周一片黑暗。

    楚嘯天在一處岔路口停了下馬,等待後頭的兩騎過來後,說道︰“你們送他回長公主府。”

    “是,世子。”

    楚嘯天調轉馬頭,朝安陽王府行去。

    柳欣翎蜷縮在他懷里昏昏欲睡,聽到他們的聲音,知道快要回到安陽王府,頓時清醒了幾分。

    很快的,他們終于回到了安陽王府。管家楚勝迎出來,看到他們一臉的高興,說道︰“世子爺、世子妃,你們終于回來了,奴才這就去告訴王爺王妃……”

    “爹娘還未歇下?”

    楚嘯天抱著柳欣翎下馬,將馬丟給了下人,聽到楚勝的話有些詫異地問。

    “呵呵,王爺和王爺擔心你們呢,說一定要等你們回來再歇息。不過不用擔心,王爺他們先前眯了下眼,並未累著。”

    聽到楚勝的解釋,楚嘯天點點頭,帶著柳欣翎去安陽王妃的落仙院給他們請安。

    安陽王和安陽王妃見到他們回來自然高興萬分,先前聽聞兒媳婦和長公主之子一起失蹤時,可將他們擔心壞了。畢竟這媳婦娶回來才幾天,他們還盼著她給他們生孫子呢,若是有個什麼意外,那不是給外頭的人看笑話麼?而且他們同時也擔心兒媳婦若是受了傷,影響身體以後難以懷孕,那就糟了。現下見她平安回來,夫妻倆終于松了口氣。

    安陽王夫婦見柳欣翎神色萎靡,身上的衣服也比較髒亂,且好像額頭還腫了個紅包,趕緊讓她回去歇息,並且讓她這些天不用過來請安了,先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再說之類的。

    柳欣翎此時累得不行,聽到安陽王妃的話,不管心里有什麼想法,也得感激地接受,然後被急哄哄的楚嘯天拉回了他們的攬心院。

    先前燈光比較暗,楚嘯天沒有看清楚柳欣翎身上的狼狽,現下瞧清楚了,可將他心疼壞了,同時再次認清了一個事實︰不管他家娘子力氣有多大,但本質上她還是個柔弱嬌軟的女子,是需要男人細心呵護的。

    回到了攬心院,丫環們已經準備好洗澡水與一些吃食之類的了。

    丫環墨珠看到柳欣翎安然無樣地回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看了眼正在急吼吼地讓人將傷藥什麼的拿過來的楚嘯天,墨珠扶著自家小姐默默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發現除了額頭上腫了個包包外,其他的完好無缺。

    于是墨珠淡定了,她就說嘛,她家小姐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應該要擔心的是那綁匪,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很後悔當時多綁了個不相關的人。



第二十八章

等洗漱一翻後,柳欣翎終于躺到床上,全身懶洋洋的,不禁發出一股舒服的嘆息聲。

    突然床的一邊微沉,一個身體欺近她,柳欣翎睜開眼楮,就見楚嘯天坐在床邊,雙目沉沉地盯著她的臉,伸出手來將她額頭上的瀏海撥開,露出額頭上那塊被磕到的傷口。

    其實說傷口也不盡然,因為這是先前在馬車里磕到車壁時的傷,沒有流血,只是腫了個包包罷了,看著紅腫著透著些青黑的瘀血在里頭。因著她的膚色白晰,襯著這瘀血看起來方嚴重了些。

    溫暖中帶著細繭的手指輕輕按壓在那塊紅腫的包包上,疼得柳欣翎發出嘶的痛叫。

    “好疼……”

    柳欣翎叫了聲,這麼一痛,眼楮很快又有了反應,淚水朦朧,仿佛連臉色都白了幾分,看得楚嘯天一陣心疼,簡直恨不得代她受過。

    “娘子,我幫你上藥。放心,我會很輕的,不會弄疼你的。”

    楚嘯天將丫環揮開,自己來給她上藥。

    楚嘯天從床邊的丫環那里接過一個白玉色的瓶子,不等她拒絕,挖出一些乳白色的膏藥小心地涂抹在她額頭上。其間見她蹙著眉頭,眼中含淚,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模樣,楚嘯天頓時明白了自家娘子極怕疼的體質,不由得想起了洞房那天,她也因為疼而生生將床給砸了……orz……

    這麼一想,楚嘯天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頓時在心里決定,以後絕對不要弄疼她,免得床被砸了不要緊,外一自己受傷了又被她抱起去看太醫,那就杯具了。所以,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好了麼?”柳欣翎努力將眼中的水霧眨去。她真的不想擺出這副淚眼朦朧的楚楚可憐的範兒,仿佛她經受不得一點疼一樣。事實上,這具身體的反應如此,對痛感十分敏感,在她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快一步給了反應。于是總會給人一種她十分嬌弱的感覺。

    所以,她是外表看起來嬌弱如小白花,內在里實則堅強彪悍力大無窮的霸王龍一枚。這個結論令她有些不爽。

    楚嘯天明知道她力大無窮,但每回一看到她這副不勝柔弱的模樣,總會大腦短路,自動忽略了她的力氣,只剩下了男人對女人的一種憐惜呵護。

    柳欣翎清楚這點,覺得這樣也不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千奇百怪皆有。而她和楚嘯天,如此模式倒是不錯的。

    柳欣翎的聲音讓楚嘯天從回憶中回神,趕緊收回了手,說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消瘀了。嗯,娘子你可以睡了,不過睡覺時你小心點,別再踫到傷口。”

    聽著楚嘯天的叮囑,柳欣翎滿臉黑線。她自認自己的睡姿十分端正,能保持到天亮不換姿勢。就是這男人睡著後不老實,會化身大型動物,像只八爪章魚一般抱著她睡。使得她每天早上醒來時都會看到自己被他半個身體壓在身下的情景。

    楚嘯天去淨了手,將丫環趕出去,吹熄了燈後,也跟著上床,直接將柳欣翎抱到懷里,滿足地嘆了聲,忍不住摸摸她的臉,像是在確認什麼。

    柳欣翎累了一天了,也由著他去,徑自睡下。

    ***********

    天蒙蒙亮,楚嘯天就醒了。

    楚嘯天身然看到被自己半壓在身下的少女,有些心虛,趕緊瞅向她的臉,見她的腦袋安安份份地枕在枕頭上未動分毫,遂松了口氣。楚嘯天不想這麼快起床,以手肘撐著床讓自己身體微抬,方便自己能看到她的臉的位置。

    楚嘯天痴痴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方小心地起身下床,也不叫人進來伺候,自己拿過一旁疊好的衣服徑自穿上後,方出了內室。

    外頭的丫環聽到聲音早已準備好洗漱的用具,在楚嘯天出聲喚人進來時,方魚慣而入,動作放得極輕。由于楚嘯天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心情不好時,生生將人踹死的事情都有,是以攬心院里伺候他的丫環嬤嬤都是比較乖覺的那一種,絕對守本份不敢造次。

    楚嘯天整理好自己後,對丫環說道︰“世子妃還在睡,你們別吵她,讓她自個醒來。”

    丫環們恭敬地應了聲是。

    楚嘯天接過安順遞過來的玉佩掛在腰間,大步出了門。

    ********

    早朝過後,崇德皇帝留下安陽王,問起昨天長公主之子與安陽世子妃被擄之事。

    安陽王一臉愧疚,“皇上,此時還在審問中,臣還未審清楚清楚他們是受何人所指,只知他們原計劃是想捉謝錦瀾去要脅長公主的,而臣的兒媳婦柳氏只因當時在場,所以被無辜波及罷了。”

    崇德皇帝以指輕輕扣著桌面,深思片刻,方說道︰“三哥,這事情朕交給你查了,你將這事情徹查清楚,給長公主一個交待。”

    “臣遵旨。”安陽王明白這是皇帝給他和長公主的面子,將此事全程交予他負責,也讓他們有個出氣的地方。

    君臣倆又說了會兒話後,崇德皇帝揮手讓安陽王下去了。

    安陽王剛走不久,一個太監進來,說道︰“皇上,安陽王世子求見。”

    崇德皇帝一聽,眉稍微挑,眼里已經有了笑意,讓人宣安陽王世子進來。

    楚嘯天進來給崇德皇帝行禮後,笑嘻嘻地說道︰“皇叔,我來給你還你的牌子了。你的暗衛很好用,多虧了有他們,我昨天才能這麼快找到了人。”小小地拍了一下馬屁。

    皇宮的總管太監劉公公上前來接過楚嘯天手中的令牌呈給崇德皇帝,崇德皇帝看了一眼,便將它放到一旁,說道︰“那是自然,朕可是將暗衛司里最擅長追蹤的影衛借給你了。呵呵,朕可是聽說你們找到地方時,你媳婦和長公主之子已經不見了,後來還是你帶人過去找到他們的。嗯,那些人的傷,聽說比較像被什麼怪力用棍子震傷的,是不是?”

    “皇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楚嘯天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臣的媳婦她……就是力氣大了點,其實很弱的,臣一根手指頭都能將她傷著。”

    “只是力氣大了點?”崇德皇帝挑眉,一臉不信。

    “皇叔!”楚嘯天拉長了聲音。

    崇德皇帝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道︰“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不就是想為你媳婦兒遮掩她有怪力的事情嘛,這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你不想讓人知道,朕會讓他們閉嘴的。不過,女人擁有這等怪力,實在是……”說著,崇德皇帝一臉同情地看著楚嘯天,心里突然有一些愧疚沒調查清楚便將這麼個女人賜婚給了楚嘯天了。

    崇德皇帝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話里未完之意。

    楚嘯天卻未在意,嘿嘿笑道︰“皇叔,臣覺得她很好,不管她力氣有多大,她都很弱,臣一看到她,就覺得她需要保護的。”

    紫辰殿里,除了崇德皇帝與楚嘯天,就只剩下了劉公公一人伺候。劉公公對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怪不怪了,崇德皇帝確實如外界所傳般寵信楚嘯天,比宮里的一些皇子還要縱容寵愛,是以楚嘯天在他面前一向是比較隨意的。劉公公看了這麼多年,心里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崇德皇帝的心思,這楚嘯天,也不知道哪里觸到了皇帝心里的那根弦,楚嘯天的存在,仿佛用來彌補皇帝曾經未曾有過的少年時代。如此說來,只要楚嘯天此生不謀反,皇帝甚至願意讓他榮寵到老罷。

    兩人說了會兒話後,話題轉到了昨天那批綁匪身上。

    “皇叔,臣聽臣的世子妃說,那些綁匪曾經說過,他們的目的是安陽王。以臣之見,他們先前要捉謝錦瀾,恐怕是想用他來威脅臣的姑姑長公主,然後借長公主之手來對付我爹,或者是想要以此做交易,要我爹做些什麼……”楚嘯天邊說邊回想著昨天的事情,還有昨晚睡前柳欣翎告訴他的事。因覺得事情不簡單,所以楚嘯天方會在天亮時就進宮來。

    崇德皇帝聽著他的分析,眼神變得深邃,等楚嘯天說完後,一臉詢問地望向他,要他作個表示時,方說道︰“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此事還未查明,一切皆有可能。好了,這事兒朕交給你爹來處理了,你不用太過關注。”

    楚嘯天頓時不樂意了,“皇叔,他們抓了臣的媳婦,臣……”

    “你想怎麼樣?”崇德皇帝見他滿眼煞氣,一副要人倒霉的模樣,不由得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曾經不是告訴過朕,夢想做個紈褲子弟一輩子麼?想那麼多做什麼?你若願意一輩子做個紈褲子弟,朕也能護你到老。”

    說到這個,楚嘯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期期艾艾道︰“皇上,你能不能別提臣以前的這種幼稚想法了?自從十七皇叔將我修理了一頓後,我明白了很多,也不想像以前那樣了。況且我現在娶了媳婦,要對家庭和父母妻兒負責,切不可再像以前般胡作非為了。”

    聽他這麼一聽,崇德皇帝頓時想起了兩年前的一樁事情。那時楚嘯天才是個讓人恨不得抽死的混蛋,什麼渾事都能做得出來,從來不計後果,不知讓多少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讓安陽王從此絕後。直到兩年前的一天,楚嘯天在白馬寺里惹到了肅王妃,當場被肅王抓包,于是人生的轉折點便在這里開始。楚嘯天那時可不只被肅王妃傷著了男人的根,後來還讓肅王出手將他修理了一頓。崇德皇帝一想到那時肅王騰手修理楚嘯天的事情,頓時汗顏,同時也對這個竟然被肅王折騰那麼慘還沒有壞掉的佷子生起一種敬佩感。

    可以說,不是任何人被肅王修理過後不只沒有萎靡不振,從此人生黑暗,反而像是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從此走上了正途。只有楚嘯天這個奇葩才會一反常人所想,竟然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呵呵,看來朕的皇弟倒是將你教得極好。”說到遠在桐城的肅王,崇德皇帝臉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楚嘯天哪不知道他那十七皇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連老娘老婆和兒子加起來也比不上肅王在皇帝心里的一根手指頭的。所以對肅王,他從來都是帶了點莫名的敬畏,從來不敢惹到他。二年前白馬寺的那一次,肅王真真是讓他明白了什麼叫生不如死,也完全將他以往的三觀顛覆了個徹底。

    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皇叔,嘯天雖然不才,不過十七皇叔教我的東西我已經勞勞記著了。我以後也會向十七皇叔學習,為您分擔政務的。”楚嘯天一臉嚴肅地保證。

    崇德皇帝一聽,連連說了聲好,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麼,繃著臉說道︰“肅王的行事與品性你可以學,但是切莫要學他對待女人的態度。你爹安陽王還盼著你多納幾房美妾給他多生幾個孫子呢。”

    楚嘯天滿臉黑線地看他,“皇上,你的眼楮笑了。”所以別以為繃著個臉他就不知道皇帝心里其實在偷笑。

    京城里誰人不知肅王娶了個妒婦,成親幾年,整個肅王府,除了肅王妃一人,肅王身邊連個通房丫環也沒有,生生讓人看了回笑話。而太後賜給肅王的宮女除了最初莫名死了的那個,其他的不是被肅王退回來,就是莫名的被譴出府了。至此,肅王只守著肅王妃一人,肅王妃連肅王去了桐城,也能舍得京城的榮華富貴跑去那種窮山惡水之地,就只為了守著丈夫,不給太會派別的女人過去。

    都說肅王克妻絕子,與肅王沾上關系的女人都會死于非命。只有現在的肅王妃不只活蹦亂跳地活著,還在去年年底平安產下一個女兒,讓京城里的許多賭坊差點破產。所以,京里的人對肅王妃那是眾說紛紜,好壞皆有的。

    “朕沒笑。”崇德皇帝一臉嚴肅,“肅王是個執拗的,朕的話他從來不聽,所以你可別學他和朕頂嘴,也別學他將個女人寵上了天。”

    “皇叔放心,臣最聽你的話了。”楚嘯天趕緊肅容保證,心里偷偷說︰他家娘子那麼溫柔體貼的人,就算他將她寵上天,她也不會做什麼過份的事情。嗯,所以他也將她寵上天沒關系的。

    兩人繃著臉說了一會兒後,楚嘯天突然想起了還有件事情,厚著臉皮說道︰“對了,皇叔,我想再向你要個人。你能不能將宮里的一個武功最好的侍衛給我。”

    崇德皇帝挑眉,“你要侍衛干什麼?難道朕給你的那十個數字侍衛還不夠?”楚嘯天身邊有十個被取了楚一到楚十的名號的十名侍衛,皆是楚嘯天十八歲加冠之時崇德皇帝賜給他的,已經成了他的心腹侍衛了。

    “皇上,我想學武。自然想跟武功最好的師傅學了。”楚嘯天理直氣壯地說。

    聽他這麼一說,崇德皇帝終于繃不住臉,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朕知道了,你是打不過你媳婦兒,所以想學些武功給自己增加籌碼是吧?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楚嘯天被他笑得滿臉通紅,但又反駁不了,不由得只能紅著臉站在那兒等皇帝笑個夠。若是別人敢這麼笑他,他早已撲上去直接將人打死打傷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但這人是皇帝,皇帝再縱容他他也不敢這麼放肆的。

    “皇叔,能不能別笑了……”楚嘯天小聲地說,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

    崇德皇帝笑了一陣,終于大發慈悲地說︰“好了,朕不笑了。你要的人朕會給你的,稍會朕會讓他去安陽王府找你。”

    “多謝皇上。”楚嘯天這才一臉高興地跪下謝恩。

    看他這模樣,崇德皇帝又忍不住笑了。

    叔佷倆又說了會兒話,楚嘯天目的達成,終于告辭離開了。

    等他離開後,崇德皇帝繃著的臉一松,揉揉太陽穴,仿佛自言自語說道︰“這小子,根本沒有將朕說的話放在心上嘛。”

    劉公公小心地偷覷他一眼,心說他變成這樣還不是您老人家將他給寵的?可謂是比人家老爹還寵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楚嘯天其實是皇帝的兒子呢。

    “哎,劉公公,你說,朕怎麼覺得照這個勢頭下去,安陽王世子也許會同肅王那般,以後只要一個女人就行了呢?”崇德皇帝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個……”劉公公的汗都要流下來了,斟酌著話語︰“奴才也不知道,不過看安陽王世子昨天的表現,似乎很重視那世子妃……”

    崇德皇帝也想起昨天楚嘯天一身煞氣進宮找他借人要令牌時的模樣,頓時覺得安陽王可能這次的主意打錯了。安陽王原本為兒子求娶個小官之女,是為了子孫後代,可卻沒想到這兒媳婦也許是他兒子的魔障,以後有得磨了。

    ***********

    柳欣翎醒來時,覺得全身乏力,一時間不知今夕是何昔。

    “小姐,您醒了?”一只手將床幔撩起,墨珠的聲音響起。

    柳欣翎應了聲,眯著眼楮伸出手讓墨珠將她扶起,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墨珠答道,去取了衣服伺候她穿上。“世子早上出門時吩咐了咱們不要吵您,讓您睡呢。”

    柳欣翎吃了一驚,竟然這麼晚了。不過聽到墨珠的話,又放下心來。反正她婆婆昨晚也吩咐她這幾天不用去請安,睡得遲些也沒關系。

    墨珠邊伺候柳欣翎梳洗邊說道︰“小姐,世子爺很體諒你呢。昨天發現你不見了,世子爺的表情好可怕,奴婢看著都有些發悚。小姐,其實世子爺挺在意您的,並不像外頭所說的那麼一無是處。”

    柳欣翎聽著墨珠的話,想起昨夜在那間簡陋的農舍里楚嘯天的話,心里弦微動,沉吟不語。

    墨珠為她梳好頭發,便出去叫膳了,不多時,綠衣等人已經將午膳準備好了。

    柳欣翎剛坐下拿起筷子,便見一身朝服的楚嘯天進來,身後跟著小廝安順。

    “娘子,你怎麼不多休息?”楚嘯天一進門劈頭便問。

    大概是想起昨天晚上在農舍時的事情,柳欣翎心情有些好,朝他溫溫婉婉地笑著,“我也是剛醒。夫君可是用膳了?”

    “沒呢。”

    楚嘯天說著坐了下來,丫環趕緊將一副干淨的碗筷擺上來。

    兩人安靜用過午膳後,楚嘯天讓人拿來膏藥為柳欣翎額上的傷涂抹藥一邊說道︰“這兩天你多休息,過兩天我的假期結束了,不能在家陪你了。”

    “哦,知道了。”

    柳欣翎對有沒有他陪倒是沒所謂,不過見他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自己,有些不習慣地側側身,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楚嘯天見因為得能充足的休息而顯得粉嫩嫩的媳婦,心里頭又熱了起來,不禁握著她的手細細摩挲著,連眼神也變得深邃灼熱。

    柳欣翎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覺得臉都熱了幾分。正當她想抽回手時,卻見楚嘯天直接低下頭,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甚至像只犬型動物一般,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舔吻起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11:5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6-13 11:08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等洗漱一翻後,柳欣翎終于躺到床上,全身懶洋洋的,不禁發出一股舒服的嘆息聲。

    突然床的一邊微沉,一個身體欺近她,柳欣翎睜開眼楮,就見楚嘯天坐在床邊,雙目沉沉地盯著她的臉,伸出手來將她額頭上的瀏海撥開,露出額頭上那塊被磕到的傷口。

    其實說傷口也不盡然,因為這是先前在馬車里磕到車壁時的傷,沒有流血,只是腫了個包包罷了,看著紅腫著透著些青黑的瘀血在里頭。因著她的膚色白晰,襯著這瘀血看起來方嚴重了些。

    溫暖中帶著細繭的手指輕輕按壓在那塊紅腫的包包上,疼得柳欣翎發出嘶的痛叫。

    “好疼……”

    柳欣翎叫了聲,這麼一痛,眼楮很快又有了反應,淚水朦朧,仿佛連臉色都白了幾分,看得楚嘯天一陣心疼,簡直恨不得代她受過。

    “娘子,我幫你上藥。放心,我會很輕的,不會弄疼你的。”

    楚嘯天將丫環揮開,自己來給她上藥。

    楚嘯天從床邊的丫環那里接過一個白玉色的瓶子,不等她拒絕,挖出一些乳白色的膏藥小心地涂抹在她額頭上。其間見她蹙著眉頭,眼中含淚,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模樣,楚嘯天頓時明白了自家娘子極怕疼的體質,不由得想起了洞房那天,她也因為疼而生生將床給砸了……orz……

    這麼一想,楚嘯天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頓時在心里決定,以後絕對不要弄疼她,免得床被砸了不要緊,外一自己受傷了又被她抱起去看太醫,那就杯具了。所以,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好了麼?”柳欣翎努力將眼中的水霧眨去。她真的不想擺出這副淚眼朦朧的楚楚可憐的範兒,仿佛她經受不得一點疼一樣。事實上,這具身體的反應如此,對痛感十分敏感,在她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快一步給了反應。于是總會給人一種她十分嬌弱的感覺。

    所以,她是外表看起來嬌弱如小白花,內在里實則堅強彪悍力大無窮的霸王龍一枚。這個結論令她有些不爽。

    楚嘯天明知道她力大無窮,但每回一看到她這副不勝柔弱的模樣,總會大腦短路,自動忽略了她的力氣,只剩下了男人對女人的一種憐惜呵護。

    柳欣翎清楚這點,覺得這樣也不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千奇百怪皆有。而她和楚嘯天,如此模式倒是不錯的。

    柳欣翎的聲音讓楚嘯天從回憶中回神,趕緊收回了手,說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消瘀了。嗯,娘子你可以睡了,不過睡覺時你小心點,別再踫到傷口。”

    聽著楚嘯天的叮囑,柳欣翎滿臉黑線。她自認自己的睡姿十分端正,能保持到天亮不換姿勢。就是這男人睡著後不老實,會化身大型動物,像只八爪章魚一般抱著她睡。使得她每天早上醒來時都會看到自己被他半個身體壓在身下的情景。

    楚嘯天去淨了手,將丫環趕出去,吹熄了燈後,也跟著上床,直接將柳欣翎抱到懷里,滿足地嘆了聲,忍不住摸摸她的臉,像是在確認什麼。

    柳欣翎累了一天了,也由著他去,徑自睡下。

    ***********

    天蒙蒙亮,楚嘯天就醒了。

    楚嘯天看到被自己半壓在身下的少女,有些心虛,趕緊瞅向她的臉,發現她的腦袋安安份份地枕在枕頭上未動分毫,遂松了口氣。楚嘯天不想這麼快起床,以手肘撐著床讓自己身體微抬,方便自己能看到她的臉的位置。

    楚嘯天痴痴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方小心地起身下床,也不叫人進來伺候,自己拿過一旁疊好的衣服徑自穿上後,方出了內室。

    外頭的丫環聽到聲音早已準備好洗漱的用具,在楚嘯天出聲喚人進來時,方魚慣而入,動作放得極輕盈,未漸曾發出什麼聲響。由于楚嘯天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心情不好時,生生將人踹死的事情都有,是以攬心院里伺候他的丫環嬤嬤都是比較乖覺的那一種,絕對守本份不敢造次。

    楚嘯天整理好自己後,對丫環說道︰“世子妃還在睡,你們別吵她,讓她自個醒來。”

    丫環們恭敬地應了聲是。

    楚嘯天接過安順遞過來的玉佩掛在腰間,大步出了門。

    ********

    早朝過後,崇德皇帝留下安陽王,問起昨天長公主之子與安陽世子妃被擄之事。

    安陽王一臉愧疚,“皇上,此時還在審問中,臣還未審清楚清楚他們是受何人所指,只知他們原計劃是想捉謝錦瀾去要脅長公主的,而臣的兒媳婦柳氏只因當時在場,所以被無辜波及罷了。”

    崇德皇帝以指輕輕扣著桌面,深思片刻,方說道︰“三哥,這事情朕交給你查了,你將這事情徹查清楚,給長公主一個交待。”

    “臣遵旨。”安陽王明白這是皇帝給他和長公主的面子,將此事全程交予他負責,也讓他們有個出氣的地方。

    君臣倆又說了會兒話後,崇德皇帝揮手讓安陽王下去了。

    安陽王剛走不久,一個太監進來,說道︰“皇上,安陽王世子求見。”

    崇德皇帝一聽,眉稍微挑,眼里已經有了笑意,讓人宣安陽王世子進來。

    楚嘯天進來給崇德皇帝行禮後,笑嘻嘻地說道︰“皇叔,我來給你還你的牌子了。你的暗衛很好用,多虧了有他們,我昨天才能這麼快找到了人。”小小地拍了一下馬屁。

    皇宮的總管太監劉公公上前來接過楚嘯天手中的令牌呈給崇德皇帝,崇德皇帝看了一眼,便將它放到一旁,說道︰“那是自然,朕可是將暗衛司里最擅長追蹤的影衛借給你了。呵呵,朕可是聽說你們找到地方時,你媳婦和長公主之子已經不見了,後來還是你帶人過去找到他們的。嗯,那些人的傷,聽說比較像被什麼怪力用棍子震傷的,是不是?”

    “皇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楚嘯天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臣的媳婦她……就是力氣大了點,其實很弱的,臣一根手指頭都能將她傷著。”

    “只是力氣大了點?”崇德皇帝挑眉,一臉不信。

    “皇叔!”楚嘯天拉長了聲音。

    崇德皇帝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道︰“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不就是想為你媳婦兒遮掩她有怪力的事情嘛,這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你不想讓人知道,朕會讓他們閉嘴的。不過,女人擁有這等怪力,實在是……”說著,崇德皇帝一臉同情地看著楚嘯天,心里突然有一些愧疚沒調查清楚便將這麼個女人賜婚給了楚嘯天了。

    崇德皇帝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話里未完之意。

    楚嘯天卻未在意,嘿嘿笑道︰“皇叔,臣覺得她很好,不管她力氣有多大,她都很弱,臣一看到她,就覺得她需要保護的。”

    紫辰殿里,除了崇德皇帝與楚嘯天,就只剩下了劉公公一人伺候。劉公公對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怪不怪了,崇德皇帝確實如外界所傳般寵信楚嘯天,比宮里的一些皇子還要縱容寵愛,是以楚嘯天在他面前一向是比較隨意的。劉公公看了這麼多年,心里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崇德皇帝的心思,這楚嘯天,也不知道哪里觸到了皇帝心里的那根弦,楚嘯天的存在,仿佛用來彌補皇帝曾經未曾有過的少年時代。如此說來,只要楚嘯天此生不謀反,皇帝甚至願意讓他榮寵到老罷。

    兩人說了會兒話後,話題轉到了昨天那批綁匪身上。

    “皇叔,臣聽臣的世子妃說,那些綁匪曾經說過,他們的目的是安陽王。以臣之見,他們先前要捉謝錦瀾,恐怕是想用他來威脅臣的姑姑長公主,然後借長公主之手來對付我爹,或者是想要以此做交易,要我爹做些什麼……”楚嘯天邊說邊回想著昨天的事情,還有昨晚睡前柳欣翎告訴他的事。因覺得事情不簡單,所以楚嘯天方會在天亮時就進宮來。

    崇德皇帝聽著他的分析,眼神變得深邃,等楚嘯天說完後,一臉詢問地望向他,要他作個表示時,方說道︰“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此事還未查明,一切皆有可能。好了,這事兒朕交給你爹來處理了,你不用太過關注。”

    楚嘯天頓時不樂意了,“皇叔,他們抓了臣的媳婦,臣……”

    “你想怎麼樣?”崇德皇帝見他滿眼煞氣,一副要人倒霉的模樣,不由得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曾經不是告訴過朕,夢想做個紈褲子弟一輩子麼?想那麼多做什麼?你若願意一輩子做個紈褲子弟,朕也能護你到老。”

    說到這個,楚嘯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期期艾艾道︰“皇上,你能不能別提臣以前的這種幼稚想法了?自從十七皇叔將我修理了一頓後,我明白了很多,也不想像以前那樣了。況且我現在娶了媳婦,要對家庭和父母妻兒負責,切不可再像以前般胡作非為了。”

    聽他這麼一聽,崇德皇帝頓時想起了兩年前的一樁事情。那時楚嘯天才是個讓人恨不得抽死的混蛋,什麼渾事都能做得出來,從來不計後果,不知讓多少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讓安陽王從此絕後。直到兩年前的一天,楚嘯天在白馬寺里惹到了肅王妃,當場被肅王抓包,于是人生的轉折點便在這里開始。楚嘯天那時可不只被肅王妃傷著了男人的根,後來還讓肅王出手將他修理了一頓。崇德皇帝一想到那時肅王騰手修理楚嘯天的事情,頓時汗顏,同時也對這個竟然被肅王折騰那麼慘還沒有壞掉的佷子生起一種敬佩感。

    可以說,不是任何人被肅王修理過後不只沒有萎靡不振,從此人生黑暗,反而像是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從此走上了正途。只有楚嘯天這個奇葩才會一反常人所想,竟然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呵呵,看來朕的皇弟倒是將你教得極好。”說到遠在桐城的肅王,崇德皇帝臉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楚嘯天哪不知道他那十七皇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連老娘老婆和兒子加起來也比不上肅王在皇帝心里的一根手指頭的。所以對肅王,他從來都是帶了點莫名的敬畏,從來不敢惹到他。二年前白馬寺的那一次,肅王真真是讓他明白了什麼叫生不如死,也完全將他以往的三觀顛覆了個徹底。

    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皇叔,嘯天雖然不才,不過十七皇叔教我的東西我已經勞勞記著了。我以後也會向十七皇叔學習,為您分擔政務的。”楚嘯天一臉嚴肅地保證。

    崇德皇帝一聽,連連說了聲好,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麼,繃著臉說道︰“肅王的行事與品性你可以學,但是切莫要學他對待女人的態度。你爹安陽王還盼著你多納幾房美妾給他多生幾個孫子呢。”

    楚嘯天滿臉黑線地看他,“皇上,你的眼楮笑了。”所以別以為繃著個臉他就不知道皇帝心里其實在偷笑。

    京城里誰人不知肅王娶了個妒婦,成親幾年,整個肅王府,除了肅王妃一人,肅王身邊連個通房丫環也沒有,生生讓人看了回笑話。而太後賜給肅王的宮女除了最初莫名死了的那個,其他的不是被肅王退回來,就是莫名的被譴出府了。至此,肅王只守著肅王妃一人,肅王妃連肅王去了桐城,也能舍得京城的榮華富貴跑去那種窮山惡水之地,就只為了守著丈夫,不給太會派別的女人過去。

    都說肅王克妻絕子,與肅王沾上關系的女人都會死于非命。只有現在的肅王妃不只活蹦亂跳地活著,還在去年年底平安產下一個女兒,讓京城里的許多賭坊差點破產。所以,京里的人對肅王妃那是眾說紛紜,好壞皆有的。

    “朕沒笑。”崇德皇帝一臉嚴肅,“肅王是個執拗的,朕的話他從來不聽,所以你可別學他和朕頂嘴,也別學他將個女人寵上了天。”

    “皇叔放心,臣最聽你的話了。”楚嘯天趕緊肅容保證,心里偷偷說︰他家娘子那麼溫柔體貼的人,就算他將她寵上天,她也不會做什麼過份的事情。嗯,所以他也將她寵上天沒關系的。

    兩人繃著臉說了一會兒後,楚嘯天突然想起了還有件事情,厚著臉皮說道︰“對了,皇叔,我想再向你要個人。你能不能將宮里的一個武功最好的侍衛給我。”

    崇德皇帝挑眉,“你要侍衛干什麼?難道朕給你的那十個數字侍衛還不夠?”楚嘯天身邊有十個被取了楚一到楚十的名號的十名侍衛,皆是楚嘯天十八歲加冠之時崇德皇帝賜給他的,已經成了他的心腹侍衛了。

    “皇上,我想學武。自然想跟武功最好的師傅學了。”楚嘯天理直氣壯地說。

    聽他這麼一說,崇德皇帝終于繃不住臉,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朕知道了,你是打不過你媳婦兒,所以想學些武功給自己增加籌碼是吧?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楚嘯天被他笑得滿臉通紅,但又反駁不了,不由得只能紅著臉站在那兒等皇帝笑個夠。若是別人敢這麼笑他,他早已撲上去直接將人打死打傷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但這人是皇帝,皇帝再縱容他他也不敢這麼放肆的。

    “皇叔,能不能別笑了……”楚嘯天小聲地說,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

    崇德皇帝笑了一陣,終于大發慈悲地說︰“好了,朕不笑了。你要的人朕會給你的,稍會朕會讓他去安陽王府找你。”

    “多謝皇上。”楚嘯天這才一臉高興地跪下謝恩。

    看他這模樣,崇德皇帝又忍不住笑了。

    叔佷倆又說了會兒話,楚嘯天目的達成,終于告辭離開了。

    等他離開後,崇德皇帝繃著的臉一松,揉揉太陽穴,仿佛自言自語說道︰“這小子,根本沒有將朕說的話放在心上嘛。”

    劉公公小心地偷覷他一眼,心說他變成這樣還不是您老人家將他給寵的?可謂是比人家老爹還寵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楚嘯天其實是皇帝的兒子呢。

    “哎,劉公公,你說,朕怎麼覺得照這個勢頭下去,安陽王世子也許會同肅王那般,以後只要一個女人就行了呢?”崇德皇帝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個……”劉公公的汗都要流下來了,斟酌著話語︰“奴才也不知道,不過看安陽王世子昨天的表現,似乎很重視那世子妃……”

    崇德皇帝也想起昨天楚嘯天一身煞氣進宮找他借人要令牌時的模樣,頓時覺得安陽王可能這次的主意打錯了。安陽王原本為兒子求娶個小官之女,是為了子孫後代,可卻沒想到這兒媳婦也許是他兒子的魔障,以後有得磨了。

    ***********

    柳欣翎醒來時,覺得全身乏力,一時間不知今夕是何昔。

    “小姐,您醒了?”一只手將床幔撩起,墨珠的聲音響起。

    柳欣翎應了聲,眯著眼楮伸出手讓墨珠將她扶起,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墨珠答道,去取了衣服伺候她穿上。“世子早上出門時吩咐了咱們不要吵您,讓您睡呢。”

    柳欣翎吃了一驚,竟然這麼晚了。不過聽到墨珠的話,又放下心來。反正她婆婆昨晚也吩咐她這幾天不用去請安,睡得遲些也沒關系。

    墨珠邊伺候柳欣翎梳洗邊說道︰“小姐,世子爺很體諒你呢。昨天發現你不見了,世子爺的表情好可怕,奴婢看著都有些發悚。小姐,其實世子爺挺在意您的,並不像外頭所說的那麼一無是處。”

    柳欣翎聽著墨珠的話,想起昨夜在那間簡陋的農舍里楚嘯天的話,心里弦微動,沉吟不語。

    墨珠為她梳好頭發,便出去叫膳了,不多時,綠衣等人已經將午膳準備好了。

    柳欣翎剛坐下拿起筷子,便見一身朝服的楚嘯天進來,身後跟著小廝安順。

    “娘子,你怎麼不多休息?”楚嘯天一進門劈頭便問。



第三十章

  “表嫂,謝謝你昨天救了我,娘讓姐姐帶我過來感謝你的。”謝錦瀾啃著餅干啃得很香,順手將柳欣翎為他斟的茶喝盡,然後對柳欣翎露出甜甜的笑容,說道︰“我告訴爹娘他們,是表嫂你一路保護我,帶我安全逃跑,因為有表嫂,我們才能平安地被表哥找到……表嫂,我這樣說對不對?”

    柳欣翎微微挑眉,臉上的笑容溫溫婉婉的,並沒有搭腔。

    小正太見她反應平淡,不由有些沮喪,“表嫂~~~”

    柳欣翎笑著拍拍他的腦袋,說道︰“你做得很好。”

    得到誇獎,兩人相視而笑。

    柳欣翎看著小正太眼帶狡黠,卻一臉天真爛漫的模樣,心里有些詫異的,倒沒想到這小鬼會這麼精明狡猾,小小年紀的如此多心眼兒,也不知道長大會是怎麼樣了。雖然柳欣翎並不覺得昨天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讓人知道也無妨,若能少點異樣的目光挺好的。雖然不知道度向錦瀾為何不願意同人明說,于她而言也覺得無所謂罷。

    見兩人默契的模樣,楚嘯天心里有種很不妙的預感。謝錦瀾是那種十分黏人的小孩,若是他打從心眼里喜歡一個人,那麼他的表達方式就是在那個人面前閑晃,做盡撒嬌賣乖之事,以討好那人。而楚嘯天看他這模樣,分明是對他家娘子圖謀不軌,頓時不高興了。

    楚嘯天直接將小正太拎到一邊,問道︰“你說你姐姐帶你過來,你姐呢?”

    小正太還是很崇拜這位表哥的,對他的粗魯也不以為意,說道︰“姐姐先去拜見舅母了。我想你們了,所以我自己先過來。”而這麼一個先行的舉動,倒是沒想到會打擾到了人家的好事。

    對此,楚嘯天恨得牙癢癢的。楚嘯天正值新婚之時,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妻子膩在一起才能解得了那種饑渴,可沒想到今天難得放縱,竟然半途被人打攪了好事,心里著實不爽。

    正說著,一個丫環進來,稟報說顏郡主到了。

    “丟出去。”楚嘯天嘴巴遠比大腦反應更快,已經很不客氣地出口了。

    “……”

    那稟報的丫環埋著頭,一臉為難之色。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還是讓丫環將人請過來。

    那丫環偷偷瞄了眼楚嘯天,見他雖然臉色很壞,但到底沒有反駁世子妃的話,頓時吃驚不已。要知道,攬心院里伺候楚嘯天的僕人都知道,他們世子對長公主府里的表妹表弟是十分不待見的,每回他們過府里來玩,只要人到了他的攬心院,楚嘯天都會直接讓人將他們丟出去——是真的丟出去了哦,為此使得謝千顏從此越來越討厭楚嘯天了。

    謝錦瀾瞅著這兩人,身體不由得往柳欣翎身邊挨近一點,同時心里肯定了,他家表嫂果然是個彪悍的,連那麼霸王的表哥都聽她的,以後他要多巴結表嫂才行。

    謝千顏進來時,便見到柳欣翎一臉溫婉的笑意,而楚嘯天將臉撇到一旁,一副不願意看到她的模樣。謝千顏冷哼一聲,他不想見到她,她還不樂意來呢。若不是為了弟弟,這攬心院以為她稀罕啊。

    謝千顏先是責備了弟弟半途跑人的舉動,然後方十分有禮地和柳欣翎打招呼。她今天來這里,是代表忙碌的父母過來感謝柳欣翎昨日對謝錦瀾的照顧,也對謝錦瀾之前捉弄她的行為道歉。謝錦瀾這麼捉弄她,而她在被綁架時,仍然願意保護謝錦瀾的行為讓長公主夫婦十分感激,由此,也認同了柳欣翎這個安陽王世子妃。

    可以說,昨日柳欣翎自救的行為,已經得到了長公主府的人認同,認為她擔得起安陽王世子妃這稱號。

    “顏郡主,請坐。墨珠,看茶。”柳欣翎忙招呼道。

    柳欣翎的熱情洋溢與楚嘯天的冷淡相比較,十分的兩極化,讓謝千顏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紅通通的,有些羞澀道︰“表嫂,別忙,我剛才在舅母那兒吃了茶了。還有,我弟弟給你們添麻煩了。”

    “可不是嘛。”楚嘯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他給人添麻煩還將他放出來,怎麼當人家姐姐的?”

    “表哥……”謝錦瀾委屈地叫了聲。

    謝千顏忍住氣,準備反嘴相譏時,卻見柳欣翎溫和地朝她笑了笑表示歉意,然後扯了扯楚嘯天的衣袖,讓他別太過份。楚嘯天側首看了她一眼,嘴巴動了動,終于沒再說什麼。

    謝千顏瞧得有些驚訝,她是知道楚嘯天性子的,也看得太多他做的渾事與執拗得要死的臭脾氣,認定了後,就是將他打死也不肯改,從小到大沒少被人嘲笑。就是因為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從小到大她從來瞧不起這個表哥,對他十分的不待見,甚至覺得和這種人做親戚實在是一種丟臉的事情。

    人家說表兄表妹什麼的容易產生感情,可是她與楚嘯天相看兩厭,見面就吵,讓兩家的長輩都頭疼不已。謝千顏甚至想,若不是他是安陽王唯一的嫡子,說不定他早就被人廢了千百遍不止了。而此時,這個渾事做盡、從來不會聽人勸的男人,竟然因為柳欣翎的一個動作而收斂了?可不是教她吃驚麼。

    謝千顏不由再次仔細打量柳欣翎,比較秀麗的容貌、溫婉的笑、端莊文雅的氣質,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京城里比柳欣翎漂亮的貴女很多,氣質不乏嫻雅文靜的,所以柳欣翎並不是最特別最出眾的。所以,謝千顏也弄不懂楚嘯天怎麼會這麼反常。不過,謝千顏卻對柳欣翎的印象是極好的,大抵是因為昨天她在樹下相救的一幕罷,每每想起,心里都挺感激她。

    “顏郡主不必客氣,錦少爺很可愛也很聽話,並沒有給我們帶什麼麻煩。”柳欣翎笑著說。

    兩人又說了會兒客套話,謝錦瀾插嘴道︰“姐姐,不是說要邀請表嫂一起去參加重午節的游河麼?”

    “哦,對。”說到這個,謝千顏抿唇一笑,心形的小臉宛若生花一般美得眩目,“表嫂,過幾日就是五月初五的重午節,我與何清影、周綠紋等人約好一起去游河,你也一起去罷。我剛才和舅母提過此事了,舅母已經允了。”

    柳欣翎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對姐弟會邀請她去游河。

    五月初五是現代所說的端午節,不過在這里人們將之稱為重午節,也叫“五月節”。至于這節日的起源已不可考究,所以這節日自然也不是為了紀念屈原也不是為了迎接伍子胥等具有華夏特色的傳說,而是不知從哪一朝代起,就形成的大楚朝眾所周知的一個民俗節日,直到現今發展成了一個備受廣大民眾重視的節日。

    重午節之日,也如現代一般有吃粽子,賽龍舟,掛菖蒲、蒿草、艾葉、薰蒼術、白芷,喝雄黃酒等習俗 。這里的重午節當天還有很多節目,游河、劃船、射箭、打馬球等等節目,可謂是熱鬧極了。而最受京中夫人小姐們喜愛的還是游河這一項,因為游河過程中,不僅可以欣賞沿途兩岸的風景,其中還能結識京中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對于未來的擇婿十分的重要。

    “表嫂,去吧去吧~~”謝錦瀾跑過來搖著她的手臂說。

    柳欣翎有些遲疑,不由看向楚嘯天。畢竟她現在已為人婦,就算安陽王妃允許了,可是還是詢問一下丈夫的意見比較好,這點面子她是必須給的。而往年的重午節,她一向只是陪母親和姐姐們去廟里上上香就回去了,倒沒有像京中貴女般去游河。

    “娘子你想去麼?”楚嘯天見她望過來,遂問道。

    柳欣翎沒想到他會這麼民主,當下輕輕地點了下頭。她倒不是為游河,而是覺得去交些朋友比較好。那天認識的幾個少女,以後估計都會嫁給京中一些世家子弟,與她們交好,百利無一害。

    “嗯,那就去吧。”楚嘯天拍板說道。

    聽到楚嘯天的答案,謝家姐弟都笑起來。當然,謝千顏是有些不滿的,橫眉對楚嘯天罵道︰“表嫂想去玩一下都要你允許,你是不是太霸道了?難道以後我想找她去廟里上個香,也要你允許麼?”

    楚嘯天哼了兩聲,“那是自然。”他可不放心自家娘子,就怕這表妹搶了去。

    “你未免太將自己當回事了。”

    “本世子本來就將自己當回事兒,哪像你啊……嘖,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你……”

    …………

    柳欣翎聽著這對表兄妹吵架,仔細看了看,發現楚嘯天對謝千顏真真是不留情面的,這麼個大美人,虧他舍得罵,也不知道他以前那個“色渣世子”的稱號是從哪里來的。

    謝錦瀾偷偷湊到她旁邊說︰“表嫂,姐姐又和表哥吵起來了,不過我覺得他們是越吵感情越好的。你不知道,表哥以前可是很喜歡我姐的,經常特地到我家找我姐姐呢。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表哥就開始和我姐吵架了……”說到這個,小正太眉毛都擰起來了。顯然在他心里,原本是希望自己姐姐嫁給表哥的,誰知道這兩人會相看兩厭呢。

    柳欣翎心中微動,到底沒有說話。

    連她也覺得,謝千顏那種美人,連作為女人的自己都難以拒絕,何況是楚嘯天這個地道的男人呢?如果面對這張臉沒有心動過,那才不正常。所以,謝千顏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令他由喜歡轉為了厭惡了呢?

    等兩人吵完後,謝千顏若無其事地與柳欣翎約好了重午節那天來接她,便帶著弟弟告辭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楚嘯天便伸了個懶腰,拉著柳欣翎的手回房。

    路上,柳欣翎正思索著事情,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欺近,下意識地伸手一揮,等瞧清楚了那跌出去的人,不由得大驚失色,伸手拉住他的手。

    于是,跟在世子與世子妃身後的一群丫環嬤嬤們目睹了一幕非常不可思議的畫面︰他們縴細柔弱的世子妃縴手輕輕一揮,世子爺飛出去了。然後世子妃伸手輕輕一拉,世子又轉了回來,被世子妃抱了個滿懷……orz……她們可不可以認為其實是世子爺自己投懷送抱的?

    呵呵,錯覺吧!

    一瞬間,仿佛時間再一次靜止了。

    男人整個人倒在少女單薄的懷里,一時間沒了反應。

    “夫、夫君……”柳欣翎小心翼翼地喚了聲。

    半晌,楚嘯天雙手撐著她的肩膀直起身,視線越過她,銳利陰鷙的眼楮直直地瞪向後頭的那幾個丫環嬤嬤。丫環嬤嬤們被他冷酷的眼神看得紛紛埋下腦袋,噤若寒蟬。

    等在場的目擊者一一被警告了一遍後,楚嘯天冷著臉,拉著柳欣翎往他們的房里行去。柳欣翎看他這模樣,心里有些沒底,沉默地任他牽著,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他後頭走著。

    而保持著一定距離地跟著他們的墨珠與安順見狀,同時抽了抽嘴角,覺得這場景特麼的讓人胃疼。不過算了,誰叫他們是主子呢。

    回到了房,楚嘯天將所有的丫環都趕了出去,站在柳欣翎面前說道︰“娘子,你剛才……”

    “抱歉,我剛才有些走神了,所以……”柳欣翎一臉抱歉,看了他一眼,復又微微垂下眼,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楚嘯天見她道歉態度良好,原本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算了,他本就知道她力氣大,是自己不慎才會被她差點揮出去。楚嘯天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絕對要練好身手,防止再發生這種意外,不然……他個大男人像女人一樣小鳥依人一樣倚在個女人懷里像樣麼?

    再次心里建設好後,楚嘯天已經親熱地執起她的手,厚著臉皮膩過來,說道︰“娘子,不怪你,我知道你剛才在想事情入神了。不過你以後可要記得,若是為夫在時,就算想得入神,也別將為夫推開了。”

    “好。”柳欣翎仍是一臉的愧色,很柔順地任他將自己攬到懷里。

    楚嘯天見她十分柔順的模樣,頓時大男人之心被滿足了,摟著她傻笑起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0 11:53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3-7-8 03:25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過了兩天,柳欣翎額頭上的那道瘀痕已經消不少了,顏色看著也淡了不少,沒有初時見的那麼觸目驚心了。

    柳欣翎雖然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六年,但骨子里還有著現代人的觀念,是以對這些小傷並不怎麼在意,倒是楚嘯天比她本人還要在意的模樣,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會拿藥來給她涂抹。

    這兩天,楚嘯天哪里都沒有去,天天與柳欣翎呆在一起,感情那是噌噌地往上漲——至少楚嘯天是這麼認為的,為此十分心喜——兩人相處的模式也固定了下來。

    同處一室同睡一床同食一桌。書房里,她看書他練字;花園里,他說話她傾聽,步調十分溫馨甜蜜,兩人的行動與說話間也越發的親密起來。

    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讓人羨慕。

    當然,如果不是時不時的出點意外狀況,那攬心院里的下人們覺得世子爺和世子妃真的很相愛的了。至少,這兩天,攬心院里的幾個心腹僕人有幸見到了他們一輩子都難以見到的畫面︰他們那個野獸一樣折騰不壞的世子爺總是不經意被看著十分柔弱的世子妃玉手輕輕一揮,便整個人飛了出去,然後很快的世子妃又上前一步將人拉了回來摟到懷里……

    真的摟到懷里了哦,好夢幻的擁抱啊~~若是角色換一換,估計會更唯美了。=__=!

    丫環墨珠早已預料到這種事情,所以無比的淡定了;而小廝安順,嘴巴都張圓了,然後明白了他們世子妃或許擁有什麼神功後,安順徹徹底底的成了安安順順的小廝,對自家世子妃那叫一個恭敬。

    安順心里開始同情起了自家主子來,明知道世子妃力大無窮,一個不小心就會將人給拍飛到天邊去,但仍是樂此不彼地接近。你想培養感情就培養感情吧,為毛總要出其不意地去嚇人呢?這不是讓人驚嚇之余,直接將你給拍飛麼?

    所以說,楚嘯天落得這下場,柳欣翎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欣翎是個比較嚴肅認真的人,雖然她面上一派溫溫婉婉,看著就是個標準的古代閨閣千金,實則有自己的堅持主見。加上活了兩輩子,她理智慣了,做不來那些少女的任性調皮驕縱——雖然她現在的年齡確實是少女。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怪力來欺負人什麼的。既然楚嘯天表明他喜歡自己,想要與她培養夫妻感情,那麼她也欣然應之。但她真的不知道培養感情的過程中,會發生這麼多的意外。

    每當人在不設防被嚇著時,下意識的反應總是不經大腦考慮的。特別是,在她身心都比剛嫁過來時放松許多後。是以在楚嘯天每次出其不意地出現或對她做一些親密的動作時,柳欣翎不習慣之余,便有了下意識的反應。

    于是,楚嘯天杯具了。

    柳欣翎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在發現人被自己拍飛時,她也很努力地救人,倒是從來沒有將楚嘯天給傷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某位世子爺根本不知道那種怪力有多可怪,仍是樂此不彼地湊過來,厚著臉皮吃豆腐。

    每當她有些無奈地道歉時,楚嘯天振振有詞︰“娘子,你必須習慣我!”

    楚嘯天遇到過形形□的女人,可以說是悅女無數(?),對比了那些女人還有自家表妹謝千顏,發現柳欣翎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從來舍不得傷害他(大霧啊,世子爺),即便擁有怪力,卻從未想過用它來傷人,反而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量。這讓楚嘯天如何怕得起來?甚至連點謹慎之心都沒有,每次都照常的想干啥就干啥。而他想到的是,讓柳欣翎盡快習慣他的存在,這樣她就不會總在下意識反應時將他給推出去了。

    楚嘯天這想法很好,但過程……實在是太懷具了有木有!

    墨珠安順等人都要忍不住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了,也不知道他這堅持是哪里來的。不過,倒是值得誇獎。

    所以說,想要贏得一個女人的心,男人其實也挺辛苦的。

    *********

    兩天過後,楚嘯天的婚假終于結束了,開始要去工作了。

    楚嘯天上班的地方是五城兵馬指揮司,而他是五城兵馬指揮司東城的指揮使,負責京城的治安、火禁及疏理渠街道等事宜。這職位相當于現代北京市衛戍區及公安局局長之位。整個皇城的安危可以說是直接交給他負責了。

    這個位置說來也滿重要的,應該讓更有能力的人上任才行。但這是皇帝親點的,旁人就算再多的質疑也不敢質疑皇帝的決策,于是楚嘯天當上指揮使後,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等著看他的笑話。不過,楚嘯天上任半年來,京城相對太平,小事不斷,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五城兵馬指揮司的衙部離皇宮不遠,楚嘯天甫一進門,就見到指揮司總部里一群下屬對他露出了很微秒的表情。

    “你們做什麼?”楚嘯天將腰間的配刀放到桌上,讓安順去給他泡茶,挑眉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將平時與楚嘯天比較交好的邵敏推出來,讓他回話。

    邵敏暗暗怒罵那群家伙不是人,就只會推他出來做替死鬼,誰人不知楚嘯天那混世魔王一般的性子,惹著了他,被打斷腿還是好的,直接將人給廢了,也沒人敢說他一句不是。

    “呃……頭兒,自從你成親後,咱們就沒見過你了,恭喜你啊。”邵敏笑道。

    “是啊是啊,大人,恭喜你娶得如花美眷啊。”錢東也一臉笑地說。

    邵敏和錢東是指揮司里的兩個副使,他們與楚嘯天的關系還算好,兩人也都是慣會說話的人,雖然在楚嘯天手下做事,但卻很少讓楚嘯天發火,混得還算不錯。

    其他人見狀,紛紛上前恭喜。

    楚嘯天此時人逢喜事精神爽,聽到他們的賀喜聲,心里也覺得十分的美,遂也不介意這些人先前的奇怪之舉了。

    可是,不是他不介意,那些人就放下的。畢竟八卦什麼的,男人比起女人來也不逞多讓。于是,午時楚嘯天吃完午飯,看看天色覺得時間尚早,自己也捎假十天沒有來工作了,還有一堆文件需要處理,今天就努力一把吧。于是腳步一轉,便往五城兵馬指揮司的衙部行去。

    楚嘯天剛從外頭進來,就看到一群男人聚在指揮司衙里八卦,正好八卦到他身上。

    “聽安靖王府的楚三少說,咱們頭兒的那位世子妃,長得不咋樣,但那個力氣……嘖嘖,真夠嚇人的。”

    “世子妃的力氣很大麼?那咱們頭兒不是很可憐?”

    “我覺得奇怪的是,楚三少爺是怎麼知道的?”

    “聽說是世子妃歸寧那天,楚三少爺不岔上回比武輸給了頭兒,于是半途攔截了安陽王府的馬車。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楚三少爺被侍衛甩飛進了馬車里,很快的就被馬車上的人給丟出來,直接掛在了牆上呢。哎呀,你們說,安陽王府的馬車里坐著的除了世子妃還有誰?”

    “而且,我還聽說那面牆都裂了呢。”

    “喂,也許馬車里還有丫環呢?你們怎麼確定是世子妃?別忘記了楚三少與咱們頭兒積怨頗深,他也許為了抹黑大人而亂說呢?”

    “話說,你們覺得,咱們頭兒那種人,已經夠黑了,還用得著人去抹黑麼?”

    不知道誰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于是此話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點頭同意。

    …………

    男人們八卦得高興,孰不知他們口中的主角之一正站在後頭捏緊手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呢。

    等這群男人終于意識到他們八卦的對像正在身後時,頓時一陣哀嚎,明明這種時候,上司不是應該去休息了,然後一天就不會回來了咩?為毛他現在會在這里啊啊啊!!!

    沒等他們哀嚎完,迎接他們的,是毫不留情的拳頭。

    于是,這一天,五城兵馬指揮司里東城的副指揮使、吏目等人皆被上司胖揍了一頓。

    楚嘯天活絡了□骨,氣也出了,頓時一陣神清氣爽。在家里總是被媳婦一揮手就給拍飛出去,也挺沒有面子的。只有揍這群人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武力值是個正常男人。嗯,以後心情不爽,就多揍一下這群不成器的家伙吧。

    眾人還在哀嚎著,不知道今天這一進興起的八卦釀成了他們以後的杯具生活。所以說,八卦神馬的,也要付出代價的。

    “說吧,楚君弦那小子是怎麼說的?你們又怎麼知道?難道楚君弦到處宣傳……”

    楚嘯天大馬金刀地挑起一張椅子坐下,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躺了一地的人。那上挑的眼里一片凜凜煞氣,看得人觸目驚心。錢東和邵敏也認識他有好幾年了,覺得兩年前他不過是個紈褲世子,氣質流于浮誇,做盡讓人想直接滅了這貨的渾事。可是這兩年來,突然發覺他正在慢慢改變,氣質從浮誇流氣變得沉穩而凶悍,雖然時不時的做出些渾事,但比起兩年前真的是好太多了。

    像此時,這種駭人的戾氣,壓倒性的迫人氣勢,竟然讓他們心里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于是,當下能言善道的邵敏又被一群沒有同僚情誼的家伙給推出去受死了。

    “那個……大人,其實前些天咱們巡視城東的時候,遇到了楚三少爺與別人打架,咱們自然是要去維持紀律了。事後楚三少爺大概很感激咱們,于是請咱們兄弟幾個去喝酒……”邵敏咧了咧嘴想笑,卻不意外扯到嘴角的傷,當下呲起牙來。

    楚嘯天不耐煩地敲著椅背,冷笑道,“什麼好心請你們幾個去喝酒?丫的就是不安好心。繼續說!”

    于是,邵敏老老實實地將楚君弦的話復述了一遍,而楚君弦告訴他們的,不外乎是安陽王世子妃歸寧那天發生的事情。楚君弦與安陽王世子妃有過一面之緣,且也體會那種被人直接丟出去時宛若在半空中飛翔的感覺,還有最後直接掛到了牆面上的事情,皆用一種比較婉轉的語言告訴這群人了。當然,楚君弦對安陽王世子妃並不關注,他的話外之意是楚嘯天,嘲笑楚嘯天娶了這麼個深藏不漏的世子妃,以後有得他哭了。特別是眾所周知楚嘯天就是個貪花好色的,以後他敢納妾什麼的,絕對會被那麼厲害的世子妃修理得很慘……

    只要想到這個,楚君弦就高興,樂得將楚嘯天的丑事告訴楚嘯天的下屬,好讓他被下屬嘲笑。

    對楚君弦的險惡用心,楚嘯天哪里不明白。不過,楚嘯天聽到最後,知道對他家娘子的怪力楚君弦還處在猜測中,只是認為力氣大了點,並沒有多想,遂才沒有那麼生氣。

    楚嘯天將楚君弦這個釁子記住了,決定找個時間將楚君弦修理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你們信他的話?”楚嘯天冷冷地問。

    郡敏等人此時就算心里相信,面上也要露出絕對不相信的表情來,紛紛向上司表示自己的忠誠,絕對不會懷疑什麼,悔改態度十分良好。

    鑒于他們的認錯態度良好,楚嘯天終于免了他們的錯,沒有再上前一人補一腳將他們踹得個生活不能自理。

    “頭兒,為了慶祝您成親,咱們兄弟在慶祥樓準備了酒宴,請你賞臉過去。”錢東腆著臉笑道。

    “是啊是啊,頭兒,你成親之時,咱們兄弟因為職責在身,沒有去喝您的喜酒,兄弟們心里都過意不去。”

    “頭兒,今天要不醉不休。”

    …………

    一群人又開始起哄起來,楚嘯天想了想,便笑著答應了。

    傍晚,一群人到了慶祥樓預訂好的廂房,里頭不只有豐盛的酒宴,還有一群穿著清涼的貌美女子撫琴吹簫,載歌載舞,嬌聲嚦嚦,十分動人。

    楚嘯天瞄了一眼,便被眾人擁簇著坐到主位上。這種場合是官場里慣常見的,楚嘯天也沒有多大抵觸,對錢東邵敏的安排點點頭,說了聲辛苦了。

    錢東邵敏等人笑著給楚嘯天敬酒,說了些吉祥話,惹得楚嘯天連連發笑。楚嘯天剛新婚,娶了自己喜歡的女子,自然愛聽別人說的吉祥話,難得多喝了幾杯酒,英俊的臉龐上涌起一股潮紅。

    酒酣之際,錢東與邵敏對視一眼,然後拍拍手,等大伙都看過來時,邵敏笑道︰“頭兒,今兒咱們還給你準備了個驚喜呢。”

    “哦?什麼驚喜?”楚嘯天雖然喝得有些高了,但神智還是在的。

    其余的人明顯知道這個“驚喜”的,當下嘿嘿笑起來。錢東曖昧地笑了笑,然後去將廂房的門打開,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裙的少女款款走進來,待眾人看清楚她的臉時,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竟然是翠儷閣的甦水潔姑娘。”一個吏目呆呆地說。

    甦水潔正是翠儷閣里的頭牌姑娘,她是這幾個月突然走俏的翠儷閣的花魁,賣藝不賣身的那種,一手琴音天下無雙,端的是清高傲潔,引得京中眾多自詡風流才子趨之若鶩,千金散盡只求她回眸一顧。

    甦水潔長相清麗脫俗,神色清傲冷淡,一雙秋水剪瞳散發出一種清清冷冷的光華,讓男人乍見之下,生起一股征服的欲-望。越是高傲潔麗的女子,越是得不到,越是讓男人想征服得到。

    錢東臉上帶笑地將甦水潔請了進來。

    相對于錢東的熱情,甦水潔不冷不熱地瞟了他一眼,蓮步輕移,踏進了廂房。她神色清淡,亭亭站在那兒,給人一種清麗傲潔、高不可攀的感覺。甦水潔身後還有兩個拿著琴的婢女,也同樣一臉傲色。

    “甦姑娘,這是安陽王世子,你先給咱們世子爺來一首曲子吧。”邵敏說道。

    甦水潔點點頭,看也不看主位上的人一眼,也不行禮,直接走到琴案前,淨了手便開始彈湊起來。

    一曲畢,甦水潔斂袖坐在那兒,神色淡淡的。

    “頭兒,你看她是不是很美?”錢東湊到楚嘯天身旁小聲地說道︰“頭兒,若是你喜歡,屬下可以將她獻給您,她今晚就是您的了。”

    楚嘯天撐著額頭,喝得有些高了,讓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點頭道︰“確實是美人……”只不過,他已經擁有了心中最美的那個女人了……想到此,不由得傻笑起來。

    錢東和邵敏等人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就覺得有戲了,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起來。他們與楚嘯天相識甚久,哪里不知道他的貪花好色的性子,只要是美人,他都會喜歡的。男人嘛,哪個不好色?即便剛新婚,家里有了嫡妻了,但女人是不嫌多的,就算只是個青樓女子沒法納成妾,但收來玩玩也好~~

    甦水潔聽到這兩人的話,再看這一群人酒醉後的丑態百出,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原本是不想來給什麼安陽王世子陪酒的,但翠儷閣的媽媽礙于安陽王世子的名號不敢得罪,強硬地將她送過來。對此,甦水潔越發地討厭這等只會仗著權勢欺壓人的紈褲子弟。

    等酒喝得差不多時,眾人終于散了席。

    楚嘯天剛起身,一具香氣馥郁的柔軟身體撲了過來靠到他懷里,陌生的氣味令他皺起眉,只是喝得有些高的腦袋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一個巴掌已經扇了過來。

    “啪——”的一聲,現場一片安靜。

    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捂住嘴,看著打人的少女一臉倔強的表情,而被打的男人臉微微偏到一邊,臉上出現了幾絲血印子,想來是指甲刮到的。

    錢東和邵敏一臉焦急地看著,心里暗暗後悔剛才為何要將甦水潔直接推過去。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女人這麼傲氣,竟然敢打京城一霸的混世魔王,簡直不要命了。想著,兩人沮喪起來,明白他們可能弄巧成拙了,弄了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過來給自己招罪……這種女人只要不識好歹,長得是再漂亮再有行情,也只有被棄一途。

    楚嘯天上挑的眼角一戾,看也不看地一手甩過去,怒道︰“你丫的是哪根蒜,竟然敢打本世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來人,將她給本世子叉出去!”

    甦水潔被這一巴掌打得頭昏眼花,直接摔到了地上。等她好不容易坐起身,一張美麗的臉已經腫得老高,嘴角泌出了一絲血漬。

    甦水潔不可思議地看著打她的人,那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態與凶戾的表情,還有厭惡的眼神都教她委屈又吃驚,她沒想到竟然有男人舍得打她。雖然她是瞧不起這傳說中無惡不作的安陽王世子,更是不樂意去伺候他,但他憑什麼打她?

    “小姐……”甦水潔帶來的兩個丫環憂心地撲過去扶起她,同時怒瞪著楚嘯天。

    她們都習慣了男人小心翼翼地討好甦水潔,連帶的她們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無人敢惹她們,是以已經習慣了男人對他們的諂媚與討好,早已忘記那些男人除了是男人外,還有至高無上的身份與權利。

    “滾開,別擋本世子的路!”

    楚嘯天見她們擋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更凶狠了,直接抬腳一踹,其中一個丫環慘叫一聲飛跌到門外。楚嘯天眼帶狠色,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小廝安順趕緊跟在他身後。

    屋子里的人嚇得噤若寒蟬,連甦水潔也只能捂著臉不敢叫一聲,呆呆木木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的夜色中……

    **********

    柳欣翎沐浴出來,正用干毛巾擦試著頭發時,外頭響起了一陣喧鬧的聲音,心知是楚嘯天回來了。

    傍晚時,楚嘯天讓人回來告訴她今天有酒宴,不回來用膳了。

    柳欣翎表示了解,她爹柳明成雖然只是個翰林院編修,但也時不時地被同僚拖出去應酬,何況是楚嘯天這等身份的?

    柳欣翎趕緊披上外衣,將頭發攏好後,馬上迎了出去。

    “娘子……”

    楚嘯天看到她,臉上露出傻笑,整個人撲了過來,將她摟到懷里。

    柳欣翎瞄見他臉上幾道血絲痕跡,看起來倒像個巴掌印。正奇怪著,一股酒味撲鼻而讓,讓她不由得掩鼻,想將他推開,可是楚嘯天摟著她不放,嘴里喃喃叫著“娘子”。柳欣翎見房子里的丫環嬤嬤都在,便熄了將他直接推開的想法。不過,等她嗅到那股酒味中隱約的脂粉味時,柳欣翎的眉皺得更緊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慣于用濃重的薰香及胭脂,只要接觸到,男人很容易便會沾上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柳欣翎自己不喜歡這種濃郁的脂粉香,一般極少用的,所以知道楚嘯天身上這味道不是她的。

    柳欣翎任某個男人像個大型的犬一般壓在自己身上,眼楮望向一旁的安順。

    安順被她看得心中惴惴,頭皮都發麻了。

    嗚嗚嗚,世子妃的眼神好恐怖哦!更恐怖的是世子妃還有神力,要是她知道世子爺被別的女人踫了,會不會將世子爺給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啊?



第三十二章

安順兩股戰戰,頭皮發麻,覺得世子妃的眼神好恐怖,讓他差點要跪了。

    事實上,柳欣翎只是看著他,讓他給個解釋罷了,誰知道小廝因為見過她縴手輕輕一揮就能將個大男人給拍飛出去的英勇彪悍舉動,打從心里對她各種敬畏,覺得霸王龍一樣的世子爺算神馬,在世子妃面前,全都是天邊的浮雲。

    “安順,小姐問你話呢!”一旁的墨珠提醒道。

    聽到墨珠又冷又硬的聲音,安順打了個寒顫,終于回過神了,趕緊說道︰“世子妃,您請問。”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決定先將膩在身上的醉鬼先弄上床,再去問清楚比較好。于是趁著丫環嬤嬤們去準備醒酒湯和干淨的衣物什麼時,柳欣翎將半扶半抱地身上的男人弄進了內室的床上。

    安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家嬌小柔弱的世子妃毫不費力地將個喝醉酒的大男人帶進了房,頓時汗顏無比……他剛才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喝醉了酒的世子爺給弄回攬心院的,中途還差點因為負荷不住世子爺的體重而撲倒在地。

    人比人,就是氣死人啊!而他堂堂一個男人,竟然連個女人的力氣也比不上,太傷男人自尊了有木有?

    柳欣翎很快就出來了,安順一見她,便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臉恭敬。

    “說吧,他的臉是怎麼回事?”柳欣翎坐在一張椅子上問道。

    她剛才將楚嘯天放到床上後,可是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有幾道刮痕,一看就是被女人摑掌出來的痕跡,畢竟男人不會留這麼長的指甲。這種痕跡,讓柳欣翎不免想到,某人是不是去調戲某個彪悍的姑娘,然後讓那彪悍的姑娘悲憤之下,直接呼巴掌了。

    想到這種可能,柳欣翎臉都冷了。

    “這個……”

    安順看了柳欣翎一眼,便老老實實地將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特別是慶祥樓里的事情,安順一絲不漏地復述一遍,然後特別強調他家世子爺是被一群自作主張的下屬陷害的,而那個青樓花魁是錢東直接推過去給世子爺的,可沒等世子爺還沒反應過來將她推出去,那女人就大膽地扇了世子爺一巴掌了……

    柳欣翎默默地聽著,神色淡然,看得安順心里忐忑不已。為了他家世子爺不致于被天生神力的世子妃揍得個生活不能自理,安順決定以後自個還是看好點世子爺,免得他一個不小心就做錯了事情,讓世子妃生氣之類的。

    “世子妃,世子不喜歡那甦水潔姑娘的,一切都是錢東邵敏他們自作主張的。而且那甦水潔也特可惡,竟然膽敢打世子爺。要不是世子喝醉了,不然那女人絕對會被世子爺直接踢死……”安順一臉憤憤然地說。

    柳欣翎有些忍俊不禁,覺得安順為了寬她的心誇大其詞了。不過,心里確實舒服多了。相信任何做妻子的,都不會樂意丈夫在外頭應酬時身邊有其他的女人作陪的,特別是這種古代環境,為了所謂的風流韻事,應酬時一定要有樂伎撫琴作樂比比皆是,她再不願意,也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潛規則之一,她現在還沒有那個魄力去抗議什麼。所以,這種時候就要看男人的自覺性了。

    而讓柳欣翎覺得可惡的,還有所謂的錢東邵敏等人,他們這麼趕著給她男人送女人,不是活生生打她的臉面麼?

    安順苦著臉,很想告訴世子妃,他說的真的是實話。他們家那混世魔王的世子一生起氣來,哪管你是男是女,照樣直接揍殘了再說。

    “啊——”正在這時,突然房里傳來了一聲慘叫聲,驚得人差點跳起身。

    柳欣翎趕緊起身,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疾步往內室行去。

    進了里面,方發現床上坐著個滿臉陰鷙的男人,一雙眼楮寒意森森地盯著站在一旁的丫環綠衣。柳欣翎視線一掃,發現床前不遠處躺了個丫環蜷縮著身體,嘴里發生痛苦的低吟,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而綠衣一臉懼怕地站在那兒,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世子妃!”綠衣見到她,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驚喜地喊了聲。

    柳欣翎擔心人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讓人進來將那丫環扶起去看大夫,邊蹙著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綠衣瞧了眼坐在床上仍是一臉冷酷地看著自己的男人,一臉懼怕地小聲道︰“世子的衣服髒了,緋纓本想為世子更衣的,誰知道世子突然生氣了,將緋纓給踢開……”

    綠衣這回終于徹底地認識到為何攬心院里的下人都如此懼怕世子了,這種一不合心意就要人命的男人,誰敢對他有抱有幻想?連想都不敢想,就怕哪天他突然翻臉,突然被他直接一腳踹死。

    柳欣翎抿抿唇,讓綠衣下去,自己走過去站在楚嘯天面前。

    楚嘯天眯著眼楮看她半晌,似乎認出了她,凶狠的表情換上了傻笑,喃喃地喚著︰“娘子……娘子……”

    柳欣翎嘆了口氣,應了一聲,拍拍他的腦袋,而那男人也十分溫馴地任她拍著,全然沒有剛才的煞氣凶狠。柳欣翎也不知道剛才他為何要將那丫環踢出去,只能回頭去看看那丫環有沒有傷著哪里,順便放她幾天假養病吧。想著,柳欣翎沒等他伸手抓住自己,又出去了。

    外頭,安順仍是肅手站在那里,一臉恭敬,仿佛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一般。柳欣翎眯眼,看來,這種事情安順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好了,安順,你先下去歇息,明日再過來伺候吧。”

    柳欣翎讓安順下去,又去吩咐人準備熱水的衣物,便回身進了房。

    “娘子,娘子……”

    這時,房間里的某個男人已經躺回了床上,半邊的身子都滑到了地上,還有半邊身子掛在床上,嘴里一聲比一聲大地喚著她。

    “娘子,你在哪里啊……”楚嘯天半眯著眼楮,嘴里胡亂地叫著。

    柳欣翎走過去,將他扶到床上,揚聲讓人將水送進來。讓這麼個醉鬼去洗澡什麼的不太可能了,柳欣翎只好勉為其難地用熱水來給他擦試身體了。

    給個醉鬼擦身什麼的,真的是個體力活兒,雖然她有力氣,但奈不住當事人不配合啊。

    “娘子,來,親一個……”

    某人湊過來,張開嘴巴,一陣酒氣撲鼻而來。

    柳欣翎擰了擰眉,很淡定地一根手指頭將他摁回了床上,將他的衣服扒了,給他擦上身。反正兩人該做的都做了,她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過,等擦到他的下-身,柳欣翎遲疑了下,還是將他的褻褲給脫了下來,繼續用濕毛巾給他擦下-身,至于他跨-下的東西,嗯,直接一眼掠過,沒啥好看的……

    被人這樣將全身都擦遍了,醉得再死的人都會有點意識了。楚嘯天也不例外,眯著眼楮看著正認真地給他擦身體的少女,秀麗的小臉很認真,仿佛在做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教他不由得心頭發軟。而她柔軟的小手撫摸過他的身體,酒精的刺激,加上身體的渴望,令他很快就有了反應。不由將她一把抱過來,埋首在她柔軟的胸脯間蹭來蹭去,舒服地嘆了聲。

    還是這種淡淡的馨香比那什麼薰香和脂粉味都令他喜歡。

    “……”

    柳欣翎再次淡定地推開他,然後黑線地看到他整個人赤-裸地躺在床上,下面那個猙獰的東西在她的視線中,慢慢地抬起頭來,然後變得一柱擎天。這種反應,再配合著男人沙啞的、充滿渴望的聲音,實在是太活色生香了。

    “娘子,娘子……”

    柳欣翎不理會他,拿了件中衣為他穿上,直接將水端了出去交給守在值夜的丫環,然後無視了丫環驚訝的眼神,端了碗醒酒湯過來。

    柳欣翎不是什麼柔弱的女人,也是個擁有現代思想的女性,認為伺候自己丈夫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親密,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是以她沒有叫什麼丫環進來幫忙什麼的。

    “夫君,起來喝酒了。”柳欣翎坐在床邊叫道。

    楚嘯天睜開眼楮,看到她又傻笑起來,這次倒是十分配合地坐起身來,就著她的手喝了半碗的醒酒湯。

    真乖啊!

    “好了,睡吧!”柳欣翎拍拍他的腦袋,將碗放到一旁。又去找了瓶膏藥為他臉上的傷痕抹藥。

    做完這一切後,柳欣翎坐在一旁看著床上男人蹙著眉,十分不安份地滾來滾去,怎麼看都像只大型的犬類動物。直到他滾到床邊,摸到了她的手,然後緊緊拽住不放,將她拉到了懷里抱著後,終于安份下來。

    柳欣翎趴在他懷里,已經沒有了那股脂粉味了,只剩下了純男性的味道,讓她心里沒有那麼的堵了。

    輕輕嘆了口氣,柳欣翎發現自己竟然在意他身上是不是留有別的女人的味道,就算是不小心,也讓她有些在意。這種感覺,似乎就是現代那句經典的話能概括︰“男人與牙刷不與人共用”。她可以裝模作樣做個古代大家閨秀,一個合格的世子妃,但心里卻無法容忍自己的男人踫了自己後,又去踫別的女人。

    從安順的話中可知,楚嘯天今晚倒是沒教她失望。

    不過,也不知道這是因為甦水潔打了他一巴掌後才氣得將人推開的,或者還有別的。若是甦水潔沒有那麼自負地甩他一巴掌,他還會將人推開麼?

    這種想法令她有些悵然,覺得自己這些天來因為他的態度而有些強求了。

    在她糾結的時候,一只溫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柳欣翎抬眼,就見楚嘯天正低首看她,一雙眼楮有些朦朧,但還算清醒。他的手指沿著她的臉慢慢地撫摸著,劃過她的眉眼,然後到嘴唇。

    柳欣翎的眉頭微微蹙起來,不太喜歡他這種撫摸。而且他的眼神,仿佛在透過她看著什麼人一樣。

    “娘子,別皺眉……”他的手輕輕地按著她的眉,然後將臉湊過來,輕輕地蹭著她的臉,“你要開心地笑,就像那年,在樹下,你對我笑了……”

    “那年?”柳欣翎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男人心情似乎十分的好,將她摟到懷里,笑眯眯地說︰“對,像那年在樹下對我笑……因為你,我才沒有被……娘子,我想要……”聲音變得低沉沙啞,溫暖的唇已經覆上了她的唇。

    柳欣翎懷疑不是他喝醉了酒神智不清地將她誤會成別人了,就是自己可能真的在不知道的時候,在某個地方見過他吧。可是,搜尋她這十六年來的記憶,自己似乎並沒有見過他,又何曾在“那年”在樹下對他笑?

    正當她思索著時,某個男人已經趁機將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然後某個粗粗硬硬的東西插-入了她的雙腿間,慢慢地做著抽-插的動作。

    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這種女上男下的姿勢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緊密。

    “娘子……”楚嘯天摸摸她的臉,“不疼啊。”

    說著,不給她反應,已經將那東西的前端插-進了她的身體內。

    不過,也因為這種姿勢,他進入得有些困難,而且她的體內還是干的,更難進入了。柳欣翎蹙著眉,眼楮里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了,正欲將他推開時,男人的雙手扶抱住她的腰肢,翻了個身,變成了女下男上的姿勢。

    柳欣翎拳頭握起,到底沒有將他推開。

    因為,他雖然喝醉了酒,忍得快要爆炸了,還惦記著不能讓她疼。

    那粗大的器物卡在甬道前,他的手梳理過她黑色的叢林,然後在她脆弱的女性□前揉弄起來,胸部也被他用唇留連地舔吻吸吮著,雙重的刺激,終于讓她下面出了水。

    男人的粗大一下子沖了進來,頂得她發出一陣綿綿的嬌喘聲。

    而這一聲,似乎將他刺激到了,突然頓了一下,然後猛地加大了力度頂弄起來,兩人相交-合的部位在安靜的夜晚中發出清晰的黏膩水聲,讓她羞得連腳趾頭都拼攏起來。

    似乎喝醉酒的男人都比較狂野而激烈,這一次比以往都要難挨,快-感一波一波地襲來,讓她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的一塊肉,抑住難以控制的呻-吟聲。而這種細微的疼痛,不僅沒有讓他停下,反而越發的激狂起來。

    不過,這一次做得並不久,因為,做到了一半,某個男人竟然直接趴在她身上睡著了。

    “……”

    柳欣翎瞪著某個醉鬼,說“要”的是他,做到一半停下來的也是他,讓她卡在這種不上不下的位置中,實在是恨得要死。

    柳欣翎深吸了口氣,靜靜地等待身體里的騷動停下來——當然,某個還硬挺挺的東西還插在她體內呢,難道男人喝醉了酒,就算沒有發泄出來也能睡著麼?

    過了會兒,身體里的騷動終于平息下來後,某個硬硬的東西就顯得多余了。柳欣翎很不客氣地直接將某個男人推開,卷了被子蒙頭就睡。

    今天真是差勁的一天,她老公不只被別的女人抱了,秘密還聽一半漏一半的,就連床上歡愛,某個男人竟然中途直接睡著了……啊啊啊!!這幾天絕對不能讓這男人踫自己,也要將他憋上一憋方才解恨!!!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1 11:5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32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宿醉醒來的感覺很不好受。

    更不好受的是,當發現自己因為醉酒而錯過了什麼美好的東西時,不是捶胸頓足可形容那種懊悔的心情。

    一大早醒來,楚嘯天的心情很糟糕。

    從醒來開始,他就偷偷地開始打量柳欣翎的表情,見她與平時一般,十分賢惠溫柔地伺候他更衣梳洗,然後讓人擺上早膳。早膳也是他愛吃的東西,與平時無異,連擺膳的丫環都沒有變,但為什麼他總有種頭皮發麻的不祥預感呢?

    用過早膳後,楚嘯天該出門了。他這個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東城指揮使,並不用天天去上朝,反而要天天去上指揮司衙部上班,是以早上不用和父親安陽王一起出門上朝。楚嘯天覺得這樣挺好的,免了自家父親一見他就要叨念的他。老人就是這點不好,總愛嘮叨,聽得他都膩了。

    楚嘯天剛踏出門時,安順已經候在門外了,將他的配刀捧來遞給了他。

    楚嘯天將配刀掛好,轉身看向門邊的柳欣翎,說道︰“娘子,我走了。”

    柳欣翎微笑點頭,臉上的笑容溫溫婉婉的,讓人看著就舒服。

    可是楚嘯天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看著她的笑容,反而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仿佛小時候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父親安陽王正蹲在家里手拎著鞭子等他回來收拾他一樣,讓他頭皮一陣陣發麻。

    可是除了昨晚做了一半就睡著外,他好像沒有做錯了啥事情吧?

    想到這里,楚嘯天心中一凜,突然覺得或許對女人而言,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了。當然,男人不能滿足自己的女人,這不僅事關男人的能力,還有男人的尊嚴問題。

    嗯,這件事情很嚴重,得正視!

    “呃……娘子,你……”楚嘯天見她睜著那雙煙水一般的清澈眸子望過來,頓時有些氣短,難得的也有些害羞了。他不是個會道歉的人,這個世界上能上他道歉的人也很少,是以一時間難以啟齒,不由緊緊拉著柳欣翎的手。

    柳欣翎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說話,遂淡淡地將手抽回來,然後在楚嘯天又要拉她時,伸出一根白嫩的食指點住他的手,笑道︰“時間到了,夫君還是快點出門吧,免得遲到了。”

    楚嘯天覺得被那根手指點到的手背上讓他感覺到有千金重,若她再使些勁兒,說不定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摁倒了。楚嘯天再無知也知道這是拒絕的表示了,不禁有些悲憤,他的力氣不如自家娘子……

    “娘子,那我走了,我今天會很快回來的!”楚嘯天保證道,等到她點頭時,方帶著安順出了門。

    柳欣翎目送他消失後,也回身進了房。

    柳欣翎自己梳洗一翻,穿好衣服後,便帶著丫環一起到落仙院給婆婆安陽王妃請安。

    今天的落仙院不只有安陽王妃一人,安陽王妃下首還坐著兩個穿著打扮十分光鮮亮麗的女人,是安陽王的側妃楊氏和宛姨娘周氏。

    側妃楊氏雖然一直未給安陽王誕下子嗣,但因她年輕時貌美無雙,一直很得安陽王的寵愛,甚至在地位上隱隱有壓安陽王妃一頭的趨勢,最後因為安陽王妃生下兒子才將這局面扭轉過來。現在楊氏雖然不如年輕時得安陽王的寵愛,但到底是王府的老人了,又是側妃,安陽王一個月中也有幾天會去她院里渡過。

    宛姨娘周氏是三年進府的,是安陽王所有的女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宛姨娘周氏與安陽王妃的端莊嫻叔、側妃楊氏的嫵媚嬌艷不同,看起來就是個柔弱潔白的女子,宛如一朵在風中顫抖的小白花,只消看上一眼,就會讓人有種保護的*。這種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也是最能讓正妻恨得牙癢癢的類型,因為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她只要擺出一副楚楚可憐、風中顫抖的樣子,就能輕易攻下男人的心防,讓男人以為她被人欺負了,進而一股雞血上腦地為她出頭。

    宛姨娘進門三年,連安陽王妃都在她手里吃過幾次暗虧,不敢再小視這個女人。

    老實說柳欣翎只要一想到自家那公公那堪稱後宮的女人,心情實在是難以言喻啊。新婚的幾天後,安陽王妃便讓她見過府里的幾個比較有身份資質的側妃姨娘了,對這些容貌各異的女人,柳欣翎每每只要一想到她們都是自家公公的小老婆,心里就有些發懵,繼而有些擔心楚嘯天會不會以後也學他爹那般一堆女人往床上弄。

    當然,安陽王這行為並沒有人說他花心好色,因為眾所周知安陽王只是想要孩子想瘋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讓他傷透了腦筋,他想再有幾個孩子也是值得原諒的,所以女人越來越多,但卻沒有再生了。

    可是,與安陽王不同,楚嘯天若也學他爹的行為,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個色渣。

    擔心完了楚嘯天後,柳欣翎又想起這時代的婆婆最喜歡往兒子房里塞女人的事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話聽來覺得很有道理,但要實施起來太難了,這個時代,女人太過依靠男人,不能得罪男人,那只好去為難女人了。做婆婆的也是從媳婦一步步熬成婆的,雖然她們不見得會喜歡丈夫有身邊有別的女人,但她們大多會喜歡往兒子房里塞女人,不只是對兒子寵媳婦時覺得兒子被別的女人搶走時生起的心酸,也有種想通過自己安排的人去掌控兒子的後院之類的心思……

    總之,柳欣翎沒法理解那些婆婆的心思。而她現在剛嫁過來,相信安陽王妃不會那麼快塞人過來給她沒臉,所以這段時間還是將攬心院管理好先。

    柳欣翎先是恭敬地上前給安陽王妃請了安,然後方按照對妾氏長輩的禮給了側妃和姨娘請安。雖然這兩位皆是長輩,但因柳欣翎是世子妃,且會是這府未來的女主人,是以這兩人也不太敢受她的禮,皆是半側坐著受了她的禮。

    安陽王妃美目一轉,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安陽王妃如同全天下的正妻一般,不待見丈夫的其他女人,但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好,讓人覺得她是個寬容的主母。此時見到兩個妾氏皆不敢受兒媳婦禮的模樣,心里甚是滿意的。

    當然,安陽王妃更滿意的是兒媳婦的守禮懂事,兒媳婦擺明著尊重她這個婆婆,丈夫的妾氏連媳婦的禮也不敢受,讓她心里有幾分解氣。特別是昨晚丈夫宿在周氏那兒,今天周氏便穿著一身光鮮亮麗的來給她請安了,這不是擺明來氣她麼?

    柳欣翎不知道安陽王妃的心中所思所想,對安陽王妃問的話都一一回答,加上她人長得秀麗,看著就是個溫婉端莊的,進退得體,讓安陽王妃十分滿意。

    又說了會兒話後,柳欣翎方告退了。

    回到攬心院,無事可做。

    她現在是新婦,上頭有祖母,祖母下來有婆婆,然後才到她。祖母安陽太妃雖然一心禮佛深居簡出,但還有厲害的婆婆在上頭鎮著。所以管家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輪到她這做媳婦的來管。不過這樣一來,暫時也落得個輕松,以後的事情,就以後說吧。

    柳欣翎坐了會兒,想起昨晚那個叫緋纓的丫環受傷的事情,叫來綠衣詢問。

    昨晚的事情她雖聽綠衣說了,還是弄不明白緋纓為何會被楚嘯天踢傷,那時不好細問,現在有時間了倒可以詳細了解一下。

    “綠衣,緋纓傷得怎麼樣了?”柳欣翎喝了口茶問道。

    綠衣跟在柳欣翎身邊有七八年了,是比較得柳欣翎信任的丫環。現在楚嘯天不在,倒是恢復了些活潑性子,說話也利索多了。

    “小姐,大夫說,緋纓傷到了心肺,估計一個月內不能起身了。”

    柳欣翎怔了一下,她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綠衣,你知道為何世子會踢傷緋纓麼?”

    綠衣看了她一眼,小聲地說︰“小姐,其實……也不怪世子,是緋纓那時候突然倒在世子懷里,世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罵了聲賤人,就一腳朝她心窩子踹去……”

    綠衣雖然很害怕喜怒不定的世子,但好歹世子爺是自家小姐的丈夫,她自然是向著自家小姐的,對緋纓的做法也頗為不贊同。

    聽綠衣這麼一說,柳欣翎如何不明白,是緋纓起了心思。一般來說,為醉酒的主子更衣什麼的,很容易便被醉得糊涂的男主人直接拖上床那啥那啥了。一般的妻子見到這種情況,雖然心里會不舒服,但若是賢惠些的,絕對會腦抽地由著自家老公將人給ooxx了。就算沒有ooxx成功,只要那丫環被抱過了,親過了,也算得上是丈夫的女人了。心地好點的主母,會留下那丫環以後備用;心地壞點的,直接將人打發遠點;若是惡毒的,還不是直接打死了了事。

    柳欣翎想,是不是她給人感覺太過和善柔弱可欺了,才會讓個丫環敢在她房里對她男人投懷送抱?而且那緋纓哪里來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勾引世子?

    “小姐,緋纓以前是在落仙院當差的,後來皇上下旨賜婚後,因為攬心院缺人,王妃便讓緋纓、綠紗兩人過來伺候。”綠衣這些天也沒閑著,倒是打探了些消息,摸清了攬心院里的人的來歷。

    柳欣翎微微蹙起眉,既然是她婆婆的人,自然是不能出手了。雖然有些可惜,但她並不想弄僵婆媳關系。不過,轉眼一想,緋纓受傷的事情可不是她干的,安陽王妃就是知道了相信也不會對她有什麼意見的。

    對楚嘯天直接踢傷人的行為,柳欣翎一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昨晚看他滿臉煞氣,顯然是十分厭惡的。緋纓生得也不差啊,怎麼他不只沒有動心反而直接將人踢傷了呢?

    柳欣翎搞不懂楚嘯天的想法,抿抿唇,對忐忑不安的綠衣說道︰“你去讓緋纓好好養傷,其他的,等她養好傷再說罷。”

    綠衣一聽,便知道自家小姐或許不會對緋纓做什麼,但斷不會讓她在房里伺候了。

    等綠衣下去,墨珠端了蠱湯進來,放到柳欣翎面前。

    “這是什麼?”

    “王妃吩咐廚房的廚子為您做的湯。”

    墨珠將那蠱湯打開,一陣食物的清香味兒撲鼻而來。墨珠盛了一碗給柳欣翎,見她臉上雖有狐疑,但慢慢地喝著時,繼續說道︰“這湯是給您調理身子,以後好生養的。”

    “噗——”柳欣翎一口湯噴了出去。

    墨珠很淡定地遞過一條干淨的手帕,“小姐,王妃吩咐廚子這一個月都會給您做湯和藥膳,就算您噴了這次,下次仍是要喝的。”

    柳欣翎滿臉黑線,“我只是一時太意外了,並不是不想喝。”她現在才十六歲,雖然這麼早嫁人是不得已的,但懷孕什麼的,她實在是沒有心理準備啊。十六歲生孩子什麼的,是不是太不保險了?

    “哦~~”墨珠點點頭,繼續說︰“小姐,反正你嫁了人後,早晚都要生的,不如趁現在一舉懷上,也免了很多麻煩。至于世子……奴婢相信他會很聽您的話,不敢亂來的。”

    “為什麼這麼說?”柳欣翎真不知道她的篤定從何而來。

    “奴婢看得出來世子爺很在乎您,既然他連您的怪力都能接受了,也知道您的厲害,所以他絕對不敢做出什麼讓您生氣的事情的。”

    墨珠的話總是一針見血,柳欣翎雖然直覺不能相信,但心里總有種希望如此的想法。女人嘛,誰不希望自己有個美好的婚姻,若是丈夫敬愛自己、不搞三拈四,那麼就更好了。

    可是,這可能麼?

    ***********

    楚嘯天心里覺得不舒服,總有種倒大霉的預感。想了想,便將安順拎過來,問道︰“安順,你將昨天的事情告訴本世子一遍。”

    安順瞄瞄他嚴肅的臉,問道︰“世子爺,您記得多少?”安順從小便陪楚嘯天長大,自然知道楚嘯天的酒品,他喝醉灑後,有些事情會記得,有些事情卻模模糊糊,所以他要先問清楚他還記得什麼。

    楚嘯天自然有記得在床上做到一半就睡著的事情,每每回想到自己吃肉吃到一半就睡了,真真是捶胸頓足也無以排譴那種悔恨之意。

    安順見他臉色古怪,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不過,好像絕對是個會讓他很後悔的事情,因為他家世子爺的表情很糾結,然後又很蛋疼。

    “安順,別管本世子記得多少,你全都說一遍。”楚嘯天不耐煩地說。

    安順不敢惹毛他,當下簡練地將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楚嘯天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粗暴地打斷了安順的話,恨恨地說道︰“賤人,竟然敢打本世子,本世子要將她丟到鎖歡閣里接客,夜夜被-操!!”

    安順縮著腦袋,知道這霸王龍是氣得狠了,才會這麼口不折言,幸好現在是大清早,行人不多,不然聽到他的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地痞流氓呢。

    楚嘯天罵了一陣,讓安順繼續說。等安順說到柳欣翎的表現,楚嘯天的心吊得老高,當知道柳欣翎啥表示也沒有,楚嘯天心里又覺得很失落,失落中,又有些委屈與難過。

    明明不是他想要那個什麼翠儷閣的花魁的,可為毛事情變成了他的錯了?難道他這些天來的表現都是假的,沒有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世子爺?”安順小心地喚了聲。

    楚嘯天回神,將那股復雜的情緒壓下,朝五城兵馬指揮司行去。

    楚嘯天剛進門,便見東邵敏錢東等幾人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愧疚萬分的模樣。

    楚嘯天冷哼一聲,將配刀放到一旁,捏了捏手指頭,滿臉煞氣地說︰“你們幾個一起上吧。”

    眾人面面相覷,嘴里泛苦。他們哪敢真的上去圍毆這混世魔王啊?而且以武力值來說,也素來只有混世魔王一個圍毆他們啊?這不是擺明著讓他們上去當沙包麼?

    一刻鐘後,楚嘯天神清氣爽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一派悠閑。

    地上,又躺了一堆哀嚎的人,一臉的鼻青臉腫。昨天的傷還沒有消腫,今天又添新傷,這日子沒法過了。

    “邵敏,那個膽大包天地敢打本世子的賤女人呢?”

    一看混世魔王那滿臉煞氣的模樣,在場的人皆知道甦水潔這次凶多吉少了,那麼個大美人,真是太可惜了。

    “頭兒,甦水潔姑娘被人贖身帶走了。”邵敏苦著臉說道。他知道甦水潔昨晚的舉動定然惹毛了頂頭上司,是以對甦水潔的事情很關注。也不負他所望,甦水潔剛被送回了翠儷閣不久,就有人過去為她贖身了。

    “誰?”楚嘯天臉色黑沉沉的,直覺有人同他作對。

    “是、是靖王府的三少爺。”

    “楚君弦?!”楚嘯天拉高了聲音,臉色越發的難看,咬牙道︰“那小子分明是給我添堵的!他們幾時勾結上了?”

    這個問題自然沒有人能回答他,事實上,只要是與楚嘯天有關的事情,楚君弦都會插上一手。楚嘯天被皇帝寵壞了沒錯,但楚君弦有個不著調的父親——靖王爺,所以這兩只在京城人看來,德行都是半斤八兩。誰知道這兩只竟然沒有臭味相設,反而彼此仇恨,互相使絆子陰對方,看誰被陰得慘就高興。

    “哼,算那女人幸運,若下次再給本世子瞧見,直接弄殘了!”

    聽到楚嘯天的狠話,在場的人只能暗暗祈禱甦水潔好運了。雖然那女人是不識時務了點,但也真是個美人兒,男人都是憐香惜玉的。也只有楚嘯天這種渾人才會舍得對個大美人拳頭相向,真不知道他在府里是不是也對世子妃也如此粗暴。

    **********

    下午,楚嘯天踩著晚膳的時間回府。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讓人為他們布膳。

    楚嘯天有些糾結,欲言又止,最終覺得很沒面子沒有去解釋什麼。

    晚上,上床就寢時,楚嘯天看著里頭背對著他的少女,臉上的糾結之色更重了,最終自己厚著臉皮親熱地貼著過去,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想要補嘗自己昨天做到一半睡著的窘事。嗯,為了補嘗她,今晚勉強做七次郎吧……(喂!到底是誰補嘗誰啊?不要一邊說得那麼大氣凜然,一邊笑得那麼猥瑣啊……)

    誰知,手下的身體巋然不動,他竟然沒法將她的身體板過來。

    楚嘯天探頭一看,傻眼了。

    原來某人直接將手指扣在床上,閉著眼楮睡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啊啊啊,她這樣做,不會又將床弄塌了吧?

    楚嘯天再次做無謂的擔心了。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1 11: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7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柳欣翎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某個男人又得寸進尺地將半邊的身子壓在她身上,壓得她胸口有些悶悶的,但卻有種習慣的感覺。成親半個月來,天天醒來都是被這樣壓,再嬌弱的身體,也會有免疫力了,況且其實她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嬌弱。

    “娘子,早……”

    楚嘯天也跟著醒了,直接將她摟到懷里在她柔弱的胸脯蹭了蹭,然後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柳欣翎愣愣地看了他好久,直到感覺到某個發燙發硬的東西抵在小腹上,終于清醒過來,然後十分堅定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將他掀開。

    楚嘯天愣愣地看著那根青蔥一樣白嫩嫩的手指頭淡定地將他掀開,頓時有點

    “夫君,該起來了。”

    柳欣翎笑容溫婉,起身自個穿了衣服後,去將丫環準備好的衣物拿過來,很賢惠地伺候他更衣。

    楚嘯天眯著眼楮看她一會兒,方慢吞吞地起身,像個大老爺們地等著柳欣翎給他更衣。

    早膳過後,楚嘯天沉著臉出了門,柳欣翎站在攬心院門口送他出門,笑容溫婉柔和,看著就是個十分賢良溫婉的好妻子,正殷勤地送丈夫出門上班。

    楚嘯天定定地看了她十幾秒鐘,方轉身離開。

    安順低眉斂目地跟在楚嘯天身後,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安順自然知道主子現在很生氣,但沒有爆起來打人,著實讓他有些意外。或許,更意外的是,他能忍著脾氣沒有對惹他生氣的世子妃做什麼。安順伺候他那麼久,自然是知道他脾氣的,生起氣來連自己的父親安陽王都敢頂。安順心里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世子對世子妃的特別,這種特別,到願意為了她壓抑自己的脾氣。

    不過,安順知道世子爺雖然沒有對世子妃發脾氣,但若自己此時去觸他霉頭,絕對會遭殃。

    一路上很安靜,直到快到指揮司衙部時,楚嘯天突然停下,問道︰“安順,你說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安順冷汗涔涔,不敢冒然接話,遂問道︰“世子爺,您指的是什麼?”

    楚嘯天眉頭蹙得死緊,神色有些陰郁,“她為什麼生氣呢?難道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可是我不是想要補償她了麼?可是她……”想起昨晚柳欣翎明顯抗拒的舉動,楚嘯天心里怎麼都有點不是滋味。

    楚嘯天原本以為自己喜歡她的溫婉良順,可是當她恭恭敬敬地對他時,一舉一動莫不按規矩辦事,心里頓時不知為何覺得十分的抑郁,感覺這樣很不對。

    而且,她如此的溫婉恭順,分明是一種拒絕的態度,拒絕他的接近,拒絕與他親近。楚嘯天不知道別的夫妻是怎麼相處的,他以前也沒有仔細留意過,但本能讓他知道自己喜歡她對他的放松與隨意,那樣會讓他感覺到自己是被她在乎的。

    所以,這種沉默的拒絕,讓楚嘯天心里焦躁極了,恨不得直接鑽進她腦子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安順一聽,自以為了解了,說道︰“世子爺,奴才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楚嘯天回頭看他,詫異道︰“你小子有什麼話不能說?說罷,本世子不怪你。”

    安順笑著說了聲“謝謝世子”,便繼續說道︰“世子爺,奴才雖然不太了解女人,但與府里幾個婢女姐姐交好,平時也聽她們說一些事情,知道女人一些小心思。爺,女人嘛,一般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有所接觸的。奴才想,世子妃定然是介意您昨天被那甦姑娘踫到了的事情。雖然不是世子爺您自己主動的,但也算是……奴才覺得,世子妃雖然看起來是個和善的,但她也是女人,也會在意這種事情。”

    楚嘯天聽罷,突然覺得十分有道理。而柳欣翎介意這種事情,不就是說她在意自己麼?這個事實令他喜上眉稍,差點沒有當街叉腰仰天大笑。

    嗯,現在是在街上,要忍耐!

    將那股興奮的喜悅按耐下後,楚嘯天上下打量自己這小廝,一臉驚詫道︰“安順,你小子懂得倒是多,原來是本世子小瞧你了,沒想到你倒是有男人風流的本質。”

    “……世子爺,奴才並不風流……”安順內流滿面,他這是為了誰才去湊到女人堆里打探女人的心思的啊?為此還被那幾個婢女給拍了幾巴掌罵他好色呢。

    楚嘯天拍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便進了衙部。

    新的一天開始了。

    ******

    新的一天開始了。

    不過今天安陽王妃的心情很不好。

    柳欣翎踏入落仙院,便見到安陽王妃神色淡斂地坐在那兒,旁邊還有個清純柔弱的宛姨娘。柳欣翎敏感地發現兩人的氣氛不對,且宛姨娘笑得過于無辜無瑕了,倒是讓人覺得有貓膩,特別是配上那張一讓人看就覺得十分柔弱的臉,讓人心里不由發緊。

    柳欣翎照例上前去請安,安陽王妃淡淡地叫了聲起,然後讓柳欣翎坐下。

    剛坐下,宛姨娘便抿著唇笑了笑,柔柔地說道︰“王妃姐姐,世子妃可終于來了,您的心情應該也好一些罷。”說著,宛姨娘看向柳欣翎,繼續笑道︰“世子妃今兒可要多陪陪王妃,王妃聽說緋纓生病了,心情可真不好呢。”

    柳欣翎聽到“緋纓”的名字,心里直接打了個突,看了眼淡然地喝茶的安陽王妃,從她面上看不出什麼,心里頓時佩服她的鎮定功夫,然後微微側首望向宛姨娘,笑道︰“宛姨娘為何如此說?緋纓不過是個婢女,哪能讓娘心情不好呢?”

    宛姨娘的聲音清清柔柔的,給人一種十分輕靈的感覺,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挺發堵的,“我院里的小碧與緋纓交好,她昨兒去找緋纓說話時,竟然發現緋纓臥病在床。妾記得緋纓以前是在落仙院當差的,王妃姐姐那時可是很疼緋纓的,那麼個可人兒,聽說她不知為何受傷了,妾也心疼呢。不過妾更擔心王妃姐姐因此而影響了好心情,所以今兒一早來探望王妃姐姐了。現在世子妃來了,妾希望世子妃好生安慰王妃姐姐。”

    柳欣翎臉上的笑容未變,也未搭話,這種時候,還是由婆婆來開口比較好。

    安陽王妃將茶杯放下,用帕子擦試了下唇,淡淡地說道︰“讓宛姨娘關心了,不過是個奴婢罷了,本宮再心疼她能越得過本宮的兒媳婦去?宛姨娘這一大早的過來,想必沒有休息好吧?瞧這臉色都懨了幾分,還是快去歇息吧,免得王爺瞧見了,又說本宮虧待你了。”

    宛姨娘嘴角僵硬了下,手指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又柔柔地笑起來,“王妃姐姐說的是,那妾先下去了。”

    宛姨娘起身給安陽王妃和柳欣翎行了禮,方慢慢地離開。

    宛姨娘離開後,一時間無話。

    看著兩個女人的交鋒,柳欣翎明白了宛姨娘今兒是來挑撥離間兼看戲來的,雖然她不知道昨天安陽王歇在哪個院子,但宛姨娘這麼一大早過來,應該是來看安陽王妃的笑話了。畢竟那緋纓是安陽王妃安排在攬心院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用意,無外乎在兒子院里安插個眼線,可能的話,若是能爬上主子的床,將來撈個姨娘當當也是可行的。可是這個眼線竟然在這當兒受傷,可不是讓人聯想到柳欣翎這個新婦或許對婆婆安排不滿意,才故意將人弄傷的嘛。

    柳欣翎神色微沉,宛姨娘這行為,讓她知道攬心院里的眼線超乎她想像的多,以後行事得謹慎了。而且,這安陽王府的水可是比她想像的深,以後得小心些,不能成了別人的棋子。

    玉娘恭敬地上前給安陽王妃添了盞茶後,安陽王妃終于出聲了,說道︰“緋纓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柳欣翎聞言,趕緊愧疚地說道︰“娘,這事兒是媳婦的不對,沒有及時將事情告訴您。其實這事兒媳婦也有些糊涂呢,昨兒世子喝醉回來,丫環們伺候他更衣時,也不知道緋纓哪里做錯了,惹得世子生氣,然後被世子踹了一腳。媳婦已經讓大夫來給緋纓看了,休息一個月便好。”

    安陽王妃一聽,如何不明白的,頓時有些頭疼。兒子是她生的,她能不明白他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躁性子麼?想必是緋纓做了什麼不順他心意的事情,才導致他直接將人踹傷。所以,這事情確實不能怪媳婦。而且緋纓已經在攬心院當差,一個奴婢生病受傷,確實不需要來稟報她這王妃的。這本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情,若不說,事情過了就成,純粹是宛姨娘想來挑撥是非才將這事兒捅出來罷了。

    安陽王妃心里有些惱恨,暗暗捏緊了手帕,這宛姨娘就是生來克她的。從三年前宛姨娘進門開始,這女人仗著王爺的寵,處處來與她作對,偏偏宛姨娘會作戲,且又生得一副小白花相,勾得安陽王整顆心都偏向她,連她這個王妃都差點忽視了。若不是她還有個兒子,相信這幾年王爺連她的院子也不想來了。

    現在,好不容易兒子娶了媳婦,這宛姨娘分明是想挑撥她們婆媳的關系,難道是想讓她們鬧僵,然後讓她拉籠這媳婦麼?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好了,這不關你的事兒,那些丫頭都是你院子里的,怎麼處置都由著你這世子妃發落,以後發生這事兒,你自己處理便成,別給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話。”安陽王妃叮囑道。

    相對于丈夫的那些女人,安陽王妃自然是向著自己的兒媳婦的。相信再蠢的人,都知道要在這王府里扎好根,靠的還是她這個正經的婆婆。柳欣翎不是笨蛋,自然不會做出讓安陽王妃討厭的事情來,而宛姨娘今天做的這出,也讓婆媳兩個開始聯手對付後院不安份的女人。

    安陽王妃現在挺滿意柳欣翎這媳婦的,她雖然看著身子骨有些縴弱,但不像宛姨娘那種弱到骨子里的柔弱,反而顯得沉穩端莊、文雅嫻靜,比那些小家子氣的女人順眼多了。

    “知道了,娘。”

    這事情就此揭過,柳欣翎與安陽王妃說了會兒話後,便告辭離開了。

    *********

    接下來的幾天,柳欣翎的生活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令柳欣翎意外唯一的是,自那天晚上她擺明著拒絕了某人的求歡後,她以為楚嘯天那暴脾氣會很生氣,誰知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卻是一臉平靜,且行為間看著也與平時般無異,直接膩上來與她說話。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到了晚上,他一反前一陣子夜夜索歡的作法,只是強制性地將她抱到懷里睡罷了,生生憋著自己。

    楚嘯天就這麼生生憋了幾天,安份守幾得像柳下惠。

    對此,柳欣翎有些沉默。

    楚嘯天每天確實是憋得很辛苦,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卻忍著不進去,只是直接將她抱到懷里,將已經脹大的男性直接插-入她雙腿間磨蹭,以此舒解*。

    其實柳欣翎那晚確實是有些生氣的,但過了一天後,這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她不是什麼矯情的人,若他想要,她為□子的也不會拒絕。畢竟他們現在這新婚燕爾的時候,夫妻間的*頻繁點也沒什麼。可是他卻不要了,只是摟著她挨挨蹭蹭自己舒解。這樣,她怎麼可能厚著臉皮說可以讓他做下去?

    楚嘯天的態度很明確,因柳欣翎那一晚的拒絕,他也不強求,但是他絕對要抱著人睡覺。所以柳欣翎在抗議無效後,自己被嬤嬤糾正得規矩無比的睡姿被他給破壞了,每天晚上非得將她摟到懷里才肯睡,然後第二天醒來時,她會發現自己被男人半個身體壓在身下。



第三十五章

    今天是重午節,一大早的,安陽王府整個府里的下人主子都忙碌起來。

    安陽王今天恰巧沐休,不用一大早去上朝辦公,可以悠閑地在家陪大小老婆,使得王府里後院的女人們都洋溢著一張笑臉,連安陽王妃的笑容也比平時溫婉柔和了幾分。

    相對于安陽王的悠閑,假期中還要去上班的楚嘯天就哀怨多了,誰叫他的職位相當于現代公安局局長,現代人都知道,在這種假期時間,為了維持秩序,警察叔叔們都會去街上維持交通秩序。楚嘯天的職位雖然等同于公安局局長,可以翹著腿在辦公室里喝茶吃點心,但他是個閑不住的人,讓他一天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什麼的,絕對會發瘋掉,有時也會帶著下屬去巡邏之類的,看到不順眼的地痞流氓便出手教訓。是以他所管理的東城,可謂是皇城里頭地痞流氓最少惹事的一處地兒了。

    早上楚嘯天攜同柳欣翎一起去給安陽王與王安請安,順便在上房中一起用早膳。早膳有粽子和雄黃酒等東,。因為楚嘯天今天要出去工作,也許到晚上方會回來,所以安陽王妃將一家團圓吃粽子等事情挪到了早上,提前給兒子過節。

    安陽王妃將一個裝有蘭草的荷包交給楚嘯天,說道︰“嘯兒,這東西今天一天可不能離身哦。”蘭草有去污殺菌的功能,這一天佩戴在身上,可以保身體健康長壽。一般都是家中女性長輩妻妾等為男人準備這種東西。

    “知道啦,娘,你就放心吧。”楚嘯天將它揣進懷里,然後看了柳欣翎一眼。

    柳欣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因為長輩在,所以她當作沒看到。

    楚嘯天有些不滿,但好歹沒有發脾氣掀桌之類的。

    “哼,今天街上人多,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法之徒混進來鬧事,你這東城指揮使可得謹慎些,別辜負了皇上對你的期許。”安陽王喝了口雄黃酒後,開始習慣性地說教起來︰“還有,你要懂得善于用人,別什麼事情一發生,都一腦熱血上腦地沖到前頭去。那是莽撞沒腦子的人才會干的事情,可不是什麼英雄人物……”

    柳欣翎和安陽王妃兩名心思細膩的女性聽明白了安陽王訓責之下的關心,不由得有些囧。都說安陽王性子寬厚,待人以誠,可現下聽到他言意之下的話,讓人覺得名不符實之餘,有些哭笑不得。

  安陽王這話不是擺明不希望兒子去涉險,有什麼危險的事情讓下屬去作替死鬼炮灰嘛。老實說,雖然這是斥責的語氣,還真讓人覺得可愛呢。

    可是楚嘯天這個粗人就聽不懂說話的藝術了,只以為父親是看他不順眼,連工作的事情都要叨嘮他,分明是找碴嘛,遂粗聲粗氣道︰“知道了,老頭子就是囉嗦"

    安陽王差點掀桌,“老子哪里老了?”晚上還能在女人身上大展雄風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服老的。

    楚嘯天耷拉著眼皮,說道︰“爹,你兒子我都這麼大了,媳婦都給你娶了,你能還不老麼?看,眼角的皺紋都深得可以夾死蚊子了,說你不老兒子還覺得虧心呢。所以你以後還是少折騰點兒唄!還有那個宛姨娘,你去告訴她,讓她的手別伸太長。別以為裝嫩扮可憐老子就怕她了,惹著了爺,看我不一腳踹死她!”

    “……”

    聽到這十分不敬的話,柳欣翎和安陽王妃都用帕子掩著唇,婆媳倆對視一眼,分明在彼此眼里看到笑意。宛姨娘想借緋纓的事情來挑撥離間,雖然沒有成功,但結果竟然教楚嘯天知道了,于是霸王龍暴躁了。若不是柳欣翎攔著——直接用手指按住他的肩讓他動彈不得,不然他早就跑去將宛姨娘的院子給掀了,哪管你是不是自家父親最寵的小老婆。

    “不孝子,那是你長輩,有這麼對長輩說話的麼?”安陽王臉色鐵青。

    “那有長輩將手伸到晚輩院子里來打探消息的麼?不知情的人還有以她是個間諜呢,專門來破壞咱們一家幸福的!”楚嘯天絲毫不退讓。

    “孽子!你這孽子……”安陽王又氣得渾身發抖。

    安陽王妃怕兩父子吵起來後動手,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嘯兒還要去指揮司呢。王爺,你也別太生氣,畢竟這事兒宛姨娘也有錯,哪個做姨娘的會這麼關心嫡子的院子里的事情的,這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府里沒規矩嘛?”

    安陽王妃沒有說的是,宛姨娘會這麼大膽,還不是安陽王給寵的,寵得那女人無法無天了。

    “就是嘛,不就是個喜歡穿喪服裝嫩的老女人,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楚嘯天咕嘟道,在柳欣翎暗暗扯了下衣袖後,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了。

    柳欣翎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這丈夫原來吐槽的功力這麼強,完全將宛姨娘平時的作派給一言道盡了,真是不知道該不該附和一下,不過她也知道宛姨娘在府里受寵的程度,若他再說下去,相信父子倆就要反目成仇了。

    即使宛姨娘再有不好,安陽王覺得那也是長輩,出了事情由長輩來罰她,由不得晚輩說嘴。而楚嘯天偏偏是個暴脾氣的,有什麼不好的就直接說出來,是以父子倆的氣都不是發在一個點子上,但也能吵起來。

    “你、你……”安陽王一聽,又氣得發顫,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安陽王妃擔心難得的節日父子倆會掐起來,趕緊示意柳欣翎將人給領出去。

    柳欣翎朝兩位長輩施了一禮,很輕松地扯著楚嘯天的衣袖出去了。

    離開了正房,楚嘯天的神情仍是有些不好的。自從知道宛姨娘吃了熊膽子敢給他家娘子使絆子後,這小心眼的男人已經將宛姨娘視為了死人了。以前他對父親後院里的女人絲毫不在意的,但宛姨娘膽大包天地將手伸到他的攬心院,剛好觸到了他的底線,于是楚嘯天開始不遺余力地對付起了宛姨娘。

    柳欣翎接過安順遞來的配刀,幾公斤重的配刀被她輕松地拎在手里,然後為楚嘯天掛在腰間,然後又拿出一個裝有蘭草的藏青色荷包交給他,說道︰“夫君,這個給你,晚上我等你回來。”

    楚嘯天不僅得到了自家娘子親自做的荷包,還能得到美人溫言淺笑,瞬間被捊順了毛,不由得抱抱她,說道:「嗯,娘子,等我回來~~」

    “嗯。”

    柳欣翎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心道這男人雖然暴躁了些,粗魯了些,二缺了點,但其實挺單純,也挺容易順毛的。

    臨去前,楚嘯天突然想起了什麼,馬上飆回來,拉著她的手,一臉認真地說︰“你今天是要和千顏錦瀾他們游河是吧?娘子,你要記得,離他們遠點,無論是表弟還是表妹,都不能讓他們踫到你!知道麼?”

    柳欣翎見他一臉嚴肅,心里有些黑線,這個醋勁也太大了吧?無論是表弟還是表妹,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小正太,踫踫也沒關系的吧?不過見他一臉執拗,柳欣翎這個面子自然會給的,遂點頭應了。

    楚嘯天這才滿意地離開。

    柳欣翎送他出門後,也回攬心院去準備稍會出門的東西了。

    柳欣翎剛換好了件衣服,就聽到一陣陣叫魂的聲音遠遠傳來。

    “表嫂~~表嫂~~”

    小正太拉著嗓子,從攬心院門口一路叫進來,然後在見到柳欣翎時,一臉興奮地沖過去,撲到她懷里,緊緊摟著她的腰蹭來蹭去。

    墨珠綠衣等丫環斜眼瞅著,她們還記得剛才出門時,世子爺特別交待世子妃,千萬別被表弟表妹這種生物踫到。現在好了,不只踫到了,還直接摟住了……

    “怎麼這早就來了?”柳欣翎輕輕點了下小家伙的額頭,將他推開。

    謝錦瀾會這麼一大早就跑來,可想而知他對這次游河的期待。當然,他經常跑安陽王府慣了,這麼一大早來,門房也讓他進門。謝錦瀾一來就先去拜訪了安陽王夫妻,才過來的。隨同謝錦瀾過來的,還有安陽王妃身邊的婢女,告訴她,今天出門讓她照顧好謝氏兄妹之類的。

    小正太很歡快地跟在她後頭,笑眯眯地說道︰“我來接表嫂你了~~姐姐她們約好巳時登船出發,讓我來告訴表嫂你~~”

    “嗯,知道了,辛苦你了呢。你先坐會兒,我稍會就好。”柳欣翎摸摸小正太的腦袋,讓墨珠給他上茶點。

    等打理好自己,又準備好廚房里做的糕點之類的東西,柳欣翎帶著謝錦瀾出了門。

    他們乘坐馬車去城南清晏河旁邊的一個碼頭,那里已經停泊了數條豪華的畫舫,畫舫上人影綽綽,遠遠望去,都是些衣著華麗的公子小姐。清晏河繞皇城而過,是大楚朝的主要河道之一,此河通往江南充州等糧產豐堯之地,也是大楚皇朝南北通道的主要的運河之一,一般江南所產的糧食,每年都會由這條河運往京城。

    眾人下了馬車後,發現此時碼頭上人山人海,且兩岸旁的街道兩旁,堆滿了賣各種東西的小攤販。

    他們剛下車不久,已有長公主府里等候在此的僕人過來引他們去長公主府的畫舫,如此倒省了他們尋找的麻煩。

    謝錦瀾一看那小廝,馬上問起來︰“阿海,姐姐她們都到了?”

    那叫阿海的小廝恭敬地笑道︰“郡主和幾位小姐也剛到,少爺、世子妃請隨奴才來。”

    謝錦瀾似模似樣地應了聲,然後施恩一般地讓小廝引路。等他回頭看柳欣翎時,又是一臉的天真可愛。柳欣翎已經知曉他心眼極多,討厭一個人時,可以百般整治,但若喜歡一個人時,卻撒嬌賣萌,十分可愛,遂對他的做法也沒說什麼。

    他們跟著那小廝穿過人群,然後來到一處比較少人的通道,看來往的行人便知道這些都是些世家大臣的下人僕役,舉止投足間略帶倨傲。不過他們顯然是認識謝錦瀾的,當見到謝錦瀾走來時,莫不躬身請安。

    來到一條約十三四米長的兩層畫舫前,阿海躬身說道︰“少爺,世子妃,請上來。”

    “辛苦了。”柳欣翎說了聲,便帶著謝錦瀾踩著木梯子上了畫舫。

    畫舫里,人來得差不多了,里頭一片歡聲笑語,細耳傾聽,還能聽到一道極有韻律的叮叮咚咚的樂聲,讓人一時也聽不清這聲音是何種樂器所發,十分的特別悅耳。

    “錦少爺和安陽王世子妃到了!”

    守在甲板上的一個丫環清脆地叫了聲,畫舫里頭安靜下來,然後一只美玉一般的素手挑起簾子,探出一張絕色朱顏。

    “姐姐~~”謝錦瀾歡快地叫了聲,“我將表嫂帶過來了~~”

    美人微微一笑,霎時間天地失色。不只柳欣翎被眩暈了,連兩岸旁特地蹲點等著美人露面的公子也暈眩了,然後看向贏得美人一笑的某人各種嫉妒恨。

    謝千顏從里頭走出來,挽著柳欣翎的手將她帶進了船艙。“欣翎,你終于來了,大家都等你了呢。”

    進了船艙,只見里頭裝飾得像一間豪華的仕女閨房,里頭布置得十分的精雅舒適。上回所見的周綠紋、何清影、楚惜幽、嚴若心等人皆在,見到她來,少女們並不吝嗇地給了她一個微笑。

    柳欣翎也笑著上前與她們一一打招呼,這些少女的脾性各異,但性情都不錯的。而讓柳欣翎略微注意的是楚惜幽,這可是楚君弦的同胞妹妹,聯想到楚嘯天與楚君弦二人斗得你死我活,偏偏妹妹和媳婦卻玩到了一塊,也不知道那兩個男人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楚惜幽掩唇笑道︰“柳姐姐,你別搭理我家那笨蛋哥哥,他純粹是沒事干才會專門找安陽王世子麻煩。所以,別為些臭男人壞了咱們女人的感情。”

    柳欣翎也微微一笑,“嗯,男人的事情,咱們女人自然不能摻和的。”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2 12:3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7 PM 編輯

第三十六章

    重午節游河,是大楚皇朝的有錢有權之人的一個娛樂性的傳統,船從皇城城南處的碼頭出發,順流而下,船行百里,到臨近皇城的虞州停泊,然後去虞州城裡買虞州城特有的一種以三色粽子後,再乘坐船逆水而上,坐回京里。

     自然,這一種上是吃吃喝喝兼有美人撫琴弄詩等等風雅事兒,其實這游河的過程,意義不大,不過能欣賞沿途兩岸的風景,看兩岸百姓在河邊祭神慶賀,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

    柳欣翎坐在楚惜幽身邊,抬首望去,見不遠何清影與嚴若心坐在一塊,何清影案前一把玉琴,正漫不經心地撫著琴,像是在試琴,曲不成調。而嚴若心面前是五個裝了半盞水的玉杯,她手中持著兩根玉筷,偶爾隨意地敲兩下,姿態悠閒隨意。

    聽那聲音,柳欣翎有些恍然,看來剛才在船艙外聽到的那陣特別的樂聲,應該就是這玉器相撞所發的。

    見柳欣翎望過來,嚴若心頷首致意。嚴若心雖然生得沒有謝千顏的驚豔之貌,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氣質清冷淡然,偶爾時還比較嚴肅,一看就是出自於那種頗有歷史的世家大族的女子,受過十分嚴謹的閨閣教育,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規範非常。

    這時,一個貌美清麗的丫環將一盞花釀呈上來,伴隨花釀的還有一碟花餅。

    “表嫂,這花釀是我娘用百草園裡的百花釀製而成,每年只有五壇,數量極少,不過味道卻很醇厚香濃呢,在其他地方可吃不著。”謝千顏解釋道,“還有這花餅,也是我娘挑選了含苞欲放的花瓣所做的,你吃吃看。”

    柳欣翎在她熱情洋溢的推薦下,拈了小塊花餅放進嘴裡,入口酥脆,齒留花香,確實不錯,看來古人的智慧與創新比較現代人也不遑多讓。至於那花釀,也是極芬芳清甜的,不過它含有酒精,柳欣翎只能做做樣子端來抿了口試口感,倒是沒有喝下去。

    出門在外,不管身在哪裡,是否安全什麼的,柳欣翎總會習慣性地為自己保留個底牌,這也是她理智的一面。明知道不需要擔心什麼,可理智總要為自己保留個底牌。是以,在這種日子,她不會碰酒這種東西弄得自己沒了力氣。

    “柳姐姐,長公主親自釀的花釀千金難求,平常時絕對是喝不到的,女人喝最好了,不會醉的呢。長公主如此才貌巧心,怨不得當年她出嫁時,京中大半的男人為她黯然神傷,長公主可謂是當世無雙的巧妙女子啊!”週綠紋也笑著說,一臉的夢幻。她長得甜美可愛,笑聲清脆悅耳,宛如珠玉相碰撞時發出的聲音,作出這麼夢幻的表情,讓人覺得她可愛得緊。

    謝千顏抿唇笑了笑,雖然她未接話,但心裡頭是極認同周綠紋的話的,臉上露出一抹驕傲的神彩。連此時正在吃花餅的謝錦瀾也抬起小下巴,一臉得意的模樣。想來這對姐弟倆都是為他們的母親驕傲的呢。

    “呵呵,今兒還是託了柳姐姐的福,咱們才能喝到這花釀呢,是吧?”楚惜幽也跟著湊趣說道。

    “是啊,若不是因為柳姐姐在,千顏也捨不得拿出這花釀呢。”何清影跟著揶揄。

    “看來以後咱們以後想吃什麼,只要叫上柳姐姐不就行了麼?”嚴若心抿著唇一笑,說道。

    “嘿,其實,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麼?自從柳姐姐出現後,咱們千顏的一顆心都掛在她身上了,真是讓咱們好生傷心吶~~”週綠紋捧著心口說。

    霎時間,船艙內的少女們笑成了一團,謝千顏小臉泛紅,氣得直瞪人。

    柳欣翎有些黑線,但也沒有將這些少不更事的少女們的調笑放在心裡,心裡也對她們的話有些好笑的。只有謝錦瀾聽到她們的調笑,馬上跑過來,抱住柳欣翎一邊的胳膊,撅著嘴說:“表嫂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許同我搶!”

    見到小正太一臉敵意,少女們更樂了。

    “錦少爺你這麼說就不對啦。”週綠紋玩上癮了,故意說道:“柳姐姐先前英雄救美救了你姐姐,按戲本里說的,柳姐姐應該是你姐姐千顏的了。難道你不覺得那時候柳姐姐在樹下剛好接住千顏的那一幕很美麼?這就是緣分啊~~”

    “才不是,是我……”謝錦瀾想說是他故意設計的,不過也知道這話不能現在說,險險地將話給停住,瞪著周綠紋大聲說:“我已經決定了,等我長大了,我就要娶表嫂,我要和表嫂永遠在一起!”

    “……”

    現場靜默了幾秒鐘後,頓時少女們笑成了一團,連柳欣翎也忍俊不禁,不由得摸摸一臉懵懂的小正太的頭,說道:“錦少爺,我可不能嫁給你呢,你以後會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的。表嫂我年紀太大了,可不能……”說著,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八歲的孩子在柳欣翎眼裡還是個沒長大的小鬼,特別是謝錦瀾雖然生得漂亮,或許因為挑食的原因,比平常的孩子還要矮上幾分,看著倒像是六七歲左右,讓人怎麼也沒法子將他的話當真。

    “為什麼你不能嫁給我?我才不要娶別的女人哩!她們都太弱了,又愛哭,我不喜歡,我只喜歡表嫂!”謝錦瀾一臉固執。

    其餘的人聽不明白“她們都太弱了”的意思,但柳欣翎卻是懂了的,不由得滿臉黑線,心中暗自愧疚,難道她將個正常的小正太的三觀給扭曲了,使得他不愛柔弱美貌的姑娘,反而偏好彪悍的母老虎?話說,她也不是母老虎吧?不就是掃飛了幾個男人罷了嘛。

    “哈哈哈……”週綠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邊笑邊邊回答小正太的話:“柳姐姐當然是不能嫁給你啦,因為她已經嫁給你表哥了,是別人的夫人了,哪能再嫁你?錦少爺,你還是再長大幾歲再來談這種事情吧。”

    謝錦瀾想必沒有想到這個,不由得呆了下,然後瞅著船艙中的幾名少女,有些委屈地扁扁嘴,爾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閃閃發亮,一臉期盼地對著柳欣翎說道: “表嫂,你將表哥休了吧,這樣我就能娶你了!”

    “噗哈哈哈……”

    少女們再也憋不住了,頓時笑得東倒西歪的。

    謝千顏邊笑邊將弟弟拉過來,摸摸他困惑的小臉說,“錦兒你怎麼能讓表嫂休夫呢?這古往今來都沒有聽說過女人休夫一事呢。”

    “那表嫂就做第一個!”謝錦瀾覺得這完全沒有問題,拍著小手說道:“表哥雖然好,但他好兇,表嫂一定天天被他凶,還不如我娶了表嫂,這樣我會對錶嫂很好很好的,一定會不兇表嫂的。”

    “哎呀,錦少爺,就算安陽王世子對柳姐姐很兇,但柳姐姐也不能嫁你啊,你太小了。”楚惜幽實事求事地說道。

    謝錦瀾看了看柳欣翎,再瞅瞅自己,對比了下兩人的身高,頓時一臉沮喪兩人的身高真的挺不相配啊!而小正太心裡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一般都是男高女矮的,他現在這麼矮小,出去不是教人笑話麼?

    眾人被他逗樂了,幾個女孩子將小正太捉過來,紛紛親臉揉腦袋胸埋安慰。

    小正太還是很沮喪,哀怨地瞅著人,突然,彷彿想到了什麼,小正太眼睛一亮,說道:“我總會長大的嘛,先將表嫂讓給表哥先,等我長大了,我再去娶表嫂好了。表嫂,你要等我長大哦~~”

    聽到小傢伙的話,幾個女孩子再次噴笑,週綠紋甚至起哄起來,讓柳欣翎趕緊答應。反正她們一致認為安陽王世子是個色渣,女人當寡婦都比嫁給他強不只百倍。

    柳欣翎滿臉黑線,雖然知道這是說笑的,但仍是覺得有些太那啥了,見小傢伙一臉執拗的瞅著她,這表情與楚嘯天今天出門時叮囑她不要理會表弟表妹這種生物的表情竟然是一模一樣的,該說真不愧是表兄弟麼?

    “……再說吧。​​”柳欣翎只能含糊地說。

    不過謝錦瀾覺得這是答應的意思,喜上眉梢,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算是長大。

    **********

     另一邊,楚嘯天頻頻打了幾個噴嚏,以為是昨晚睡覺踢了被子感染了風寒了,不由得開始擔心起柳欣翎是不是被自己連累到也生病了。這種猜測讓他擔心得恨不得馬上飆去找人。

    正在擔心中的某人完全不知道他家親愛的表弟正在撬他的牆角,至力於讓他成為大楚皇朝第一個被女人休的男人呢。

    “頭兒,你生病了麼?要不要屬下去給您找個大夫來?”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邵敏十分體貼地問。

    楚嘯天揉揉鼻子,說道:“不用了,本世子身體好著。”只是有些擔心他家身嬌體弱的娘子會不會吹到風生病了之類的。

    邵敏應了聲,又開始埋頭整理文件,然後將一些重要的交給楚嘯天過目。

    楚嘯天堅持看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忍不住了,倏地站起來說道:“不看了不看了,邵敏,陪本世子出去走走,看看錢東他們巡邏到哪裡了。 ”

    邵敏一見他這模樣,便知道今天這些文件是看不完了,估計最後這工作又會落到他身上,頓時有種內流滿面的衝動。明明是上司的工作,為毛總是落在他身上呢?可是有這麼個坐不住的上司有什麼辦法,他這個副指揮使,說白了,連個吏目都不如啊。

    剛出了衙部大門,突然一個吏目氣喘吁籲地跑來,看到楚嘯天忙說道:“楚大人,東城三巷有人搗亂,打傷了幾個行人了。錢大人發現了一些問題,讓屬下回來請您過去一趟。”

    楚嘯天一聽,上挑的角眼盡是煞氣,咬牙道:“他奶奶的,哪個龜孫子敢在這種時候給本世子找麻煩,走,咱們瞧瞧去。”

    東城是楚嘯天負責的區域,自從他接手了這個東城指揮使的位置起,因他的性格暴躁,行事也喜歡以暴制暴,是以東城的一群地痞流氓被他訓得服服帖帖,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有什麼作姦犯科的惡行,治安比起其他的四城區還要好。可是今天重午節,這麼重要的節日,哪個混賬敢找他麻煩,他非要讓那混賬一家麻煩不可。

    楚嘯天一行人來到東城的三巷,便見到錢東等幾個穿著五城兵馬指揮司服的吏目,地上躺了幾個鼻青臉腫的男人。

    見到楚嘯天到來,錢東馬上走過去,臉色有些凝重,說道:“頭兒,事情很不對。”

    錢東雖然平時看著不太靠譜,而且喜歡賄賂上司好求發展,但卻是心細之人,若讓他發現不對之處,那麼真的很不對。

    楚嘯天走過去踢踢地上的一人,漫不經心地問道:“有什麼不對法?”被踢的那人勉強睜開青腫的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一見他身上穿的衣服,馬上閉眼裝死。楚嘯天一瞧,馬上琢磨著怎麼讓這群傢伙長長記性,免得敢給在他管轄的區域給他找麻煩。

    “頭兒,他們不是京里慣常生事的地痞子。而且,屬下在他們身上搜出這些東西。”錢東說著,將一張東西交給楚嘯天。

    楚嘯天一看,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通慶錢莊的票子?他們穿得也不咋樣,怎麼會有這些銀票?錢東,你查過他們的身份了麼?是哪裡的人?”

    “頭兒,他們是京城附近鎮子裡的地痞子。有人出錢買通了他們今日來京中鬧事。”

    楚嘯天蹙著眉想了想,問清楚了哪個是這群聚眾鬧事之人的頭兒,然後站在那面露驚恐的地痞頭兒面前,英俊的臉龐上擰起一抹猙獰的笑容,陰測測地說道:“說吧,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有什麼目的?快說,不然別怪老子踩爆你們的蛋!”

    “……”

    錢樂邵敏等人羞愧地埋下頭,當作不認識這個無恥下作的男人。所有說,有這種渾上司,他們也是很苦惱的啊!

    那地痞頭兒一張青腫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下意識地併腿收腹菊花一緊,終於在面前的男人煞色沖天的氣勢中,顫巍巍地說道:“別、別啊!我說,我什麼都說……”



第三十七章

在某位世子爺極度無恥無下限威脅下,眾人很快便得到了這群人鬧事緣由。

    據那地痞頭兒說,三天前,一個長相很普通男人到鎮裡找到他們,出重金讓他們在重午節這一天到京中城東區域製造混亂。在重金誘惑下,這群平時無所事事地痞流氓雖然有些害怕,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在他們心裡,反正只是在皇城中製造點混亂,只要在官府士兵們出現時徹離就行了,憑他們滑溜身手,這應該不是什麼問題。而且他們也不殺人放火,不是什麼大罪,就算被捉了,只要被關幾天就行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們哪會曉得這些巡邏吏目會這麼及時出現,並且二話不說就將他們揍成了豬頭呢?而更讓某位地痞頭兒悲憤是,某位世子爺慘絕人寰威脅,太兇殘了有木有! “

    楚嘯天沉著臉聽著,等那地痞頭兒說完後,用一種“白痴”眼神看著這群不耐打傢伙。這麼銼,竟然有​​膽來京里鬧事,簡直蠢死了。連審問邵敏也是滿臉黑線,懷疑這些人智商之時,更懷疑會找上他們男人,是不是也蠢斃了,才會挑上這麼些倒霉孩子來鬧事。

    “真是蠢死了,出來作案還帶著證劇!”楚嘯天彈彈手中銀票,一臉鄙視地說。

    聞言,那地痞頭兒瞪了眼某個同樣被揍得鼻青臉腫男人,這銀票就是在這傢伙身上搜出來。

    “老、老大,掩、掩這不是想回去時候,買些京里特產捎回家麼?聽說京城里特價很貴,花都是票子……”被揍得五官都看不清男人氣弱地解釋。

    聞言,在場人都抽了,這麼傻二,還敢來跟著做壞事,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二百五啊有木有。

    邵敏咳了聲,繼續問道:“那男人與們接觸了幾次,他長得怎麼樣,有什麼顯著特點?除了讓們來鬧事外,還有什麼特別吩咐麼?”

    “呃,大人,小也只跟他接觸過幾次,他長得沒啥特色,穿著也很平凡。不過聽他口音,不像是京城口音……啊,對了,小無意間聽到他小聲自語,說上回事情搞砸了,主人很生氣,所以這次一定要成功之類。”礙於楚嘯天兇殘威脅,地痞頭兒攪盡腦汁地回想。

    聞言,楚嘯天眉毛擰了起來。

    “啊……還有,那個男人下巴那裡還有個很奇怪痣哩!”

    聽到這話,楚嘯天眼角不由得跳了下,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難道他叫順添?”可是,順添不是在牢里關著麼?

    上回謝錦瀾被擄之事,其中有幾個犯人被他們押回了京中衙門大牢,其中便有順添。因為這事情是皇上交給了安陽王來審查,是以楚嘯天雖​​然很想去將那群敢綁架他家娘子綁匪給弄得個生不如死,可惜安陽王不給他報復機會,便只能暗中關注,但也沒有聽說過有誰越獄什麼啊。所以,楚嘯天很快否定了那男人是“順添”可能。

    “這個……大人,小不知道,他沒有同咱們兄弟說過自己事情,咱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他帶來兩個隨從武功很高,咱們兄弟都不是他們對手……”地痞頭儿期期艾艾地說,若不是打不過,他也不會被人用錢砸來這裡找麻煩了,這麼傻缺事情,他再蠢也不會幹。

    這時,錢東已經讓人將無辜受傷路人抬去醫館了,邵敏再審問了下,發現問不出什麼了,便讓人將這些人押到牢里關著。

    楚嘯天心神有些不寧,因為他從那些地痞中得知,幕後指使人明顯是針對他所管轄東城區域,似乎是希望他們鬧得越大越好,怎麼看都是在找他麻煩一樣。這些且不算,那什麼“主人”令他有些在意,畢竟前段時間,謝錦瀾被擄一事,柳欣翎也同他說了他們幕後有個“主人”,而安陽王也只審出了他們所做事情況皆是那什麼“主人”吩咐他們辦,可是“主人”是誰,卻是一問三不知了。

    難道,他們目真只是為了給他找些麻煩,讓他無法分心顧及別?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楚嘯天正沉思著,突然一個吏目匆匆忙忙跑過來,稟報導:“頭兒,不好了,五巷出了人命了。”

    “什麼?”

    “五巷那裡死人了!”

    楚嘯天一聽,馬上帶上邵敏等人往五巷趕去,心裡有些詛咒那些盡會給他找麻煩人,若讓他知道幕後指使者,非扒了他們皮不可。

    ***********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河面風平浪靜,華麗畫舫在水面徐徐而行。

    船順水而下,偶爾打開窗簾,可以見到河面上一些華麗畫舫從身邊而過,那些畫舫上傳來隱隱約約絲竹之聲及男人們大聲調笑聲音,甚至,有時候不小心時會看到一些畫舫甲板上,一些穿著清涼花俏女子依在男人懷裡調情嬌笑情景。

    而柳欣翎她們所乘坐這條畫舫上,因為都是女眷原因,倒是顯得比較清冷。不過偶爾外頭會有路過畫舫停下來打招呼,若是熟人話,少女們便會讓丫環出去回話。不過說是打招呼,還不如說是搭訕比較好,畢竟有眼力見人發現這條畫舫屬於長公主府時,便會聯想到畫舫上人定然是京城第一美人顏郡主,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激動了。

    只要是身份不太顯赫,謝千顏一般都是交給船上侍衛或婢女去應付,就是有些世家大族子弟不好太過無禮,謝千顏會出去見一面,施個禮便馬上閃了。

    不過她只是稍稍露了一面,也足以讓那些男人們激動了。

    每次謝千顏不得不出去面對哪個世家大族公子時,回來後都會​​被眾女調笑。上回長公主趁她十六歲生辰時給她大辦生日宴,原就是想為她挑個夫婿。雖然最後發生了些事情不了了之,但她們都覺得謝千顏未來夫婿若無意外話便會在這些人中產生了。

    船行了一陣,這時外頭又響起了叫喚聲,一個婢女進來,朝眾人施了一禮後,告訴她們,靖王府三少爺船過來了,想過來打個招呼。

    聽到婢女話,眾人將視線轉移到楚惜幽身上。她們雖然與楚惜幽很熟悉,但與楚君弦並不熟。

    楚惜幽聳聳肩,說道:“們看做什麼?打發了就是。”

    那婢女有些為難,偷偷瞄了柳欣翎一眼,說道:“郡主,各位姑娘,三公子身邊一個姑娘想見安陽王世子妃,讓奴婢來通報一聲,能不能給三少爺一個面子,出來一見?”

    “要見表嫂?”謝千顏納悶道:“記得三公子還未成親吧?”雖然名義上楚惜幽、楚君弦等人算得上是謝千顏長輩堂叔堂姑之類,但因為這輩份遠著,且靖王又是個不著調,是以謝千顏等人私底下也不在註重這禮儀,稱呼上也隨了大流。

    眾人聽謝千顏這麼一說,屆時還有什麼不明白。既然楚君弦身邊姑娘不是他夫人,那麼就是通房妾氏一流了,一個上不得檯面女人,也敢揚言要見安陽王世子妃?而且,這動機倒教人耐人尋味了,一個不好,可會讓人說閒話,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腦子壞了才敢提出這種要求。

    “她長什麼模樣?”柳欣翎沒有說自己要不要見,只如此問道。

    於是丫環將那名女子長相描述了一遍,柳欣翎雖然沒見過對方,但聽到丫環描述,與安順同她說某個膽大包天地甩了楚嘯天一巴掌花魁極為相似。而且她又指名要見她……不用想,那個女人絕對是翠儷閣前花魁蘇水潔了。至於她要見自己原因,柳欣翎第一個想法就是,難道她不岔被傳說中紈絝世子甩巴掌,然後來尋她這個世子妃麻煩了?

    “不見不見,她以為自己是誰啊?要見咱們柳姐姐!”週綠紋馬上嫌惡地揮著手反對。這等失有身份事情,這些自小如同天之驕女般長大少女是不會落自己身份去屈見。

    “嗯,打發了吧!”楚惜幽也冷下臉。因為她記起了前不久自家那三哥似乎去向人借錢給個什麼翠儷閣花魁贖身,而且她聽說她三哥似乎對那花魁挺好,不只安排了個院子給她住,倒沒想到今天還帶她來游河。這讓她有些惱怒,覺得自己這三哥太不著調了,一個□罷了,就算被男人贖身包養了,還是□,哪裡能這麼帶出來顯擺。

    丫環見幾位姑娘都是神色淡然,只能無奈地出去回話。

    對面畫舫上,站在一男一女,男人俊逸女嬌美,遠遠看去,倒像一對儷人。

    楚君弦聽到那丫環回話,挑了下眉頭,然後對身旁穿著月白色襦裙女子說道:“蘇姑娘,看來安陽王世子妃不願意見人呢。”

    蘇水潔抿抿唇,淡淡地說道:“不見就算了,小女子只是聽到她們說顏郡主邀請了安陽王世子妃一起游河,對她有些好奇罷了。卻未想會給三公子添麻煩了,真是抱歉呢。”

    楚君弦聞言,只是笑了笑,陰鬱眼神落到了對面畫舫中,腦海裡想起了半月前有一面之緣少女,老實說當時他還沒有看清楚她長相,就被丟出去了,唯一印象深刻只有那雙煙雨一般水眸。使得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能讓楚嘯天這麼保護女人有什麼特別呢?

    想起那女人是楚嘯天新娶世子妃,楚君弦眼神更陰鬱了。

    ******

     船艙裡很快便恢復了先前氣氛,何清影和嚴若心一起合作演奏了一曲,聽得眾人如痴如醉。謝錦瀾趁機蹭過來,安慰柳欣翎,說等他查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女人後,絕對會將她整個半死好給她出氣。

    柳欣翎笑了笑,摸摸他腦袋說道:“沒生氣。”確實沒生氣,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女人,哪裡值得自己生氣?反而有種莫名其妙之感。

    正在這時,突然外頭響起了一道巨響,畫舫似乎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整條船都搖晃起來,船艙里人被撞得東倒西歪。

    柳欣翎一手扶住面前小幾,眼疾手快地將就要滾過去謝錦瀾給捉住護在懷裡。

    頓時尖叫聲一片。

    船搖晃了十來分鐘後終於停了下來,這時船艙裡少女們已經姿勢各異,難以維持她們平時儀態了,甲板上傳來了吵雜人聲,侍衛們大聲吆喝聲音,還夾雜著婢女們尖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外頭響起了一個侍衛聲音,“郡主,少爺,有人襲擊!”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2 01:0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6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郡主,少爺,有人襲擊!”

    侍衛的急促的聲音從船艙門口傳來,外頭響起了一片廝殺聲,船艙裡的一群女眷們頓時花容失色,驚惶不已,連淡然如嚴若心皆露出些許慌亂的表情。

    柳欣翎定了定神,將謝錦瀾扶正,快一步走到船艙門前,掀起簾子往外看。只見外頭人影慌亂,刀光劍影,有人死了,也有人忙著到處躲,只有侍衛們忙著應敵。除了畫舫裡的侍衛和畫舫上的水手,還有一群流寇打扮的偷襲者。

    柳欣翎微微蹙眉,看這些流寇的攻擊力,雖然集體攻擊上比不上長公主府的侍衛,但單個的戰鬥力卻是侍衛難以抵擋的,看那股煞氣,這些沒有經歷過太多血腥的侍衛們根本無法比擬的。

    雖然是太平年代,但一些無人居住的山林中仍有不少專司殺人放火搶劫的流寇山賊們,他們無視朝廷法律,無視道德約束,肆意賤踏人性,燒殺搶劫、姦淫擼掠、無惡不作。而這其中以神出鬼沒的流寇讓官府百姓最為頭疼,因為他們居無定所,喜歡搶劫遠離城鎮的村鎮,讓官府朝廷想派人去剿滅他們也找不到他們的老窩。

    而流寇們雖然打扮各異,但肩膀上有綁著紅色的布巾,使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當然,也不否認他們或許是特地扮成流寇來襲擊的。

    到底是誰特地讓這群流寇襲擊這條畫舫的呢?目的是什麼?京城至虞州城一帶因為朝廷經常派兵到各山林剿匪,是以這一帶極少山賊流寇,而且那些亡命之徒也不會傻到在這一地帶生事,那不是赤果果地讓朝廷惦記著派人去消滅他們嘛,所以並不排除是有人假扮流寇特地來生事的。

    可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明知道這是長公主府的畫舫卻來搞這一出,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早有預謀。

    一瞬間,柳欣翎腦子轉了很多,但面上的表情卻不顯,只是凝重地看著外頭的廝殺,那些被殺的侍衛和婢女都讓她有種驚懼噁心的感覺畢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殺人場面。而且因為是來游河的,且又是在船上,所以畫舫上的侍衛皆不多,而襲擊者卻是從水中暗潛過來爬上船的,時不時的還有人爬上船來,也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如此一來,顯得敵我力量懸殊,若不想辦法,在這些侍衛皆被殺儘後,就是船艙裡的女眷遭殃了。這種時候,女人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可想而知。

    柳欣翎默默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比較狹窄的河面,沿途兩岸皆是比較險峻的山體,水流端急……柳欣翎心中暗沉,看來這些人早有預謀,方會選擇在此地展開行動。而且讓人擔憂的是,若是他們在水下直接砸船,當船沉了後,那……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面上有一條猙獰刀疤的男人一刀殺了一個侍衛後,臉上掛著淫邪的神情​​,大步朝船艙走來。

    柳欣翎回頭看了眼幾個互相揣扶著的少女,這種時候,世家女子與平常女子的區別就顯露出來了,雖然她們面露驚惶,至少努力保持鎮靜,沒有驚慌失措或者驚惶亂叫之類的。

    柳欣翎暗暗點頭,在那些少女驚訝的目光中,朝她們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們噤聲,抬腳勾住身旁一張歪倒的小桌子挪過來,然後將之拎在手中。

    謝千顏等人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過看她這姿勢卻是有些明白了,所以皆點頭明白,而且看到柳欣翎輕鬆地扛起那張小桌子,皆讓她們有種她很輕鬆的錯覺。

    柳欣翎摒住呼吸,在一隻手挑開門簾時,猛地將那張桌子往來人腦袋上砸去。

    “嘭”的一聲,那男人哼也沒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下了,從他額頭上流下的血來看,那一砸就算沒有去掉半條命,也會落得個腦震蕩的後果。

    心臟呯呯地亂跳著,柳欣翎手心發汗,有些害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將人給殺了,可是現在非常時期也由不得她想太多了,只能專心守在門前,偷襲那些打船艙主意的流冦們。柳欣翎此時也顧不得旁人怎麼想,直接將那倒下的男人踢到一旁,繼續拎著桌子侍立在門邊等著偷襲。不管來的是誰,來一個砸一個,來兩個,砸一雙!反正她什麼都沒有,就是力氣大!

    船艙裡的少女在柳欣翎偷襲了第一個人時,掩著嘴差點叫出聲。只有謝錦瀾一臉的興奮,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像只跟屁蟲一般跟在柳欣翎身邊,一臉崇拜興奮地看著專心偷襲的少女。

    果然,不一會兒,又有個男人進來了,柳欣翎一樣用桌子將人砸暈放倒,然後一腳將之踢到一旁晾著。讓柳欣翎黑線的是,小正太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在柳欣翎踹人到一旁晾著的時候,小正太也跟著抬起他的小短腿幫忙踢人,誰知道不傢伙人小力氣也小,不只沒有踢動人,反而自己栽了個跟頭撲倒在地上,讓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們忍不住掩著唇發笑。

    謝千顏等人原本是很害怕的,怕外頭的那些流寇殺了侍衛後會殺進來,可是現在看到柳欣翎沉著冷靜的樣子,還有那扛桌子砸人的舉動,讓她們不禁生出一種安心感,彷彿覺得外頭的流寇沒啥了不起的。

    終於,在柳欣翎連續偷襲了五個流寇後,外頭的流寇們已經發覺不對了,沒有人再敢過來。而船上剩餘的十幾個侍衛也聰明地駐守在船艙門前,與那些流冦對峙。

    “你們到底是何許人?難道不知這是長公主的船麼?”侍衛隊長沉聲問道。

    流寇們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陰沉而肅殺的神情看著船艙門口,然後領頭的一個男人偏首朝身旁的一個一臉凶相的男人看了下,那男人也跟著點頭,然後拿出一個哨子一樣的東西吹了一聲。

    尖銳的哨聲在風中響起,伴著湍急的水流聲,刺入耳膜。

    侍衛隊長直覺要糟糕,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流寇要幹什麼,但直覺他們不會做什麼好事。而且他們這邊已經死了半數的侍衛了,剩下的這幾個也不知道能擋多久,特別是還不清楚水里有沒有藏著其他的流寇時,更讓他們心中發寒。此時,他們只能祈禱後頭有別的船快點過來,幫忙一起抵禦流寇。

    突然,一個侍衛面色大變,驚叫道:“隊長,他們在水中砸船!”

    瞬間,所有的人面色兀變,而那些流寇們相視一眼,哈哈大笑一聲,紛紛跳下水,消失在水面中。

    “快,你們幾個到水里看看,你們幾個盡量讓船離開這一帶的急流!”侍衛隊長嘶吼著,看到周圍的險峻的山體,根本沒有地方靠岸,只能讓幾個會水性的侍衛下水去阻止那些流冠,又讓一些侍衛去檢查被砸地方,盡量補救。

    船艙裡的人自然也聽到了侍衛隊長的話,不禁花容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沒了主意。

    柳欣翎將一個侍衛叫進來,讓他將那五個被砸昏的男人搬到甲板上去,那侍衛見到那幾個男人皆是被砸破了腦袋,有些驚詫地看了眼室內的人,不知道哪個女人這麼兇猛給撂倒了五個大男人,不過現在沒有人有心情理會他。

    “你們誰懂得泅水麼?”柳欣翎問道。

    少女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嚴若心和何清影表示她們會。

    柳欣翎覺得有些麻煩,加上她,只有三個女人會水,實在是沒有用啊。而且剛才她去看了下這段河流,水流湍急,就算女人會水性,也沒有用​​,體力若是跟不上,也會被一些暗流給捲走,根本來不及上岸便會力竭。

    雖然有侍衛和水手們盡量補救,可是畫舫還是一點一點的傾斜下沉,那些下水查看的侍衛也沒有浮出水面,估計是被潛伏在水下的流寇給擊殺了。侍衛隊長一臉陰沉地站在甲板上指揮,防止那些流寇再次爬上船來偷襲。

    “表嫂……”謝錦瀾抓住柳欣翎的手,一臉不安,彷彿又回到了不久前被人綁架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抓住柳欣翎的手的,最後卻是這個女人救了他。

    柳欣翎摸摸他的腦袋,沒有說話。她現在正在觀察窗外的兩岸青山,不知道她站在船頭上將人直接扔到山上行不行?反正她有信心自己能將人扔到岸上……不過很快地,柳欣翎否決了這個囧囧有神的想法,就算她有力氣將人扔到岸上,可是這群身驕體弱的閨閣千金小姐們可經不起這等折騰,外一著地的時候摔壞了腫麼辦?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頭侍衛隊長驚喜的叫喚聲:“是靖王府的船,郡主,少爺,咱們有救了!”

    聞言,謝千顏等人紛紛出了船艙,就見不遠處,有一條畫舫行來,船頭的那張迎風而動的旗幟上寫了個“靖”字。雖然不知道靖王府的船怎麼會落在她們後頭這麼遠,不過這不防礙眾人的高興。

    此時,船已經下沉了三分之二了,眾人不得不跑上畫舫的二樓去呆著,估計再過一刻鐘,他們只能在船頂上站著了。

    靖王府的船上的人自然很快發現了前方的異樣,楚君弦被下人叫出來後,看到呼救的人,雖然有些吃驚,但仍是很快地讓人將畫舫開過來,放下梯子讓這些世家小姐們先上船。這其間,楚君弦也忙著詢問發生什麼事。

    侍衛隊長三言兩語地將事情交待了一遍,說道:“楚三少爺,水里還潛伏著流冠,你們要當心。”

    楚君弦面色微變,但還是讓一些識水性的侍衛下水查看。

    這時,謝千顏等人皆被接上了船,柳欣翎因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且又是已婚婦女,自然得謙讓著,直到嚴若心也跟著上了船後,除了柳欣翎外,只剩下幾個隨行的婢女了。

    眼看船就要沉了,一個侍衛趕緊叫道:“世子妃,您也快點上船吧。”

    柳欣翎回頭看了墨珠一眼,今天她只帶了墨珠出門,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水性,雖然有些擔心墨珠,但自己的身份擺在那兒,是不可能先讓個婢女上船的,遂點點頭,趕緊抓住繩梯,開始往上攀爬。

    突然,“嘩啦”一聲,有什麼東西破水而出,柳欣翎聽到侍衛的尖叫一聲“小心”,還來不及回頭看,便發現繩梯已經被什麼利刃割斷了,自己的身體往下墜,撲嗵一聲掉落水中。

    入水之前,柳欣翎只看到了船上楚君弦俯首而望的臉,那雙陰鬱中略帶喜悅的雙眸。

    “小姐!!”墨珠驚叫一聲,也跟著跳下了水。

    “不好了,安陽王世子妃掉下水了!”

    “快去救人啊!”

    “柳姐姐!”

    “表嫂!”

    …………

    船上的人叫成一團,紛紛趴在船邊往下焦急尋找。撲嗵幾聲,水花乍起,幾個侍衛紛紛跟著下船。可是奇怪的是,無論他們在水里怎麼搜尋,也找不到安陽王世子妃的身影了,且水勢湍急,暗流極多,他們有時也被水流沖擊得睜不開眼睛,更難以動作。

    等所有的侍衛紛紛無功而返後,謝千顏等人神色憂慮地站在一旁看著那些從水里爬上來的侍衛。

    “回三少爺,沒有找到安陽王世子妃,連那丫環也找不到了。”濕嗒嗒的侍衛一臉愧疚地回道。

    楚君弦皺緊眉頭,“怎麼會找不到?你們再下去找找!”楚君弦雖然很高興楚嘯天的世子妃倒霉,但等高興過後,又有些陰鬱,不管他和楚嘯天怎麼鬥,安陽王世子妃都是無辜的。

    礙於主子的命令,侍衛們沒轍,只能再下河裡去尋找。幸運的是,潛伏在河裡的流冠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轍了吧。

    謝千顏等人也十分憂心,一時間眾人沒話。誰能想到在這種喜慶的節日里,他們會遇到流寇偷襲這種事情呢?明明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的。而且這裡離京城很近,流寇再大膽,一般不會在這一帶行動的,結果卻教他們給碰著了,倒霉也有個程度吧?

    半晌,週綠紋訥訥地說:“柳姐姐會不會是被潛伏在水下的人給捉走了?”

    眾人還來不及回答,謝錦瀾已經跳出來了,大聲道:“才不會,我表嫂很厲害的,他們哪裡能捉得住表嫂?”

    看小正太一臉信誓旦旦的表情,眾女們互看了一眼,想起剛才柳欣翎沉著地偷襲的動作,紛紛點頭同意。若沒有柳欣翎當機立斷去偷襲,想必早就讓那些流寇進入船艙裡將她們都殺了。

    楚君弦眼睛閃了閃,也同意了小正太的話,畢竟安陽王世子妃似乎有某種怪力,應該……會沒事吧?可是,若是她再好被河裡的暗流給卷席走了,那就……

    “可是柳姐姐在哪裡?為何找不見了?”楚惜幽蹙著柳眉問道。

    對於楚惜幽的話,眾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沉默在等待結果。

    事實上,柳欣翎確實如謝錦瀾所說的,憑她的本事,確實沒有被潛伏水中的流寇捉住。

    在掉入水中的那一剎那,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裸將她往水底下拉。雖然水的阻力讓她的反應有些遲鈍,但她還有怪力,可以一腳將那隻扯著她腿的手得骨折了,直接鬆了手。

    可是還沒等她往上游去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直接在她脖子上敲了一記,於是,伴隨著巨大的疼痛而來是的一陣陣昏眩。在昏厥之前,柳欣翎也直接給了那個偷襲的人一拳,也不知道打到了那人哪裡,反正那人發出了一聲悶哼,很快被水流帶走了,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急促的水流卷席進去,水的擠壓讓她很快便沒了意識。

    *************

     此時,五巷裡,楚嘯天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看著衙門來的仵作在驗屍,還有筆官在記錄現場信息。他雖然是東城的指揮史,但多是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宜,這種殺人案,還是由衙門的人來負責的,他只需要配合衙門的人一起查案便成。

    突然,楚嘯天感覺到一陣心悸,心裡浮起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這種不安感讓他無法再專心呆在此處,覺得自己必須去做些什麼才行。

    楚嘯天蹙著眉沉思片刻,叫來了邵敏,說道:“郡敏,你留在這裡配合衙門的人,我有事先走了。”

    說著,不給邵敏反應時間,馬上大步離開了。

    “哎,大人……”邵敏叫之不及,只能回頭抱歉地對衙門的人說道:“真不好意思,咱們大人有急事,先行一步。”

    衙門的人雖然有些不悅楚嘯天半途開溜的行為,不過一想這安陽王世子的德行,就是個大煞星,外一誰無意中惹著了他,自己反而倒霉。且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大用處,走了反倒好。如此一想,便沒再說什麼了。

    楚嘯天穿過幾條街道,看了看天色,對跟在一旁的侍衛說道:“楚一,你去牽本世子的馬來。楚二,你去叫楚三楚四楚五過來,隨本世子一起出城。”

    兩個侍衛點頭應了聲,馬上分頭行動。

    安順有些好奇地問:“世子爺,您要出城去哪裡?”

    楚嘯天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去虞州城了!”

    安順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難道世子爺您是去接世子妃?可是外一與世子妃錯過了怎麼辦?”

    楚嘯天怒道:“烏鴉嘴,本世子要做什麼由得你說嘴。”

    安順趕緊噤聲,做出一副十分恭順溫良的模樣。

    幾個數字侍衛很快便集合到楚嘯天面前,楚嘯天滿意地點點頭,讓楚一楚二這兩個善於追蹤的高手沿河去尋找長公主府的畫舫,而他們隨行在後頭。

    被主子嫌棄無用給打發回指揮司衙部的安順撇撇嘴,果然是耐不住去找老婆了。安順越來越覺得他家世子爺就像一條忠犬,而世子妃就是主人,無論主人到了哪裡,忠犬都會屁顛屁顛地跟過去。



第三十九章

山林間,幾匹馬在樹林中穿梭,離樹林不遠處,傳來流水的淙淙聲。

    來到一處斷涯前,涯下便是清晏河湍急的河流。楚嘯天拉著韁繩,站在最高點俯視清晏河。

    藍天白雲,清風拂面,一條從北向南的河流彎彎繞繞而過,極目望去,不遠處的河面上還可以看到一些精美的畫舫的影子,在滔滔河水中駛過,也不知道哪條是長公主府的畫舫。

    楚嘯天觀望了一陣,便帶著幾個侍衛繼續前行。

    他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如果他不做些什麼,會後悔一輩子。這種糟糕的感覺令他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出了衝動的事情,任性地將工作丟給了下屬後,帶了人就出了城。他現在迫切地想見到那名少女,那股迫切感令他心臟陣陣緊縮,再也無法忽視。

    出了林道,來到了一處平原,流經平原的清晏河的這一段河流比較緩慢,且地勢開闊,放眼望去,能見到過往的一些精美的畫舫,畫舫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絲竹之聲,其間還夾雜著人們笑鬧的吆喝聲。

    楚嘯天讓馬停留在一處青草萋萋的岸旁,拉住了韁繩,望著來往的船隻,雙目深邃,抿唇不語。楚三楚四和楚五等幾個侍衛安靜地停候在他身後,形成一種保護的姿勢。

    不久,不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兩匹馬來到楚嘯天身後不遠處,兩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其中楚一說道:“世子,屬下找到顏郡主她們了,不過她們此時在靖王府的船上,與靖王府的三少爺在一起。”

    楚嘯天聽出了不對,“世子妃呢?”先不管那些人怎麼會在靖王府的船上,也不管楚君弦那個臭小子,但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楚一楚二皆埋下頭,遲疑地說道:“屬下,找不到世子妃的身影……”

    “找不到?什麼意思?”楚嘯天臉色大變,戾色染上英俊的眉宇,渾身的氣勢截然一變,犀利無比,一雙丹鳳眼滿是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世子,屬下並沒有在船上看到世子妃,似乎是長公主府的船出了問題了,才使得顏郡主他們轉移到了靖王府的船上。”楚一回答道。

    楚嘯天只覺得心臟隱隱開始發悶起來,似乎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樣難受。那種不祥的預感甚至讓他有些發狂,難以相信今天早上還笑語吟吟地說會等他回來的少女竟然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呢?

    楚嘯天有些茫然地看著河面上的幾艘畫舫,腦袋一遍遍地回憶當年樹下那個瞇著眼睛微笑的少女,秋天的楓葉落到她發稍上,使她看起來那樣的恬然美麗,讓煩燥的心輕易被撫平……然後那少女的笑臉與成親後安靜地坐在燈下溫婉微笑的她合二為一,成了他心頭難以割捨的一滴心頭血。

    是的,他知道,從他再與她相遇後,她便成了他的一滴心頭血,再也無法割捨!

    突然,楚嘯天神色一凜,“走,去找楚君弦!”話落,率先調轉馬頭,往下游行去。

    在楚一楚二的帶路下,他們很快便在前方尋到了靖王府的畫舫,此時畫舫上戒備森嚴,與別的畫舫的所行駛的方向不同,這條畫舫是沿途返京的。這種時候,應該還未抵達虞州城,不應該返京的。

    楚嘯天停在岸上,讓楚一去同船上的水手交涉,很快的,畫舫便往岸邊淺水處停泊。楚君弦站在甲板上,神色複雜,甚至在看到一身駭人戾氣的楚嘯天時,奇異的沒有說什麼挑釁的話來。

    楚君弦現在有些愧疚,雖然他在安陽王世子妃落水時確實生有幾絲幸災樂禍,但他卻沒有想到她會在落水後直接消失了。且他與楚嘯天的仇怨不殃及家□兒,讓他看到一個無辜柔弱的女子這麼活生生消失,心裡頭無端的生出些許的愧疚,想到她也許是被潛伏在水中的流寇捉了,或者是來不及反應就被河中的暗流給捲走了……不管哪種可能,都很糟糕。是以此時面對楚嘯天,他也沒法子像以往一般說些什麼幸災樂禍的話來。

    “表哥!”謝錦瀾一見到岸上的人,就扒在船邊嚎起來,“嗚哇哇……表哥,表嫂不見了,表哥你一定要去找表嫂啊!然後將那些壞人都捉了,不戳死他們也要砍死他們!!!!”

    太過暴力的小正太讓人有些黑線,不過此時並無人吭聲。

    聽到安陽王世子來了,船艙裡的眾位女子都趕忙跑出來,等看到岸上那煞氣沖天的男人,不由得心中微驚。謝千顏等人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對柳欣翎的失蹤也焦急萬分,坐臥難安,而楚嘯天的出現也讓她們不由生起些許的希望。若是以前,她們絕對不會對這種紈絝子弟有什麼好感,可是現下看到他這模樣,突然間,對他滿懷希望起來,希望他能找到柳欣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楚嘯天沉著臉問。

    楚嘯天雖然在眾人眼裡是個到處惹是生非、讓人厭惡的紈絝子弟,但當他橫起來,連他老子安陽王也制不住,名符其實的京城一霸。此時看到他陰沉的臉色,滿身駭人的戾氣,讓人不禁心裡有些發悚。

    楚君弦很爽快地將長公主府的畫舫被襲擊及後來沉船的事情說了一遍,剛才接那幾名少女上船時,他已經去了解了情況,是以現在說得很流利。

    楚嘯天沉默地聽著,神色越發的陰沉。

    船上的幾個少女看著楚嘯天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什麼。不遠處,穿著一身月白色襦裙的少女也沉默地站在角落,默默地打量河岸上坐在馬上的男人,神色有些複雜,更多的是好奇。

    她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流言,大多是不堪的流言,沒有一項是好的。那晚被那樣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讓她終身難忘,可以說那一巴掌將她打醒了,也將她所有的驕傲與清高打碎了,終於讓她認清了這個世界的現實。

    她不怨恨楚嘯天,但也沒有好感,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將那一巴掌直接還給他!

    這些天來,她在楚君弦安排的院子裡養傷,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安陽王世子的婚後流言。據說安陽王世子成親後與世子妃似乎感情不錯,成親半個多月,安陽王世子一改過去天天出門晃蕩、調戲女人的惡習不說,也不再流連煙花之地,甚至他的後院裡,除了一個世子妃,聽說竟然連個通房丫環也沒有就算新婚三個月內不納妾是對妻子的尊重,但沒有通房就說不過去了吧?難道真的如傳聞般,安陽王世子楚嘯天被世子妃馴服了?

    如此,讓人不​​由得好奇安陽王世子妃是何等天仙美人能讓楚嘯天這等讓人頭疼的紈絝子弟變得服服帖帖。蘇水潔是女人,自然也是好奇的,她見識過楚嘯天的粗暴凌利,是以有些想知道安陽王世子妃長得什麼模樣才會讓這種男人掛在心上。

    所以,才有先前那一出請求一見的情形。等被拒絕後,蘇水潔方有些難堪地發現自己的身份果然又讓人鄙視了。明明並不是她自甘墮落成了這種不堪的妓子身份,可是世人總是這麼殘忍地如此評判一個人。

    蘇水潔望著楚嘯天,見他滿身戾氣勃發,看得出他此時心情極度暴躁,卻是強忍著,看來是對安陽王世子妃的失蹤十分生氣的。這倒是應了流言所說的,他與他剛娶的世子妃感情甚篤。只不過,就不知道這種感情能維持到什麼時候了,畢竟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再專情,也不會專情一輩子。

    “楚嘯天,我派了會水性的侍衛在水里搜尋了很久,但卻找不到你的世子妃的身影。”楚君弦神色陰鬱,雖然他討厭楚嘯天,但他不想在女人上耍什麼花招,“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的世子妃沒有出事,因為我的侍衛在水中撈到了一個死去的流寇屍體,他的胸骨被砸碎而死了。”

    此話一出,除了楚嘯天和楚君弦,沒有人能懂這句話的意思。兩個男人皆是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的怪力,是以能明白那個被砸碎胸骨的流寇定然是某人所為。相信普天之下,連男人也無法在水中將個大男人的胸骨給直接敲碎了吧。

    楚嘯天的臉色微緩,朝楚君弦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等等!”楚君弦叫住了他,說道:“我已經派了些侍衛沿途搜尋,待我送這幾位姑娘回京後,我會去幫你稟報安陽王府一聲的。”

    “不必!”楚嘯天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廢,楚君弦也氣了,狠狠地將手裡的一個東西擲進了水中。

    楚君弦陰沉著臉,每回都是這樣,不領情就算了,還拽得個二百五,不就是有皇上撐腰麼?有什麼了不起的?遲早有一天,他要將楚嘯天踩在腳下讓他求饒!

    *********

     “嘩啦”一聲,水面上浮出一個黑色的頭顱。

    黑珠看了看周遭,放眼望去,水面一片開闊,河岸上是一片樹林,見不到什麼畫舫的影子,連流寇也沒有了。

    墨珠看了看,抱著懷裡的人往岸上游去。好不容易將人弄上了岸,墨珠已經疲憊得說不出話來了。可是她來不及休息,先將懷裡的少女翻了個身,給她清理了鼻口裡的瘀泥之類的異物,方小心地拍著她的臉。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墨珠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磕到哪裡了,怎麼叫也叫不醒。特別是她還在水中泡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有沒有泡出什麼問題來。墨珠伺候柳欣翎那麼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與那怪力不成正比的嬌弱體質。墨珠曾經聽說柳夫人說過小姐出生之時,也不知道患了什麼病症,讓她天天哭夜夜哭,只要一醒來就是哭,也不知道一個小嬰兒有什麼好傷心的,能哭成這樣。結果因為哭得太多,加上吃不好休息不好,於是便落了病根,使得她的身體比平常的姑娘還要弱一些。

    墨珠見她身體冰涼,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唇色淡得幾乎無,若不是她還有微弱的心跳聲,連她都以為她家小姐已經發生了不幸。

    墨珠沒了法子,也不知道那些流寇會不會追上來,外一他們剛好在這附近,那就慘了。想著,墨珠只能咬咬牙,撐著虛弱的身體起身,將自家小姐背在身後,踉踉蹌蹌地走進了林中。

    墨珠每走幾步都要歇一歇,雖然她家小姐單薄的身子並不重,可是她剛才在水中為了追隨被河中暗流捲走的小姐費了好大的勁兒,好不容易終於將人找到了拖上岸,也將她的力氣耗得差不多了。墨珠此時十分羨慕她家小姐那怪力,若是她也有那種怪力,別說一個女人,就是來幾個男人,她都能面色不變地扛走。

    墨珠走了很久,她不識得方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能隨便挑了個方向前行。

    等她發現事情不對時,她們已經被四個手持大刀的男人給團團圍住了。

    饒是墨珠再淡定,也只是個沒有什麼見識的古代婢女,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看到這些在陽光下反射著白芒的利刃,心都涼了半截,不由得抱緊了懷裡的少女,使勁兒地往身後的大樹縮。

    “哪裡來的兩個小娘子?看這長相也挺標致的~~”一個長相猥瑣的老鼠男嘿嘿笑著說。

    “發了發了,剛好咱們寨子裡上個月死了兩個女人,拿這兩個女人去替補她們的空缺也好。”老鼠男旁邊的矮子也雙眼放光地說。

    “是啊是啊,兄弟們好久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了,該讓咱們好好樂一樂了。”

    “要不要去告訴老大一聲?”其中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遲疑地問。

    “啪”的一聲,那少年被老鼠男給拍了下腦袋,老鼠男恨鐵不成鋼,“啥子都要告訴老大,還有咱們兄弟的份兒麼?這麼細皮嫩肉的小娘們,自然是咱們好好樂了再送回寨子裡啦!”

    “就是就是~~”

    一陣附和聲響起,然後幾個男人紛紛用淫邪的目光看向縮在樹下的少女,不過讓他們有些納悶的是,明明這小娘子肢體語言中表現得很害怕,為毛那表情卻是臨危不懼的面無表情?讓人看了覺得好詭異有木有?

    聽到他們的話,墨珠心裡喊糟,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麼以下犯上這種事情了,暗地裡拼命地掐著她家小姐,希望她趕緊醒來,不然她們就要成為這些山賊的“壓寨子夫人”了不,可能會發生比壓寨夫人更可怕的事情。墨珠沒想到她們避開了那些流寇,卻在這不知名的林中遇到了山賊,果然是老天爺看她們不順眼麼?

    正當墨珠暗暗焦急,一群男人也淫蕩地笑著要向她們伸出魔爪時,一聲細微的嚶嚀聲響起,在墨珠的大喜中,昏迷的某人終於醒了。

    柳欣翎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裡,這些不算什麼,但是讓她覺得傷眼的是眼前那個一臉□的老鼠男,這麼傷眼的東西,在腦子反應之前,已經抬起一腳直接朝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過去了。

    “嗷”的一聲慘叫,老鼠男捂著褲檔的部分高高地飛起,然後重重地落在了一百米外的一棵樹的樹叉上。可能是那老鼠男真的很痛苦,一路慘叫不休,捂著下體想打滾時卻忘記了自己此時掛在樹上,這一打滾便“嘭”的一聲摔下了樹,然後趴在地上終於沒了聲息了。

    “……”

    瞬間,樹林裡除了清風拂過樹稍發生的嘩啦啦的聲響外,天地間一片安靜。

    幾個男人彷彿死機了一般呆滯地看著樹下不知生死的老鼠男,然後機械式地扭過頭看向某個剛醒來、正一副虛弱嬌軟無力模樣地倚在婢女懷裡的少女,對上那雙煙雨色的水眸,男人們瞬間菊花一緊,覺得無比的蛋疼了。

    墨珠也是冷汗涔涔地看著那個不知生使的老鼠男,不過相對於男人們的呆滯,墨珠就顯得高興多了,驚喜地叫了聲“小姐”後,墨珠一臉淡定地看著對面三個男人,說道:“小姐,這些是山賊,想捉咱們去行不道德的事情。”

    “……”男人們繼續沉默。

    柳欣翎皺起柳眉,雖然身體虛軟無力,甚至腦袋一陣陣暈眩,但仍是強撐起精神打量眼前這幾個手持大刀的男人,除了那個明顯還未長開的少年,其餘的幾個男人猥瑣的程度倒是解釋了“山賊”這一含義。

    “小姐,給~~”墨珠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一米長的樹枝,一臉淡定地遞給了柳欣翎。

    在墨珠眼裡,只要她家小姐醒來,世界上沒有能欺負得了她們的人了,現在只要祈禱這些男人不要死得太慘就好。

    柳欣翎也淡定地接過,然後朝面前那三個男人溫溫婉婉一笑,不勝虛弱地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脫下衣服來!嗯,不對,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說著,再度朝那些呆滯的男人溫溫婉婉一笑,煙水眸子微瞇,秀美的五官精緻美麗,那一瞬間的美麗風華,不由得讓人看呆了。

    “……”

    這下,不只墨珠汗了,連那三個男人也明顯三條黑線下來。

    喂喂餵,角色顛倒啦!

    墨珠默默吐槽:小姐,請您別用這種十分溫婉的聲音說這種讓人蛋疼的話好咩?

    這麼個一看就是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敢說這種熟稔無比的打劫的話,她憑什麼?

    山賊們互看一眼,然後一致認為一定是老鼠男將力氣都花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所以才會那麼不堪地讓個柔弱的女人一踹就飛了……對,絕對是這樣!於是,山賊們臉上擰出一個猙獰而猥瑣的笑容再次欺近。

    他們就不相信兩個落難的小娘皮罷了,還能打得過他們三個大男人? !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2 04:4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6 PM 編輯

第四十章
   
    有一句諺語是這麼說來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可實際上,墨珠覺得還要添加一句:欺負柔弱的女人是要遭天譴的!

    所以,對那三個明顯不懷好意的男人,墨珠很淡定地退到一旁,不給她家小姐接下來的“替天行道”的行動造成阻礙,然後淡定地看著三個男人怎麼被天譴的。

    除了一開始被柳欣翎一腳踹飛的老鼠男外,三個男人手裡還拿著刀,柳欣翎雖然有怪力,但架不住硬件上她是個身嬌體柔的軟妹子啊,所以她沒有選擇跑到前去挨刀,而是倚仗著手裡的那根一米長的樹枝,趁著其中的一個矮個字男人衝動地衝過來時,一棍子揮了過去。 “

很好,矮個子男人也慘叫著飛了出去,然後撞到了一棵大樹枝桿,再然後反彈著掉在地上無聲息了,本壘打成功!

    於是剩下的兩個男人終於覺得不對了,臉色兀變,對視一眼,不敢再這麼大咧咧地接近。雖然他們手上有刀,但女人的價值是要完好無損的,若真將她們捅刀子後,不管傷了死了都會很麻煩,那就是做了無用功了。所以就算有刀在他們手,只是用來威脅下人罷了,反而不能拿它來捅人。


    見他們不過來,柳欣翎微微蹙起了眉頭。她現在頭暈眼花,手軟腳軟的也使不出什麼勁兒來,彷彿隨時都可能昏厥過去。柳欣翎明白自己的情況,所以想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些山賊,這樣稍會自己最算再昏迷了,也不用那麼擔心了。

    柳欣翎想了想,將手中的樹枝丟了,然後在一群人迷惑的目光中,走到一棵直徑30厘米粗、五米高的大樹旁,然後在眾人更加疑惑的目光中,抱住了那棵大樹。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終於讓眾人呆滯兼風中凌亂了。

    在幾個男人驚悚的目光中,柳欣翎直接將那棵大樹連根拔起,然後抱著它將那兩個眼睛都快瞪出眼眶的男人直接掃飛了,等他們剛著了地後,那棵大樹的枝頭茂盛的葉子像掃帚一樣又掃了過來,直接將那四個男人掃到一起排排躺著。還沒等他們哎喲哎喲地叫著要爬起身時,柳欣翎將那棵樹一擲,然後那樹直接摔壓在那四個男人身上,轟隆一聲,將他們壓得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原本還想要掙紮起身的,可是當某隻穿著很秀氣華麗的繡花鞋的腳在那樹杆上一踩,頓時有種泰山壓頂的感覺,再也動彈不了了。

    男人們:太可怕了,這還是女人麼?

    墨珠淡定望天:咱什麼也沒有看到……

    做完這一切,柳欣翎眼前一黑,直接載倒在那株橫躺在地上的樹杆上,半天爬不起來​​。

    “小姐!”墨珠驚叫一聲,趕緊過來將她扶起坐在樹杆上,“小姐,你覺得怎麼樣了?”墨珠看她的臉,蒼白的兩頰上浮現兩朵紅雲,唇瓣蒼白而乾躁,目光迷濛。墨珠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摸,頓時明白了她的症狀。

    “小姐,你發高燒了。”

    柳欣翎頓時醒悟,自己掉下河裡,且又在河中被人敲暈,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河水,難怪會生病。柳欣翎扶住頭,覺得頭暈腦脹,心口像有一把火在燒一般的難受。不過再難受,她還是強撐起精神,說道:“墨珠,你去問問他們這裡是哪裡,最近的城鎮離這兒有多遠……”

    墨珠點頭,趕緊去詢問。

    除了昏迷不醒的老鼠男,其餘三個並未昏迷的男人一臉驚恐萬狀地看著她們。今天之前,若有人告他們,女人能徒手拔起大樹,並且用整珠大樹當武器來直接將幾個大男人掃飛了……他們絕對會告訴那人,兄弟,洗洗睡吧,別做些不切實際的夢了。

    可現在,他們相信了,也怨恨起​​自己為毛以為在森林中碰到兩個落難的單身女人是一種撿便宜的事情,這分明是老天爺的玩笑啊! ! !嗷嗷嗷!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有木有,特別是明​​明看起來那麼柔弱又病弱的女人,最可怕了啊啊啊! ! !天,娘啊,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兒子要回家!

    所以,不用墨珠怎麼威逼,三個還清醒的男人趕緊將他們知道的都像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這裡是離虞州城有二十公里左右的樹林,樹林的盡頭是點蒼山,山上便是這群山賊的大本營,往東去便是去虞州城的路。不過是先要出了這樹林再說,要離開這裡,正常步行的話起碼要半個時辰左右。

    墨珠聽到要半個時辰,便想去威脅要他們的馬的,誰知這群竟然只是些小嘍囉,哪裡有馬這種高等的交通工具的,一般是在這山林中步行來去。今天他們來林中狩獵的,想到這附近幹上一票的,誰知目標人物是出現了,但奈何目標人物太兇殘了有木有!

    柳欣翎蹙眉,她倒沒想到她們會被河水沖得那麼遠,而且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眼看已經夕陽西下了,若在天黑之前還未找到個落腳之地,估計得在野外過夜了。況且她們現在,一個病一個弱,還真是經不起折騰。

    柳欣翎想了會兒,說道:“墨珠,你去將這些人都處理了罷……”說著,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磚板遞給墨珠嗯,哪裡來的,乃們都懂的~~

     墨珠囧囧有神地接過,心裡有些糾結,這磚板到底哪裡來的?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太多的時候,墨珠跟了柳欣翎這麼久,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於是抓著磚板,往那幾個半死不活的山賊頭上一敲於是山賊們歇菜了。

    墨珠有些顫抖,她怕自己殺人了,可是這種情況不敲暈他們,等下她家小姐昏倒了,那就是她們倒霉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所以這幾位山賊大哥若是不幸死了的話,千萬別來找她們啊!

    將所有的人處理了,墨珠恢復了些許力氣,然後扶著柳欣翎往樹林深處行去。

    ******

     傍晚的夕陽的餘輝透過樹稍灑落在樹林中的枯葉上,形成一種陰翳沉沉的味道。

    樹林中響起了躂躂的馬蹄聲,馬蹄踩在林中的落葉上,發出一聲迸裂的聲響,特別是在這種安靜的傍晚時分,馬蹄聲彷彿踩進了人心坎中。

    “世子,楚一在前面有發現!”

    前方一匹馬跑過來,然後停在十米遠處稟報導。

    楚嘯天神色一凝,用鞭子抽了馬屁股一記,加快了速度。

    等來到楚一說的地方,看到地林中的情況,所有的男人都沉默了。

    並不算開闊的林中,一株倒塌的大樹將四個男人壓在樹下,而且看那棵大樹的還帶著新鮮的泥巴的根部,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天下暴雨了,兼刮大風、打天雷了,所以將那棵大樹給刮得連根拔起,然後壓倒了四個無辜的男人可是事實上,自從進入了四月份以來,京城至虞州城一帶雖然有下雨,但是都是春季的綿綿細雨,更談論是刮大風下暴雨打雷之類的了……

    所以,這不科學!

    雖然不科學,但楚嘯天目光閃爍,楚一楚二這兩個曾經看過了不得了的事情而落得被自家主子威脅過的侍衛也同樣目光閃爍。

    “去弄醒他們,問問怎麼回事。”楚嘯天命令道。

    楚三和楚四應了聲,翻身下馬去折騰起那被壓在樹下的四個可憐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受創太嚴重,楚三和楚四折騰了半響,只弄醒了其中的一個少年。那少年醒來後馬上驚惶恐四顧,當找不到某兩個外表柔弱內在彪悍的女人時,終於鬆了口氣,可是很快的,他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那兩個女人更兇殘的存在。

    “餵,小子,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一個穿著綠湖色、長得很漂亮、力氣很大的姑娘?快說,不然別怪老子讓你做太​​監!”楚嘯天一臉凶相地威脅,那雙漆黑的雙眸煞氣沖天。他很清楚地記得今天早上自家娘子穿的衣服,那時還覺得她穿這個很精神哩。

    楚嘯天的威脅從來都是直截了當的,就是太兇殘了!

    少年默默內流滿面,突然發現山賊這職業真是太危險了,他真的很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嗷嗷嗷!

    聽著少年如實的敘述,幾個數字侍衛埋下頭,不敢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免得被同樣兇殘的主子威脅了。數字侍衛們再一次見證了他們家世子妃那與眾不同的怪力,還是讓他們有種蛋疼的感覺,特別是聽到那些山賊的下場,更是對他們充滿了同情,誰叫他們沒長眼睛地敢去打劫上他們家世子妃呢?同時也同情起自家主子竟然敢將這種彪悍的女人像珍寶一樣捧在手心裡呵護,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Orz,果然紈絝的品味就是重口麼?

    而楚嘯天知道了柳欣翎是和墨珠在一起時,心里松了口氣。雖然楚一楚二的追蹤能力很強,但從午時到現在,他們已經花了兩個時辰才找到她們的蹤跡,這讓他心中十分焦躁。直到現在聽到這少年山賊說她們已經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方讓他鬆了口氣。不過聽這少年山賊說那她們兩人很狼狽,而且他家娘子還可能生病了,讓他心疼得要死。

    楚嘯天沒再囉嗦,也懶得理會這些山賊,直接招呼了屬下便朝她們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

     而此時,當墨珠發覺柳欣翎的體溫越來越高時,焦急得不行。

    原本按正常的腳程,半個多時辰她們就可以出了這樹林,然後可以到附近的農家去借個宿弄些草藥降溫什麼的,可是因為柳欣翎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半昏迷的程度了,不得已,墨珠只能將她背負著走,所以走了半個多時辰,她們其實還沒有走到一路的路程。

    墨珠抿了抿唇,她不認得樹中的什麼草藥,所以無法去給她找草藥來去溫什麼的,只能撕下自己的衣服打濕來綁在柳欣翎額頭上,然後背負著她繼續走。雖然很辛苦,很累,腿沉重得彷彿像灌了鉛一樣,可是她不能放棄。在她心裡,她家小姐就是天,是她的一切,她不能捨棄她。

    所以,對柳欣翎說讓她扶著她走的話,墨珠沒有話在心上,更沒有想過停下來休息之類的。墨珠想起八歲時,她被賣到柳府,被柳夫人挑中到小姐身旁伺候,然後發現小姐的秘密,從此與她家小姐一起狼狽為奸為她遮掩秘密……多年的主僕下來,小姐對她的好讓她終身銘記感謝,她們不是姐妹勝似姐妹,她家小姐在她心裡就是一個全世界都無法替代的存在。

    墨珠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將背上的人托高一點,繼續走著。

    突然,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到,墨珠整個人都往前撲倒。自然的,她背上的人也摔了下來。

    這麼一摔,柳欣翎的意識清醒了一些,迷迷茫茫地撐著虛軟的身體坐起身,便看到撲倒在地上的墨珠。

    “墨珠,疼不疼?”

    雖然摔得很疼,並且身體也累得連爬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但墨珠仍是咬咬牙慢慢爬起,回頭朝她家小姐笑了笑說道:“小姐,奴婢不疼,別擔心。”說著,便往她家小姐那邊爬去。

    柳欣翎雖然人有些迷糊,但腦袋還算清醒,知道她們此時的狀況,有氣無力地說道:“墨珠,算了,咱們先休息一下吧。放心,你家小姐我死不了的……”穿越都穿了,既然上天沒有讓她死,區區個發燒罷了,這次還能讓她死不成?大不了,直接讓山賊捉去了,先在山寨窩裡養好了病,再直接挑了山寨然後再回家也沒關係的……

    柳欣翎胡思亂想著,也沒有聽清楚墨珠的回答,直到墨珠扶著她的手想將她背負起來時,突然遠遠傳來的馬蹄聲,墨珠驚慌起來,以為是那些山賊的同夥終於來了,不由得緊緊地將她抱到懷裡護著。

    柳欣翎腦仁幾乎一片空白,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什麼了,半瞇著眼睛,看著遠處幾匹馬漸漸接近……

    等終於看清了馬上的騎士,墨珠驚訝地張大嘴巴,還沒等她說什麼,其中領頭的那匹馬在距離她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馬蹄高高揚起,馬嘶聲不絕於耳。而馬上的騎士根本沒有等馬停下,便跳下了馬,大步朝他們走來。

    “世子……”墨珠喃喃叫了一聲,差點喜極而泣,因為她知道她家小姐有救了。

    楚嘯天小心翼翼地將地上躺在丫環懷裡的少女抱起,緊緊地摟到懷裡,驚惶的心方感到幾分安逸。可是,這還是不夠,還是讓他沒有踏實感。

    “娘子……翎兒……”楚嘯天喃喃地叫著,擁抱著她的雙手越發的收緊。

    柳欣翎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然后腰肢和背部被一雙鐵臂一樣的手抱得​​死緊,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不過那種熟悉的味道卻讓她暈眩的腦子掠過幾分迷茫的思緒,似乎覺得這個人到了,自己可以安心地昏迷了……

    “世子,小姐發高熱了!”墨珠焦急而快速地說道:“請您快點將小姐送進城去找大夫!”

    聽到墨珠的話,楚嘯天低首看懷裡的少女,見她已經閉上眼睛昏迷了,而且白嫩的臉蛋上那兩坨紅雲透著一種病態的顏色,讓他覺得焦急萬分。

    於是不用人催促,楚嘯天摟著她翻身上馬,直接往離這最近的虞州城行去。

    ***********

     來到虞州城,天色將暮未暮,天邊紫紗般的顏色十分漂亮。而此時,正是重午節的夜市開始的時候,大街小巷人潮湧動,半空中掛滿了紅燈籠。

    楚嘯天抱著人到虞州城最大的客棧住下,然後讓侍衛去將虞州城最好的大夫給請來。

    因為楚嘯天的暴脾氣兼急性子,所以侍衛們的行動也很快,不僅將大夫請來了,也讓店家燒好了熱水及端來了吃的東西。

    楚嘯天此時哪有心情吃東西,即便他從知道柳欣翎失蹤起,為了找人,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卻不覺得餓,只是雙目烔烔地盯著那虞州城有名的坐堂大夫,那凶狠的表情、灼熱的目光,彷彿只要這大夫說個什麼不中聽的話,馬上要將人給撕了。

    大夫戰戰兢兢地給床上的人把了脈,知道是感染了風寒引起的高熱,心裡放鬆了放多。他真怕床上的人外一得了什麼怪病,然後旁邊那個虎視眈眈的男人直接撲上來將他撕了雖然明明就不是他的錯!看他那煞氣沖天的模樣,估計連殺戮最重的山賊土匪也難以相提並論,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煞星,真是太可怕了。

    大夫開了藥,又說了些忌諱的東西,方拎著他的藥箱兔子一樣躥了出去,彷彿一刻也呆不住了。

    楚嘯天讓楚一去煎藥楚二去買些乾淨的衣物來,然後將墨珠及剩下的侍衛趕了出去,讓店小二將燒好的熱水拿進來,方將門給鎖了,然後回到床前盯著床上因為高燒而昏迷不醒的少女,腦海裡已經在反復地幻想著將自家娘子扒光了的模樣是怎生的銷魂~~

     雖然墨珠覺得她是女人可以為昏迷中的小姐擦身體換衣服是正常不過,但楚嘯天心裡怎麼想都很不爽,二話不說便直接將人轟了出去。

    丫環被趕了出去,那麼只能他來動手了。

    活到二十年,楚嘯天還沒有伺候過女人,不過是自家娘子,所以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讓屬於他的女人被別人看光光了呢?就算是丫環也不行! !

    楚嘯天深吸了口氣,將腦海裡各種活色生鮮的畫面趕出去,然後小心地將床上沒有知覺的少女的衣服慢慢扒光了,紅著臉用被單將她捆好抱起,往屋子中央那張大沐桶走去。在河裡滾了一圈,然後上了岸後又沒有換可洗的衣服,加上遇到了山賊,又在森林裡走了一段路,又跌倒過了,使得某位世子妃身上的衣服不是一般的髒,連頭髮也黏了一片枯葉之類的,不說柳欣翎難受,就是楚嘯天看著都不願意她這副臟兮兮的模樣。

    某個男人很沒用地紅著臉,小心翼翼地為沐桶裡的少女擦洗身體,為了防止她在昏迷中滑入水中,他得跟著一起進水中抱著她為她擦洗身體。這些也沒什麼,可是看著水中若隱若現的春光,還有懷裡少女被熱氣薰得粉嫩嫩的臉蛋,光裸的滑膩柔軟的女子胴體緊緊挨在他身上,都讓他可恥的起了反應……

    對男人來說,這簡直是個甜蜜而殘酷的折磨啊!



第四十一章

  對於男人來說,有時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所以,既便有些時候明明被折磨得快要爆炸了,但卻無法放手,只能繼續被甜蜜地折磨著……

  因為某位世子妃現在在發高燒,本應該不能碰水的,所以楚嘯天也不敢幫她怎麼清洗,再多的香艷幻想也不敢實施行動,只能草草地為她擦了下身體,便拿來一旁架子上的被單將人捲得嚴嚴實實地抱到床上。

  房裡的門窗關得死緊,五月份的天氣也開始熱起來了,楚嘯天雖然覺得熱,但也不敢讓風進來吹到病人。

  將人抱到床上後,侍衛也買好了衣物回來。楚嘯天讓楚二將衣服送進來,然後又將人給轟了出去,自己笨笨拙拙地為床上的少女穿上乾淨的單衣。

  這其間,柳欣翎一直沒有醒,依然昏睡著。楚嘯天有些擔心,坐在床前俯下身將額頭與她相抵,她的臉蛋很紅,呼吸有些沉重,熱熱的氣息拂在他臉上。

  楚嘯天維持著這個姿勢很久,直到侍衛在外頭敲門,告訴他藥已經煎好了。

  楚嘯天坐在床前,叫了聲進來後,便見楚一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身後跟著已經清理乾淨的墨珠。墨珠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不過眉宇間透露出來的擔心將那種面無表情柔化了不少。

  楚嘯天現在也懶得理會這丫鬟什麼表情,反正自從墨珠用那種生硬的聲音將他的幻想滅殺後,楚嘯天對丫鬟就沒咋注意過了。他是喜歡美人,但是在擁有了心目中認為最美的那個女人後,其他的女人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世子,讓奴婢來餵小姐喝藥吧!」墨珠上前說道。

  楚嘯天看了她一眼,硬邦邦地說了句「不用」後,便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等墨珠和楚一都一起下去後,楚嘯天坐在床前,將床上的少女抱起,耐著性子將她喚醒。

  柳欣翎被某個男人不勝其煩地搔擾醒來後,迷迷茫茫地認出了抱著自己的人,悄悄收回了就要砸到某人身上的手--幸好她現在四肢軟綿無力,不然直接將這男人砸飛了出去,若是傷著什麼了,那就慘了。

  「翎兒,喝藥了。」楚嘯天半摟著她,騰出一隻手將那碗藥端過來,自己嚐了一點,苦得他差點吐了,不由得為自家娘子擔憂起來。

  這麼苦,能喝嗎?早知道應該讓侍衛去準備些蜜餞之類的東西的。想著,楚嘯天不由得對那大夫有些生氣,覺得他一定是故意弄得這麼苦的,下次見到那個大夫,絕對要揍他幾拳給他家娘子出氣不可!(喂!真的不關大夫的事情啊!)

  楚嘯天還沒有糾結完,柳欣翎自己已經伸手將那碗藥端過來,沒有病人對喝藥的抗拒,十分乖順地將那藥咕嚕咕嚕地喝完了,然後由著某個男人伺候她漱了口後,再度躺回床上,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生病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讓她只能昏睡維持體力。

  楚嘯天見她眉也不皺一下便喝完了那碗藥,又乖乖巧巧地躺回床上,心裡癢得不行,突然覺得他家娘子好乖好乖啊,小小的一團,讓他恨不得捧在手中蹂躪幾下(喂!)。幸好,這男人還知道柳欣翎在生病,沒有幹出什麼折騰病人的事情來,只是越看越覺得喜愛,有種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的衝動。

  楚嘯天去擰了塊濕帕子放到柳欣翎額頭上,又坐在床前癡癡地看了很久,若是有旁人在,見到他這模樣,絕對會以為自己眼花了,彷彿看到一條大型的犬類動物正在忠心耿耿的守著自己的主人。

  看了一會兒,楚嘯天又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上挑的眼角染上了煞氣,倏地站起身,去將守在門外的侍衛叫進來。

  「楚五,你現在回京去稟報皇上和我爹今天的事情,告訴皇上,因為世子妃生病了,向他請假幾天,順便將楚六他們叫過來。楚一楚二,你們繼續去追查到底是哪個混蛋吃了豹子膽敢和本世子作對。」說到這個,楚嘯天的臉扭曲了下,英俊的臉上露出嗜血的猙獰之色,陰測測地說道:「查出來後,馬上回來稟報,本世子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世子。」幾個侍衛埋下頭,不敢多言。

  等將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後,楚嘯天便讓他們出去了。

  ***********

  夜裡,柳欣翎的高燒一直沒有退,反而有越來越高的趨勢,急得楚嘯天差點想要殺人。

  那半夜被侍衛拎來的幾個虞州城的知名大夫哆哆嗦嗦地去給床上的人把了脈,知她風邪入體引發的高燒,若是天明之前還沒有退燒,恐怕人也會有危險,最糟糕的是也許人就沒了。

  楚嘯天暴怒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看著屋子裡的人來來去去的人,雙目緊緊盯著幾個大夫。

  「這位公子,床上的夫人似乎從小生過一場大病留下了病根,使得她的體質偏弱。現下風邪入體,才會引起高熱不退,若是天明之前還未退熱,恐怕……」一個大夫硬著頭皮將事情說明。

  「恐怕什麼?」楚嘯天低沉地問,微微挑起眉,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得那大夫瞬間沒了聲音。

  在這種擺明著「若是你說得不順我心意馬上將你秒殺」的煞星面前,大夫們真心Hold不住啊!

  那大夫頓時嚇住,不敢將事情說得太死,「公、公子別擔心,讓老朽與其他幾位大夫商量一下。」

  幾個大夫頂著某位世子爺殘酷陰鷙的視線商量一番,然後咬了咬牙,只能硬著頭皮開了副猛藥給病人服下。幾位大夫心裡已經想好了最糟糕的結果:若是喝了這藥床上的病人還未退熱,他們這條小命可能就要交待在這間客棧裡了。

  楚嘯天瞇著眼睛看著幾個驚懼萬分的大夫,幾個大夫被那種毒蛇般陰冷殘酷的目光看得腿肚子都軟了,額頭泌出細密的汗。

  他們不知道這男人是誰,但看他身邊那幾個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侍衛,且連虞州城的城守府的管家都畢恭畢敬地來給他請安,便知道這男人的身份十分高貴,絕對是皇親國戚一類的,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連句大聲話都不敢說,更不敢做出什麼大膽的行為讓他誤會。幸好,在他們被嚇得差不多時,這男人終於收回了可怕的目光,然後讓侍衛將他們帶到隔壁的廂房裡候著,等候命令。

  藥很快煎好了,墨珠端藥上來時,眼睛紅紅的。

  楚嘯天看了心裡升起了一股氣,若非她是柳欣翎最寵信的丫鬟,不然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擺這種臉,不是給人添堵嘛!此時陷入焦躁中的世子爺已經有種不可理喻的趨勢了。

  「給我,妳走開。」

  墨珠不敢說什麼,趕緊將藥給了他。

  此時柳欣翎已經陷入了昏迷中,怎麼叫也叫不醒,楚嘯天咬咬牙,無視房裡的這群人,直接將那藥端到面前自己含了一口,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哺餵給床上的少女。

  苦澀的藥汁在嘴裡泛開,苦得他的臉都皺成了一團。這麼苦的藥,連他個大男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他家身嬌體弱的娘子?楚嘯天心裡泛起陣陣憐惜,卻強忍著那股苦意,一口一口地將藥汁餵給她。

  一碗藥終於餵完了,楚嘯天趕緊接過墨珠端來的清水漱口,連續漱口了幾回方將那股苦意壓下不少。

  墨珠小心地看了眉頭緊蹙的男人一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男人是極怕苦的。她是柳欣翎的貼身丫鬟,平時伺候他們用餐時,自然也知道了這男人的口味,知道他極嗜甜食,對酸與苦的東西極度排斥,甚至連碰都不碰一下,所以知道那藥的苦味對他而言有多恐怖。不過,令她有些觸動的是,他卻能在她家小姐陷入昏迷中時,能一口一口地含著那藥哺餵給她,讓她突然有些明白,世子爺或許……

  餵了藥後,便開始一整晚的奮鬥了。

  由於柳欣翎高燒不退,所有他們皆不敢離開休息。他們要時刻注意病人的體溫有沒有變化,要在她發汗弄濕衣服床單時及時給她換上乾爽的,還有餵水餵藥之類的事情……這些,楚嘯天皆是親力親為,墨珠和其他的侍衛只能在一旁搭把手。不過,由此也讓他們看到了這個暴躁的男人對床上少女的看重,讓人不由驚訝萬分。

  這麼一折騰,直到凌晨時分,柳欣翎的高燒終於退下去了。雖然仍有些低燒,但至少大夫看過後,宣佈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只要注意她的體溫不再上升便成。

  眾人終於鬆了口氣,大夫們更是喜極而泣,小命保住了。

  天邊,晨曦的光透過地平線,青色的光從窗戶透進來,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楚嘯天讓大夫和丫鬟侍衛們去休息,自己也脫了衣服,直接爬上床去,將床裡仍在發著低熱的少女抱到懷裡,疲憊地閉上眼睛。

  ***********

  柳欣翎醒來時,只覺得四肢軟綿綿的,整個身體都疲憊得動彈不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了,抬首望去,可以看到窗外的樹稍頭上明媚的陽光,應該是午時了吧。

  如同成親後的每一個早晨醒來時的感覺,身上沉重的軀體讓她知道某個睡姿非常不安份的男人又直接壓到她身上來了。柳欣翎微偏首,便看著一張放大的俊臉。不可否認,這張臉是極其俊美的,五官比較深邃立體,不管分開來看還是組合在一起都是極其精緻的,看著倒是比較像安陽太妃的長相,不過因為五官比較深邃的原因,倒是比起一些所謂俊美實則像小白臉一樣的男人好看多了,也充滿了一種剛硬的男人味。只是一般時候,這個男人更喜歡擺出一副凶相,讓人生生忽視了他的長相,只剩下對他的鄙視與畏懼了。

  柳欣翎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直到發覺了一件不對的事情,終於回神,然後滿臉通紅,一時間有些羞恥,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她發現被子下兩人交纏的身軀是赤裸裸的,所以,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兩人相貼在一聲的肌膚與他男性堅硬的線條,還有某個抵在她小腹上的東西。值得慶幸的是,它現在還是很溫馴地垂著頭的嗎?=__=!

  雖然感覺很那啥,但因全身無力,沒法將人直接掀下床去,所以柳欣翎在深吸了口氣後,終於淡定地無視兩人的異樣。沒辦法,她是已婚婦女了,都與這男人做過了更親蜜更羞恥的事情了,這種事情反而顯得有些無所謂了。

  柳欣翎安靜地躺著,遲鈍的大腦運轉起來。她想起了自己昨天游河時落水了,然後被墨珠救上岸,接著遇到了山賊,而她因為泡水太久,導致了生病高燒,然後……然後楚嘯天來了,她昏迷了,記憶到這裡便斷了。

  柳欣翎盯著眼前這張臉,他的眼下有很濃的黑眼圈,看起來十分疲憊,似乎整夜沒有睡的模樣。或許,是她昏迷後發高燒很嚴重,然後他照顧了自己一個晚上吧--不知道為什麼,她十分篤定這件事情,並且腦袋裡能自發的腦補著發現她生病時,這男人暴躁的表現……

  柳欣翎慢慢地猜測著,心裡有些感動。

  從嫁給這個男人起,慢慢的接觸中,發現他所做的很多事情皆與外面那些不堪的傳言有所出入。柳欣翎不知道是外面的人一直誤會了他呢,還是他其實正在慢慢改變,或者是娶了自己後終於收心了……可是,她卻不覺得他在她面前的種種表情是作戲,因為他暴躁的脾氣讓他與人逢場作戲什麼的,可能會讓他直接掀桌走人,整就是個暴躁的霸王龍。

  不過,她知道,他對她的好,卻是真心實意的。一個男人若在明知道妳有那種危險的怪力時,仍然以正常心來對待妳、接近妳,那麼他是真的將妳放在心裡的吧?

  所以,她其實可以期待這樁被家人不看好的婚姻的吧?

  柳欣翎慢慢地想著,腦袋千思百轉,十分理智。直到,壓著她而睡的男人迷迷茫茫地睜開眼睛後,所有的理智都丟到了天邊去,眼裡只剩下眼前這個發現她清醒後一臉喜悅的男人。

  「翎兒,妳醒啦~~」

  楚嘯天又驚又喜,爬起身將她連人帶被地抱到腿上,摸摸她的額頭,嗯,還有些低燒,但已經沒有昨天昨上那種嚇人的高熱了。喜悅的心情讓他不由得捧起她的臉像隻大型犬類動物一樣蹭著,等發現她蹙著眉一臉難受的表情時,又緊張起來。

  「娘子,翎兒,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又難受了?」說著就要伸手進被子裡上下其手了。

  柳欣翎被他捆得像顆粽子,雖然她要動彈很容易,但此時懶洋洋的不想動,見他急得快要跳床去找大夫了,方開口抱怨道:「你的鬍渣長出來了,刮得我的臉很疼呢。」柳欣翎說著,瞅著他下巴那一圈青色鬍渣子,看起來倒是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楚嘯天將她的臉捏住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蛋上有幾點被鬍渣子蹭出來的痕跡,不由得訕訕地笑起來,用手指輕輕地撫著她被蹭紅的臉,性感的聲音哄著:「娘子,不疼啊~~」

  柳欣翎有些黑線,這語氣,咋那麼像每回在床上他弄疼自己時,怕自己直接將他掀下床時哄她的語氣呢?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2 05:2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5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柳欣翎醒了,楚嘯天懸了一夜的心終於踏實下來。

  「娘子,妳餓了吧,我這就去叫人送些吃的進來。」

  楚嘯天說著將她放回床上,然後當著她的面毫不避諱地光著身體下床去穿衣。柳欣翎略略偏頭,不好盯著他的裸體看。雖然兩人成親以後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是女性在對這種事情上天性比較羞澀,青天白日之下,她也不好意思去盯著個男人的裸體看。

  楚嘯天取來放到一旁的衣服穿上,見她避開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等他穿好衣服後,便出去吩咐守在門外的侍衛去準備吃食和藥,吩咐完自己關了門又回來,手裡拿了套嶄新的女子的衣服過來,看著似乎要親自為她穿上的模樣。

  柳欣翎臉色微變,她現在被子下可是光溜溜的,在這種青天白日之下,哪裡好意思讓他這麼伺候,趕緊拒絕道︰「夫君,不用了,我自己來便好。」

  「娘子,是嘯天!」楚嘯天眉頭一挑,堅持道。

  柳欣翎唇角囁嚅,小聲地叫了聲「嘯天」,便伸手將衣服接過。

  楚嘯天雖然有些遺憾自己不能幫她穿衣服,但仍是笑呵呵的。

  柳欣翎望向他,白日明亮的光線中,床前的男人身形頎長高大,俊臉含笑,烏黑的頭髮散落在身後,卻不顯得女性化,反而有種率性的瀟灑。或許是他人長得英俊,只要不露出凶相,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帥哥的模樣,且比起那種俊美的白麵書生,這男人又多了幾分粗獷的男子漢氣息。

  柳欣翎穿好衣服後,侍衛已經將吃的東西送過來了,墨珠跟在他們身後,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碗剛煎好的藥。

  楚嘯天一看那碗藥,眉稍便跳了跳,特別是隨著那藥味在房裡彌散開來時,眉頭皺得更緊了,然後看向即將要吃藥的柳欣翎一臉憐惜。不過一想到昨晚有好幾次餵藥時,由於柳欣翎都處在昏迷中,所以是由他以口哺方式來餵的。那時心裡焦急,沒有作他想,現在倒是回想到那滋味了,那麼親密的事情,他還沒有對誰做過呢。想著,不由得俊臉生暈,一時間連人也不敢看了。

  房裡的幾個人睜大眼睛看著難得羞澀了的男人,頓時一陣晴天霹靂,雷得外焦裡嫩。平時那麼厚臉皮的男人,整就一個讓人無語的無賴流氓,竟然也會臉紅了,難道是天要塌了?

  柳欣翎也有些莫名,她昨天病得昏昏沉沉的,是以並不知道自己還被某人直接口哺餵藥的事情。柳欣翎沒了印象,所以雖然奇怪,但還是很淡定地接了藥碗喝藥。中藥真的很難喝,它的難喝不止在於它的苦,還在於它的古怪味道,口感實在是不好,讓人很想吐。不過她不是什麼矯情的人,生病了自然要喝藥,所以雖然難喝,但只是微微皺著眉頭喝了。

  剛喝完,楚嘯天已經遞過來一個蜜餞放到她唇旁了。這蜜餞是墨珠今天出去買的,因為昨天某位世子爺餵藥時苦到了自己,所以吩咐墨珠今天一早就要去買蜜餞回來。

  給柳欣翎塞了蜜餞後,楚嘯天受不了室內那股藥味,自己也吃了一個,然後室內的人很敏感地發現到某位世子爺身上散發的那種十分夢幻的粉紅色氣息,看來十分喜歡的模樣。

  柳欣翎低頭喝水,掩飾自己唇邊的笑意。

  怎麼辦,她真的越來越覺得這男人真是可愛極了。明明一臉嚴肅地吃著蜜餞,可是身上卻散發著那種萌萌的粉色氣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了,真是很容易讓人看明白呢。

  柳欣翎還有些低燒,雖然醒了一會兒,等吃了些東西後,很快便被人押著躺回床上繼續休息了。雖然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麼脆弱,不過看楚嘯天那副不容拒絕的表情,也不同他倔,乖乖地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楚嘯天坐在床前看她,高大的身形未曾動分毫,遠遠看去,像是一隻沉默地守護著主人的忠犬。

  墨珠邊收拾邊瞄了幾眼,心裡越發的覺得世子爺那表情那動作,好像某種眼巴巴地守護著主人的犬類生物啊。

  ***********

  等柳欣翎再次醒來,發現天色已近傍晚,夕陽的餘輝從窗口進來,落到身上薰得全身暖洋洋的。

  房裡只有墨珠守著,睡前那個守在床前的男人倒是不見了。

  「小姐,妳醒啦。」見到她醒來,墨珠一臉高興,去倒了杯溫水給她潤喉。

  柳欣翎坐在床上,背靠著個大枕頭,面色仍是蒼白而倦怠,不過精神倒是好了許多。

  「世子呢?」

  「世子去拜訪虞州城的太守了,說晚膳時會回來。」墨珠答道。

  柳欣翎躺了一天骨頭都酥了,原本是想下床走走的,不過墨珠告訴她,世子有吩咐,她現在病還沒有好,不能下床走動。柳欣翎見墨珠也不贊成的模樣,只能抽抽嘴角坐在床上當個脆弱的病人了。

  柳欣翎從墨珠那裡知道他們此時是在虞州城的一家客棧中,心裡有些驚訝,不過想起她那時生病,人都昏迷了,自然只能到最近的虞州城來求醫了。可是,楚嘯天還要上班的吧?他們這樣留在虞州城沒有關係嗎?

  對她的擔憂,楚嘯天回來時知道後,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的,反正我已經讓人去宮裡告訴皇叔了,他也允了我留在虞州城一段時間。等妳病好了,咱們再回京。」

  柳欣翎心裡嘆息,也不知道這次遇襲的事情主要針對誰,畢竟當時在船上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世家小姐,而那條船更是長公主府的。可是偏偏只有她倒楣地落水失蹤了,落水後還被那些潛伏在水裡的流寇給敲了一記,最後還累得自己丈夫翹班來尋她……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有點紅顏禍水的感覺,也不知道外頭知道的人會怎麼想了,特別是她那婆婆,自己嫁來還未足一月,卻接二連三地發生這種事情,想必她心裡會不高興吧,這麼多災多難的兒媳婦,確實不是婆婆喜歡的……

  一隻溫暖的手撫上她的眉心,輕輕揉開她眉間的褶皺。

  柳欣翎抬眼,便見到楚嘯天坐在床前看他,神色有些嚴肅。

  「娘子,不用擔心,一切有我。」他說,聲音低沉。

  夕陽已經落入了天的那邊,屋子裡還未點上燈,顯得有些昏暗。那陷在昏暖光線中的男子凜然的眉目,堅定的身形,皆讓人感到一陣心安。或許,他性子暴躁衝動,或許他做事沒有那麼圓滑,或許他曾經做過很多不堪的事情。但這一刻,他對她的心意讓她感動。

  她擔心的事情很多,可是看到他這模樣,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嗯,我相信夫君。」

  楚嘯天抿唇,想壓抑住臉上的笑容,但顯得並不成功,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傻氣的笑容。

  楚嘯天覺得心頭熱熱的,很想將床上的少女緊緊擁進懷裡。這是第一次有人說相信他。連疼他若命的母親安陽王妃也從來沒有這麼堅定地對他說過這種話。父母親人皆因他曾經做的事情對他失望,然後絕望,直至最後只求他少折騰點,他們就沒別的奢望了。雖然那些人對他的失望是因為他曾經確實是個混帳,但現在聽到有人說相信他,仍是讓他感到開心的。

  只能說,這是個可憐的娃,只因為有人說「相信他」,便覺得圓滿了。

  柳欣翎不知道他的想法,轉移了話題︰「對了,顏郡主她們應該平安回京了吧?查出來那些刺客的來路了嗎?他們為何要襲擊長公主的船……」

  聽到她問謝千顏等人的事情,楚嘯天有些不愉快,「娘子,她們很好,比妳好多了,不用擔心。至於那些刺客,妳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查出幕後主使者為妳報仇的。」

  柳欣翎笑了笑,見他眉間染上凜凜煞氣,看起來端的凶神惡煞,讓人心肺都忍不住顫動起來。「呃……嘯天,你似乎很討厭顏郡主,為什麼呢?顏郡主人長得美,性格也天真爛漫,並不會討人厭呢。」

  柳欣翎對這個好奇很久了,每次見到楚嘯天一副看到什麼討厭噁心的東西的模樣,讓她實在是不能理解,特別是他討厭的對像還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謝千顏,那可是個大美人兒,連女人看了都有點心醉,何況是男人呢,怎麼他倒是不動心反而討厭得緊?實在是讓人費解。

  當然,柳欣翎自然是不希望自己丈夫對什麼美人動心的,特別是那個美人還是表妹時。她是聽謝錦瀾說過,原本按照古代的傳統,還有安陽王與長公主的關係,顏郡主許配給楚嘯天是極相配的,算是強強聯手,親上加親的一門親事,兩家長輩也皆有這個意思。誰知道楚嘯天和謝千顏兩人不知因何事而相看兩厭,彼此厭惡,對長輩的安輩那叫一個抵觸反對,最後使這件事情不了了之,然後便宜了她這個小官員之女。

  這麼說雖然心裡是有點不是滋味的,但事實是如此,加上現在她已經嫁給這男人了,便也沒小家子氣地糾結什麼。只是每次聽到謝錦瀾嘟嘟嚷嚷這事兒,讓她多少懂了一些。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面色一變,然後一張臉拉得老長,「娘子,妳還病著,該休息了。」

  柳欣翎挑眉看他,這算是回避嗎?

  楚嘯天撓撓臉,見她用一雙煙水般的眸子定定瞅著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訕訕地笑了笑說︰「呃,娘子,反正表妹表弟這種生物真的很討厭,以後妳要離他們遠一點。而且我看得出來,表妹對妳有非份之想,妳更要遠離她……」楚嘯天很努力地抹黑「表弟表妹」這種生物,真的很擔心他家娘子被他們給纏上了。

  柳欣翎抿唇,溫溫婉婉地笑著︰「夫君說什麼呢,顏郡主和錦少爺都很可愛呢,而且都是親戚,哪能說什麼遠離,若是爹娘聽到了可不高興了。」

  「……」

  楚嘯天扭頭,不敢再看她那副溫婉端莊的模樣,平時他是很喜歡看她笑啦,但現在這種時候怎麼覺得有點冷呢?可是,直覺告訴他,他與表妹會相看兩厭的原因絕對不能告訴她,不然她絕對會生氣的。

  世子爺,還沒有愛上,已經害怕對方生氣這種事情,看來乃這個忠犬是當定了。

  柳欣翎見他一副倔著的模樣,最後自然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心裡嘆了一聲,到底沒有同他一起倔,從善如流地改了話題,方讓他將臉扭回來。柳欣翎覺得,就算是夫妻,也是做不到完全沒有秘密的。剜根究底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會讓男人討厭的。

  說了會兒話,柳欣翎又覺得睏了,然後在某個男人高興的笑臉中,她又被某人抱在懷裡一起躺在床上休息。

  「嘯天,我現在病著,外一傳染給你……」柳欣翎擔憂一說著,希望他到隔壁的廂房裡去歇息。

  「沒事,本世子身體強壯著!」楚嘯天將下巴抵在她腦袋上輕輕地蹭著,「娘子妳快點休息,等妳好了咱們就回京。」

  柳欣翎聽了,趕緊說道︰「其實我只是染了風寒罷了,很快便好了的,並不一定要留在虞州城養病呢。」從京城到虞州城大約一百多公里,路程也不算遠,就算她現在病著,坐馬車慢點回去也行啊。

  「等妳好了再回!」楚嘯天堅定地答道。

  柳欣翎發現他對這十分堅持,遂也不同他多說了。

  ***********

  這病一養,便養了五天,楚嘯天才決定乘坐馬車回京。

  當然,坐馬車的是柳欣翎和墨珠,楚嘯天和侍衛是騎馬的。

  這五天裡,她是留在客棧裡養病,而楚嘯天則是天天往外跑,柳欣翎故作不經意地問了下,才知道他留在虞州城還有另一個目的,順便為皇上辦差去了。聽說楚嘯天讓人回宮向皇帝報告長公主府遇襲一事時,皇帝便趁機給了他個任務,讓他去在虞州城查案。

  柳欣翎沉默了,看來皇帝也挺懂得循環利用的。所以說,楚嘯天留在虞州城裡,也不純粹是為了她養病,還要為皇帝幹活的呢。

  而柳欣翎隱約知道楚嘯天在為皇帝幹一些不能公開的密秘的事情,甚至有時候連他身邊那十個數字侍衛都出動了,便知道皇帝給他這個任務有點難度的。

  對於楚嘯天身邊那十個數字侍衛,柳欣翎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侍衛,後來才知道他們皆是大內侍衛,且還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大內侍衛,除了皇宮,普通的王府極少會有這種侍衛。而皇帝卻這麼大方地將這十個侍衛賜給了楚嘯天,就算是寵個晚輩也不是這麼個寵法吧?

  柳欣翎琢磨著在皇帝心裡,楚嘯天是個怎麼樣的存的,可是想了半天,也猜測不出來。明明看起來那麼暴躁的一個人,又做是做些讓人瞠目結舌的渾事,從來沒有人會看好他,皇帝卻對他如此的寵愛有加,實在是讓人猜不透皇帝的想法。

  五天時間,楚嘯天似乎已經完成了任務了,然後方帶著已經恢復健康的她回京了。

  這一次大病一場,讓她的身體元氣大傷,需要養回原本健康的狀態,還需要些時間的。所以現在她雖然已經不用吃藥了,但楚嘯天仍認為她身體虛著,用了半天的時間他們才回到京城。

  回到王府,自然要先去拜見長輩。

  柳欣翎原本是想去拜見安陽太妃的,畢竟她這次落水失蹤雖然很快便被找到,也沒有遇什麼險,但也讓長輩擔心了。不過安陽太妃知道她回來後,便傳話讓她好生養身體,就不用過來請安了。

  而柳欣翎因禍得福的是,因為這次的身體元氣大傷,為了讓她好生養身體以後好懷孕,安陽太妃讓安陽王妃免了她每天的請安,讓她按規矩初一十五去請個安便行了。這麼說來,只要沒有別的事情,她很多時間都可以在自己的攬心院裡睡懶覺了。

  安陽王妃見她回來,也沒有說什麼,打量她一番後,又關心地詢問了些她的身體狀況,方讓她回攬心院歇息了,只留下了兒子一人。

  柳欣翎溫順地行了一禮,便帶著丫鬟下去了。

  等媳婦離開後,安陽王妃打量兒子,心疼道︰「怎麼那麼久才回來?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外頭沒有吃好?你媳婦落了水著了涼,帶她回京養病就好了,何必為她留在虞州城?」

  雖然知道這不是媳婦的錯,但為人娘親的,不管什麼事第一個先關心的是兒子,錯的也只能是別人。是以對兒子為了媳婦而留在虞州城的行為,安陽王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覺得兒子是不是太寵媳婦了。

  楚嘯天摸摸臉,說道︰「娘,我哪有瘦,我還覺得自己胖了些呢。」至少每天早上因為他睡姿不正而直接壓到媳婦身上睡的事情,讓自己媳婦很是抗議。不過他也管不住自己啊,睡著睡著就壓上去了,這是一種本能。「還有,娘,我留在虞州城是順便為皇上辦差的,又不是去遊山玩水,若我不瘦點,皇上看了,還不以為兒子辦事不認真啦。」

  聽到是為皇上辦差,安陽王妃便閉嘴了,只是有些好笑地說道︰「油嘴滑舌,小心你爹聽了又要罵你了!」

  楚嘯天撇撇嘴,「反正爹也從來沒有看順眼我過。娘,爹什麼時候回來?」

  「他午時回來了,不過又出去了,估計是去刑部吧。顏郡主他們遇襲一事讓你爹很生氣,這些天一直在跟著刑部的人一起審查這案子。」

  楚嘯天若有所思,然後又與安陽王妃說了會兒話後,便回了攬心院。



第四十三章

  回到京城以後,柳欣翎繼續休養身體,過著奼女的生活。

  對於柳欣翎來說,這種無現代各種娛樂的古代閨閣女子生活,她已經過了十六年了,習慣以後,也不覺得多難熬,所以她待得住。只是每天被塞了各種湯啊藥膳啊什麼的,有些黑線。更讓她黑線的是,這還是安陽王妃特地讓廚子為她做的,說是對女人的身體很有用。

  她能說安陽王夫妻現在已經磨刀霍霍地等著她被他們兒子搞大肚子嗎?能嗎能嗎能嗎?

  柳欣翎對於古代十六歲少女就要生娃的事情,心裡有些牴觸。現代都知道優生優育的道理。十六歲的女性,還是個少女蘿莉,身體都還沒有發育完全,怎麼能生出聰明健康的孩子?成親一個月伊始,公公婆婆就開始關注她的肚子的事情,讓她有些壓力山大。

  不過,因為安陽王夫妻沒有挑明,柳欣翎也當作不知道。其實安陽王夫妻急著抱孫子也沒有用,因為他們的兒子現在並沒有那個娶了媳婦是用來生孩子的覺悟,反而覺得孩子神馬的那是一種很遙遠的事情。所以,如果他不配合,那麼所有的期盼準備什麼的都是白搭。

  回到京城以後,楚嘯天開始忙起來。不過不管他怎麼忙,只要到了掌燈時分,他都會準時回府與她吃晚膳。

  柳欣翎晚上偶爾和他聊天時,知道他現在除了自己的工作,還跑刑部跑得勤,正跟著一起調查重午節時長公主府的船遇襲一事。對此,柳欣翎保持沉默,讓他去折騰。柳欣翎覺得,那些人既然敢在京城一帶生事,那麼也做好了萬全準備,一時間應該也查不出個什麼東西來。所以,這些就看都察院和刑部的辦案能力了。

  楚嘯天忙碌之餘,最關心的是她的身體,因為太醫說她的身體元氣大傷,不宜勞累,要安心靜養之類的。於是楚嘯天將之當成了件很重要的大事,甚至生生忍住自己的慾念,晚上很乖地只抱著她蓋棉被純聊天睡覺,然後睡著睡著後,半個身體又壓在她身上--楚嘯天有些心虛地想,這樣也不算是讓她勞累吧?對此,柳欣翎想了許久,覺得某個男人的這種行為,就是俗稱的鬼壓床了。

  不過,壓著壓著也習慣了,她也懶得計較了……所以說,人的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啊!

  柳欣翎回來的第二天,謝千顏等人陸續上門來探望她。

  柳欣翎是不知道那些少女的家長對她們到安陽王府拜訪的事情有何感想,不過經此一事,她們倒是對她親近許多。

  謝家姐弟上門來拜訪的時候,是挑了上午楚嘯天不在的時候。這兩姐弟若是與楚嘯天碰上,準又得吵起來,屆時也不知道這表兄妹倆會吵成什麼樣了。謝千顏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想柳欣翎夾在中間難做,所以避開了楚嘯天在的時間。幸好楚嘯天不像以前那般游手好閒、無所事事,工作了的男人才讓人有可趁之機。

  謝錦瀾一來就往她身上撲,抱著她不肯撤手。

  柳欣翎想了想,沒有將他推開。讓柳欣翎黑線的是,也不知道楚嘯天是不是長了副狗鼻子,反正只要小正太撲到她身上膩了會兒,晚上回來,某個男人抱著她磨蹭時,然後很快黑了臉,神色頗為惱怒,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柳欣翎初時不解,後來聽他一臉嚴肅地說絕對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碰到她時,她才目瞪口呆地發現,這男人竟然連她身上是不是多了其他人的味道也聞得出來,難道真的是屬狗的嗎?

  小正太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膩在她懷裡嘟著嘴訴說他對她的擔憂,等乖巧地說完了他的擔憂之情,剩下的便是興奮了。

  「表嫂表嫂,殺了那些壞人了嗎?是不是又一下子就將他們全都解決了?哎呀,我竟然沒能看到表嫂修理壞人,真是太可惜了啊!表嫂,下次遇到這種事,妳絕對不能丟下我啊……」

  柳欣翎黑線,這小正太以為她專門落水然後趕著去收拾壞人的嗎?而且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暴力,真的好嗎?謝千顏也有些無奈地叫了聲「錦兒」,對柳欣翎抱歉地笑了下。

  謝千顏對柳欣翎的落水心裡極為愧疚的,幸好晚上時,安陽王府的人過來通知他們世子妃已經找到了,不過因為落了水生了重病,趕不及回京城便留在虞州城裡養病,心裡方感安心一些。

  其實其中一些細節,謝千顏等人也不甚清楚的,既然人找到了,也沒有將此事弄得人盡皆知。那天多數人只知道長公主府的船遇襲沉船,後來船上的人得靖王府的船相救外,便沒有其他的消息了。除了當時在船上看到柳欣翎落水失蹤的人,皆沒有傳出安陽王世子妃落水失蹤的消息,人們的目光只關注在長公主府的船遇襲一事。

  柳欣翎從謝千顏的話中知道這點,心裡突然對楚嘯天那天及時出現找到自己的行為很是觸動。若沒有他及時找到自己,就算她能平安無事地回到京城,也抵不住有心人的故意渲染,屆時也不知道會生出些什麼不堪的流言出來。所以,這樣就很好了。

  其實在虞州城時,柳欣翎也問過楚嘯天,為何他當時出現得那麼湊巧。楚嘯天的官方回答是:那天京城裡發生了太多意外,讓他有不好的猜想,加上那時,突然想去吃虞州城的三色粽子,所以便往虞州城去了,誰知道會在路上遇到了靖王府的船,然後得知了她落水失蹤的消息,作為丈夫,他自然要及時去找人了……

  柳欣翎當時相信了某位世子爺的話--雖然她很黑線為毛這男人有不好的預感時還惦記著吃的--等回到京城以後,安順趁著某位世子不在的時候,同她說了實話:其實那天是某位世子爺突然想老婆了,於是任性地將工作丟給了下屬,自個帶著侍衛直接跑了,為了怕錯過,還不怕地勢險阻,騎馬沿著清晏河的河岸而行,自然很容易碰到了靖王府的船,便知道了她落水的消息。

  柳欣翎知道後,只能「……」。

  看來某位世子爺雖然喜歡耍流氓,但在她面前卻出奇的生澀害羞呢。

  「表嫂,妳說會是誰專門針對長公主府耍陰謀呢?」謝千顏有些憂愁地說:「上次錦兒被綁架,這次咱們的船又遇到襲擊……難道,真的是針對我們謝家的敵人?可是爹並未同誰結下冤仇,娘又只是個婦道家,哪裡能與人結怨?這些天我見爹娘為這事忙碌發愁,心裡也挺難過的,更怕那些歹人為了威脅爹娘專門針對錦兒。」

  柳欣翎哪裡知道那些幕後指使者要做什麼,她覺得自己挺倒霉的,每次都被無辜殃及。若說仇人嘛,相信安陽王府的仇人絕對比長公主府的多得多了,畢竟安陽王府裡還有個特能拉仇恨的世子。不過美人愁腸百結的模樣實在是太美了,就算是女人看了也不忍,只能說些表面的安慰話來。

  其實,柳欣翎覺得上回的綁架,謝錦瀾也挺無辜的,她那時並未昏迷,聽到那什麼「老大」說,他們的目標是安陽王。而因安陽王和長公主的是親姐弟,兩府的交情極好,綁架了長公主的兒子,自然也能威脅得了安陽王了。至於眾所周知的,既然要對付的人是安陽王,為何不直接去綁安陽王世子更有效些?這個嘛,先不提某位世子那脾氣實在是不好惹啊,而且這霸王龍身邊更是有十個出自皇宮的大內侍衛護駕,要綁架他可比直接綁架安陽王難得多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另一個沒什麼武力值又好綁架的人了。

  說了會兒話,謝千顏滿腹的憂慮地帶著弟弟離開了,相信在遇襲事情未查明之前,她都會為自己的家擔著個心。

  除了謝千顏,何清影、周綠紋、楚惜幽、嚴若心都過來探望了她。對她們能來,柳欣翎自然是高興的,連安陽王妃也特地派她身邊的嬤嬤送了些好茶過來讓她招待客人。柳欣翎從安陽王妃的舉動中知道她對自己與這些京城貴女交好的行為是頗為贊同的,也算是樂見其成。

  「柳姐姐,嚴姐姐定親了,對象是虞州城太守家的長子。」周綠紋啃著個桃子說道。

  此時,幾個少女正坐在攬心院的一個涼亭裡喝茶。五月中旬的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柳欣翎不想一天都窩在屋子裡,便到亭子裡招待嬌客。

  茶喝了一巡,柳欣翎也應付了少女們友好的問候,誰知道會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其餘的少女也愣了下,想來事前並不知道的。

  柳欣翎看向一旁冷淡矜持的嚴若心,抿唇笑了笑,「若心,恭喜妳了呢。」

  嚴若心也笑了笑,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年紀,定親是遲早的事情。不只我,相信清影、綠紋、惜幽都會很快就定下親事的。」

  聽到嚴若心的話,周綠紋等人面色一紅,不由得嬌嗔抗議起來。

  這些姑娘中,只有柳欣翎一人是成親的。不過鑒於楚嘯天的名聲太差了,她們對她已婚的身份反而有些同情,是以在一起時從來不會談及她已婚這種敏感的話題,所以對嫁人為婦一事都是比較羞臊不安的。

  嚴若心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有差不多一年時間可準備。相對於她那時才兩個月的匆忙準備,嚴若心算是幸福多了。而且虞州城離京城也不遠,算不得遠嫁,算得上是門好親事。只是若是成了親,她們便不能像少女時期般在一起談天說笑了,這讓這些少女們情緒有些低迷。

  「對了,柳姐姐,妳是不是認識一個姓蘇的姑娘?」楚惜幽靠近柳欣翎小聲問道。

  柳欣翎直覺搖頭,然後突然想起某個被楚嘯天甩過巴掌的花魁,不正是姓蘇嗎?她沒見過那花魁,也不算是認識吧?

  楚惜幽見她搖頭,微微蹙了下眉,很快便釋然了,「柳姐姐,我最近在府裡見過一個姓蘇的姑娘,據說是三哥一時好心救回來的,看她無依無靠三哥便接了她進府裡來。前天去三哥那裡找他時,便碰到那個蘇姑娘,她問了些的事情,雖然長得不錯也有才情,可看起來甚是清高,我還以為妳認識她哩。」

  柳欣翎抿唇笑道:「我怎麼會認識三哥身邊的姑娘呢?也許那位姑娘是對安陽王妃好奇罷了。妳也知道,我自嫁與安陽王世子後,也算是出了名的。」

  柳欣翎的出名就宛若現代那種灰姑娘飛上枝頭變禽獸的故事,再加上這王子還是個不堪的紈褲子弟,眾人羨慕嫉妒恨同情皆有之,原本名不經傳的柳家女也成功出了名,很多人都在等著柳家女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能生,或者安陽王是不是真的命中少子少孫之類的,更甚至有些惡毒的,看她什麼時候被風流花心的色渣世子拋棄……

  柳欣翎覺得這京城的人真的吃飽了沒事幹,丁大點的小事也值得他們關注萬分。為毛他們不去關注靖王府的三少爺將個花魁收進後院的風流韻事呢?難道就因為靖王是個渾人,做多了讓先帝頭疼的渾事,所以習以為常了嗎?

  楚惜幽自然知道她的自嘲,不由得噗的一聲笑起來。

  幾個少女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了,說是不打擾她養病。

  柳欣翎送走了這群朋友,心裡嘆了口氣。其實她的身體真的沒這麼弱,但楚嘯天認為她現在身體虛弱,天天叮囑著她要怎麼做怎麼做,囉嗦得緊。也因是他一片關心,她心裡雖然不以為意,倒是沒有反駁。

  如此過了一個月,柳欣翎幾乎覺得自己快要被某個男人管這管那的憋出病來時,突然發生了件讓她啼笑皆非的事情。

  ***********

  六月份伊始,天氣越發的熱起來,每天被某個男人鬼壓床的柳欣翎覺得自己早上不是被壓醒,絕對是熱醒的。對此,她雖然抗議過很多次,但某個男人嘴裡答應著會改,可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時,會發現某人照常壓在她身上。柳欣翎只能嘆氣,也不知道作為個王府世子,為何他的睡姿能差得天怒人怨。

  午後。

  午覺醒來,柳欣翎剛坐起來喝杯涼茶解渴時,王妃身邊的丫鬟過來,請她到落仙院一趟。

  自從上回安陽王妃允許她每月只需初一十五去上房請安,其他時候自行安排後,柳欣翎過上了一陣每天睡到自然醒的舒服日子,而王府有安陽王妃管著,她更是萬事不上心了,自個待在攬心院裡宅著。如此這般宅法,也從來沒有人打擾,可今天王妃突然叫她過去,讓她直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柳欣翎換了件正式的衣服,便帶著丫鬟去了安陽王妃的落仙院。

  來到落仙院偏廳,柳欣翎方進去,便見到一臉平靜淡定的安陽王妃,除此之外,屋子裡還坐著一襲月白色衣服的宛姨娘,她旁邊站著一個穿著不似丫鬟打扮的煙水色羅裙的少女。

  柳欣翎彷彿沒有發現般,面上一片從容淡定,上前給安陽王妃請安。

  安陽王妃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欣翎來啦,累不累,冬喜,給世子妃看茶。最近身體怎麼樣?可有不舒服的?若是不舒服,可要說出來,讓太醫來瞧瞧。咱們女人啊,若是有病的話,可得趕緊治呢,不然出了什麼問題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安陽王妃笑得親切,也不知道她話裡是不是意有所指。

  柳欣翎注意到宛姨娘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下,然後一切當沒有發生過一般地笑著,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強。

  柳欣翎唇瓣含笑,「勞煩娘關心了,媳婦現在已經好了。倒是近來天氣開始變熱,聽太醫說這種天氣轉變時,稍不小心容易感染風寒,娘和爹可要注意身體。」

  「呵呵,這孩子有心了……」

  婆媳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和樂融融,看得一旁的宛姨娘拚命絞著手裡的帕子,幾次欲言又止,等聽到某對婆媳的話題已經轉到了京城流行的衣服首飾時,終於忍不住出聲道:「王妃姐姐,咱們請世子妃來還有事呢,妳們怎麼卻說上了呢?」到最後,似嗔似怨,若是男人看見,骨頭都酥了。

  安陽王妃笑容微斂,似乎這才記起般,恍然大悟道:「哎呀,是呢,瞧我這記性,真是太不應該了。」說著,看向柳欣翎,溫和地說道:「世子妃,今兒叫妳來是有一件事要告知妳。妳聽了之後,再說說妳的意見吧。」

  柳欣翎唇邊笑容不變,點點頭,十分乖巧地說:「嗯,媳婦知道了。」

  看著這婆媳們一搭一唱,宛姨娘恨得直揪帕子,不過為了接下來的事情,她只能忍下了。

  「世子妃,這是宛姨娘家的侄女,閨名泉兒。」安陽王妃抬頭看向宛姨娘身旁那個少女同柳欣翎介紹道。

  柳欣翎略略抬眼看她,長得……很有宛姨娘的風格,臉蛋算不得絕美,皆是一種柔弱惹憐的氣質,很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那種女人,也是傳說中的適合作小三的女人。

  柳欣翎矜持地頷首致意,等待著下文,看宛姨娘這一架勢,柳欣翎覺得她可能要折騰點什麼了。不過她也是不怕的,說不定她還沒有出手,自家那暴躁的霸王龍知道後直接飆過來將人踹飛出去……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2 08:3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5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柳欣翎自從嫁入安陽王府以來,對自家公公安陽王的後院有些概念,除了一正妃一側妃外,還有十幾個姨娘,外加不知道多少數目的通房丫鬟,其實在皇親國戚中,也算不得多了。不過這些女人中,除了作為正妃的安陽王妃手掌大權,是任何女人都越不過去的,其次便是風頭正盛的宛姨娘讓人注目,甚至連側妃楊氏都要避其鋒芒。

  自古以來,後院女子能張狂起來,都脫不了一個「寵」字,丈夫的宛愛,長輩的寵愛都有關。宛姨娘周氏能讓側妃楊氏都避其鋒芒,也因為安陽王對她的寵愛。或許剛開始的時候,宛姨娘也曾小心翼翼過,後來安陽王的寵愛讓她漸漸張狂起來,漸漸敢同正妻打擂台。

  柳欣翎原本是對公公後院的女人沒啥想法的,畢竟那些都算是長輩嘛。不過自從上次宛姨娘借緋纓的事情生事後,心裡對她多少有些疙瘩。現在,看這陣勢,宛姨娘不知道要搞出什麼,讓她覺得厭煩起來,心道這宛姨娘還真是不消停。

  她只希望,宛姨娘帶這什麼侄女來,不是拉皮條的,不然……柳欣翎微微瞇眼,心裡冷笑。若是楚嘯天願意與她一起經營這樁婚姻,只要他不說納妾,那麼她也不會讓別的女人插進來。

  安陽王妃喝了口茶後,淡淡地說道:「世子妃,今兒宛姨娘過來告訴本宮,昨兒個,世子在咱們府裡的花園裡欺辱了她的侄女周泉兒,宛姨娘希望世子給她侄女一個公道。」

  柳欣翎挑眉,望向宛姨娘身邊的那個叫周泉兒的少女,聽到安陽王妃的話,很適時地紅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這種說哭就哭的演技,實在是讓人好生佩服,至少柳欣翎覺得自己做不出來。

  不過,她們的意思是,楚嘯天去欺辱了周泉兒?那是個怎麼欺辱法?

  一瞬間,柳欣翎想到了那種最正常的男人與女人的妖精打架的東西,不過很快的,便將這想法驅趕出腦海。因為,昨天楚嘯天除了工作時間,其他時候可是十分安份地黏在她身邊,就差沒有圍著她搖尾巴了求關注了,何時有時間去欺辱女人了?

  「娘,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媳婦怎麼不知道?而且若是世子真的欺辱了周姑娘,那是如何欺辱法?」柳欣翎溫婉地笑著問道。

  安陽王妃眼裡掠過絲笑意,看向有些惱怒的宛姨娘,說道:「宛姨娘,妳將妳先前說的再給世子妃說一次吧。」

  宛姨娘雖然張狂,但面對安陽王妃,她還是有幾會悚意的,當下勉強笑了笑,細聲細氣地說道:「世子妃,這些天,因我身體不利爽,所以讓泉兒過府來陪我。昨天我見泉兒總是悶在院子裡怪可憐的,便讓丫鬟帶她到咱們府裡去逛逛,誰知泉兒剛巧見到世子路過花園。原本泉兒是打算直接迴避的,誰知世子讓人將她攔下問話,然後竟然、竟然……」宛姨娘一副說不下去的表情。

  安陽王妃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面上的表情不變。

  「然後呢?」柳欣翎依然溫溫婉婉地笑著,一副鼓勵人繼續說的模樣。

  宛姨娘對她的淡定有些驚訝,不過對方那麼給面子,她自然要繼續說了:「誰知世子竟然將泉兒絆倒在地上不說,還弄壞了她的衣服。這還不算,他竟然還用惡毒的話來嘲笑泉兒……我可憐的泉兒,雖然咱們都是小戶人家的女兒,但泉兒可是清白的姑娘,她好不容易來看我這個姑母,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王妃姐姐,妳可一定要給泉兒作主啊……」

  隨著宛姨娘的話,周泉兒已經以袖掩面,嚶嚶地哭起來,姿態甚美。

  安陽王妃的面色有些難看,這周泉兒一看就是另一個宛姨娘,她腦子壞了才會作主讓這個周泉兒到兒子的後院。不管這事情是宛姨娘與周泉兒自演自導的,還是她兒子真的欺辱了周泉兒,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宛姨娘將侄女塞到她兒子身邊去的。

  「宛姨娘,妳說的這事……誰能證明呢?」柳欣翎很冷靜地問。

  宛姨娘一聽,露出一副被污辱了的表情,顫聲道:「世、世子妃,妳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難道我侄女一個清白的姑娘被個男人欺辱了,還要讓人去圍觀嗎?」

  柳欣翎暗暗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宛姨娘是個拎不清的,遂說道:「我沒有說讓人去圍觀,只是,這些事情只是妳們的片面之詞,世子昨兒回來,並未同我說明過,也沒有下人來與娘和我稟明,所以自然有些懷疑。宛姨娘,妳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證據的,可不能光靠張嘴說了成了。」

  宛姨娘的眼眶也紅了,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世子妃,妳的意思是我說謊騙人了?就算我昧著良心想騙人,但我哪裡敢拿女子的名聲開玩笑?而且,世子的品行怎麼樣京城裡的人都知道,他對泉兒做出那種事情,實在是教人心寒……」

  「閉嘴!」安陽王妃拍了下桌子,面目含怒。「嘯兒可是王府世子,由得妳這般說嘴嗎?」

  因為安陽王妃發了怒,宛姨娘沒有再說,不過看那表情,她是不服氣的。

  安陽王妃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放在兩年前,那還真是個天怒人怨、人嫌狗憎的性子。只是這兩年,兒子改了許多,她心裡也是寬慰的。可是,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對楚嘯天可能做出欺辱周泉兒一事,安陽王妃還真是有點相信的。只是相信不代表能接受,更不代表能讓些不相干的人隨便編排她兒子。

  「世子妃,妳怎麼看?」安陽王妃淡淡地問道。

  柳欣翎嘴角微抽,吐槽道:為毛這話這麼像「元芳,你怎麼看?」呢?難道要她對安陽王妃說「王妃,此事背後一定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嗎?不過,她倒覺得此事背後確實是有個秘密的,不外乎是宛姨娘想將她侄女塞到攬心院來,然後做她的眼線罷了。

  宛姨娘作為一個姨娘,且還是個年紀剛過二十的姨娘,不可能沒有追求的。趁著年輕就是本錢,她或許可以懷個孩子以後生活才有個保障--不過鑒於安陽王可能就這麼根獨苗的命,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懷上。就算她懷上生了個兒子,可等她的兒子長大了,安陽王也老了,楚嘯天早就繼承了王府爵位,到時哪裡還有他們娘倆的位置。為此,宛姨娘覺得,事情要兩手抓,不只要抓住安陽王的心,世子也要抓住,世子身邊最好弄個她的人進去,侄女什麼的倒是個好人選。

  「娘,這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媳婦不敢妄自下定論。」柳欣翎溫婉從容地說:「不若,等夫君回來後,問問他事情的經過再說,可好?」

  安陽王妃自然點頭同意,覺得媳婦這提議深得她心。

  宛姨娘皺起眉頭,不過很快便舒開了眉,細聲細氣地說道:「王妃姐姐,其實這事兒王爺也是知道的。」

  瞬間,安陽王妃的臉色變得極難看,「宛姨娘,妳什麼意思?」

  「王、王妃姐姐,請您別生氣。」宛姨娘一副被嚇著的表情,眼眶紅紅的,柔柔地說道:「昨晚上,泉兒回來後哭個不停,恰巧王爺也在,便問了事情的經過。王爺聽了後很生氣,便說會作主讓世子收了泉兒。想來今兒王爺上朝時趕的急,是以沒有通知王妃姐姐一聲吧。」

  安陽王妃氣得臉色鐵青,陰沉地瞪著掩著唇一副柔弱可人模樣的宛姨娘。昨天丈夫確實是宿在宛姨娘那兒,早上也是從那裡直接出門上朝的,她根本沒有見到王爺的面。這女人真是好手段,以為這樣她就答應讓她侄女進門嗎?想得美!

  柳欣翎有些頭疼,這安陽王來湊什麼熱鬧?怨不得宛姨娘有恃無恐的,怕是有男人撐腰,比什麼都強。她先前還奇怪,明明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怎麼卻忍到現在才來說,分明是看著時間,等安陽王回府後直接下命讓楚嘯天娶了她侄女。

  「既然如此,那麼此事等王爺回來後,再定奪吧。」安陽王妃抿著唇說。

  說完這話,安陽王妃便讓柳欣翎揣扶回內室去歇息,可見這真是氣得狠了。

  柳欣翎可以理解安陽王妃的心情,丈夫不僅寵愛小三,甚至因為小三的一個請求,竟然要將小三娘家的侄女塞給自己生的兒子,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都會受不了。

  不過安陽王妃除了剛才面色難看了下,很快便恢復過來了,將宛姨娘和她侄女晾在偏廳裡,安陽王妃與柳欣翎坐在內室裡,婆媳兩個面對面坐著。

  「欣翎,這事兒妳且安心,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讓那賤人的侄女進門的。」安陽王妃聲音發狠,「想在我兒子身邊安排人,宛姨娘是嫌她侄女命太長不成?」

  柳欣翎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給安陽王妃倒茶,等安陽王妃說了陣,心情比較舒爽了,方道:「娘,事情怎麼樣還不知道呢,等夫君回來瞭解了情況再說。而且,我相信夫君。」

  安陽王妃一聽,神色怔然,然後看了她一眼,輕輕地說道:「是啊,若是嘯兒不願意,誰能逼他?可是……」

  柳欣翎自然聽出她未完的話,心中微冷。原來,連親生的母親都不相信他不會做那種事情嗎?所以,在安陽王聽了宛姨娘的一面之詞答應給她侄女作主時,其實安陽王妃心裡已經相信楚嘯天確實欺辱了周泉兒的。

  不過,不知為何,她卻是相信楚嘯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些日子的表現,讓她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

  所以,就等楚嘯天回來再說吧。

  ***********

  今天王府的氣氛有些怪異,楚嘯天剛回府時,就被管家楚勝通知他直接去落仙院,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以往他回來時,都是先回自個的攬心院去換了衣服後,再攜同妻子一起去前院陪父母一起吃晚膳,有時候回來得遲了,便在自己的院子裡用膳的。

  「世子妃呢?」楚嘯天邊往落仙院走邊問道。

  「回世子,世子妃此時正在落仙院呢。」楚勝答道,來到落仙院的門口,便停下了。

  楚嘯天微微皺了皺眉,便帶著安順跨進落仙院。

  來到落仙院偏廳,楚嘯天眼睛習慣性地先瞄向自家媳婦,見她端坐在父母下首的位置,臉上掛著溫溫婉婉的笑容,不由也露出了笑意。楚嘯天人長得英俊,笑起來的時候人也是極陽光俊朗的,讓屋子裡瞄見的一些丫鬟嬤嬤們不由得紅了臉,連偷瞄的周泉兒此時也有些臉紅。

  「爹、娘,我回來了,你們今兒怎麼都聚在這裡?」楚嘯天走進來說道,除了他爹娘與媳婦,其他人被他華麗麗地無視了。

  安陽王微皺眉,兒子這擺明無視宛姨娘的行為令他有些不悅。安陽王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宛姨娘雖然是個妾,身份上比不得王府世子,但好歹也是長輩,作晚輩的理應尊重。

  「世子,您回來啦。」

  宛姨娘柔柔地喚了一聲,帶著周泉兒起身給楚嘯天行了禮,然後推了推一旁的周泉兒,然後周泉兒羞澀地小小地喚了一聲。

  楚嘯天走到柳欣翎身邊坐下,聽到宛姨娘的聲音轉頭一見是她,上挑的眼睛染上了煞氣,拂了拂袖沒有應答。

  「孽子,你這是什麼態度?!」安陽王斥責一聲。

  楚嘯天可不是被嚇唬大的,就算是老子他也敢頂嘴,當下大咧咧地說道:「爹,咱們一家子人在一起說話,你讓個不相干的人來幹嘛?看了真糟心!」

  聽到那句「不相干的人」,宛姨娘眼眶一紅,當下默默垂起淚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煞是柔弱可憐,可把安陽王給心疼得夠嗆。

  安陽王原本就寵愛宛姨娘,哪裡看得她受委屈?當下斥責道:「那是你姨娘,有這麼說話的嗎?」然後轉頭對宛姨娘說道:「宛兒,別哭了,這孽子本王會教訓他的。」

  宛姨娘朝安陽王看過去,笑中帶淚,柔弱中透著堅強,讓安陽王更憐惜了。

  丈夫當著自己的面與小三眉來眼去的,是個女人都受不了。安陽王妃揪緊了手中的帕子,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王爺,要訓斥兒子也等一會兒,還是將事情問清楚吧。」

  「哼,不必問清楚了,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那種事情絕對是這孽子做的!也只有他才會做得出來!」安陽王也生氣了,沒有經過什麼開場白,直奔主題:「嘯天,找個日子,你將周泉兒納入房吧。」

  「啥?」楚嘯天以為自己耳鳴了,有些吃驚地問道:「爹,周泉兒是誰?我為什麼要納她?」

  宛姨娘臉上表情有些僵硬,插嘴道:「世子爺真是說笑了,你們昨晚不是剛見過嗎?吶,泉兒不是在這裡嗎?」說著將她身邊的周泉兒拉出來。

  周泉兒眼眶仍是有些紅,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怯怯地瞅著人,兩頰邊浮現一朵紅雲。

  楚嘯天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臉厭惡地說,「哪裡來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本世子可不認識,滾!」

  「……」

  周泉兒嗚咽一聲,捂著臉轉身便淚奔而去。

  「泉兒!」宛姨娘叫了一聲,趕緊起身去追人。

  安陽王氣得渾身發顫:「你、你這孽子……」

  楚嘯天雙手抱臂,一副「老子哪裡做錯了」的表情,柳欣翎安靜地看著手中的茶杯,沒吭聲。安陽王妃淡淡地看著一同奔出門的兩個女人,神色淡然。



第四十五章

  看著周泉兒淚奔而去,宛姨娘隨後追去,除了安陽王情況波動得激烈外,幾人很平靜地坐著,等宛姨娘去將周泉兒追回來。可是,宛姨娘她們沒等到,反而等到了個驚慌失措跑來的嬤嬤。

  「王、王爺,不好了,周姑娘要求死明志……」

  安陽王一聽,霍地起身,原是想往外走的,可是一看到懶洋洋地坐在那兒喝茶的楚嘯天,氣又不打一處出,張口就是訓斥:「孽子,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去看看!」

  安陽王妃也隨即站起來,狠狠瞪了眼那嬤嬤。這嬤嬤是宛姨娘身邊的人,倒是跑得歡快。她雖然不喜宛姨娘和她侄女,但若在王府裡死了,不只晦氣,傳到外頭還不知道那些好事者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呢。所以,不管她是真尋死還是假尋死,先去看看情況先。

  楚嘯天原本是想帶媳婦直接回攬心院的,不過轉眼一想,便一臉興奮地拉起柳欣翎,說了一句「去瞧瞧她死了沒,沒死咱們去補兩腳」後,很歡快地跟著去了。

  柳欣翎聽罷,只覺得無比汗顏。怎麼越來越覺得這男人某些做法,真是讓人產生一種強烈的爆笑感呢?這話若是讓安陽王聽見,又不知道怎生暴跳如雷怒罵孽子了。

  有時候,男人寵起女人來,是沒有原則的。即便是安陽王這種眾人認為溫和寬厚的男人,自從宛姨娘進門後,許是以往沒有接觸過這種女人,整顆心都繫在了她身上,除了正妻的位置不能給她,倒是將他所能想像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雖然她是個妾,在王府主子眼裡,她就是個奴才罷了,但安陽王心裡已經將她當成自己的女人,按人的慣性想法,作為兒子的自然是要尊重自己的女人的,所以有時候見兒子那副不給面子的樣子,安陽王也是氣得不行。雖然讓兒子將姨娘什麼的當成母親一樣尊重是不可能的了,但好歹是父親的女人,就不能給幾分面子嗎?

  幸好楚嘯天還不知道他爹有這種想法,不然非暴走不可。對於一個自出生起便身份高貴的王府世子來說,某些思想已經定了型,是不可能將個妾氏放在眼裡的。這也是他不高興時,會直接暴走踹死個下人奴才的原因,使得攬心院裡伺候的下人都挺怕他的。

  落仙院為安陽王府正妃居住的院落,當年安陽王為了討好妻子,也曾請宮裡手藝最好的工匠精心設計出她喜歡的園林之景。院裡有假山長廊,八角涼亭,涼亭前還有一個碧波如鏡的荷花池子,現在正是六月份,荷葉青青,蓮花含苞欲放,一陣清風拂來,葉簇花搖,美不勝收。

  幾人跟著那嬤嬤一路疾行,遠遠地便見到荷花池邊,周泉兒撥開宛姨娘的手,就要往荷花池裡跳,嚇得宛姨娘只能緊緊地抱著她,邊驚呼著什麼「可憐的孩子」之類的。

  「快拉住她!」安陽王朝那邊的嬤嬤們大吼一聲。

  安陽王妃直接怒了,尼瑪!妳丫的要尋死覓活她不阻止,但妳個小妖精竟然敢要本宮的落仙院裡尋死,污了本宮的池子,以後這池子還能養魚種荷花咩?

  楚嘯天也嘖嘖兩聲,頗為看不過那兩個女人拉拉扯扯的,覺得要死就爽快一點,直接跳了,還這麼多墨跡那麼多牽扯幹什麼?

  於是,行動永遠快過腦子的某位世子爺直接上前,伸出長腿在兩個拉扯的女人前一絆,兩女吃驚地瞪大眼睛,雙雙往荷花池裡摔去。

  撲通一聲,晶亮的水花在陽光下濺起跌落,池裡無數錦鯉驚得四散逃走,水波層層盪開,池中睡蓮搖拽不止。

  「快點救人!」安陽王一看,趕緊對著池邊的一干圍觀的丫鬟嬤嬤叫道,心急如焚地在池邊往水裡看去。他倒是想下水救自己心愛的小老婆,但奈何安陽王是個旱鴨子,可不敢輕易下水去救人。

  從這裡便可以看出,安陽王雖然寵愛宛姨娘,但還達不到真愛的程度,固然不會為了她輕易將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安陽王妃明白這點,唇角劃過一抹譏諷,很大方地讓一旁仍遲疑圍觀的嬤嬤們下水救人。

  安陽王見這些丫鬟嬤嬤得了王妃的命令才肯下水去救人,差點氣了個仰倒。可是這裡是王妃的地盤,周圍伺候的都是王妃的丫鬟嬤嬤,她們自然是以王妃的意願為主了。雖然侍衛也會水,但因為掉下水的兩人一個是王府的姨娘,一個是未出閣的姑娘,侍衛們更不會去趟這渾水了,免得一個不好,碰到了姨娘哪裡,王爺心裡止不定怎麼惱怒了。

  所以,這一耽擱,水裡的宛姨娘二人可真是吃夠了苦頭。她們雖然是小戶人家的女兒,但也算是嬌養大的,哪裡會泅水?當下嗆了幾口水,又見遲遲未有人下水相救,身體越發的沉重,像是被什麼拽住了往水底拖去。

  安陽王、安陽王妃站在池邊認真地盯著嬤嬤們救人,也不知道這些嬤嬤是不是想為自己主子出氣,動作慢得出奇,在水裡磨蹭了很久,終於將兩個快要窒息的女人拉出了水面。

  甫一出水面,兩人皆咳嗽不已,安陽王的心思已被宛姨娘給勾過去了,連安陽王妃也蹙著眉盯著宛姨娘。

  楚嘯天瞅了瞅,然後拉住柳欣翎的手,朝周泉兒那邊挪過去,飛快地伸出腳踩在正要爬上岸的周泉兒頭上,暗自一使力,將她再度踢回了水中。這一踢真是乾淨利落,連柳欣翎也只是瞄見他收回的長腿,不由得有些錯愕。

  楚嘯天回首朝她眨眨眼睛,黑眸清清亮亮的,儘是笑意。

  柳欣翎咬唇,忍住了那股笑意,乖巧地站在他身邊,和周圍的人一樣,當作什麼都沒瞧見。而唯一有權力管束兒子的安陽王此時一顆心都繫在了柔弱的宛姨娘身上,自然更不會發現楚嘯天的動作了。

  「泉、泉兒,快去救她……」宛姨娘顧不得自己全身濕嗒嗒的,衣服都黏在身上曲線畢露,哀哀婉婉地哭著讓人去救人,一副肝腸寸斷的情景。

  安陽王妃趕緊讓嬤嬤架住她,硬是將她與安陽王分開。安陽王妃一邊叫人去救人,一邊沉聲解釋道:「王爺,你貴為千金之體,小心著涼了。」

  安陽王被堵了話,只能尷尬地站在一旁,任由宛姨娘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兒低聲抽泣,卻不能去擁她入懷哄什麼的。

  過了一會兒,周泉兒終於被救上來了。不過因在水裡泡了太久,救上來後人已經昏迷了,安陽王妃倒是給了面子,直接將人將她抬到她院子裡的一個廂房裡。

  ***********

  落仙院的一個廂房裡,周泉兒躺在床上,雙目堅閉。宛姨娘坐在床邊不遠處哀淒地哭著,時不時地叫一聲「我可憐的泉兒。」之類的,彷彿丈夫死了兒子沒了一樣的淒絕。一旁的大夫每在她叫一次時就跳一次眉,終於診了脈,告訴眾人周泉兒只是落水著了涼,其他並無大礙。

  「哼,看來倒是身體強壯得緊!」楚嘯天不滿地哼了一聲,明明都是落水,為毛他家娘子要發高燒到危急的地步,這周泉兒就只是著了涼罷了?果然人不可貌相,看起來越是柔弱的女人,其實壯得像頭牛。

  眾人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不平衡什麼,不過現在沒有人理會他的心情。

  等大夫離開後,宛姨娘邊哭著邊說:「王爺,你一定要給泉兒作主啊!泉兒一個清白的姑娘,昨兒發生那種事情,今天又……嗚嗚嗚……」

  雖然沒有明說,但宛姨娘現下是怨世子將周泉兒氣得跳湖自殺的事情了。

  安陽王當下寬慰了宛姨娘後,看向楚嘯天說道:「嘯天,你既然對泉兒做出那種事情,便納了她吧。」

  安陽王妃皺起眉,看了眼低頭哭泣的宛姨娘,正欲開口說什麼時,楚嘯天的大嗓門已經叫嚷開了。

  「爹,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對那女人做出那種事情?哪種事情了?我怎麼不知道?」楚嘯天就差沒拍著桌子發洩自己的不滿了。

  「混賬!你自個做的事情倒懂得抵賴了!昨兒個在花園裡你不是讓人攔了泉兒問話,然後絆倒她,還撕破了她的衣服嗎?這種事情你倒是做得順手了,怎麼不見你多花點心思在政事上?」安陽王一放開了話匣子,開始喋喋不休地訓責起兒子來。

  這種訓斥的話楚嘯天已經聽得耳朵長繭,習慣左耳進右耳出了。他此時正在想自己何時見過周泉兒了,且周泉兒那長相也不是多美麗的女子,他更是沒有記憶了,直到一旁的安順小心地提醒了一句,楚嘯天終於明白安陽王說的是什麼了。

  於是,楚嘯天又暴躁了,「爹,你是不是弄錯了?昨天我是在花園裡遇到這什麼周泉兒了,因為兒子沒有見過她,自然疑心她是哪裡混進王府來的,外一是刺客怎麼辦?所以兒子就讓人將她攔下來問了她一些話了。誰知道這不知道打哪來的女人不只矯情不吭聲,還一副被欺負的模樣,看了就有氣。哼,果然賤人就是矯情!而且那些丫鬟也說了沒有見過她,自然可疑了!所以兒子自然以為這是不知打哪裡來的野女人了,為了王府的安全,便讓侍衛將她丟出府去。誰知道那女人會這麼不識相,竟然敢掙扎說本世子是非不分,自己弄破了自己的衣服不說,還絆倒了自己,真是笨死了,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說著,某位世子爺臉上一陣嘲笑的表情。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宛姨娘一聽,急了,馬上要反駁。

  楚嘯天眉頭一厲,怒道:「是本世子什麼?這種不知道打哪裡來的野女人,在別人家也不安份,主人問話呢,她倒是裝起啞吧來了,幹嘛不直接裝結巴算了?本世子沒踹死她都算好了,只是讓侍衛將她叉出去又怎麼樣?還有妳,一看就是個不安份的,竟然還想弄個不安份的野女人給本世子?倒是長熊膽子了!這種不安份的野女人就算丟到青樓也沒有男人敢睡,本世子會要她?!死一邊去吧!!」

  連珠炮一樣的話,轟得在場的人有些頭暈目眩,不過此情此景倒是應了那句話:「惡人先告狀。」,讓人都覺得他自己其實也是挺委屈的。

  因著楚嘯天的一陣搶白,且話裡赤裸裸的污蔑及諷刺,宛姨娘一陣氣苦,她嘴不笨,可是對方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將所有的話都堵死了,氣苦之下沒法子,只能拿出女人的武哭--捂著臉哭起來,邊哭邊哀哀地叫著王爺,那叫一個委屈柔弱。

  楚嘯天一陣鄙視,覺得這種做作的柔弱,哪裡及得他家娘子那種身嬌體柔易推倒的柔?看著就是種水貨,真不知道他爹怎麼會好這種女人!

  所以說,要比惡毒,你們哪個比得過某個嘴上沒把門的世子爺?那張嘴真是……太粗俗太惡毒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地痞流氓,哪裡有丁點的王府世子的風範?

  安陽王覺得簡直不堪入耳,深深反省自己怎麼會將兒子養成這樣的?

  此時,安陽王妃覺得事情差不多了,淡淡地說道:「王爺,既然兒子說沒有,那麼應該是宛姨娘誤會了。若是宛姨娘還不服,不如將昨天在場的丫鬟侍衛一起叫過來對證,可好?」

  宛姨娘一聽找那些侍衛丫鬟過來對證,心知這下完了。不管周泉兒是不是被楚嘯天非禮了,王府的侍衛丫鬟因著王妃的關係,自然要幫世子的。就算她將昨天陪周泉兒去逛花園的丫鬟叫來讓她們舌燦蓮花地解釋,也拗不過那些人的信口雌黃啊。

  在宛姨娘的嚶嚶哭泣,及床上周泉兒的昏迷中,昨天那些在花園裡站崗的侍衛及丫鬟們皆被管家楚勝很快便找出來了。

  安陽王心裡有些不相信楚嘯天會沒有欺辱周泉兒,所以問話格外細緻,倒沒想到會得到與楚嘯天一樣的答案。而周泉兒當時因為侍衛捉著她掙扎時,衣服確實是不小心弄破了,露了點小香肩之類的,恰巧被當時院子裡所有的男性都看到了,這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哼,所以那野女人就想賴上本世子嗎?」楚嘯天滿臉煞氣地問。

  安陽王也哼了一聲,「若不是你不分清紅白的讓侍衛去捉拿人,會弄得人家姑娘尋死覓活的嗎?」說到這個,安陽王又有氣了,「你這急性子何時可以改了?就不能先將事情弄清楚了再行動嗎?用腦子思考一下會死啊?我怎麼會有你這種不用腦子的笨蛋兒子……」

  幾人一聽安陽王的話,便知道安陽王現在是相信了楚嘯天的話了,只是還是氣不過,要罵幾下才行。

  宛姨娘心中越發的氣苦,可是已經失了時機,若她現在再為這事鬧起來,可沒有好果子吃,說不定還會失了在王爺心中的形象,只能默默將那苦意往心裡咽。而讓宛姨娘失望的是,失了這次機會,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將她的人塞到攬心院了。

  可是,周泉兒發生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失了女子的名聲不說,她以後想要找個好歸宿就麻煩了。說到底,宛姨娘覺得周泉兒成為王府世子的妾也是極好的,若是將來生下一兒半女,以安陽王渴望孫子的性子,絕對會讓世子善待周泉兒的。若是能趕在世子妃之前懷上,那麼就……只可惜,今天的事情竟然被世子給攪了不說,還落得一陣污辱,讓她心裡越發的惱恨起來。

  安陽王在宛姨娘淒楚的目光中,有些為難,然後不由得看向坐在下首的兒子媳婦。先不說那個難教管的不孝子,媳婦倒是個靈巧賢達的,雖然是小官員之女,但那通身的氣派,相信與一些世家貴女相比也不遜色的,以後若是兒子納了妾氏生下庶子什麼的,應該會善待他們吧……

  「爹,你看我媳婦做什麼?」楚嘯天一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一臉不善地說:「你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就行了,別來欺負你兒媳婦!攬心院是我作主,可不是她!我不會要那種不知打哪裡來的野女人的!」

  宛姨娘一聽又哭了,「世子,你何苦說得如此難聽?我、我……」宛姨娘覺得真是夠了,為毛她們要被這紈褲世子一再地污辱為「野女人」?可是她想說什麼時,一見楚嘯天掃來的那種陰鷙狠戾的目光,不由得心中發寒,一時間竟然不敢再說什麼。

  安陽王漲紅了臉,罵道:「你這混小子,我是你父親,會害你嗎?只是,你看周泉兒這樣起因也是因為你自己的魯直所致,所以……」

  楚嘯天幽幽地盯著安陽王,直到安陽王被盯著老臉掛不住,終於一臉懷疑地問:「爹,我一定不是你親生的兒子,那什麼周泉兒才是你親生的女兒吧?」

  「你胡說些什麼?」安陽王覺得面對兒子,真是會給他氣死,壽命都要少了幾年。以前他喜歡往外跑,到處惹是生非,讓他操碎了心。現在他終於收斂了性子做起正事來了,可仍是讓他揉碎了心。現在他倒是有些懷念兒子往外跑時的時光了,至少那時這死小子沒有總是盯著他後院不放。

  安陽王只要一想起前幾天,他不小心閃到腰,這死小子竟然一副沉重表情對他說:「爹,女人太多會腎虧的,你得保重身體啊!」時,不由得怒氣沖天。

  「爹,若這周什麼的野女人不是你親生的,你怎麼忍心讓兒子納這種女人?你看她,一副白慘慘的模樣,一張奔喪臉,好像別人欺負了她似的。還有她整天穿著白色衣服,輕飄飄的,晚上看了會嚇死人的……」楚嘯天振振有詞地說,然後一臉關心地對安陽王說道:「爹,虧你現在還這麼健康,真是佛祖保佑啊。」

  「……」

  安陽王再次說不出話來,而屋子裡的一干下人埋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笑到腸子打結了。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楚嘯天指的是什麼,宛姨娘走的正是柔弱清純風,習慣性地穿一身比較素白的衣服,就算是有顏色的,也是偏素色的多,看來倒是飄逸俊俏了,可是輕飄飄的倒是看著磣人啊。

  聽著這父子倆的話,柳欣翎和安陽王妃抿著唇,其實腸子都快要笑得快要打結。

  安陽王妃見兒子將他爹氣得說不出話來,心裡莫名的產生一種舒爽萬分的感覺,覺得一陣解氣。而柳欣翎對自家丈夫這種說句話都能憋屈死人的本事再一次有了個認識,心裡也頗覺得好笑,單看這兩父子對峙打擂台,還真是一種趣味事兒。

  於是,周泉兒的事情在安陽王對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而落幕了,將這事情抹平了去,只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不過為了懲戒,安陽王倒是對宛姨娘下了一個月的禁足令,讓她閉門拾佛豆抄經書。

  宛姨娘帶著醒來後默默垂淚的周泉兒回了她的院子,背後是楚嘯天充滿了煞氣的眼神,刺得她們一陣心驚肉跳,有種彷彿被隻野獸盯上,隨時都可能被擊殺的錯覺。

  安陽王妃和楚嘯天心裡皆有不滿,認為這事情純粹是兩個周氏在挑撥離間,可是王爺擺明了要護著宛姨娘,安陽王妃不能趁此機會收拾宛姨娘,心裡十分不痛快。不過,趁此機會,楚嘯天也將自己的意思說明了,以後他攬心院裡絕對不會要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進來,誰敢塞人進來,他見一個弄死一個,見兩個踢死一雙。

  安陽王一聽,又氣得臉都漲紅了,大罵「不孝子」。安陽王妃只是瞇著眼睛看著坐在楚嘯天身邊一直很安靜的柳欣翎,不知道在想什麼。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1: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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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事情解決了,楚嘯天攜著柳欣翎同安陽王、王妃行了禮,便離開了落仙院。

  安陽王氣不順,端著茶杯猛地喝了好幾口茶後,方對安陽王妃抱怨道:「他是什麼意思?這個不孝子,難道想讓本王抱不成孫子不成?況且只是納個妾罷了,本王會害他嗎?這小子倒底像誰,年紀越大越反骨了……」

  在安陽王看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除了正妻,其他的不過是些玩意兒。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女人向來都是不嫌多的。自己的兒子是男人,卻說出這種貌似拒絕納妾的話,實在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當然,或許他可以看成兒子現在才成親兩個多月,對妻子正稀罕著,衝動之下才會有這種想法。當年他娶妻時,不也正是這樣嗎?可是和兒子不同,那時他身邊已經有了幾個通房丫鬟,而他兒子好像沒有通房丫鬟這種東西……

  想著,安陽王心裡覺得有些怪異。不過給兒子安排通房丫鬟這種事情是妻子的事情,他也不怎麼清楚的,兒子應該不會這麼可憐吧?安陽王想起妻子寵兒子的程度,知道妻子是絕對不會虧待兒子的,想來通房丫鬟應該是不缺的,遂安下心來。

  可是,安陽王哪裡知道他家兒子還有那種收集美人的怪癖,卻是不碰人家的,整就是個怪胎。安陽王妃覺得這事情不光彩,也怕兒子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毛病,自然將這事情隱瞞得極嚴,除了心腹沒幾個人知道的。

  安陽王妃目光微閃,淡淡地說道:「王爺,這也怪不得嘯兒!宛姨娘幾次三番對攬心院指手劃腳,嘯兒自然不高興了。特別是宛姨娘這擺明了要將那周氏弄到他的攬心院,他哪裡能接受?你又不知道嘯兒的脾氣,他吃軟不吃硬,一個弄不好,弄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剛才也聽到他的話了,還不是宛姨娘今天弄的這齣讓他心裡厭了煩,才會說這種狠話。」

  安陽王妃輕描淡寫間,將事情都推到了惹事的宛姨娘身上。

  安陽王有些尷尬,卻反駁不得,只能說道:「王妃,妳的意思是怨本王偏坦宛姨娘了?可是她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且也是那周泉兒自己沒有說清楚之故……」

  安陽王對周泉兒也有些埋怨的,話也沒說清楚,才害得他誤會了兒子,即便宛姨娘也在一旁跟著附和,但那也是因為擔心侄女的緣故。所以,這罪魁禍首是周泉兒說話不清所致,怨不得兒子會說她矯情裝啞巴,幹嘛不直接裝結巴算了!(喂!表拿你兒子罵人家的話來罵人啊!)

  「王爺,宛姨娘只是個姨娘,嘯兒是王府世子,哪裡能由得她指手劃腳?莫說是嘯兒,就是臣妾也不能忍受。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嘯兒不計較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您也別怪嘯兒不給你面子。」安陽王妃睨他一眼說,順便給他個警告。安陽王妃相信,若宛姨娘還這麼沒腦子地惹上她兒子,到時被一腳踹死還是小事情。

  安陽王自知理虧,沒有搭這茬。現在他還寵著宛姨娘,自然是要護著她的,可是他又是個重規矩的人,宛姨娘確實是做得太過了,超出了她的身份所能做的事情,覺得她是該受點教訓。然而,到底是於心不忍,只是禁了足罰她抄經書。這懲罰實在是算得輕了,讓他在妻子面前老臉有些掛不住。

  安陽王妃心裡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丈夫是什麼德行的,也沒再揪著這個話題說項,將轉題轉移到了兒子身上,「嘯兒現在新婚,他對世子妃正稀罕著,咱們也不去湊那個沒趣了,先穩住他再說。等他的稀罕勁過了,臣妾再安排幾個身家清白的女子抬入他身院子伺候他,你說這可好?」

  安陽王聽罷,覺得可以,笑道:「等兒媳婦懷孕時便讓他納幾個妾侍一起伺候他吧,若是有了嫡長子,庶子庶女多幾個也不要緊,本王還養得起。哎呀,到時看誰還敢說本王是獨苗的命。」

  安陽王妃聽著丈夫的話,笑了笑。夫妻二十多年了,她自然知道丈夫的脾氣,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說太多堵心的話來惹他不高興。

  一時間,夫妻倆說起了未來孫子的事情,相對於安陽王的振奮,安陽王妃雖然也笑著,但笑意並不達眼底。她現在頭疼的是,兒子是不是對媳婦太護著了?還有,兒子那怪毛病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好了,若是她送幾個女人過去,他不肯碰的話……

  算了,這些事情還是等兒媳婦懷孕了再說吧。

  ***********

  另一邊,宛姨娘帶著哭哭啼啼的周泉兒回到了她居住的凝宛院,甫一回到自己的房裡,臉上維持的柔弱表情卸下下來,恨恨地將桌上的東西掃了下去。

  一時間,屋子裡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周泉兒用帕子捂著臉嚶嚶地哭著,哭得宛姨娘心頭越發的煩燥。

  「別哭了!哭那麼多有什麼用!」宛姨娘恨恨地罵道。

  周泉兒聲音一頓,頓時哭聲小了很多,移開遮臉的帕子,用一雙哭紅了的雙眼小心地窺著宛姨娘。

  宛姨娘不耐煩看她這小家子氣的模樣,惱恨地說:「現在哭有什麼用?名聲都敗了也沒能拿下個紈褲子弟,真不知道妳爹娘到底是怎麼教妳的!經過這次,世子一定會防著咱們了,以後想安排人到攬心院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宛姨娘氣得揪緊了手帕,撫了撫胸坎順氣,又問道:「泉兒,妳昨天到底怎麼搞的?那麼好的機會,妳竟然沒能讓世子將妳收了,妳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宛姨娘說著,用手捂著心臟的地方,一副被氣得不行的模樣,配合著那副柔弱的表情,倒真有幾分西子捧心的意境,只可惜屋子裡沒有觀眾捧場。

  周泉兒自己也很委屈,但卻不敢反駁宛姨娘的話,只是小聲道:「姑母,我、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誰知道世子根本不給我機會,他看著我自個絆倒,根本沒有來扶的意思,還讓那些侍衛……」說著,周泉兒眼眶一紅,嚶嚶地哭起來。

  周泉兒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還是有幾分羞恥心的,昨天她被幾個侍衛一起看了不說,還被世子輕飄飄的一句「真噁心」作結語,讓她連死的心都有了。長這麼大,她還沒有這麼難堪過。

  若不是宛姨娘需要安排個自己的人到世子身邊為她所用,家裡根本不會將她送過來。來到這裡的幾天,她確實被王府的榮華富貴還有宛姨娘的奢華作派給迷了眼睛,覺得成為個紈褲子弟的妾也不錯,只要她能抓住那個傳言中很一無是處的世子的心,將來王府還不是她說了算?可誰知,等見了面後才發現,那世子是如此的英俊偉岸,氣勢卻是如此的駭人,讓她既想愛又怕得不行。

  昨天發生那些事情雖然是她們自個設計的,到底是出乎意料讓她羞恥,也讓她生起了退縮之心。可是事情都發生了,哪裡容得她退縮,今天便被宛姨娘帶到了王妃的落仙院開始設計出了這麼一齣戲。今天安陽王世子的話讓她羞得無地自容,而他那種宛若看死人的目光更令她心驚肉跳,再也不敢生有什麼想法。而且她現在也很後悔,為什麼會覺得一切交給姑母,她就可以成為世子的女人?早知道會這樣,今天說什麼她也不要去落仙院演這麼一齣戲……

  宛姨娘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其實怨不得周泉兒,而是世子根本沒有給她們辯駁的機會,一張口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話,語速極快,沒有拖沓,反而將人噎得不行,那種惡毒的言語莫說一個小姑娘,連她都覺得受不了。宛姨娘現在算是認識到了世子爺的戰鬥力,心裡實在是發悚,可是,又讓她覺得很不甘心。

  「一定是妳不努力!」宛姨娘恨恨地說:「世子可是個無女不歡的,未娶世子妃之前,他的後院裡那些數不清的女人,誰人不知道?聽說世子可是來者不拒的,妳長得也不差,自動送上門,他怎麼會不要妳?雖然後來因皇上給世子下旨賜婚,使得王爺王妃將他後院的女人都譴出府,不過我相信男人都是一個德性,世子現在可能稀罕世子妃,等過段日子膩了後,看他還稀不稀罕!」

  周泉兒站在一旁不吭聲,等宛姨娘又說了會兒,發洩了心中的怨氣後,又開始動起腦筋來。

  「哼,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下次絕對不會了!」宛姨娘輕蔑地笑了笑,「不管這王府以後會是誰當家,但絕對不能少了我!」

  聽到她這大逆不道的話,周泉兒駭得倒吸了口氣。

  宛姨娘見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自然又怒罵了幾聲,雖然一臉怒容,但那神情仍是柔柔弱弱的,倒底沒有破壞了她一直經營的形像。等教訓夠了侄女,宛姨娘又語重心腸地給膽小的侄女洗起腦來。

  宛姨娘出身一個小商戶人家,被人當禮物一樣送給了安陽王。幸運的是,安陽王可能喜歡她這類型的女子,對她有幾分稀罕,幾乎將她寵上了天,也漸漸養肥了她的膽兒,助長了她的野心,讓她覺得自己可以擁有更多,甚至是這個王府……

  ***********

  離開了落仙院,楚嘯天背著手走在前頭,柳欣翎安靜地跟隨其後,後頭是幾個丫鬟嬤嬤們安靜地跟隨。

  除了腳步聲外,眾人安靜地走著,沒有一絲喧嘩。

  突然,楚嘯天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人,朝她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他的手寬大溫暖,膚色比較深,是屬於男性的大手,襯得她的手纖細柔軟,彷彿他一使力便能將這隻手給折了--事實上,兩人的力量對比完全相反才對。

  楚嘯天捏了捏她的手,心裡很滿意那種觸感,低聲道:「娘子,妳相信我嗎?」

  對他沒頭沒尾的話,柳欣翎有些懵,抬首見他一雙深邃的黑眸不錯眼地盯著自己,突然有些明白了,不由得點頭。

  她是相信他的話的,不管先前宛姨娘和周泉兒怎麼說,她是丁點也不相信她們的。楚嘯天這人脾氣暴躁,行事風風火火,看似極欠考慮卻有一種野獸一般的直覺,知道怎麼做會更好。若是他真的看上周泉兒,他會直接過來同她明說了自己的意思。若是反之沒有看上周泉兒,覺得周泉兒真的污了他的眼,他也會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家,然後找她傾訴。可是,昨天他回來時,明顯很正常,周泉兒壓根兒沒在他心裡留點痕跡。

  所以,她相信他。

  而且,她現在是願意相信他的。

  「我自然相信你的。」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雙眸發亮,抿著唇,像在壓抑著什麼,只是步伐加快,牽著她的手疾走,讓她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

  回到攬心院,還未等到回到他們的房間,楚嘯天已經迫不及待地一把將她抱起,仰起臉看她,一臉高興地問:「娘子,我做得好不好?」

  柳欣翎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穩住自己。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到懷裡不說,甚至他的一隻手托著她的臀部,讓她整個人都坐在了他的手臂上……怎麼這麼像是大人抱著小孩的樣子呢?

  臉有些紅,但看到男子清清亮亮的眼睛,不由得抿唇笑了笑,點頭說道:「夫君做得極好。」

  得到表揚,男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歡快的氣息。

  楚嘯天就這麼抱著她回房,後頭跟著的丫鬟嬤嬤們,除了綠衣和墨珠有些驚訝外,其他的丫鬟嬤嬤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世子爺做事經常出人意表,早已經習慣了。

  柳欣翎覺得自己也要習慣才行,鑒於他剛才的表現良好,雖然覺得臉紅得快要爆炸,但也隨了他興奮之下的動作沒有明著拒絕。她現在的心情很好,心頭暖暖的。只要一想起,他剛才所做的事情,似乎都是為了顧及她,讓她心頭越發的甜蜜。

  楚嘯天抱著她一起躺在床上,兩人側著身,彼此面對面,然後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娘子,妳笑什麼?」楚嘯天癡癡地看著她的容顏,啞聲問道。

  柳欣翎笑盈盈地看著他,「我想起剛才宛姨娘被你嚇到的事情,覺得挺好玩的。」

  聞言,楚嘯天得瑟起來,「娘子,是不是覺得妳夫君特別厲害啊?」

  「當然了,夫君是最厲害的!」柳欣翎不介意說些甜言蜜語讓他高興,這時代的女人比較含蓄內斂,情話什麼的認為那是青樓女子才會說的,作為正經的妻子,絕對不會同丈夫說這等情話。但她沒這個想法,想說就說啦。

  雖然這種話他常聽下屬拍馬屁時說,但此時聽到自己的女人稱讚,讓他覺得很不一樣,心裡十分的自豪驕傲,覺得自己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用這種崇拜的目光看他、會柔順的地靠在他懷裡。

  特別是,當他知道她擁有男人也難以匹敵的怪力,明明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將他推出去,可是每每看到那麼厲害的女人願意柔柔馴馴地倚在他懷裡,讓他肆意憐愛擺弄時,讓他的心越發的柔軟,覺得怎麼疼愛她也不夠。

  楚嘯天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讓他覺得可愛了,也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願意相信他,更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般崇拜他,將他視為自己的唯一……

  所以,這樣的女人,他怎麼會不愛?怎麼會不放在心上?

  安順告訴他,女人一般不喜歡自己的丈夫被別的女人碰到,那麼他就決定不讓別的女人碰到自己;安順告訴他,女人也不喜歡自己的丈夫隨便看別的女人,那麼他就不看了,反正那些女人也沒他家娘子美;安順也告訴他,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對她一心一意,那麼他就對她一心一意;安順還告訴……

  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願意嘗試去做。

  楚嘯天將她拉到懷裡邊親邊說著,「娘子,妳放心,那種女人為夫怎麼會看一眼呢?哼,若不是怕娘傷心,我會直接讓爹將那周什麼的收入他房裡算了。既然他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應該不介意再多一個的。」

  柳欣翎滿臉黑線,心道幸好楚嘯天剛才沒有對安陽王說,讓他將周泉兒收了的事情,不然安陽王非暴走不可,相信宛姨娘也絕對會恨死他。這男人明明在她面前時,挺乖的,怎麼嘴巴這麼的毒辣呢?

  柳欣翎現在對安陽王這王爺公公有些概念了,這就是個愛面子的主兒,重規矩,講禮儀廉恥。可是人總會犯錯的,他也不例外。這麼愛面子的人,明明寵著個姨娘,卻不允許別人明說,所以每次楚嘯天說了實話後,總惹得老子暴跳不已。

  「娘子,妳不認真!」楚嘯天見她閃神了,咬了一口,不滿地說道。夫妻倆親熱的時候,有一方走神了,那不是質疑他作為丈夫的能力嗎?

  柳欣翎無辜地看他,見他一臉不滿,趕忙說道:「我只是想宛姨娘為何要這麼做。聽說周泉兒是周家的嫡出女兒,雖然周家只是個小商戶人家,但完全有能力給她找門好親事去作當家主母。雖然常聽人說,寧做富人妾,不做平民妻。可是妾有妾的規矩和艱辛,相比於妾,做正妻不是更好嗎?」

  楚嘯天想了想,說道:「誰知道她們腦子怎麼想的,肯定和咱們這些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

  柳欣翎嘴角微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果然,這個男人在憋屈人方面,段數是一流的,實在是讓她很好奇,安陽王這麼正經的性子,到底是怎麼將他養成這模樣的。

  「娘子,不要管那些不相干的人了,咱們來做正經事……」楚嘯天說著,直接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咬著她的耳墜含糊地說道:「太醫說妳的身體養得差不多了,咱們來做些生孩子的事情吧……」

  「……」



第四十七章

  「娘子,咱們來做些生孩子的事情吧……」

  男人暗啞性感的聲音在耳畔親密低語,耳墜被濕潤的唇舌輕輕啃噬著,灼熱的呼吸噴拂過敏感的耳廓,那一瞬間,陣陣蝕骨一般的酥麻感躥上脊椎,讓她身體發顫,一時間腦袋都有些空白。

  成親以來,兩人間的情事也不少,特別是他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年齡,楚嘯天每天都想要她,就算她不方便的時候,也要抱抱摸摸挨挨蹭蹭。如此下來,楚嘯天對她的身體哪處的敏感點一清二楚,往往沒給她反應過來時,已被他撩撥得軟了身體,連力氣也使不出來。

  楚嘯天很滿意她的反應,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之處,舔幾下便讓她再也沒了力氣反抗,倒是不用擔心她激動之下使用怪力將他推開。

  「娘子……」

  低低地嘆了一聲,楚嘯天親吻她微張的紅唇,漆黑的雙眸裡倒映著她潮紅的臉,已經染上了情慾,看在他眼裡,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副畫,怎麼看也不膩。

  他吻了吻她的唇,將她的唇吻得紅腫後,方轉移陣地,從她白玉般的脖頸到精緻的鎖骨,細細地舔吻著,在那起的鎖骨上忍不住咬了一口,直到她嬌嬌地哼了聲,方改為溫柔的舔吻。

  其實,溫柔這種東西,在他骨子裡真的很少,只不過在告別處男的第一晚時,因為結果實在是不好,留下了心裡陰影,使得他在做前戲時,會格外的溫柔細緻。不過,男人嘛,骨子裡都保留著雄性追求刺激的本性,溫柔的前戲過後,將終將人佔有了,然後開始粗魯起來了……

  柳欣翎咬住唇,不讓羞恥的呻吟逸出口,直到感覺到一隻大手探進她的褻褲裡,置住她女性的私密處徐徐搓揉撥弄,一股熟悉的快感上湧,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全身顫慄著……

  「嘯天……」她低低地叫著,聲音隱忍。

  「翎兒,我在的,在妳這裡。」楚嘯天吻了吻她的唇,起身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赤裸精壯的身軀再次覆上她瑩白如玉的身體,「娘子,別忍著,叫出來……」沙沙啞啞的聲音鼓勵著,手指夾著她秘處的前端的那顆殷紅的豆子,引來了她激烈的喘息。

  柳欣翎經不住他這樣的挑逗,很快地軟了身體,身體內一股熱液噴灑而出,濕了他的手……

  「娘子,妳濕了哦……」楚嘯天抱著她釋放後軟綿綿的身體,低低地笑著,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將沾滿濕熱液體的手指往她緊致的甬道探進,手指一開始輕柔地在穴口徘徊,然後趁著她失神的霎那,將手指插到底。

  「唔……」柳欣翎微微蹙起柳眉,異物的入侵讓她覺得有些難受,不過很快的,柔軟的胸脯上輕微的啃噬吸吮將她的注意力很快移開,忍不住喘息著說道:「夠、夠了……」她擔心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羞得不敢見人。

  雖然這種事情兩人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但每次兩人赤裸相對,將自己赤裸裸地呈現在對方面前,甚至自己的身體任男人隨意擺弄,讓他挖掘自己敏感的每一處,都讓她有種難言的羞恥感。可是,羞恥之餘,那種舒服的感覺,又讓她有些欲罷不能。

  楚嘯天抬頭看到她粉紅的臉蛋,紅腫的嘴唇開開闔闔地喘息著……瞬間,下體越發的硬挺起來,脹得他快要爆炸了。可是,他覺得還不夠,還想在她身上挖掘更多的東西。

  他邊親吻她的唇,舌頭伸進她嘴裡勾著她的舌吮吸起來,讓她幾乎窒息,讓她更難以忍受的是,體內的那根粗糙的手指開始快速地抽送起來,甚至,那個粗大灼熱的器物也一下一下地跟著在她濕漉漉的入口前戳刺著……

  柳欣翎上下都被男人挑逗著,全身敏感地顫抖起來,怕自己失控地再次做出將床砸了的事情,只能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可看起來彷彿是她將自己送到他面前,讓他更容易動作了。

  楚嘯天渾身緊繃,見她雙眸迷濛,眼角因為快感而泌出了眼淚,像是在催促著自己快點(你的錯覺……),這是對他的一種鼓勵。於是,楚嘯天抽出手,換上了自己腫脹不堪的器物,一個挺身,將自己送入了她溫暖的體內。

  異物的入侵讓她渾身一震,將她從先前那種酥麻的快感中拉回來,下體彷彿被什麼破開,雖然不至於疼得忍受不了,但也撐得難受。

  「娘子乖,不疼啊,放鬆放鬆……」

  楚嘯天邊親吻她汗濕的臉邊輕聲哄著,她的體內的溫度很高,那包裹著他器物的甬道緊實濕滑,讓他有些寸步難行,但更多的是無法控制的衝動,忍不住扶著她的腰肢開始大力頂撞起來……

  黏稠的液體從兩人的交合處流出,柳欣翎沒法習慣比手指粗好幾倍的碩大,忍不住叫了聲音,體內也不由得收縮起來……

  「嗯……娘子,放鬆點……」

  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他雙手扶住她的腰肢,大力地頂撞起來,激烈而狂野,哪有先前的那般溫柔細緻。

  柳欣翎被他頂弄得身體往上滑去,每每在她快要被他頂到床頭時,很快的又被他捉回來,將她的雙手圈住自己的脖子,再大力地進攻侵佔她身體的每一處。

  也不知道這樣抽插了多久,終於,他將她的臀部壓向自己,兩人下體最私密的地方緊緊相連,將自己釋放在她溫暖的體內。

  激烈的情事後,兩人劇烈地喘息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淫靡的氣息。

  「翎兒……」楚嘯天輕輕地喚著她,一臉滿足。

  柳欣翎躺在床上,紅唇輕啟,滿頭烏黑的長髮凌亂地鋪散在床單上,看在他眼裡,是說不出的嫵媚風情,美麗難言,讓他原本剛發洩過的慾望再一次抬起頭來。

  感覺到體內那個未退離的東西又有變大的趨勢,柳欣翎未退去紅潮的臉再一次紅得滴血,連呼吸也重了幾分,有些無措地說道:「嘯、嘯天,剛才不是……」

  「娘子,我還沒滿足呢。」楚嘯天有些委屈地說道。

  這麼一張英俊的臉,未退去的慾望使他看起來性感得要命,卻又違和地擺出這副委屈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一隻被搶了肉骨頭的大狗狗,彷彿連腦袋那雙毛茸茸的耳朵都垂折下來……

  柳欣翎瞬間有種噴鼻血的衝動,趕緊伸手摀住鼻子,以免自己被萌得流下兩管鼻血,到時就丟臉丟大發了。

  於是,被自己腦補給萌煞的某人很大方地允許了某位世子的再做一次的要求……

  等某位世子終於滿足了,柳欣翎也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楚嘯天吃飽喝足,甚至沒有被掀到床下--看來做到她沒力氣後,連怪力也無法使用啊--所以,他的心情十分舒暢,很慇勤地跑前跑後伺候她,不只規規矩矩地為她清洗身體沒有再做什麼,甚至親自端來了丫鬟呈來的雞湯餵她喝。

  柳欣翎滿臉黑線,原本是想要拒絕他餵自己喝湯的行為,但全身酸酸懶懶的,實在是提不起勁兒來吃東西,只能在他的伺候下,吃了些東西填肚子。吃完東西,堅持漱了口後,柳欣翎倒在床中,一下子便睡著了。

  夜色已深沉,楚嘯天將一干收拾好房間的丫鬟趕出房,自個坐在床前撐著雙頰癡癡地看著她的睡顏……

  ***********

  第二天,楚嘯天精神抖擻地出門去衙部辦差,安順照常跟在他身後,看到明顯心情愉快的世子爺,知道他昨晚夜生活應該很不錯的--從今天早上出門,世子妃沒有來送他出門便知道了。

  主子心情好,底下的人做事也安心些。安順現在恨不得世子爺天天心情都這麼好,也不枉他為了讓世子爺明白女人的心思,特地厚著臉皮去向府裡那些婢女打聽了,甚至偶爾還因為問了不該問的事情遭遇到呼巴掌的事情……不過總的來說,他告訴世子爺的東西,應該也是管用的。

  安順很滿足,只要世子妃能鎮住暴躁的主子,別讓他動不動就發脾氣讓他們這些下人疲於奔命,他不介意為了讓世子爺明白女人的心思而去找那些難纏的婢女們打聽。

  覺得圓滿了的安順卻不知道,就因為他為了自己好過點去做的事情,卻漸漸將他暴躁的主子往忠犬這條不歸路培養……

  ***********

  相對於楚嘯天的好心情,被折騰得腰酸腿軟的柳欣翎暗暗磨牙,惱恨自己心志不堅定,那男人只要擺出一副大狗狗吃不到肉骨頭的委屈模樣,就讓她沒用地丟盔卸甲,心軟得任他為所欲為了。

  結果,滿足了他累死了自己。

  不過今天是十五,需要去上房請安,柳欣翎再累也只能在楚嘯天出門後不久拖著酸疼的身體起床,梳洗一翻後,使自己的臉色沒那麼糟糕後,便帶著墨珠綠衣紫衣等丫鬟一起去落仙院請安。

  此時落仙院除了安陽王妃外,還有幾個安陽王的女人。這些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笑語盈盈的模樣,正細聲細氣地同安陽王妃說話,遠遠看著,就是一副美麗的畫面。

  不用說,昨天安陽王一定是宿在落仙院,所以才會讓這群女人一大早的慇勤地往落仙院來給王妃請安。而且因為宛姨娘被禁足,少了個獨寵的女人在,這些女人自然要抓緊時間趁機去勾住王爺的心了,所以一大早的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來了。

  見到柳欣翎到來,除了安陽王妃,其餘的女人皆趕緊起身給她施禮。

  柳欣翎對自家公公的女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想將她們當成下人嘛,但這些可都是安陽王的女人,將她們當成長輩嘛,在這個時代來說又不符合規矩。所以,最後選擇了無視。

  見到柳欣翎過來,安陽王妃便讓這群女人下去,常例地說了會兒話,然後帶著柳欣翎去到落仙院的書房。

  落仙院的書房是安陽王妃處理王府事務的地方,自然是比不得安陽王和楚嘯天的書房,整體以精緻典雅為主,架子上的書不多,只放了些玉器之類的擺設。

  「欣翎,妳嫁過來也有兩個多月了,也該讓妳熟識一些王府的事務了。」安陽王妃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本賬本說道:「以後妳每隔五天來我這兒一次,我將府裡的事情說與妳聽,以便妳瞭解。」

  「知道了,娘。」柳欣翎乖巧地應了一聲,安陽王妃雖然說是讓她開始熟悉王府的事務,但沒有說什麼時候她熟悉了,便將王府管家事情交給她。既然她沒有明說,自己就當作不知道,先熟悉著吧。

  接著,安陽王妃將一些事情說了一遍,等她都記住了,方讓她回去。

  等柳欣翎離開落仙院,安陽王妃喝了口茶,說道:「玉娘,妳看世子妃如何?」

  玉娘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揉捏著為她活絡筋骨,笑著說道:「世子妃是個靈慧的人兒。」

  「靈慧?倒也是。」安陽王妃輕笑一聲,看著杯中飄浮的茶葉,「昨天宛姨娘鬧了那一齣,雖然看著沒腦子也沒啥子用處,但她始終沉著應對,不慍不火,倒是沉穩。只是,嘯兒似乎對她太好了。」說著,安陽王妃嘆了口氣,「嘯兒我是疼著的,所以我不能看著他被個女人拿捏。媳婦聰明能幹很好,但若是太聰明了,我這做娘的又得為兒子擔憂了……」

  玉娘笑了笑道:「王妃,世子妃雖然是個靈慧的,但世子可不好拿捏。世子現在脾氣越發的大了,那通身氣派奴婢現在瞧著都心存敬畏,可不是個女人輕易能拿捏的。」

  安陽王妃聽罷,也覺得玉娘這話說得在理。可是只要一想到兒子會有這般大變化,也是因為兩年前兒子犯到了肅王手裡,被肅王出手修理調教了一番所致,讓她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她不盼望兒子能成就什麼大事業,也不盼著他能為君寵信為君分憂,只盼他以後安安穩穩地繼承王府,平安順遂一生足矣。

  「嘯兒原本的品行本宮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現下見他越發的脾氣大了,心裡總是有幾分難過的。妳說這肅王是不是管得特寬了,嘯兒又不是他兒子,用得著因為那麼點事情將嘯兒……唉,每每見到嘯兒變成這模樣,本宮這心裡就堵得慌……」

  聽到安陽王妃的話,玉娘抿唇站在一旁沒有接話。

  其實玉娘覺得世子這樣比兩年前那天怒人怨的混賬模樣好多了,至少現在王爺雖然時不時地朝世子怒吼兩聲,但卻沒有了往日那心痛疾首了,想來王爺心裡也是比較欣慰的吧。這大抵便只有作娘的是不管自己孩子變成什麼樣,都不會覺得兒子被那般教訓,以致於無奈痛心的吧。

  看完了今天的賬本,安陽王妃從桌子上那一疊花色各異的帖子中抽出一張帖子,看了看,說道:「是靖王府的帖子,七月初二是靖懿太妃八十壽辰,看來靖王府是打算為靖懿太妃大辦壽辰了,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玉娘,將這事記下,稍會本宮去庫房挑份厚禮,順便也帶世子妃去,讓她去認認人吧。」

  玉娘一聽,便知道王妃這是要帶世子妃去京中權貴女眷中露臉了,便應了聲將這事記下。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4 PM 編輯

第四十八章

  京城的七八月份像一個大蒸籠一般,每到太陽升起時,熱浪陣陣撲面而來。

  柳欣翎是被熱醒的。

  熱醒的原因是某個習慣性地對她鬼壓床的男人,明明每天晚上睡覺時,都是規規矩矩地入睡,但為毛一到早上醒來,就會發現他們的睡姿都很微妙呢?特別是這六月底,還有幾日便到七月份了,天氣越發熱得難受時,某個男人還惡性不改地每天壓在她身上睡,不被熱醒才怪。

  春天的時候,由於天氣涼爽,柳欣翎沒啥感覺,被壓一下也不會死。可是當夏天來臨,這真是一種酷刑。原本古代沒有空調沒有電風扇這種夏天必備電器已經讓她這種怕熱怕冷體質的受不了了,就算是室內放有冰塊帶來些許涼意,還是覺得熱啊。而且偏偏還有一個睡姿不好的男人天天對她鬼壓床,肉體疊在一起,散發的熱度絕對讓人受不了,每天早上起床她都是一身的汗。

  柳欣翎模模糊糊地摸著額上的汗,然後伸手輕輕地將身上的男人掀到裡面去,慢慢爬起身。

  被掀下去時,楚嘯天就醒了,見她起了,習慣性地探手過去將她攬到懷裡給了個早安吻。

  「娘子,早安~~」

  柳欣翎蹙著眉推開他,「你別過來了,我很熱啊……」

  楚嘯天見她額上的瀏海都濕了,知她是真的熱,不由得有些心虛,趕緊乖乖將人放開,讓她下床。

  相對於楚嘯天的精神熠熠,柳欣翎有些懨懨的,每年夏天到來,都讓她大半時間很沒精神。

  吃了早膳,楚嘯天要去院子裡同侍衛師傅練武,柳欣翎也不想回去睡什麼回籠覺了,便跟著過去參觀。楚嘯天有心要在她面前表現,自然滿口高興地應了。

  今天是沐休的日子,不用一大早去衙部,楚嘯天便將練武的時間放到了早晨。平日裡,只要有空楚嘯天都會加緊時間去同侍衛師傅學習砌磋,這股認真勁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媳婦太厲害了,為了不被掀下床才這麼積極的。

  柳欣翎自然不能大大咧咧地跑上前去觀摩,而是遠遠地坐在亭子裡喝茶吃水果點心看著竹林裡那一片空地上,兩個男人來往地餵招。不過在她看來,似乎都是楚嘯天單方面的挨打,果然從皇宮裡出來的大內侍衛還是比較有真本事的,可不是以前那種隨隨便便的能讓楚嘯天踹飛的普通人。

  太陽剛升起,朝霞燦爛得刺目。

  柳欣翎看會兒,很快沒什麼興趣地移開了目光,慢騰騰地喝著茶,吹著清晨偶爾拂來的風,瞇著眼睛昏昏欲睡,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墨珠有些擔心道:「小姐,妳最近是不是睡太多了?」

  聞言,一旁的李嬤嬤眼睛發亮,有些熱切地盯著柳欣翎的肚子。李嬤嬤一直在攬心院當差,算得上是楚嘯天身邊的老人了,自然也是楚嘯天信得過的一個嬤嬤,柳欣翎未嫁過來之前,一直是她伺候打理楚嘯天的衣食住行,極為可靠。現在攬心院有了女主人了,李嬤嬤要伺候的人便多了一個。李嬤嬤作為攬心院的老人,幾乎可以說是看著世子長大的,對楚嘯天忠心耿耿,自然是極希望世子妃懷孕的了。

  柳欣翎不知道李嬤嬤的心思,沒什麼精神地答道:「沒睡好罷了。」

  每到夏日,她本就淺眠,現在晚上枕邊多了個男人,特別是那個男人極喜歡對她鬼壓床,抱著她入睡,使她的睡眠質量更不好了。女人睡眠不好,精神就變差,連膚色都難看了幾分。柳欣翎現在是明白了為何女人結婚以後就會變成黃臉婆了,思得多想得多又睡眠不好,哪裡能有作姑娘時的幸福滋潤?幸好她白天還有時間補眠,不致於憔悴得厲害,不像現代那些女性晚上被催殘後白天還要去上班,算得上是幸福了。

  所以說,李嬤嬤真的想多了。

  等太陽升到半空,大概辰時末左右,楚嘯天一身濕嗒嗒地過來了。

  柳欣翎振作了下精神,給他遞乾毛巾遞茶水伺候著,不過一湊近他,就是一股子的熱氣兼汗酸味撲鼻而來,薰得她難受不已,趕緊退後幾步。楚嘯天見她退開,來了興致,捉著她使勁兒蹭著,礙於現一群丫鬟嬤嬤看著,也不能使力推開他,只能任他弄得她一身的汗臭味。

  真幼稚!

  柳欣翎無奈,只能拍拍他的腦袋說道:「你還是回房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楚嘯天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往日對練結束時都是先去竹林旁的屋子沐浴的,只是今兒見她亭子裡,便先過來了。「嗯,那好吧,娘子,咱們回房去。」說著,爪子牽起她的手,一臉高興地往他們的房間走。

  柳欣翎嘴角微抽,自個去沐浴就好了,拉著她一起去算神馬啊?

  結果,柳欣翎被某個厚臉皮的世子用大狗狗吃不到肉骨頭的萌殺技給一起勾到了耳房裡洗了個鴛鴦浴。等一切結束後,柳欣翎又熱得出了身汗,這澡算是白洗了,只能惱恨地將人趕出了耳房,自個用溫水清洗了一次。

  楚嘯天見她出來,趕緊屁顛屁顛地拿著乾毛巾為自家娘子擦拭打濕的頭髮,眉眼飛揚,一看就是雄性生物生理性慾被滿足的表現,看得柳欣翎恨得牙癢癢的,後悔自己之前因為心軟沒有一巴掌拍飛他。

  「娘子,我今天沒事做,為夫帶妳到外頭走走吧。」楚嘯天看她懶洋洋的樣子,突然說道。

  柳欣翎一聽,顧不得全身酸疼,撲上去扯著他的衣領問道:「真的?」

  楚嘯天見她彷彿原地滿血復活一般,心裡有些驚訝她的興奮,不過見她歡喜,自個也高興,大力點頭,「自然,今天天氣好,咱們出去逛逛,我記得東城朝陽街裡有一家的燒餅做得特別好吃。」

  她才不管燒餅好不好吃,這是難得出門放風的機會啊!雖然她嫁後,想出府只要同王妃報一聲也沒人攔著,但一個已婚婦人,成天往外跑算什麼?所以嫁過來兩個多月,柳欣翎倒是很安份守己地宅著,出門的次數就那麼兩次,且兩次都發生了意外,使得她更不想隨便往外跑了。

  柳欣翎喜出望外,也不計較某人剛才硬拉著自己胡鬧了,趕緊起身換衣服,叫丫鬟進來伺候。

  準備妥當後,帶上兩個丫鬟和兩個侍衛,楚嘯天也沒有讓人準備車輦,就這麼出發了。

  正是早上八九點鐘的時候,太陽還未升至正中,街上熙熙攘攘的,特別是一些自成集市的小街道上,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其中不乏各種現製小食,食物的香氣陣陣混雜一起。

  柳欣翎並不覺得這種雜味兒難受,上輩子她讀大學時,極喜歡和同學一起到學校周邊的小吃街裡吃那些各種油炸小食,便宜又管飽。有時候運氣不錯時,也能吃到手藝不錯的美味小食。後來工作了,工作的地方是一棟寫字樓,寫字樓後面也有一條小吃街,很多上班族的早午飯都是那裡解決。她那時也沒有什麼不吃外食的健康觀念,早上上班經過時,有時也會拐過去打包份豆漿油條拎到公司去吃。或者下午下班之後,和同事一起去吃個牛雜燙青菜什麼的。

  真的,很懷念呢。

  來到一條來往的大街,楚嘯天不耐煩身後跟著幾隻跟屁蟲,便讓他們離遠點,自己拉著柳欣翎拐進人群中,走到一家賣燒餅的攤子前,說道:「大叔,兩張燒餅,要鹹香味的。」

  「好咧~~」

  那攤販大叔應了一聲,麻利地給兩張燒得外皮金黃的燒餅上刷醬,然後用油紙將兩張燒餅包好,邊笑道:「公子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這位是夫人吧?」

  楚嘯天接過燒餅,又用乾淨的油紙將一張燒餅從中間掰開,將一半遞給柳欣翎,邊笑呵呵地說道:「我今天沐休,想吃你做的燒餅了所以便來了。吶,大叔,這是我家娘子。娘子,妳吃吃看,大叔這做燒餅的手藝可是祖傳的,別的地方吃不到這麼好的味道了。」

  柳欣翎朝那攤販笑了笑,瞄了眼周圍的環境,見沒有人注意自己,在楚嘯天期盼的目光中,對著那張烤得金黃刷上鹹醬的燒餅咬了一口。燒餅酥脆,外脆裡軟,上面的醬鹹香好味,兩者結合一起,口感極好,吃了一口,讓人想再咬一口,不到一會兒,柳欣翎便吃完了半張燒餅了。

  一張燒餅面積並不大,只有男人的兩個巴掌大罷了,柳欣翎自個吃了半張燒餅,剩下的一張半都進了楚嘯天的肚子。雖然還想吃,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叫老闆弄一塊來。

  見柳欣翎喜歡,楚嘯天也很高興,「娘子,好吃吧?告訴妳,這條街上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所以別吃太飽,留點肚子吃別的。」

  吃到美食確實讓心情好,柳欣翎笑著點頭,問道:「夫君,你怎麼發現這種地方?」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些衣著比較樸素的平民百姓,當然也有些衣著比較光鮮華麗的有錢人,可是怎麼看都覺得這種地方與楚嘯天這種王府世子身份格格不入。也難以想像他竟然是這裡的常客,還與這賣燒餅的大叔熟悉地聊著天。

  「這裡是錢東他們發現的。他們經常要到各處巡邏,自然發現了很多有趣的地方,我跟他們來了幾次後,便知道這裡什麼東西比較好吃了。」

  柳欣翎一聽,頗有些羨慕。這算是邊工作邊偷懶了,有時候巡邏到這裡時,肚子有點餓了,便來吃些小食,也費不了幾個錢,那些大男人自然願意到這裡來邊巡視邊買些好吃的兜著走。可能是為了去討上司歡心,所以錢東等每次買到好吃的,自然不忘為上司捎帶一份兒,久而久之,楚嘯天也吃上癮了,完全無視了自己王府世子的身份什麼的,有好吃就去吃。

  楚嘯天和賣大餅的大叔隨口聊了幾句,付了錢,帶著柳欣翎走了,繼續下一站賣小烤魚的攤前。

  柳欣翎沒有在大街上邊走邊吃東西的習慣,覺得這是一件很沒禮貌也很沒形像的事情,可是楚嘯天似乎並不意,時不時的會塞她幾口好吃的東西。柳欣翎發現街上的行人似乎也是如此,便也沒了那個顧慮,甚至有些慶幸今天出門時,穿得比較樸素。

  半條街還沒有走完,柳欣翎的肚子已經撐了。當然,楚嘯天自然也吃了個八分飽,戰鬥力還是挺強的。楚嘯天捨不得她太累,去買了份糖炒板栗後,便帶著柳欣翎到路旁的一個酒樓裡坐著歇息了。

  柳欣翎暗暗揉揉肚子,雖然吃得撐了,但心情卻是極好。

  剛才兩人相伴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隨意地聊著天吃著零食,沒有人特別注意他們,彷彿他們是極普通的一員,高興地說高興地笑高興地吃,沒有王府裡各種規矩束縛,宛若回到了上輩子那個自由自在的時代。而她現在是與心愛的丈夫一起逛街吃東西,那一瞬間的心情,讓她很喜歡。

  兩人坐在樓上靠窗邊的位置上,往外看可以看到外頭的街市,人群熙攘,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整一副熱鬧的畫面,有點像她上輩子所見的那副《清明上河圖》上面的畫面。

  楚嘯天邊剝著板栗邊指著外頭的街市給難得出門的柳欣翎介紹那些攤販們的情況,哪家的東西比較好吃,哪家的比較便宜,哪家的服務態度比較好……看他如數家珍的模樣,讓柳欣翎有些驚訝,想到他剛才與那賣燒餅的大叔聊天的模樣,應該是經常做這種事情吧。這對於這個世界的貴族子弟來說,實在是一件很讓人驚異的事情,可是他卻做得極自然。

  「娘子,妳看下面那個胖乎乎的大叔……對,就是白得像包子的那個。」楚嘯天挨著柳欣翎指著街道上一個賣湯麵的小麵館,說道:「他做的湯麵很爽口,麵條也很有嚼勁。妳別看他白白胖胖的長得像包子,但他娶了個很瘦的媳婦,而且還是個怕媳婦的,讓這附近的很多人都笑話他……」

  柳欣翎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家小麵館的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確實白白胖胖的像顆胖包子,看起來極富喜感,妻子的確很瘦,比這個喜好趙飛燕纖細瘦的時代的女人還要瘦,看起來倒是像生了什麼病的模樣。此時那男人正在給客人煮麵,女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後,趁機拿著一張素色帕子為他擦去臉上的汗,男人微微傾身讓她搆得著自己的臉,末了朝她笑了笑,眼神十分溫暖……

  小人物雖然要為生計辛苦奔波,但窮人有窮人開心,那種小幸福,不經意碰見,其實讓人羨慕的。

  楚嘯天也看到了這一幕,原本嘲笑的表情慢慢收住,然後轉頭看向柳欣翎,認真道:「娘子,妳也給我擦擦汗吧。」

  柳欣翎微愣,見他湊著張臉過來,便笑著掏出乾淨的手帕為他擦去額角泌出的小汗珠。等她擦完了,楚嘯天也在身上找了找,沒有找著帕子,便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擦臉。柳欣翎覺得兩人這行為真的好傻逼,但看男人高興的表情,便也沒有說什麼。

  做了傻逼的事情,楚嘯天似乎很高興,又往街道上張望。

  突然,楚嘯天面色微凝,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蹙著眉招來一個侍衛,說道:「楚四,你跟上那人。」

  楚四看了眼他所指的方向,應了聲,馬上離開了。

  楚嘯天蹙著眉想了會兒,回神便見柳欣翎安靜地坐在一旁陪他,有些歉意地說道:「娘子,沒事,妳不用擔心。」

  柳欣翎點了點頭,問道:「可是發現什麼了嗎?」

  「嗯,發現一個熟人。」楚嘯天也不隱瞞她,「是我爹身邊的,也不知道他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楚嘯天想了會兒也想不透,便不再想了,一切等楚四回來再說。



第四十九章

  楚四很快便回來了,不過看他的神色,似乎情況有些不好。

  「世子,楚忠跟蹤了一位公子,不過被那位公子發現捉起來了。」

  楚忠正是剛才楚嘯天讓楚四去跟蹤的人,他是安陽王身邊的親信小廝,一直以來伺候安陽王左右。今天偶然看到他出現在這種平民區,且行跡頗為鬼祟,楚嘯天難免會多心,便讓楚四去探查,倒不料會得到這結果。

  楚嘯天眉頭一厲,「誰那麼大的膽子?」先不管楚忠目的是為何,但被人捉起來了,倒是讓他有些生氣,頗有一種護短的意味兒。

  「屬下也不知道。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也是知道楚忠跟蹤的,但好像並沒有要傷楚忠的意思。」楚四將自己見到的說道。

  楚嘯天覺得這事情定然有什麼隱情,單就是楚忠莫名其妙地去跟蹤人家就值得奇怪了,讓他不得不想到,楚忠這行為是不是安陽王授意的?而他爹又想幹什麼?

  楚嘯天是個行動派,當下說道:「走,咱們去瞧瞧。」

  楚嘯天剛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老婆還在呢,看到婷婷坐在那兒的少女,纖姿薄弱,心霎時軟了,忙說道:「娘子,妳在這兒等我一會,我稍會就回來。」

  柳欣翎微微蹙了下眉,看向楚四,問道:「對方有幾人?」

  「只有五人。」楚四很誠實地回道。

  柳欣翎也跟著起身,溫溫婉婉地笑著:「夫君,我也一塊去看看吧。」她也有些想去瞧瞧楚忠要幹嘛,現在青天白日的,她也不怕會出什麼事情。

  不過嘛,為了不惹人注目,柳欣翎將墨珠和綠衣留在了酒樓,讓她們候在這裡等他們回來。

  楚嘯天被她笑得心跳加快,糊里糊塗的就答應了她的要求。等手裡牽著一隻柔軟的小手,楚嘯天頓時有種自打嘴巴的衝動。不過嘛,糾結也只是一下子罷了,對於在京城橫行慣了的京城一霸來說,還真沒有什麼地方他不敢去的,帶著自己老婆去看看也覺得沒什麼。

  楚嘯天牽著柳欣翎,帶著兩個侍衛大搖大擺地往一條巷子裡行去,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在逛街呢。事實上,楚嘯天倒是沒有多少緊張感,沿途還有心情為柳欣翎講解一些巷子的名字,還有它通向何處。可以說,自從楚嘯天當上了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東城指揮使後,東城就宛如他家後院,對這一帶熟悉得不得了,閉著眼睛都可以說出這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巷子的名字及通往何處。

  幾人來到一條比較清幽的巷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而讓人沒想到的是,那些捉住了楚忠的人不只還沒有走,甚至很悠閒地候在那兒,彷彿是特地等他們來的,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早有準備。

  對方五人,其中四人的穿著像是小廝,只有背對他們的那個年輕的男子穿著一身青色錦衣,看配飾倒是像主子一類的。而楚忠此時正被一個小廝押著,臉上帶了些傷,可想而知是被人打了的。

  當楚忠看到楚嘯天等人,一臉的驚駭,眼睛都快要瞪出了眼眶,看起來頗為可憐。

  那些小廝看到楚嘯天等人,明顯愣了下,神色十分的古怪,猶豫了一會兒,上前對那個背對他們的男子小聲地說道:「少爺,他們來了。」

  楚忠這時彷彿也回過神來了,結結巴巴地叫道:「世、世……少爺!」被楚嘯天一瞪,楚忠很快便改了口。

  看到楚忠的表情,明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人想不想歪都不行了。特別是當那個陌生的男子轉過身來時,看到他的模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楚嘯天與他面對面,兩人都怔住了。

  因為,除了氣質,兩人竟然長得有六成的相似,一樣英俊的臉,一樣的身高。只是楚嘯天是那種尊貴中透著一種惡霸之氣,看著就不是好人。而那男人是比較斯文平和的內斂,看起來十分的穩重謙和,只是少了些許公爵之家培養出來的貴氣,從他的衣著中可以看出,他大概是出身商賈之家。只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態度,便是一下子將楚嘯天比了下去。

  看到他,楚嘯天的心情無端地惡劣起來,橫眉豎目,一臉煞氣。

  「就是你派人跟蹤我?」那男子開口問道,神情是疑惑的,視線從楚嘯天移到柳欣翎到兩個侍衛身上看了一遍。

  楚嘯天將柳欣翎擋在身後,冷笑道:「你丫的是誰啊,誰跟蹤你了?若你說是這個死奴才,可不關爺的事情。」說著,楚嘯天瞪了眼楚忠。

  楚忠縮著腦袋,不敢看楚嘯天,心知這下完了,給世子爺知道這件事情,還不知道他會同王爺怎麼鬧了。

  柳欣翎等人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單就這男人的長相也足夠人懷疑了他是不是安陽王的私生子之類的。而且安陽王派楚忠跟蹤這男子,也證明安陽王自個心裡也是懷疑的。柳欣翎有些啼笑皆非,覺得這事情的發展還真是很狗血。

  「這位公子,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吧?」那男人雖然臉上帶笑,但眉宇間也染上了幾分冷意:「先不說你府裡的奴才幾次三翻跟蹤我的事情,甚至有些時候也給我帶來了些麻煩,所以在下自然要弄個清楚了。敢問一下公子姓名?在下梅業斌,不知公子是哪裡人氏,可是通州梅家人?」

  楚嘯天已經獰笑一聲,「你想多了,本大爺不姓梅,與你完全沒有關係!雖然跟蹤這死奴才自作主張,但你打了他,也是打了爺的臉面。來人,給這幾個死奴才個教訓,讓他們知道這京城裡不是什麼人都這麼好欺負的。」

  隨著楚嘯天的一聲令下,楚三楚四很忠實地上前開打了。

  那男人見楚嘯天二話不說就打,如此仗勢欺人,臉上浮現怒氣,只是他還是有些遲疑,這次設這個局也只是想弄清楚最近到底是誰跟蹤他,有什麼目的,並不想將事情鬧大,可誰知迎接他的是一個碩大的拳頭,「嘭」的一聲將他打飛了老遠。

  「少爺!」

  見到自家少爺被楚嘯天一拳放倒,梅家的小廝也怒了,兩個一起上來夾攻楚嘯天。

  一時間,小巷裡成了一片混戰。

  柳欣翎站在一旁觀看,對楚嘯天揍人的行為有些不解,但看他打得順手,她也就乖乖地站在一旁觀看,渾然不用人擔心。

  等楚嘯天和兩名侍衛輕鬆地解決了對方的小廝,楚嘯天直接走過去拎起梅業斌的衣服,凶神惡煞地說:「別以為頂著這張臉本大爺就不敢揍你。梅業斌是吧,本大爺看你就不爽,今天活該你倒霉落到了本大爺手裡,所以不要怨本大爺心狠手辣啊。」

  梅業斌終於退下那股斯文有禮的表相,冷笑說道:「恐怕今天誰倒霉還不一定呢。」

  楚嘯天瞇眼看他,還沒等他明白梅業斌的倚仗時,一陣腳步聲朝這走來讓他面色微變。

  巷子裡一下子又多了十幾個小廝打扮的人,楚嘯天一看,便知道這男人有準備了,氣得他當即又朝那張臉打了一拳。

  現在也說不清是誰坑誰了,這明顯是梅業斌為了引出安陽王的人而設計的一個局,明顯有備而來。楚嘯天這邊呢,就四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女性,情況怎麼也不利。只是,當那群小廝看到自家少爺被狠揍,也怒了,不管什麼禮儀廉恥,先去抓住最沒有武力值的女人來威脅才是王道。

  柳欣翎不慌不忙,在那群小廝衝上來時,不知她從哪裡摸出一根一米來長的木棍橫豎在胸前,然後將衝在最前頭的那個小廝一棍子揮飛出去。她做得很輕鬆,事實上也很輕鬆,她擁有怪力,根本不用怎麼使力,只要是被棍子點到的人,都一下子慘叫著飛了出去,沒有人近得了她的身。

  見到這情況,在場中除了楚嘯天露出一臉驕傲的表情,其餘的人不管是楚三楚四還是梅家這一方的人,都木然著一張臉,特別是看到那些飛在半空中慘叫著著地的小廝,眾人冷汗涔涔,楚忠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這一定是在做夢,然後一個飛在空中的小廝直接砸過來,終於幸福地暈過去了,不用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楚嘯天沒了後顧之憂,臉上露出獰笑,一副氣勢凜凜的煞星模樣,拎著梅業斌胖揍了一頓,頓時梅業斌一張英俊的臉已經看不出了形狀。除了被柳欣翎挑飛的小廝,其餘的小廝很快被楚三楚四給解決了。

  楚嘯天將昏過去的梅業斌丟開,拍拍手站起身,一臉煞氣地說:「敢算計爺,爺讓你沒臉見人!」

  柳欣翎等人看到梅業斌的慘樣,暗暗點頭,確實沒臉見人了。

  解決完這事情,楚嘯天走過來牽上柳欣翎的手,笑盈盈地說道:「娘子,咱們走吧~~」

  柳欣翎見他神色正常,並沒有什麼別的情緒,遂也抿唇笑了笑,跟著他一起離開。

  兩個侍衛帶上楚忠,也一起離開了巷子。

  墨珠和綠衣兩個婢女仍留在酒樓裡候著,楚嘯天直接進了包廂,和柳欣翎坐下後,便讓侍衛將楚忠弄醒。

  ***********

  楚忠被茶水潑醒時,一時間還有些傻傻的不知身在何處,印象中,好像看到柔弱的世子妃拿了根棍子很彪悍地將幾個小廝給抽飛了,然後他被從天而降的梅家小廝給砸昏了……楚忠呆滯地想著,直覺抬頭張望,等看到端坐在世子身旁的世子妃,正溫溫婉婉地抿唇笑著,哪裡有剛才那般彪悍的模樣……所以,一定是錯覺!對,絕對是錯覺!

  楚忠很肯定自己的想法,直到看到了世子爺發黑的的臉,嚇得打了個哆嗦,馬上收回了盯著世子妃的視線,腰板也聳壓下去,恭敬得不得了。

  安陽王府的下人們都知道,惹誰都好,千萬不要惹到世子爺,這就是個不講理的主兒,一個不高興一腳就踹來,被踹死了算你倒霉,但若踹個半死不活不說,弄得殘廢了,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說吧,是不是爹讓你這麼幹的?」楚嘯天邊喝茶邊問道。

  楚忠偷偷看了眼世子爺,老老實實地應了聲是。

  「嘖,老頭子不會以為那什麼梅業斌是他的私生子吧?」

  楚忠埋著腦袋沒回答,不過這已經告訴眾人,楚嘯天猜對了。

  「那什麼白馬寺的老和尚不是說老頭子是獨苗的命嗎?哪裡來的私生子?」楚嘯天納悶地說道,直白得讓人沒法搭訕下去。「難道老頭子想要兒子想瘋了,看到個長相熟悉的人,所以雞血上腦,就直接派人去跟蹤人家?是不是這樣?」

  楚忠遲疑了下,答道:「世子,王爺只是有些懷疑,所以讓奴才去跟蹤那位少爺暗查一下情況。只是奴才沒想到自己不謹慎,使得那位公子早已有所察覺,反倒是讓他們捉住了奴才,而且還誤認為世子您是幕後指使者……」

  楚嘯天哼了一聲,繼續問了些話後,大抵瞭解了些情況。

  安陽王是在半月前在街上偶然遇見梅業斌的,梅業斌那長相與楚嘯天有五成相似,另外的五成卻是肖似安陽王,讓安陽王一下子激動了。楚嘯天五官長相遺傳了安陽太妃,與安陽王倒是不像,實在讓安陽王頗為可惜--這也是安陽太妃為何這般疼孫子的原因。而那梅業斌的長相可不只有六成像安陽太妃,還有三成像安陽王,這種巧合,實在是讓人懷疑。只是那梅業斌似乎是出身商戶之家,且看來在家族裡的地位也不低,看起來實在不像別人家的私生子,讓安陽王有些遲疑,於是,又心存期盼的安陽王便做出了件傻事,讓楚忠去跟蹤梅業斌。

  楚忠又不是那種資深偵探,跟蹤沒幾下便被對方發現了,於是對方為了引出幕後指使者,便設計了今天這齣,楚嘯天很巧妙地撞了上去。

  瞭解得差不多了,楚嘯天吩咐楚忠別將這事情透露給王妃知道後,便讓他離開了。

  楚忠離開後,楚嘯天看到柳欣翎在那裡慢慢地剝著板栗,看起來柔順又乖巧,哪有剛才小巷子裡大發神威的模樣,卻讓他心癢得不行。

  「娘子,以後若再發生那種事情,妳就像剛才那樣,將他們都抽飛到空中!」楚嘯天鼓勵道。

  「好。」柳欣翎笑咪咪地應了聲。

  墨珠和楚三楚四等人一聽,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話說,女人那般厲害,已經反常了吧?是個男人都不會感到高興吧?可是他們家世子爺那一臉驕傲算神馬啊!!!

  不理會婢女侍衛的木然,楚嘯天很慇勤地為柳欣翎剝板栗,那剛運動了一場,肚子沒有那麼撐了,柳欣翎也沒有拒絕他剝好遞來的栗子,吃得十分的香--最主要的是,同樣被伺候,自己男人親自伺候與婢女伺候還是不一樣的。

  坐了會兒,楚嘯天便讓人去結賬離開了酒樓,帶著柳欣翎直接回王府。

  等回到了王府,楚嘯天問了人知道安陽王已經回來了,便讓柳欣翎自個回攬心院,自個直接去安陽王府的書房找父親去了。

  楚忠是安陽王的人,相信今天的事情他會如實稟報安陽王,楚嘯天覺得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沒有對楚忠封口,甚至自己直接去找父親談話了。

  來到書房,安陽王坐在桌前看公文,楚嘯天大大咧咧地走過去,給父親請了安後,直奔主題。

  「爹,你老糊塗了,那梅業斌年紀比兒子還大,不可能是你的私生子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安陽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兒子直白的話噎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楚嘯天盯著他,神色很認真。

  安陽王被他看得老臉有些撐不住,惱道:「本王做事由得你胡唚!今天的事情你也魯莽了,竟然將那梅業斌打成那樣,讓他家人知道,若是強勢的,指不定要鬧成哪樣,到時本王這老臉都要給你丟盡了!」

  楚嘯天哼哼兩聲,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

  安陽王平時最惱他這模樣,只可惜打不得罵又沒用,真真讓他氣得半死,「幸好那梅業斌今天帶來的人不多,外一他有心想要你的命,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以後做事多動動腦子,別一頭熱血的衝上去自個找事……」

  楚嘯天聽出他的關心,只是有些不領情,「爹,我才不管那梅業斌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反正你不能拿這事讓娘傷心。」

  安陽王沉著臉,沒吭聲。

  楚嘯天見沒什麼事,便要起身離開。

  安陽王看著桌上的一份文件,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嘯天,重午節時長公主船遇襲一事,已經查出了些信息。」

  「是誰?」

  楚嘯天霍地轉身,咬牙問道,上挑的眼角染上了一股凶煞之氣,整個人氣勢一變,說不出的凶狠。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1: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4 PM 編輯

第五十章

    “是誰?”楚嘯天陰沉地問。

    看到他氣息都變了,安陽王有些不懂這兒子為何對這事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將他的兩個侍衛派出去查探這事情。按理說,長公主之船遇襲,明眼人一見就知道是針對長公主府的陰謀,也不知道他這兒子來湊什麼熱鬧來著。 (自然是因為他媳婦落了水而遷怒了……)

    午重節長公主府之船遇襲一案擱著有一個月了,刑部的人剛探查了些消息便送了過來,這事雖然是刑部負責,實際上安陽王也可以去了解詳情的,這也是崇德皇帝對安陽王一脈的榮寵,方讓安陽王越俎代庖去湊和,刑部的人得了皇帝的命令,也會在第一時間將查到的信息交給安陽王有過目。 “

    安陽王神色有些沉重,輕道:“是安順王。”

    楚嘯天一聽,面色有些古怪,“安順?”

    安陽王見他面色古怪,哪有不明白的,當下好笑又好氣,“是在西北的安順王,你的五皇叔,可不是你身邊的那個叫安順的小廝。”安陽王搖頭,這熊孩子喲,當初是怎麼為安順取這個名字的喲,幸好那時安順王已經去了西北,所以才沒有人有議異。從這中,安陽王也可以看出自己兒子二貨的本質,什麼名字不取,就取了這麼個名字,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安陽王仔細想了想,好像安順賣身進王府時,是十年前吧,十年前安順王已經在西北瞇著了,楚嘯天當時為個小廝取了這麼個名字,也沒有人有多大反應。

    楚嘯天嘿嘿笑了笑,爾後想起正事來,神色一凝,說道:“爹,安順王吃了熊膽子不成,敢派人來京里生事?”說到這,楚嘯天又想到他家娘子兩次遇險,似乎都和安順王有關,頓時磨牙霍霍。

    “其實也不一定是安順王所為,只是有些證據指向西北罷了,不過本王懷疑安順王肯定是參和了一腳的。”安陽王揉揉眉心說道:“這個五弟,素來是野心勃勃,若是這些事是他指使的,本王也不會奇怪。當年為爭那位子,所有的皇子都被捲了進來,我與和你姑姑私下都支持皇上,安順王幾次拉攏我和你姑姑,卻未想咱們已經站了隊了,等皇上成功登基後,安順王免不了惱恨咱們,甚至曾一度與為父撕破了臉面……”

    楚嘯天也不是沒腦子,聽罷挑起眉,“爹,我這五皇叔未免太輸不起了吧?成王敗寇這種道理連我都懂,他竟然悟不明白?這得多腦障啊……還有,我才不相信這麼多年他沒行動,現在才來給咱們下絆子哩,這不合理。”

    “確實。”安陽王聽到兒子的話,心裡有些欣慰,看來兒子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行動快於腦子的,欣慰啊。 “安順王很有野心,其實當年他也差點得到了那位子。只是棋差一著,誰想到最後卻是十弟坐上了那位子……”想起當年那些事情,無論宮裡宮外,皆不得安生,就算在自己的府裡也得小心翼翼,安陽王至今想起仍心有餘悸。 “這些年來,他在西北小動作不斷,皇上卻睜隻眼閉隻眼沒搭理他。誰知他現在又將主意打到咱們這兒來了。”

    “爹,我這五皇叔是傻的麼?”楚嘯天一副驚訝的表情。

    不能怪楚嘯天驚訝,崇德皇帝繼位十二年,政治清明,海清河晏,權力越發的集中,皇帝的位置坐得穩穩噹噹,只有傻子才會選擇謀反。楚嘯天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野心,但也知道這種時候還想謀反的人絕對是傻逼一個。

    安陽王聞言有些好笑,可不是傻的嘛,皇上當年還是十皇子時,能隱忍潛伏那麼深連先帝也沒有捉到他的把權,最後在眾皇子慘烈撕殺中,卻讓他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位子,可見是個城府深不可測的,而這些年來看他施政的手段,也可窺測一二。安順王想謀反,估計最後只會讓皇帝下定決心將他收拾了罷,看他還怎麼蹦躂。安順王這些年在西北經營這麼久,面上臣服,心裡卻一直不服的,這般心思他都猜測得到一二,估計皇帝也是知道的,就看安順王什麼時候反了,恰好讓皇帝有了理由收拾他罷了。

    “為父估計安順王謀劃這些事,目的是拿長公主來威脅我,讓我幫他。”安陽王將自己推測的事情說出來。 “這些年來,暗地裡他倒是多次派人來拉攏我,只是我一直未曾回應過他。可誰知他會從長公主那裡下手。”說到這個,安陽王也有些生氣的,誰人不知道他與長公主一母同胞,感情是極好的,長公主府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安陽王現在慶幸,幸好那兩次的擄人事件中,謝錦瀾姐弟倆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事情。 (應該感謝你兒媳婦這個意外~~)

    “幫他?”楚嘯天冷笑,“他將別人當成笨蛋不成?拉攏不成就威脅,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去幫他。”

    安陽王嘆了口氣,“嘯天,安順王應該很快有動作,你得小心……”

    楚嘯天戳斷了他的話,“爹,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哼,我等著,看他們敢再做什麼小動作,本世子掐死他們!”說著,掰著手指發出嘎吱聲,一臉獰笑。

    安陽王撫額,這熊孩子喲,就不能聽人將話說完麼?不過想起他身邊的那十個大內侍衛,估計他也出不了什麼事情。

    雖然楚嘯天很遺憾不能直接為自家娘子被擄及落水一事報仇,不過他等著安順王謀反後被皇帝收拾的那一天,不介意去踩幾腳出氣。

    了解了情況,楚嘯天也沒再說什麼,正準備出去時,又想起剛才的事情,說道:“對了,爹啊,那梅業濱什麼的就不要去理他了!這事你可得瞞著娘啊,若是他知道你有私生子,哼哼!”

    “……”

    安陽王原本欣慰的心情變成了爆怒,終於忍無可忍:“本王沒有私生子!臭小子,你想氣死本王不成?”私生子什麼的,安陽王覺得很刺耳,先前因為心裡裝著事情才沒同他計較,現在又聽到兒子這麼說,自然也無法忍受了。

    楚嘯天撇撇嘴,“沒有就好,那梅業濱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我可不承認他是兄弟。”如果說先前梅業濱的長相讓他感覺到有些厭惡,那麼梅業濱安排的那一齣戲,就讓他生厭了,所以當時才不客氣地揍下去了。

    安陽王嘆了一聲,“嘯天,為父只是想查明一件事情……”

    “什麼事?”楚嘯天狐疑地問。

    安陽王卻閉嘴了,無論楚嘯天怎麼問都不說,甚至直接將他轟出了門。

    楚嘯天撇撇嘴,心裡琢磨著,或許他老爹執著於梅業濱可能不是“私生子”的身份,不過嘛,只要一想起今天梅業濱那種眼神,他就覺得厭煩。楚嘯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那麼討厭,可是直覺讓他對梅業濱討厭得緊。

    安陽王待兒子走後,在書房裡坐了會兒,終於放下手中的東西,整了整衣冠,朝安陽太妃所居住的榮瑞堂行去。

    自從十二年前崇德皇帝登基,安陽太妃被安陽王從宮裡接到王府榮養後,便開始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一般無大事,她都會呆在榮瑞堂里安心禮佛,可謂是足不出戶了。

    安陽王來到榮瑞堂裡的佛堂前,讓人去通知裡頭的太妃一聲,得到許可方進去。

    安陽太妃跪坐在蒲團上捻著一串佛珠,眉目祥和,聽到腳步聲,方睜開眼睛。

    安陽王上前請了安後,跪坐在一旁的蒲團上,讓伺候的下人離開後,對著太妃欲言又止。

    “娘……”

    安陽太妃神色淡然,“景陽,今天突然來,可是何事?”

    安陽王垂下眼,恭敬地說道:“娘,兒子找到那個孩子了。”

    安陽太妃愣了愣,很快便明白過來,“你確定?”

    安陽王搖頭,“不確定,可是,他不隻長得像娘,也像我。第一次見到他,兒子就覺得他一定是當年那個失蹤的孩子。娘,兒子……”說到最後,安陽王已經激動起來。

    “景陽,稍安勿躁!”安陽太妃很快便收拾了表情,說道:“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孩子,此事皆要從長計議。而且,我不允許有誰威脅到嘯天的位置。 ”

    安陽王一聽,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神色變得陰鬱。

    安陽太妃閉上眼,念了聲佛號,方說道:“那孩子當年離奇失蹤,所有人都認為他已死,如今他是以什麼身份出現,養大他的人家是乾什麼的,若是你要認回他,你要置嘯天於何地?他會不會埋怨自己的命運不公,認為嘯天搶去了他的地位?景陽,這事你得好好考慮好,該怎麼安排都得有個章程。”

    聞言,安陽王痛苦地閉上眼睛,心頭滿是苦澀。

    **********

     從書房出來,楚嘯天原本想回攬心院的,忽然想起了今天出門買的東西,便帶著楚三和楚四一起往落仙院行去。

    安陽王妃此時正在落仙院裡的荷花池旁餵魚,聽到丫環說兒子過來了,趕忙將魚餌放下,往偏廳裡行去。

    安陽王妃剛進到偏廳,便見兒子抱著幾樣東西放到桌上,見到她,高興地說:“娘,兒子今天出去給您帶了些東西回來。吶,您看看,都是我媳婦給您挑的,兒子也覺得挺好的。”

    玉娘上前接過,安陽王妃含笑看了看,有吃的也有賞玩的,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但是兒子親自拿來的,勝在心意,讓她感到窩心。剛才兒媳婦回來時,也過來給她請了安,從兒媳婦知道兒子直接去書房找王爺了,她還有些擔心不知出了何事讓兒子一回來就找王爺,這父子倆會不會又吵起來之類的,問兒媳婦,她也說不知道,更讓她有些憂心。現下見兒子笑吟吟的模樣,看來今天這兩父子倒沒有吵架。

    楚嘯天聽到柳欣翎剛才過來請了安,嘿嘿地笑道:“這些東西都給下人拿著,剛急著去找爹,倒是忘記讓她一起帶過來了。”

    “這麼急,可是有什麼事麼?”安陽王妃擔心地問道。

    楚嘯天搖頭,“沒有,只是刑部的事情,娘你不同擔心。”

    安陽王妃聽罷,便不再多言。安陽王妃是個典型的古代婦人,對丈夫兒子的工作,她從來不多問,免得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

    母子倆又聊了會兒,天色稍晚,楚嘯天正欲離開時,安陽王妃突然將他留下,讓嬤嬤將兩個穿著打扮都比一般的婢女來得好的兩個少女帶過來。

    楚嘯天只是瞥了一眼,雖然覺得這兩女長得雖然不是多美麗,但那體態風流,還是挺勾人的。可是想起安順曾說過,女人大多不喜歡自己丈夫看別的女人,相信他家娘子可能不喜歡他多看別的女人,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安陽王妃淡淡地說道:“嘯天,當初你成親前娘將你院子裡的那些女人都譴出府裡,雖然是為了你好,但也弄得你院子裡現下沒有什麼人伺候,你看這兩人怎麼樣?若是喜歡,可以先讓她們做個通房丫頭,等你媳婦懷孕了後,若她們肚子爭氣,便給她們個名份吧……”

    這兩女正是兒子成親後不久買進府裡的丫環,是同王府簽了死契的。經過兩個月的調教,現下看來倒是有些模樣了。安陽王妃想起當初她與王爺成親兩個月時,婆婆也給丈夫安排了通房丫環,便也如此依樣行事。

    “娘,我不要!”楚嘯天直接拒絕,絲毫不理會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白了臉的兩女。

    “為什麼?”安陽王妃倒是有些吃驚,若按以往的經驗,這兩女長相標致,體態風流,兒子早就高興地收下了,哪會如此乾脆地拒絕?

    “她們好醜,都沒有我媳婦的一半好,我不喜歡。”楚嘯天老實地說。

    可是這般的老實,聽在安陽王妃耳裡,卻覺得兒子可能是找藉口拒絕,不由得瞇了瞇眼睛,猜測兒子如此拒絕的原因。其實,在安陽王妃眼裡,這兩女的也是中上之姿,比起柳欣翎是不差的,甚至其中一個還要漂亮一些,所以楚嘯天這話,不僅安陽王妃覺得不是實話,連屋子裡的下人聽罷都覺得世子的話太不可信了,不然就是他眼睛有問題,不過想起以前攬心院裡那一票的女人,眾人比較趨向於這位世子爺找藉口嫌棄她們罷了。

    “娘,反正我不會要她們到攬心院的,你隨便處置罷。”楚嘯天堅決說道。

    安陽王妃一聽,雖然心裡失望,但也沒有說什麼。

    可以說,安陽王妃還是比較了解自己兒子的,先前兒媳婦過來請安時,並沒有直接提出讓兒媳婦將這兩婢女帶回攬心院裡,這不只是因為兒子的脾氣,還有不想讓兒媳婦對她這婆婆心裡膈應的原因。自古以來,沒有哪個作媳婦的願意接受婆婆給自己丈夫塞女人的,即便再賢惠的女人都不可能做到這程度。可是為了傳宗接待,她這作婆婆的又不能不做。安陽王妃雖然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她聰明地避開了兒媳婦,將選擇權交給自己兒子。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這兒子的脾氣,若是他喜歡的東西,你天王老子也沒法阻止他搶奪霸占。若是他不喜歡的東西,你硬塞過去,只會讓他很不給面子地直接丟出去讓你沒面子。

    所以,安陽王妃便現在來問兒子的意思了,只是沒想到兒子的表現會與她設想的相差那麼多。

    待嬤嬤將那兩個被楚嘯天嫌棄而臉色慘白的婢女離開後,楚嘯天抱怨道:“娘,以後這樣的醜女人,你就別瞎折騰地送過來了,這麼醜,看著傷眼,我才不要她們到我的攬心院裡呢。”

    安陽王妃拗不過他,只得答應,只是心裡有些奇怪,這兩女真的有那麼醜麼?還是她兒子的眼神原來有問題……



第五十一章

  柳欣翎剛喝了口茶,就聽到外頭的丫鬟請安的聲音,心知是楚嘯天回來了,便微笑著迎了出去。

  見到她出來,楚嘯天挑了挑眉,沒說什麼,牽著她的手走進房。

  回到房裡,丫鬟將茶點奉上後,楚嘯天便揮手讓她們下去了,拉著柳欣翎一起坐在靠窗的長榻上。這兒風比較大,吹著比較涼爽,進入六月份後,柳欣翎怕熱,所以沒事時便會選擇這種靠窗的位子坐著,楚嘯天知道她的習慣,便也喜歡上這個靠窗的位置了。

  「剛才找爹問清楚了嗎?」柳欣翎邊為他倒茶邊問道。

  楚嘯天顯然沒有這個大男人主義的想法,有些事情他並不介意告訴妻子,也不會瞞著柳欣翎,甚至之前去找安陽王問清楚梅業濱的事情也是同柳欣翎明說了,使得柳欣翎先前還好一陣的擔心,怕這兩父子沒事又吵起來。

  「爹說他沒有私生子。」楚嘯天很直白地回答。

  柳欣翎汗了一個,這男人,似乎從來不懂什麼叫委婉含蓄,她可以想像剛才安陽王又被氣得直打哆嗦的模樣,挺可憐的。

  「既然爹說沒有,我就估且相信他好了。不過,娘子,那個梅業濱什麼的,我還是覺得很討厭。他說他是通州梅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讓人去查查他的底細。娘子,以後遇到這個人,妳得離他遠點,知道嗎?」

  柳欣翎笑著點頭應了聲,反正她一個內宅婦女,又不輕易見外客,也不輕易出門,與梅業濱更是難相見了,根本無需擔心。不過這是他關心自己的表現,她也不會白目地與他辯嘴,那看起來真是傻透了。

  楚嘯天喝了口茶,又想起先前父親同他說的事情,眼神微黯,想了想,還是同柳欣翎說了安順王的事情。

  柳欣翎安靜地聽著,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並沒有覺得高興。誠如安陽王擔心的,安順王一直對那九五至尊的位子沒有死心,相信他謀反之前,絕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安陽王一脈深得皇上寵信,且安陽王在軍機處也握有實權,並不只是個空殼子,楚嘯天又是五城兵馬指揮司,若能聯合這父子兩人,相信安順王有什麼計劃都能進行得容易一些。可是,安陽王父子除非腦殘了,不然怎麼可能放著榮華富貴的日子不過,去做謀反這種沒有好果子吃的事情?就算安順王最後許了潑天的富貴,也看有沒有命可享再說。所以,若是安陽王一脈不配合,誰知道安順王會不會繼續再做出一些陰損的事情來威脅他們?像長公主府一再出事,就是安順王的手筆,擺明了先兵後禮。

  所以,現在安陽王很擔心長公主府與安陽王府的人的安危,雖然在第一時間讓兩府加大了守衛,但也怕有疏忽大意的時候。就怕到時安順王的人直接對王府世子出手,到時楚嘯天能躲過一次兩次,又能饒幸躲過三次四次甚至N次嗎?

  這麼一想,柳欣翎自己也有些擔心了。

  「翎兒,我那五叔是個笨蛋,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以後妳小心點。啊,還有,以後也不要搭理那些隨便來咱們府裡的人,特別是謝錦瀾那小子……」楚嘯天磨牙霍霍,一臉扭曲。因為謝錦瀾每次來時最大的樂趣就是直接撲到柳欣翎懷裡蹭來蹭去,楚嘯天每次嗅到她身上多了股小孩子身上的奶味兒,都會不高興半天。

  柳欣翎沉默了下,繼續無奈點頭。

  連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她該說這個男人幼稚呢,還是說這個男人已經愛自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這麼一想,渾身的雞皮疙瘩噌噌噌地起來,趕緊搖頭甩去這個不靠譜又寒磣人的想法。

  「咦,娘子妳不舒服嗎?」楚嘯天奇怪地問道。

  「沒有。」柳欣翎笑得很溫婉,自然不會說自己被一個驚悚死人的想法給冷到了的事情。

  楚嘯天一看她這麼笑著時,又有些心癢了,見屋子裡也沒有礙事的丫鬟--剛才要說話,便將丫鬟們都譴出去了--便探過身來直接將嬌小的少女一把抱到懷裡,高興地蹭了蹭,末了滿足地嘆了一聲。

  「娘子,剛才娘說要將兩個女人放到攬心院裡給我做通房丫鬟。」

  「……」

  柳欣翎沉默,這男人太誠實了,讓她有種搭不上話來的感覺。而且,這種時候,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老實說,雖然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現在聽到他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覺得特憋屈了。

  「不過我沒有要,她們太醜了,污眼。」楚嘯天更直白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然後抬起她的下巴,一臉高興地問,「娘子,妳覺得高興嗎?」

  「……娘沒有生氣吧?」柳欣翎避而不談,只問了另一個問題。

  楚嘯天微微皺眉,安順不是說若是女人知道自己丈夫為了她拒絕了別的女人,一定會很高興的嗎?難道安順這小子連這點事情也沒去打聽清楚?

  於是勞苦功高的安順又一次被自家主子給怨怒上了,罪名是辦事不利。

  安順:TAT世子爺,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真的猜不出世子妃怎麼想的啊……

  「娘沒說什麼。」見她反應不同自己預想的高興,楚嘯天也有些索然無味,「她們想做本世子的通房丫鬟也不夠格,那麼醜,我才不要……」

  那若是漂亮美麗的,你便是要了?

  柳欣翎暗嘆,心裡不是滋味,只能強迫自己不要像個沒理智的潑婦一般糾纏這事情。可是,她還是覺得很不爽呢。看來,這攬心院遲早會有新人進來的,到那時候嘛,她是要一個手指頭摁死她們呢,還是讓楚嘯天將她們直接一腳踹出去?

  柳欣翎正想得入神時,突然唇上一疼,睜眼便見一張放大的臉龐湊得極近,並且他英挺的鼻樑頂在她的鼻子上,兩人的氣息幾乎難分你我。

  楚嘯天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又咬了兩下,終於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問道:「娘子,妳希望我有通房丫鬟嗎?」

  柳欣翎望著他,他面色嚴肅,雙目灼灼地盯著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想法,讓她心裡徒然升起一股惴惴之意,理智讓她在第一時間分析著他現在的心情,以便給出讓對方滿意的答案。可是很快的,她的沉默讓他生氣了,上挑的丹鳳眼染上了煞氣,一臉凶狠地瞪著她,甚至纏在腰肢上的手也收緊,讓她一時間骨骼都有些疼了。

  不得已,柳欣翎只好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住他湊過來的臉,終於決定還是遵從自己的心意來:「我自然不希望你有別的女人了,只是婆婆那裡……」

  她的話未說完,已經教突然男人壓過來的吻給封住了。

  楚嘯天踢開榻上的小桌子,也不管這聲音會不會讓守在門外的丫鬟想入非非,直接將她壓在了坑上,狠狠地深吻著,直接吻夠了,方將額頭壓在她額頭上,一臉高興地說:「……翎兒,妳不喜歡的話,我就不要了。娘那裡妳不用擔心,我會去同她說的。」說著,又忍不住親親她紅腫的唇,「翎兒,我太高興了!翎兒,妳也喜歡我的,是吧?」

  最後一句話,聲音都有些壓抑了,明明語氣是疑問句,可是表情卻很凶狠,一副「妳一定得喜歡我」的霸王龍模樣,彷彿她說了個「不」字,馬上會被男人凶殘地撲殺一樣。

  柳欣翎被他壓得有些悶,但此時見他此時的神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便忍下了將他掀開的衝動。而他那個「也」字,也讓她捕捉到了,心裡不由泛起一股甜意。以前常聽人說,先表白的那個人就先輸了,所以,這算是他先表白吧?

  於是,在男人的緊張期盼中,柳欣翎抿著唇小心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他。

  沒有矯情地故作不懂,也沒有矯情地不肯承認,喜歡就是喜歡了。雖然這男人在外頭的風評不好,偶爾做事也衝動暴躁,但他對她的好是無庸質疑的。也許,除了父母親,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像他這般只是單純地對她好了吧……

  看到她點頭,楚嘯天腦子有些懵,似乎一時間想不起這代表了什麼,直到身下的少女睜著一雙煙水眸子溫溫地看著他,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瞬間有種被萌到的感覺。

  於是,素來壞脾氣又惡霸的男人破天荒地臉紅了。

  柳欣翎笑著伸手攬住漲紅著一張臉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明明先前還那麼期盼積極地問她「喜不喜歡」之類的事情,現在她回答了,這男人反而一副生澀害臊的模樣,眼神都有點兒飄了,讓她生起一種很想欺負的念頭。

  於是,柳欣翎不客氣地湊過臉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笑盈盈地看著他。

  楚嘯天很想控制住臉上的熱度,但當一接觸到她含笑的眼眸,臉上又不爭氣地熱了,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很紅,不由得暗罵自己的臉太不爭氣了,這樣哪裡有什麼男子漢氣蓋?

  「夫君,我喜歡你吶~~」

  柳欣翎將他的腦袋拉下來,湊到他耳邊說,末了還舔咬了一下,讓他差點蹦跳起身,但卻被她緊緊地摟著,難以動彈。

  如果說剛才她的點頭讓他驚喜得整顆心都溢滿了說不出的東西,那麼現在這種快樂算什麼呢?楚嘯天不知道怎麼表達那種又甜又脹又欣喜的複雜情緒,只能將臉壓向她,直接吻了下去。

  當情到濃時,肢體的纏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柳欣翎有些顫抖地承接他又急又凶狠的吻,雖然嘴巴都被他咬疼了,卻沒有將他推開。

  天色已晚,因為沒有點燈,室內顯得幽幽暗暗的,夕陽已經隱入了地平線,暮晚的青光從窗台溜進來,將身上的男人的臉照得不甚分明。

  昏暗的屋子裡,不夠寬敞的長榻上,兩條光裸的身軀緊緊糾纏在一起。

  胸前高聳的紅梅被咬了一口,使得她輕叫了一聲,很快地又被憐惜地含吮在炙熱的口腔裡,濕滑的唇舌補償似的舔吮著,讓她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柳欣翎抱著埋在胸前肆吻的黑色頭顱,腦袋一片空白,直到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分開,一隻手托著她的臀部,一個粗大的東西將她貫穿,深深填滿她的身體,讓她再也無法忍受地呻吟出聲。

  「嘯天……」

  那種身體相連、水乳交融帶來的最親密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叫喚他的名字。

  似乎是因為兩人剛表明了心意,彼此都比較容易動情恣意,哪管得此時身在何方。

  楚嘯天緊緊地將她攬在懷裡,一次次地將她佔有,心裡說不出的滿足,可滿足中又覺得不夠,還不夠,有什麼辦法讓他能與她再貼近呢?

  一瞬間,他忍不住將她壓在坑上,狠命地將自己推進,這樣,能更貼近她……

  柳欣翎被他癲狂的動作撞得有些暈眩,伸手想推拒,卻被他快一步用力將手箝制在頭頂。睜開因為太多的快感而氤氳的眼睛,模糊的光線中,身上的男人一張英俊的臉染上潮紅,面如冠玉,陷於情慾中難以自拔,讓她一時間不忍心將他推開。

  當他深深佔有她時,他在她耳邊沙啞地低喃:「翎兒,一直這樣好嗎?」

  一直這樣好嗎?

  她有些茫然,一直……怎麼樣?

  很快的,她的疑問被他帶來的情潮弄散,身體裡腦海中,只剩下這個男人。

  天色越來越暗,臨窗前的長榻上,兩條赤裸的身影交疊,粗重的喘息交雜著破碎的呻吟。在他幾番佔有肆掠之後,柳欣翎像一攤春水般癱在床上,水眸微闔,四肢酥軟,腦中仍有幾分暈眩,整個人懶洋洋地一個字也不想說。

  一具光滑赤裸的身軀倚在她身畔,男人的大手為她撩開鬢邊汗濕的髮,然後掬起她一縷烏黑順滑的長髮慢慢地把玩著。

  「娘子,妳還好吧?」楚嘯天關心地問,沙啞的聲音透著一股饜足。

  柳欣翎瞇著眼睛昏昏欲睡,輕輕地嗯了一聲。

  楚嘯天將她轉了個身讓她趴靠在自己胸前,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美背,抱著這個女人,心裡越發的滿足,不由輕聲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妳時,妳在楓樹下笑得很好看……很久了我都記得那一幕,因為妳,那天我才撐過來……」

  「什麼?」柳欣翎微微撐起身,睜大眼睛看他。只可惜,黑暗中,她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的輪廓,並不清楚他的表情是怎麼樣的。

  楚嘯天笑了笑,「翎兒,成親之前,我見過妳了。」

  柳欣翎點頭,「嗯,幸好那時我沒有告訴我爹娘你竟然膽大包天地去爬我家的牆。」那時她驚怒交加,心裡頭並不看好這段婚姻,哪曉得這男人原來還有這麼多面。

  「不是這個!」楚嘯天的臉有些紅,幸好現在沒有點燈,不然又丟臉了,「我那時不是想弄清楚被皇上指婚給我的女人是誰嘛。爹和娘他們並未同我商量就讓皇上給我指了婚,我自然不樂意自己娶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因為除了……我不想娶其他的女人,所以就想去看看我要娶的女人是誰,若是不合心意的,我就去找皇叔收回聖旨,可誰知,會在那裡看到妳……」然後,不過是看得入了神罷了,竟然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東西給砸下了牆。

  想著,楚嘯天有些怨懟,「娘子,妳那時那只茶杯砸得我很疼的。」

  「活該,誰讓你當時幹那種混蛋才會幹的事情!」柳欣翎說著,順著記憶摸摸他當時被砸到的額頭,算是事後安慰。

  某位世子爺很快便被順了毛,又一臉喜滋滋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那你第一次在哪時哪裡見到我?」柳欣翎繼續好奇地問,既然第一次見面不是在柳家,那麼她想不起在哪裡同他見過面,然後讓他產生了臆想。感覺,怎麼那麼的奇怪呢?

  「兩年前。」

  楚嘯天說了個時間後,接著就閉上嘴了。柳欣翎繼續追問,楚嘯天卻怎麼也不肯說,甚至理直氣壯地說,這種事情說得太白就不美了,所以他不說。

  柳欣翎氣得暗暗磨牙,再一次確定這男人就是偷窺狂!

  「娘子,我才不是偷窺狂!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的!」楚嘯天理直氣壯地說。

  柳欣翎撇撇嘴,她已經懶得理會這爺世子爺理直氣壯去看什麼東西,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方將仍膩在身上繼續溫存的男人掀到一旁。

  「我餓了。」

  楚嘯天一聽,對她將自己掀開的舉動沒有任何不滿,趕緊下床穿了衣服,然後到外頭去吩咐丫鬟準備晚膳,吩咐完後,自己又馬上跑回來,取了套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伺候她穿上,那動作那神情,儼然一條守護主人的忠犬一般。

  柳欣翎忍不住趁機摸摸他的腦袋,男人清清亮亮的眼睛都舒服地瞇起來了,讓她越發的覺得,這個男人乖起來,就像隻大型的犬類,真的挺可愛的。

  吃過晚膳後,由於吃得太飽,兩人便到院子裡那條鋪著鵝卵石的小路上散步。

  兩人手牽著手,邊散步邊漫無邊際地聊天,時不時地抬首欣賞天邊那一輪安靜的彎月,聽著夏蟲在草叢中輕快地叫著,寧謐的夏日夜晚,心也跟著一起沉醉了。

  這一刻,歲月靜好。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1:3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3 P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寧靜的清晨,安陽王府沐浴在安靜的晨光中。

  突然,「嘭」的一聲,屋子裡頭發出好大的聲音響,使得門外正端著洗漱用具候著準備等主子起床的丫鬟們同時嚇了一跳,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道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墨珠面癱著一張臉,覺得這聲音真是久違了,心裡默默祈禱世子爺別被自家小姐給摔壞了。

  而房裡頭,也別有一番現象。

  柳欣翎趴在床邊看著被自己掀下床的男人,自己也嚇了一跳,滿臉抱歉,「夫君,對不起,因為太熱了,所以……」

  所以某個總喜歡對她鬼壓床的男人就在這七月份十分嚴熱的大清早時分,被她忍無可忍地直接掀到了床下。

  背部直接著地時,楚嘯天仍是有幾分迷糊的,等看到穿著單薄的寢衣的少女直接跳下床,輕鬆地將他抱到床上後,再一次風中凌亂了,頓時什麼睡意都沒了。

  柳欣翎輕鬆將人抱上床,因為做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起初時是真的擔心自己摔壞了這男人婆婆找麻煩,現在既然喜歡上了,成了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個心疼他摔疼了。可不是嘛,現在這七月份的天氣著實是熱,每天她都會熱出一身汗醒來不說,某個縷教不改的男人樂此不彼地壓在她身上睡,自然讓她忍無可忍了。偏生她擁有怪力,熱了時,習慣性地直接揮手將身上的障礙物掃出去,所以每每腦袋反應之前,人已經被她掀下床了。

  所以說,某位世子爺其實也挺悲催的。

  「我沒受傷!」楚嘯天有些鬱悶地拉住她亂摸檢查的手,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勤加練習武藝,不能再發生被自己媳婦兒抱上床這種傷自尊的事情了。

  柳欣翎莫名的有些愧疚,是以這天早上很溫柔地伺候他洗漱寬衣,丫鬟們皆成了擺設。不過丫鬟們現在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在她們進門前,某位世子爺的臉色真的很難看,而在世子妃的伺候下,看到世子爺的臉色慢慢好轉,也讓丫鬟們終於鬆了口氣。

  兩人用了早膳,整理好自己,便往落仙院行去。

  今天是七月初二,靖懿太妃八十壽辰,他們要和安陽王妃一起去靖王府給靖懿太妃祝壽。

  安陽王一早就進了宮,稍會會直接從宮裡出發到靖王府,並未與他們同行。

  兩人來到落仙院,除了安陽王妃,側妃楊氏也在,只不過她此時神色不好,眼眶也有些發紅,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兩人上前請安,楊氏側著身子受了他們半禮,便坐在那兒沒有說話。相比於宛姨娘的囂張登場,側妃楊氏整就是個王府的透明人,有時候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現下見她明顯一副哭過的模樣,柳欣翎和楚嘯天都有些意外的。

  「二娘,可是發生什麼事了?」楚嘯天和柳欣翎坐下後問道。

  楊氏勉強笑了笑,「也沒個什麼大事兒,只是妾娘家的侄子發生了些事情,一時有些傷心罷了,勞煩世子爺關心了。」

  楚嘯天哦了聲,沒再說什麼,他素來不是個好管閒事的,特別是與他無關的事情。安陽王妃也不忌諱兒子媳婦都在,寬慰了楊氏幾句,在楊氏的臉色仍未好轉,便保證會將這事告之王爺,看看王爺的意思,方打發她離開了。

  等楊氏一離開,安陽王妃抿了抿唇,神色略顯不愉,但情緒很快便得到控制,開始笑著詢問兒子的衣食住行來,眉眼慈愛,一副慈母心腸。

  柳欣翎眼觀鼻、鼻觀心,十分安靜地坐在一旁作背景色,偶爾在婆婆問到時,才笑著回答幾句,嫻靜安然,也挑不出什麼錯誤。自從上回安陽王妃要給兒子安排通房丫鬟後,柳欣翎心裡雖然理解她的做法,但心中也有些膈應的,對待安陽王妃面上越發的柔順恭敬,倒是挑不出一絲錯來。只是,看來婆媳之間,只能維持著這模樣了。

  說了會兒話,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安陽王妃讓人去庫房取來給靖懿太妃的壽禮,便帶著兒子媳婦一起出了門,乘坐安陽王府的車輦往靖王府行去。

  來到靖王府,此時靖王府門前已經停了幾輛車馬,靖王府的兩位公子和管家正在門前接待客人。

  靖王為當今皇帝與安陽王等人的皇叔,而靖王之母靖懿太妃的輩份自然比當今的太后還要高出一輩呢。當年靖懿太妃生下靖王兩年後,先帝便登基繼位,她可以說算是那時後宮最年輕的太妃了,又因為育有一子,也算是有些功勞,待靖王成年封王出宮建府後,靖王便接她出宮到府裡榮養。靖懿太妃是個有福氣的女人,兒子孫子雖然都不著調,但因為兒子與先帝年紀相距甚大,也沒有什麼威脅,該給的榮華富貴先帝並不吝嗇,使得靖懿太妃這些年也過得順心如意,女人能享的福氣她都享了。因她的輩份大,連當今皇帝都給她幾分尊重,所以在她八十壽辰,京中世家大臣都很給面子地過來給她賀壽了。

  楚嘯天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掀起車簾,將母親和媳婦一起扶下了馬車。

  柳欣翎剛站定,靖王府的世子已經迎過來了,神態間頗為親熱。

  「王妃、嘯天,你們可算是來了,母親這些天正念著你們呢。」靖王世子笑著說,他今年已到而立之年,人看著倒是挺精神,氣質穩重從容,據說是整個靖王府唯一比較可靠的一個主子了。

  柳欣翎看了眼這靖王世子,都到三十多歲了,還是個世子,甚至父親靖王仍很活潑地蹦Q著,不知道何時才能繼承靖王府。按照靖王府一脈長壽的慣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像康熙朝的那個廢太子一樣,因為當了四十多年的太子,生生將自己逼瘋了。而這位世子與廢太子不同的是,他上頭有個不著調的爹,下頭還有兩個同樣不著調的弟弟,可謂是為這一大家子操碎了心。

  柳欣翎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面上帶著一慣溫婉的笑容,在安陽王妃的示意下上前請安,也算是與這位堂叔打個面。

  「君玉哥,楚君弦那小子呢?」楚嘯天見門前接待客人的只有靖王府的大少爺二少爺,不免奇怪問道。

  「怎麼,又想找他打架了?」靖王世子習以為常地笑道:「剛才他的朋友過來,我讓他去招待他的朋友們去了。」當然,這樣安排,也是為了避開這兩個冤家,不能讓他們在今天吵起來。

  安陽王妃也嗔怪一聲道:「嘯天,那是你堂叔,不得如此無禮。」說著又對靖王世子說聲抱歉。

  幾人說話之間,自有一翻親暱氣氛。

  楚嘯天與楚君弦這兩隻雖然天生不對盤,但其實剛出生時,兩人可謂是好得同睡一個坑的叔侄。而且說來,這兩人的血緣關係可比一般的堂叔侄還要親近一些呢。這緣由是靖王妃可是安陽王妃嫡親的姑姑,可不是親上加親嘛。所以當年楚嘯天和楚君弦兩人小時候,可是天天膩在一起玩兒的。可誰知長大後,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怨鬧的,從此你坑我一把我絆你一下,倒是成了冤家對頭了,就算在街上偶然遇見了,直接抱團互掐,讓兩府的大人皆嘆息無奈。也因兩府王府王妃嫡親關係,所以上回歸寧楚嘯天將楚君弦打成那般,才會教安陽王如此生氣。

  正當幾人說著話時,不遠處又有一輛車輦過來。那馬車剛停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利索地跳下馬車跑了過來。

  「表嫂~~」

  謝錦瀾不理會母親和姐姐在後頭的叫喚,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一臉的高興。

  他們幾人此時正站在馬車旁敘話,謝錦瀾直接拐過馬跑來。突然,異變徒生,只見那馬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突然高高地揚起前蹄,發出痛苦的嘶叫聲。謝錦瀾收不住腳步,竟然直接跑到了馬蹄之下,那馬前蹄高高躍起,遮檔住了上方的陽光,將他小小的身子整個罩住,也讓沒經歷過什麼事情的小正太一下子被嚇傻了,竟然睜大眼睛站在原地。

  「啊--」眾人尖叫出聲,眼看著小傢伙就要血濺馬蹄之下。

  柳欣翎離得最近,在小正太出聲叫她時已經轉過身體,此時哪裡見得他被馬蹄生生踩死,快一步上前一把將謝錦瀾抱到懷裡,想也不想地用手臂往上揮,想如此扛住踩下來的馬蹄,雖然她使力將馬生生打飛了出去,可是那股衝擊力仍是讓她不受負荷地摔倒在地上。

  而另一邊,楚嘯天在那馬就要踩下去時,也抽出腰間的配刀朝那馬砍去,甚至與柳欣翎揮出的一臂時也適時地跳去踹去一腳,使得那匹馬嘶叫著整個身體往旁邊斜飛著倒去,脖子上有一道深入骨的刀痕,鮮血泊泊流淌了一地。

  「錦兒!」

  「欣翎!」

  眼見那匹馬倒下,一群人忙撲了過來查看地上的兩人,長公主、謝千顏、安陽王妃等人圍在地上的兩人身旁,皆是一臉焦急。此時周圍的侍衛也反應過來,團團護在周圍,分了幾個守在那馬身邊,防止牠們未死再度莫名發狂。

  楚嘯天也不管那馬怎麼樣,趕忙過去將倒在地上的柳欣翎扶起,眉眼間儘是煞氣。

  謝錦瀾被柳欣翎護在身下,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只是受驚不少,等長公主將他攬進懷裡時,小傢伙終於哇的一聲在母親懷裡哭了起來。

  「娘子,妳沒有受傷吧?」楚嘯天擔心地問道,看到她臉色發白,讓他有些慌張。

  柳欣翎被他扶住,整個人都軟倒在他懷裡,但也知道現在情況不宜多說什麼,只是蹙著眉輕聲說道:「夫君,我沒事,只是腳可能扭傷了。」

  楚嘯天一聽,頓時臉色發黑,瞪著地上那隻倒在血泊中的馬氣恨不已,那眼神活活要剜了那匹惹禍的馬一樣。

  這一幕的發生在須臾之間,從柳欣翎馬下救人與楚嘯天揮刀砍馬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也沒有發現那匹馬是被某人活生生地給打到一旁的,皆是以為楚嘯天腳力了得,直接將牠踹飛到一旁。不過,突然發生這種事情,仍是讓靖王府門前有些混亂,這種時候,免不了讓人想多了。

  「王妃,嘯天,先帶世子妃到裡頭歇息吧。」靖王世子趕緊說道。「而且世子妃的腳傷也需處理,正好今天來了太醫,也省了跑這一趟。」

  此處確實不宜說什麼,而且馬突然發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所為,眾人清楚這點,留在這裡反而讓人看了笑話,便一起進了靖王府,而柳欣翎自然是由楚嘯天抱過去的。

  受驚嚇的女眷離開後,靖王世子便開始收拾局面,也讓人去請獸醫來查馬突然發狂的原因。

  ***********

  楚嘯天寒著臉,一言不發地抱著柳欣翎跟著靖王府的管家一起去靖王府的一間廂房。安陽王妃、長公主、謝千顏等人也跟了過來,謝錦瀾仍是小聲的抽泣著,由著他母親緊緊牽著。此時眾人的神色皆很不好,仍是驚魂未定,一時間連靖王府的婢女來給他們上茶也沒有注意到。

  柳欣翎被楚嘯天安置在一張椅上,緊緊地揪著椅子的扶椅,冷汗從額角滑落,小臉也沒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頓時柔弱不少。

  「娘子,很疼嗎?」楚嘯天擰著眉問,心裡是恨不得代她受過的。

  聽到楚嘯天的話,屋子裡的人皆關心地望過來,看到柳欣翎的模樣,不由得紛紛開口關心詢問,一臉憂心忡忡。不說安陽王妃心裡有何感想,長公主母女此時對柳欣翎卻是十分感激的,若不是柳欣翎,相信謝錦瀾就算沒有當場被馬踩死,也會被踩傷心肺,如何不讓她們感激。

  「欣翎,這次真是多虧了妳,要不然……」長公主說著,已經紅了眼眶。

  柳欣翎勉強笑了笑,說了些客套的話,這又讓長公主母女越發的感激她,謝千顏甚至拉著她的手不知道說什麼。楚嘯天一旁忍耐地聽著,時不時地往外頭看,凶神惡煞地看著靖王府的太醫,頻頻追問太醫怎麼不來。

  管家被楚嘯天的惡行惡狀嚇得心肝都顫了,頻頻擦汗陪笑,心裡也有些咒罵底下的下人怎麼辦事的,還沒有將太醫請來,不知道安陽王世子是個暴脾氣的嗎?

  就在管家被楚嘯天逼得快撐不住時,太醫終於姍姍來了。

  等眾人看到那個慢悠悠地進門的太醫,皆露出了一種十分微妙的表情,特別是那太醫在門檻上自己將自己絆倒時,眾人更是無語了。



第五十三章

看到那太醫自己絆倒自己,眾人一陣無語。

更無語的是,他爬起來時,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又一次不小心又絆了自己一下,整個人都趴了下去,驚得屋內的人眼睛都瞪圓了。

    安陽王妃和長公主很有教養地保持沉默,謝千顏用帕子掩住半邊臉,不讓自己笑出聲,謝錦瀾也含著兩泡淚,同樣吃驚地看著那笨笨拙拙的太醫,柳欣翎此時也幾乎要忘記自己還在疼的腳,同樣默默地註視著笨拙的太醫,心裡甚至想著,還能更笨一點麼? “

    只有楚嘯天不耐煩了,直接走過去拎起那太醫的衣領,粗暴地說:“怎麼是你?季淵徐,你還是這麼笨,真是不明白皇上怎麼會讓你留在太醫院?太誤事了……”

    那叫季淵徐的太醫身形修長、長相只是堪稱清秀,看起來就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不過看他身上的長表太醫院身份的衣服,想來能做到太醫,應該是成年了的,只是那張臉那氣質太有欺騙性了。讓柳欣翎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謊報了年齡,才撈上了太醫這一職,一般他這年齡的,還是太醫身邊的跟班比較合適吧。

    “楚兄,多謝了。”年輕的太醫整整衣冠,讓楚嘯天放開他的領子,然後溫溫和和地笑道:“自然是皇上認為我醫術尚可,留在太醫院也不算辱沒太醫院了。楚兄,好久不見了,你依然是這麼急脾氣,小心上火啊。算了,我給你開個清熱解火的方子,回去喝幾貼就好了,不過你這次可不准再掀碗將藥都倒了,那些藥要長成能入藥的程度,要花很多時間呢……

    “閉嘴!”楚嘯天眉頭聳拉起,一臉兇惡地看向靖王府的管家,怒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太醫?換另外一個來!要老點的穩重點的話少點的!”楚嘯天就差沒有拍桌子叫囂抗議了。

    管家汗顏,其實他也覺得這季太醫挺嘴碎的,明明讓他來看病的,卻先敘起舊來了,標準的不在狀況。不過這兩人竟然會相識也實在是教他驚訝,心裡不由有些同情,想著這季太醫這麼慢吞吞又溫軟柔和的性子,絕對是被霸王龍給乒的份兒,真可憐。

    事實上,不只管家這麼想,在場的眾人都是這般想的,特別是看到一個凶神惡煞,一個溫和隨意,一看就知道氣場強的欺負弱的了。可憐的季太醫!

    季淵徐被打斷了也不生氣,依然是溫溫和和地笑著,“哎呀,我在前頭聽到了你的世子妃不小心傷了,所以便急著來了。吶,楚兄,哪個是嫂子?是這個吧?”說著,走到謝千顏面前,朝她溫和一笑,彷彿在寬慰病人受傷的心,很聖潔:“嫂子,請恕小弟來遲了,這就給你診一下。”

    “……”

    謝千顏憋紅了臉,小聲地說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誒?”正準備放下藥箱的季太醫一臉訝異地說:“以楚兄那種風流好色的性子,娶妻應該娶你這等姑娘才是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

    這太醫是來拉仇恨的吧?是吧是吧是吧……

    眾人看著年輕的太醫純良無比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吐槽了。這不是擺明來破壞人家夫妻感情麼?任哪個做妻子的,被人這麼誤會,心裡都不高興的。特別是這太醫十分白目地將某人的性格挑明了時。

    柳欣翎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也沒有生氣,心裡只覺得這太醫,真是太不靠譜了,也太實誠了。

    安陽太妃和長公主皆忍不住嘴角抽搐,無話可說。她們都知道,這個叫季淵徐的太醫,雖然性格那啥了點,但醫術是不錯的。而且他有些特別,是皇帝親自欽點的一名太醫,這也是他年紀輕輕便能在太醫院有一席之地的原因。人家皇帝擺明了要留他在太醫院,所以即便很多人受不了他那種時不時出狀況的性格,也只能忍下了。

    楚嘯天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了,“滾,老子不要你這種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太醫!還有,這個是表妹,這邊的才是我家娘子!”楚嘯天直接將他的腦袋掰向柳欣翎的方向。

    季淵徐一聽,馬上歉意地朝柳欣翎施了一禮,“嫂子,真是對不起,請恕小弟有眼無珠,錯認了人。楚兄成親時,小弟因為家裡有事不在京城,無法參加你們的婚禮,讓小弟深感抱歉……”

    柳欣翎勉強笑了下,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不客氣。”

    見楚嘯天又要咆哮了,安陽王妃終於出面說道:“季太醫,還是先給世子妃看看吧,她的腳好像扭傷了。嘯天,你先到一旁,別耽擱了太醫診治你媳婦。”

    楚嘯天一聽,只能不情不願地放開了季淵徐。

    所以說,這種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太醫,京里知道他的人其實都不太想與他接觸的,有什麼病更不想找他了。但奈何他的醫術又是太醫院里數得上號的,甚至一些老太醫還不及他,而且他開的藥雖然難喝得像毒藥,但效果卻是最好的,什麼疑難雜症的問題只要他出手,都不太算是問題……所以說,這種太醫,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

    季淵徐笑著應了聲,終於斂起容來給柳欣翎搭脈,時不時地詢問一些問題,看起來倒是正經不少,全然沒有剛才那種不在狀況的感覺。

    楚嘯天原本想要換太醫的想法在柳欣翎蒼白忍痛的神情中勉強忍住了,雙目緊緊地盯著兩人瞧。先前坐下來時,他碰了下柳欣翎的腳,讓她疼得一陣瑟縮,便不敢去碰了。只希望季淵徐快點醫好她。

    半晌,季淵徐收回了手,說道:“世子妃的左腳摔傷了,裡面的筋脈可能有些損傷,需要靜養才行。還有,下官也不知道世子妃腳有沒有脫臼,這還需得去醫女局裡請個醫女來摸骨才行。”季淵徐為自己不能確定的事情露出一臉抱歉的表情。這也是古代男女大防不方便之處,即便知道她傷在腳上,卻也不能讓她脫下鞋襪給大夫看傷。

    除了不在狀況點,二了點,這太醫其實挺厲害的,只是把個脈便知道了情況,讓柳欣翎有些佩服。柳欣翎不太懂中醫,所以對季太醫說的話心裡是比較相信的,也不知道這個筋脈損傷嚴不嚴重。不過,真的很疼啊……

    聽到他的話,靖王府管家趕緊答道:“世子妃受傷時,奴才已經讓人去請醫女來了,估計再過一刻鐘醫女便來了。”

    楚嘯天見柳欣翎疼得緊,朝季淵徐問道:“淵徐,有沒有什麼止痛的藥啊?”

    季淵徐聽罷,想了想,從藥箱裡拿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說道:“這個是我制的藥丸,有止痛的效果,嫂子你先吃了吧。 ”說著,將它交給一旁的丫環後,對楚嘯天一笑,“楚兄,不必擔心,這藥可是小弟自己研究製作的,效果不錯,因為所用的藥物太珍貴所以不能多製,份量太少了,平常時候,小弟可是連宮裡的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不會給的,不過嫂子是你的世子妃,小弟才將它拿出來。”

    這時,柳欣翎已經就著丫環倒來的水喝藥了,聽到季淵徐的話,並點一口水噴了出來。不只柳欣翎,連長公主等人也一臉古怪,臉皮抽搐了下,很想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靖王府管家甚至已經將頭埋到胸前了,對季太醫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也很想裝作沒有聽見。

    楚嘯天聽罷,滿意地點頭,連原本不愉的神色也好轉了許多,一臉讚賞,“你小子倒是上道,以後繼續!”

    “那是,只要楚兄你一句話,小弟可以為你兩脅插刀。”季淵徐依舊笑得溫溫和和,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少年一般的清澈可愛。

    “不需要,只要你別像那次,直接□兩刀就行了!”

    “哪能啊,不就是為了個女人嘛?說來,楚兄你當時真勇敢呢……”

    “閉嘴!”楚嘯天大聲吼道,有些心虛地看了眼一旁的柳欣翎,見她面色還算平靜,輕了口氣。

    “是,聽你的!”季淵徐依然笑得溫和,然後轉過臉對柳欣翎說道:“嫂子,你別生氣,楚兄他是個性情中人,雖然粗暴了些,但卻是個有情有義的。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咱倆還一起在山里頭追一頭野豬跑呢,楚兄仗義,最後自己引開那頭野豬到山溝裡,自己卻摔斷了手……”

    “你太嘴碎了!閉嘴!”

    “是,聽你的。嫂子,還有啊……”

    “你夠了沒有!”楚嘯天快要崩潰了,直接拿起桌上一個果子堵住了年輕太醫的嘴。

    “……”

    在場的人也差點崩潰了。這兩二貨!為毛他們只覺得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呢。

    吃了那個黑乎乎的藥丸不久,柳欣翎覺得腳沒有那麼疼了,不由一臉驚奇。這太醫,難道是傳說中那種某某神醫的後代,所以才能做出這種速效止痛藥丸來?

    楚嘯天瞄見她的表情,一臉沉重地說:“娘子你別被他騙了,這小子浪費了太醫院裡很多珍貴的藥材才做出這種藥丸子的,本來那些藥材的效果已經是最好的了,被他配成方子製成了藥丸,效果自然更顯著了,可跟他本身沒有什麼關係的。”說著,楚嘯天嘆了口氣,“娘子,你不知道,他是個不著調的,曾經為了研究一種藥方子,曾一度讓太醫院裡的幾味庫存的藥材全部耗光了,太醫院差點被他搞得崩潰,很多藥方子都配不出來,害得宮裡的幾位貴人差點出了事情……”

    長公主等人繼續沉默,顯然這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怨不得剛才見到這位太醫時,會是那種微妙的表情。這種不靠譜的太醫,雖然醫術不錯,但實在是讓人難以放心啊。

    季淵徐笑了笑,清秀的臉蛋上浮現兩朵紅暈,一臉的不好意思的表情,顯然對楚嘯天揭他短並不在意的。

    柳欣翎抽抽嘴角,覺得這大楚皇朝,實在是多奇葩啊!

    更奇葩的是,這兩隻竟然會湊到了一起?他們是怎麼相識的?不過聽起來兩人的相識過程不太好,而且還好二……算了,她不想知道。

    ********

     靖王府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很快的,醫女便來到了。

    那醫女來給柳欣翎摸了骨,雖然沒有骨折,但她的腳裸處已經腫了一大塊兒,等脫了襪子一看,都紅腫發紫了,怨不得會那麼疼。

    了解了情況,季淵徐拿出一瓶藥讓醫女幫柳欣翎上藥,自己開始寫方子。

    因為要上藥,所以楚嘯天便將柳欣翎抱到裡頭的內室裡。

    正在這時,靖王妃也過來了。安陽王府的馬在靖王府門前發狂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了的,很快的靖王府裡很多人都知道了,也知道了安陽王世子妃倒霉摔傷腿的事情,不過幸好當時反應快,沒有人受傷。靖王妃聽聞這事情,也急急忙忙地過來探望情況。

    靖王妃進裡頭看了柳欣翎,見醫女正在給她上藥,說了幾句關切的話便出去了。

    “也不知道今兒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們沒事就好。”靖王妃憂心忡忡,拉著謝錦瀾查看了下,發現小傢伙雖然受了驚嚇,但好歹並有受傷,方安下心來。謝錦瀾是長公主唯一的嫡子,若是他在靖王府門前發生個什麼意外,雖然不關靖王府的事情,也難免讓他們心感不安。

    安陽王妃勉強笑了笑,說道:“勞煩姑姑掛心了,季太醫說了欣翎只是摔傷了腳,養些時日便好。還有,這事兒就不必告訴靖懿太妃了,免得她老人家掛心。”

    聞言,靖王妃點點頭,然後轉頭朝一旁的季淵徐說道:“今天勞煩季太醫了。”

    季淵徐正在開藥方子,聞言將手中的筆墨放下,悠悠地起身拱手說了句不客氣。那不急不徐的模樣,怎麼看都給人一種慢悠悠的感覺。靖王妃已經習慣他這模樣,也不以為意。

    說了會兒話後,柳欣翎的腳傷已經包紮好了,原是想出來拜見長輩的,但被靖王妃制止了。

    “你且歇著,沒什麼事就別折騰了。”靖王妃溫和地說道:“太妃那邊不用擔心,她老人家會知道你的孝心的。你啊,今天就乖乖呆在這裡休養,稍會我讓惜幽那丫頭來陪陪你。”

    主人都這麼說了,安陽王妃和長公主也讓柳欣翎歇著,柳欣翎只能應了聲是,在別人家宅起來。

    又說了會兒話後,眾人便隨著靖王妃一起去靖懿太妃那兒給她老人家請安,只有柳欣翎被留了下來。謝錦瀾原本是想要留下的,但楚嘯天很不客氣地直接將之拎出了門外,拒絕他再接近他家娘子。楚嘯天發現,他家娘子幾次三翻發生了意外,好像都與謝錦瀾有關,簡直是個掃把星,以後絕對要分開這兩人。

    等眾人都離開了,楚嘯天看著還忤在屋子裡的季淵徐,挑起了眉。

    “你還有事?”怎麼還不滾?楚嘯天臉上明晃晃地寫著這幾個字。

    季淵徐溫溫和和地笑道:“楚兄,難得今日碰到,小弟有些話想同你聊聊。離京半年,沒想到楚兄竟然成親了,小弟在此祝賀楚兄與嫂子百年好合。趁這機會,小弟給你送些禮吧,不知道楚兄喜歡什麼。”

    楚嘯天一聽,臉色就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既然那麼閒,同我一起出去一趟。”

    “誒?”

    楚嘯天沒有給他解答,而是直接轉身,看到柳欣翎面色蒼白地坐在榻上,不由一臉的心疼。

    楚嘯天走過來,摸摸她的臉,見她蒼白的臉上露出溫婉的笑容,也跟著笑了下,可是剩下的更多是難以言喻的心疼。

    “怎麼了?”柳欣翎見他不作聲,挑起眉問道。

    “沒事,娘子,我先出去一下,稍會再回來。”楚嘯天說道,傾身在她仰起的臉蛋上烙下一個輕輕的暖吻。

    柳欣翎抿抿唇,臉上浮現一朵紅雲,丫環和季淵徐都在呢。

    彷彿是感覺到她的視線,季淵徐朝她禮貌性地笑了笑,臉上卻未有其他表情。

    等楚嘯天親完人後轉過身,英俊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看得屋子裡的丫環都有些心驚肉跳的,連季淵徐這種遲鈍的也不由跳了跳眉。

    出了門,季淵徐拎著藥箱慢悠悠地跟著,問道:“楚兄,咱們要去哪裡?”

    “去看那匹發狂的馬,剛好,你會醫術,去幫我查查情況,看那匹馬怎麼會突然發狂。”此事雖然靖王府的人也會去查明,但楚嘯天覺得自己還是比較信任季淵徐的醫術。

    季淵徐嘴巴抽搐,“楚兄,我是太醫,不是獸醫。”這男人總是這麼不客氣,難道不知道太醫和獸醫是兩個不同的行業麼?

    “那有什麼,你就將那匹馬當成病人看看病就行了,反正同樣都有四肢和身體,臉上也沒有多一隻眼睛。”楚嘯天渾不在意,“哼!若是讓本世子查出是哪個混蛋弄出這樁事情,看本世子不虐死他們!”說著,英俊的臉上一片煞氣騰騰。

    可是馬好像不可能伸出個蹄子讓他把脈吧?話說,馬的脈搏在哪裡?

    季淵徐很糾結,楚嘯天的話更讓他囧囧有神。不過看到楚嘯天臉上的獰笑,著實讓人頭皮發麻,趕緊說道:“楚兄,你放心好了,若是找出幕後指使者,小弟我送你份秘藥包準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那樣最好不過了。”楚嘯天分外滿意。

    “……”

    安順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心中寬麵條淚:原本一個世子已經夠了,現在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太醫又回來了,這兩個二貨湊到了一起,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TAT,世子妃,請你以後一定要管好世子爺啊!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1:5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3 PM 編輯

第五十四章

  人一下子都走光了,柳欣翎坐在長榻上,等丫鬟將煎好的藥端上來喝了後,一時間有些無聊。

  墨珠給她倒了杯水潤喉,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她受傷的腿,悠悠地問道:「小姐,妳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經墨珠這麼一說,柳欣翎此時也感覺到腳上先前那股鑽心的疼只剩下隱隱的疼痛了,倒沒有先前那般難以忍受。

  「季太醫開的藥倒是管用呢。」墨珠有些滿意,「不過小姐,妳最近是不是太倒霉了?」

  柳欣翎回想自己嫁人以來的這些日子,似乎……還真的挺倒霉的。

  柳欣翎嘆了口氣,「也許是衰神纏上我了吧。」

  墨珠撇嘴,「其實奴婢覺得,妳是無辜受牽連的。那馬什麼時候不發狂,偏偏在謝少爺走過來時發狂,也許是謝少爺身上有什麼東西使牠發狂呢。」

  柳欣翎怔了怔,覺得也有這個可能。突然覺得墨珠其實還有偵探的天賦的吧。

  「小姐,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妳也別再隱瞞啥了,直接上吧!奴婢就不信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還能傷到妳。」墨珠建議道。「剛好,也可以由此震懾一下那些不安份的人,免得咱們防來防去的也是煩得緊。

  「……」

  柳欣翎看著面無表情氣勢滔天、一下子成了聖鬥士的墨珠,默默無言。其實,她雖然倒霉,但看到那男人如此緊張自己的模樣,也生不起什麼氣來了。果然,有人疼的時候,心情也平順不少呢。

  正說著話,綠衣進來稟報有客人來了,柳欣翎趕緊坐好,在別人家也不好拿翹,讓客人進來。

  不一會兒,楚惜幽和謝千顏、周綠紋一起進來。

  甫一看到坐在長榻上,將傷腿架在一張繡墩上的柳欣翎,周綠紋馬上叫了起來。

  「啊呀,可憐的柳姐姐,為什麼倒霉的總是妳呢?」

  對活潑的周綠紋,柳欣翎也挺喜歡她的,當下嘆了口氣說道:「大概是佛祖知道今天綠紋也來了,為了讓妳第一時間來過來見我,所以就使出苦肉計將咱們的綠紋妹妹釣過來了。果然,看到綠紋妹妹,姐姐身上的傷也不疼了呢~」說著,用力點頭。

  聽到柳欣翎這種貌似調戲的話,謝千顏和楚惜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有周綠紋臊得滿臉通紅,跺腳不已。

  「……貧嘴。」周綠紋漲紅了臉輕斥一聲,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幾個女孩子笑了會兒後,謝千顏坐到榻上靠在柳欣翎身邊,有些消沉地說:「欣翎,對不起,若不是為了救錦兒,妳也不會傷這樣。」

  柳欣翎捋捋她頰邊垂落的髮,唇角笑容溫婉,聲音也如人般輕婉柔和,「顏郡主說什麼話呢,錦少爺也是我表弟,看到那種情況誰都會救的,況且我那時離錦少爺還最近。其實當時腦子反應之前,身體已經反應了。」柳欣翎面上淡定溫婉,心裡對美人靠過來的行為十分激動,恨不得她多靠近一點,靠久一點,那種香軟馥郁的感覺,真是讓人陶醉啊!

  謝千顏很快被柳欣翎溫婉的笑容治癒了,心形的小臉泛紅,更加安心地依過去。於是柳欣翎也一臉溫柔地將之攬過來,摸摸頭。

  「……」

  楚惜幽和周綠紋默默看著那兩人,突然覺得這相依偎的場景、這粉紅色的氣場到底算神馬啊?雖然兩人靠在一起很唯美,讓人心跳加速,但為毛總感覺不對呢?

  只有墨珠淡定望天,心道:小姐,您的節操已經碎了嗎!就算那是個美人,也是個女人啊!表要做出這種讓人胃疼的事情啊!!!

  「對了,妳們怎麼有空過來了?」柳欣翎讓丫鬟給她們上茶後,問道。

  楚惜幽作為主人,自然是她回答的:「娘讓我過來陪妳,剛好綠紋和她娘也在,綠紋聽到了,也一起來了。」

  瞭解了情況,柳欣翎點點頭。靖王妃為了怕柳欣翎一個人在客房裡無聊,特地讓女兒過來陪她,也算是給她面子了。

  接下來,為了不讓柳欣翎無聊,幾個女孩子挑了些事情說起來,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周綠紋剛到靖王府時發生的事情。

  「……就是那個叫蘇水潔的女人,看起來傲得跟個什麼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哪個世家的千金貴女呢!還不是個看人臉色過日子的,竟然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竟然還敢用眼白的地方看我,真是太討厭了。若不是看在楚三少的面子上,我都想叫丫鬟去教訓她了!」周綠紋生氣地說。

  「綠紋,妳同那種人計較不是降了自己格調嗎?」楚惜幽安撫暴躁的小姑娘:「她是什麼身份,妳是什麼身份?看她一眼都算是給她面子了。而且,妳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

  周綠紋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謝千顏和柳欣翎都有些迷惑,不知道周綠紋為何如此生氣。

  楚惜幽見狀,只能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也不瞞妳們,蘇水潔就是那個什麼閣的花魁,不知道三哥怎麼的突然將她給贖了,現在被三哥接到府裡做了身邊的婢女。我也不知道三哥怎麼想的,為何會將她安置在自己身邊,看著三哥的模樣,好像也不是頂喜歡她的樣子。剛才,蘇水潔奉三哥的命令送東西過來,毛手毛腳的,不小心衝撞了綠紋。」說著,楚惜幽看了周綠紋一眼,說道:「其實她雖然態度甚高,沒有什麼做奴婢的自覺,但還算是懂禮的。」

  周綠紋哼了聲,「我就是看她不順眼。上次在船上,她還讓妳三哥出面說要求見柳姐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

  聞言,柳欣翎等人終於明白周綠紋分明是沒事找事,只是為了刁難蘇水潔罷了。不過,想到青樓頭牌現在做了任人呼來喝去的奴婢,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那個蘇水潔,遲早會惹事的!惜幽,我看妳還是勸三少快將她送走吧。」周綠紋說道。

  楚惜幽苦笑,「妳以為我娘沒有對三哥說過嗎?但三哥他卻不聽,堅持要留下蘇水潔。而且我爹和二哥也幫著三哥,說三哥是少年名士盡風流,留著也沒關係……」楚惜幽臉紅得滴血,幾乎說不下去,覺得這事分外丟臉。若不是這幾個是好朋友,而且也見過蘇水潔,她幾乎都不會說這種事情的。

  柳欣翎等人頓時無語。全大楚皇朝的人都知道靖王府的幾個主子不著調,沒想到會不著調到這程度。柳欣翎現在越發的同情靖王府世子楚君玉,要無時無刻地追在父親和兩個弟弟身後收拾爛攤子,何時是個頭啊。

  楚惜幽紅著臉低頭,一臉羞愧。

  周綠紋看她那模樣,有些不忍心,說道:「惜幽,這不關妳的事情,妳爹和哥哥雖然是這樣,但妳奶奶和妳娘還有妳大哥還是很好很正經的……」

  楚惜幽一聽,欲言又止,很想說,其實她奶奶靖懿太妃更不著調,所以才會生出她爹那種不著調的。不過這麼說,好像也很不孝的,遂閉了嘴。

  楚惜幽看著這幾個朋友,心裡握拳,她娘說了,以後為她挑選夫家時,絕對要挑個正經人家讓她嫁,不然一輩子和一群不著調的傢伙在一起,遲早會崩潰的!

  「哎呀,不是陪欣翎聊天的嗎,怎麼扯到這上去啦?」謝千顏柔柔地笑著,看到她笑容的人都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說點別的吧,嗯,有趣一些的。」

  看到這種美人兒,周綠紋終於忍不住撲上去,在她臉上蹭來蹭去,一臉夢幻,「天啊天啊,顏顏這麼美,我好想將她娶回家自個欣賞哦,以後也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臭男人。」

  周綠紋這麼一撲,謝千顏還靠在柳欣翎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壓得翻倒,三個女孩子層層疊疊地落在榻上,柳欣翎成了最墊底的。

  「妳們在幹什麼?!」

  正在這時候,一道勃然大怒的聲音響起,生生震得屋子裡的幾個女孩子嚇了一跳。

  柳欣翎聽到熟悉的聲音,趕緊將壓在身上的少女小心推開到一旁,幾個丫鬟礙於某人那煞氣騰騰的表情,也趕緊上前將自個的主子給拉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神前氣勢滔天如魔鬼一樣的男人。

  一會兒後,屋子裡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特別是看到門前那個一臉煞氣騰騰的男人,更讓她們心肝顫顫的,竟然覺得這個紈褲世子原來也有這麼煞氣的一面,一定是錯覺吧?

  這時,一顆黑色頭顱從楚嘯天身後探出來,臉上的笑容溫溫和和的,「哎呀,是我們打擾妳們了嗎?楚兄,你的嗓門太大了,會嚇壞這幾位姑娘的。」

  「去死!」楚嘯天大怒之下,直接旋身一腳踹在某位太醫屁股上,「滾!別來搗亂!」

  踢完了人,楚嘯天直接走了進來。幾個少女見他粗暴地將穿著太醫袍子的年輕男人直接踹飛,為他覺得疼痛,可是等見他一臉殺氣地走進來,皆有些心驚肉跳的,駭得一時間沒了反應。

  楚嘯天直接將柳欣翎抱起來,怒瞪著這幾個少女,咬牙罵道:「妳們這幾個蠢貨,沒看到她受傷了嗎?壓到她的傷口怎麼辦?妳們賠得起嗎?」

  少女們看了眼雖然面色蒼白、但一臉尷尬的柳欣翎,默默地低下腦袋。

  「哼,別以為妳們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人,都看看妳們那粗壯的身材,也好意思去壓人,恐怕我來得遲點,那榻都給妳們坐塌了!都給本世子滾!」

  看在柳欣翎的面子上,謝千顏等人決定忍了,可是這男人的嘴巴實在是太毒了,她們明明很正常的體形,哪裡粗壯了?!!

  楚嘯天此時是恨不得也給在場的幾個女孩子一人一腳踹出去,但也知道若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可能下一刻他就會被掃出靖王府,他那老爹也會跳出來將他罵得狗血臨頭。楚嘯天雖然渾,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當下覺得有些憋屈,只能一一瞪了她們一眼。

  「夫君,她們是靖王妃叫過來陪我說話的。」柳欣翎扯了扯他的袖子解釋道,然後朝謝千顏等人抱歉地笑了笑。少女們還是講道理的,也回以一個理解的笑容,只是表情有些同情,大概又想著她攤上這種暴粗惡劣的男人很倒霉了吧。

  楚嘯天臉色卻仍是不好,「妳剛喝了藥,應該去歇息。季淵徐說了,病人此時應該好好歇息。是吧,淵徐?」楚嘯天一臉威脅地看向已經爬起身,正在整理衣冠的某位太醫。

  「楚兄,嫂子只是摔了腳,並沒有摔到腦袋,聊個天沒問題啦。」季淵徐剛說完,就見某位霸王龍一臉殺人的表情,會過意來,趕緊改口道:「不過適才開的藥中我加了幾味安眠的藥,歇息一下也是好的。」

  楚嘯天滿意地點頭,然後斜眼看向三位少女,一臉「快滾」的表情。

  周綠紋看到楚嘯天當著她們的面威脅太醫,眼一瞪就要說話,楚惜幽和謝千顏趕緊扯住她。

  「好吧,表哥,我們知道了。表嫂,妳好好歇息,我們稍會再過來看妳。」謝千顏說著,朝在場的人笑了笑,和楚惜幽等人一起出去。

  見她們走了,楚嘯天的臉色稍緩,直接將柳欣翎抱到床上,頗為無奈地說:「娘子,妳又不聽話了,她們一看就是身強體壯的,外一壓壞妳怎麼辦……」說著,已經是一臉的嫌棄。

  聽到某位世子爺沒有自知之明的話,柳欣翎很想翻個白眼,她們再身強體壯,也壯不過某個男人吧?天知道她每天早上都被誰壓著醒來。

  「夫君,她們是靖王妃怕我無聊叫過來陪我說說話的。」柳欣翎溫溫婉婉地笑著,坐在床邊拉住他的衣擺,仰起臉說,「夫君剛才有些失禮呢,其實她們並沒有壓到我受傷的腿,沒有事的。」

  楚嘯天皺了皺眉,有些不甘不願地說,「好吧,我知道了。」可是下次再碰到,他還是會這般不講理的。

  看他根本沒有悔改之意,柳欣翎也有些無奈。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男人,脾氣還很臭很流氓,妳和他講道理未必會聽,和他硬碰硬的話,打到頭破血流,他也不會改。

  而門邊的季淵徐看到兩人的相處模式,張大了嘴巴,一臉驚奇地看著柳欣翎,然後又望望同樣抬頭望天的安順,終於明白了,於是,太醫也淡定了。

  「夫君,你怎麼過來了?你們的事情辦完了嗎?」柳欣翎問道。

  「嗯。」楚嘯天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想到剛才查出來的事情,心裡越發的惱怒。不過卻不想拿這事情讓她知道,便轉移了話題。

  雖然聽柳欣翎說那幾個女孩子沒有壓到她的腿,但到底不放心,楚嘯天遂又將門前的太醫拎了過來,讓他再給瞧瞧。

  季淵徐好脾氣地再次把了次脈,給了個確定的答案後,楚嘯天方安下心。

  「話說,楚兄,嫂子似乎有點眼熟啊!」因為楚嘯天難得為一個女人克制自己的脾氣,季淵徐不由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便覺得眼熟,然後想起了什麼,一擊掌,笑道:「她不是--唔唔唔……」

  楚嘯天一臉想捏死這總不在狀況的二貨的表情,怒道:「你小子腦袋糊塗了不成,別亂說話。」說著,同柳欣翎吩咐了一聲去處理個垃圾稍會再回來陪她後,便迅速將之堵著嘴拖了出去。

  「……」

  柳欣翎嘴角微抽,她沒有耳鳴,自然知道季淵徐可能要說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剛好被楚嘯天給制止了。

  良久,柳欣翎嘆了口氣,沒有人在,自個坐了會兒,柳欣翎覺得有些睏了,剛才人多聊著天並不感到睏,現下沒了人,藥效便出來了。

  「墨珠,我先躺一下,世子回來或有人過來通知我一聲。」

  吩咐了墨珠後,柳欣翎便躺下閉眼睡下,腦袋裡模模糊糊地想到季淵徐剛才要說的話是什麼,而且,楚嘯天剛才應該是去查那匹馬發狂的原因了吧,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什麼。

  ***********

  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間覺得屋子裡有人在說話,柳欣翎迷濛地睜開眼睛,看到屋子裡綠衣正焦急地同墨珠在說什麼。

  「墨珠,綠衣,怎麼了?」柳欣翎撐著睡得渾混的腦袋起身。

  聽到她的聲音,墨珠和綠衣同時轉過頭看她。

  「小姐,對不起,將妳吵醒了。」說著,墨珠瞪了綠衣一眼。

  綠衣撓撓頭,想說什麼,但在墨珠瞪來一眼後,不敢說什麼了。

  「怎麼了?」柳欣翎看綠衣的樣子就知道她憋不住了。

  果然,綠衣也不管墨珠在一旁瞪眼睛,快速地說道:「小姐,世子和靖王府的三少爺還有三少爺他們的朋友打起來了。」

  「……」柳欣翎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到她的表情,綠衣趕緊說了下文,「小姐不用擔心,季太醫也幫世子一起打群架,還贏了呢。」綠衣有些得意,「聽安順說,咱們世子爺打架可是從來沒有輸過的。不過就是季太醫在打架時不小心自個摔倒自己了,還摔腫了半邊臉,挺可憐的,楚三少爺那邊的人都還沒有碰到他,他倒自個弄傷自己了……」

  「……」

  柳欣翎和墨珠:=__=!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糊塗笨拙的人嗎?

  綠衣說了會兒楚嘯天的打架英姿和季淵徐的倒霉事件,這才將話題轉入正軌,「小姐,王爺為這件事情很生氣,說要罰世子回去跪佛堂,可是世子卻不肯認錯,他們正僵持著呢。」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柳欣翎關心地問。若是在平時,安陽王最多意思意思地罵幾聲,可是現在是在別人的王府裡打了人家的娃,安陽王那麼愛面子的人,絕對會將楚嘯天重罰的。

  綠衣看了柳欣翎一眼,繃著臉說:「靖王爺他們還未到,季太醫正帶著傷給那些被世子打傷的人醫治呢。」

  「……」這算是聖父的表現嗎?

  想了想,柳欣翎強迫自己不要笑,又問道:「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綠衣看了柳欣翎一眼,又低下頭,小聲地說:「剛才奴婢去問了安順,似乎是兩伙人遇上了,然後季太醫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楚三少爺的一位朋友,楚三少爺的朋友生氣罵了季太醫一句,於是世子爺便動手直接將他揍飛了。」

  「……」

  再一次無語了。

  此時柳欣翎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心裡又好笑又好氣,那兩個真是……一個二貨太醫一個流氓世子,湊到一起就是能生事!



第五十五章

  雖然打群架不在她的預料中,但柳欣翎難免有些擔心。今天是靖懿太妃的壽辰,來了很多京中世家大臣的女眷,外一傳出去也不好。特別是楚嘯天這算是在別人家裡打人家的娃,主人就算再大度,也難免心裡不舒服,加上她那個愛面子的公公若是覺得落了面子責怪下來……

  「綠衣,王爺何時來的?王妃那邊知道了嗎?」

  綠衣答道:「王爺也是剛到的。至於王妃那邊,奴婢不知道有沒有人去通知。」

  「這事……很多人看到嗎?」柳欣翎就擔心這點,希望他們打架的地方比較隱秘,這樣兩府都不算太丟臉。

  可是綠衣的回答讓她有些絕望,「他們在迴廊遇見,然後就打起來了,一些剛到的貴人們都看到了。而且,那裡還有吏部尚書家的公子盧文祖公子在,也被世子爺打了……」

  看來這事情不能輕易解決了。

  柳欣翎想了想,又使綠衣去前頭探探情況。她現在腿傷不便行走,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就怕安陽王罰得重了,楚嘯天又不領情,然後兩父子在別人家對峙起來,回去罰跪佛堂還算是輕的,要是這面子裡子都丟了,安陽王府的名聲可就要丟到臭水溝裡了。(其實現在已經很臭了。)

  綠衣離開後,柳欣翎又等了會兒,想了想,讓墨珠扶她起身,說道:「妳們扶我過去一趟吧。」

  「小姐,妳的腳……」墨珠有些不同意,都受傷了還瞎折騰。而且,她相信若是世子看到她這樣子,也許會發火了--當然,發火的對象是她們這些伺候人的奴婢。

  「還是去看看比較妥。」柳欣翎眼神黯了黯,她為人媳婦的,丈夫發生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樣都去表個態,特別是,還不知道婆婆會不會在這裡時。「妳們扶著我,我慢慢走就行了。」

  她的腳踝腫得像包子,一使力就錐心的疼,確實有些嚴重,可是這苦肉計使得好,也能化解了一些事情。不過,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柳欣翎想了想,又讓一個力氣大的嬤嬤過來扶她,將大半的身體都挨著嬤嬤,這樣也省了自己的使力。

  柳欣翎準備就緒,便像烏龜一樣慢騰騰地出門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楚嘯天冷著臉坐在凳子上,渾身上下散發一種生人勿近的凶煞之氣,遠遠看去,就像尊煞神,讓人有些心驚肉跳的,很成功地將原本還想罵幾句的幾個少爺們閉上了嘴巴。

  楚嘯天的對面,是幾個鼻青臉腫、哀聲痛叫的年輕公子,個個身上掛彩的程度,十分的精彩。相比於對面的楚嘯天只是眼角青了一塊--反而襯得那眼角的煞氣更重了,怎麼看都是他們比較淒慘,看起來就像被狠狠蹂了一翻,蔫壞蔫壞的,怪可憐的。

  所以,這種情景看來,怎麼都看是某位霸王龍欺負了人家少年啊。是以,也是安陽王見到這局面時,不分青紅皂白生氣的原因,特別是看到楚君弦腫著半邊臉,青了一隻眼睛的模樣被某人氣勢滔天地踩在腳時,安陽王更是氣怒不已。

  在別人家做出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沒有禮教沒有規矩的事情,安陽王差點被這不孝兒氣死。更氣的是,這不孝子竟然還一臉死不悔改的表情。

  對安陽王的難看臉色,楚嘯天冷顏以對,楚君弦等人心中暗爽,巴不得安陽王多訓斥幾下。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是先應付某個可能趁機報仇的太醫再說。

  季淵徐邊為一個傷患上藥,邊溫溫和和地對一旁生氣的安陽王說:「王爺切莫生太多氣,免得肝火上升有損身體。況且此事其實是下官不小心所致,怨不得楚兄。王爺,做父親的,其實見到自己兒子這般大發神威、拳打四方,其實應當高興方是,證明虎父無犬子。而且,與其讓自己的孩子受傷,還不如讓自己的孩子去打傷別人,所以你現下心裡應該高興才是……哎呀,劉公子,別動別動,不然這藥一個不小心掉進你耳朵裡了,你知道的,人的耳朵構造很神秘,若這藥掉進耳洞裡摳不出來,破壞了哪處完好的皮膚,以後耳鳴了可怨不得在下啊……」

  「……」

  對於嘮嘮叨叨的太醫,不只安陽王表示苦逼,連幾個傷患都苦逼不已。

  安陽王被這太醫說得老臉通紅,確實說中了幾分心事,看到兒子將人打成這樣卻沒受什麼傷,他確實是鬆了口氣的……不過,這種心情被人這麼赤裸裸地剖析出來,彷彿光天化日之下裸奔一般地尷尬。

  而楚君弦幾人嚴重懷疑這太醫是公報私仇的,明明一臉溫溫和和的笑容,連聲音也是極溫和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恁地凶殘,這種殺人於無形的威脅,比楚嘯天的拳頭更恐怖啊啊啊!!!

  「季太醫,你誤會了,本王生氣是因為……」安陽王試著解釋,免得楚君弦等人真的怨上他,認為他做人有失公允。

  安陽王其實也挺悲催的,剛進門不久,正準備去向靖懿太妃請安時,卻在半途中看到在打群架的幾隻,當場震驚了,特別是看到自己的兒子十分強悍地踩著幾個細皮嫩肉的世家公子打時,如何不讓他震怒?這可是別人府裡,不管誰對誰錯,哪由得他這般放肆?安陽王擔心這事破壞了太妃的壽辰不說,還弄出什麼糾紛就糟了。

  季淵徐為那劉公子上好了藥,又拎著藥箱給下一個醫冶,自己臉上的傷倒是沒有怎麼理會。那張清秀的臉,一邊清清秀秀的,一邊腫得像包子,怎麼看怎麼違和,也讓楚君弦等人有些憋氣。明明這傷不是他們任何人打的,可放在他臉上,就好像是他們欺負了他一樣。

  楚君弦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季太醫,你還是先為自己上藥吧!已經有下人去叫太醫了,我們可以等會兒其他太醫來了再上藥。」楚君弦說著,看著正在被上藥的一位友人含淚的眼救助地看著自己,也有些心肝顫顫。

  也不知道季淵徐那瓶傷藥是什麼,聽著被上藥的人發出的慘叫,讓人心裡真的是磣得慌啊。

  其實,太醫院季淵徐的大名他們這些人也是聽說過的,聽說此人在太醫院中是個十分的特別的存在,先不說他這幾年所做的缺心眼的事情,再看平時大家的態度,就知道他有多特別了。

  季淵徐雖然醫術出眾,但極少有人會讓他上府去看病診冶,除非真的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才會出動他,不然大家心照不宣地會指定太醫過府來看診,就算太醫們沒有空,也寧願等一會也不要貪圖方便找了季太醫。照理說這種總是不在狀況的二貨太醫是進不了太醫院的,但奈何他是匹突然殺出來的黑馬,幾年前不知做了啥好事得了皇帝的眼緣,從一個平民百姓突然一躍成為了皇帝欽點的太醫。所以,就算因為他做的那些缺心眼的事情將太醫院的面子都丟了,他還是好好地待在太醫院裡禍害眾多病患,眾人拿他無可奈何。

  而今天,因為他祖母的壽辰,楚君弦難得帶著幾位來拜壽的友人去逛自家的院子的,誰知道會在家裡與楚嘯天不期而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過楚君弦牢記著今天是祖母的壽辰,可不能隨便動手做出些不孝的事情,所以,他想當作沒有看到地帶幾個友人離開的。可是,其中的一名友人吏部尚書家的公子盧文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突然諷刺了幾句楚嘯天,還沒等他諷完,誰知道跟著楚嘯天一同來的那位太醫突然自個將自己絆倒了不說,甚至直挺挺地往前一撲,於是,盧文祖不幸地被對方壓得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手也因為著地的方式不對而不幸骨折了。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倒霉事,苦主都會忍不住罵幾句發洩的,盧文祖也不例外。盧文祖雖然是吏部尚書家的小兒子,沒有封爵也沒有功名,但父親是吏部尚書,好歹也有點底氣,自然不會將個六品的太醫看在眼裡,於是,盧公子忍不住辱罵了幾句。就是這麼幾句,惹惱了楚嘯天,二話不說,一個拳頭揍了過來。

  看到自己朋友被打,這群還處於中二時期的公子哥兒哪裡忍得下這口氣,於是紛紛雞血上腦,擼衣袖加入混戰了。

  季淵徐雖然二,但看到對方五個群毆一個太不公平了--雖然以武力值來說,其實是楚嘯天群毆五個人--而且打的還是他的「楚兄弟」,於是男人的血性也被激起了,斯文的太醫直接擼起袖子加入了混戰……

  嗯,事情的過程就是這般。

  楚君弦現在腦袋冷靜下來了,想起這過程,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更讓他感到好笑的是,當楚嘯天踩著他們宣佈勝利的時候,來拜壽的安陽王及兩個官員恰巧出現了,看到這種情景,然後安陽王親自喝斥了楚嘯天。還沒等這父子倆吵起來,自個摔腫了半邊臉的季淵徐馬上屁顛屁顛地過來解釋了。

  看到他的模樣,安陽王和那兩個官員都吃了一驚,直覺季淵徐被楚君弦等人打了。可是季淵徐還沒有說明原因,見到那群人的慘樣,職業病犯了,決定先去給他們病冶先,雖然自己也腫了半邊臉,但臉上的笑容真的是大私無公、聖潔無比,整就是個愛崗敬業的好太醫啊。

  這位太醫的不著調安陽王等人已經清楚了,當下表情是這樣的:=口=,然後只能無奈地讓人去將此事告知一聲王府主人,又吩咐僕人將幾個受傷的人架到一旁的花廳裡治療。

  所以,到現在,安陽王其實還是不知道他們為何動手的。

  扯回正題,因為楚君弦拒絕的話說得太委婉了,所以某位二貨太醫當他是在客氣了,馬上斂容說道:「楚三少爺,萬萬不可,有傷就得治,可不能拖。而我作為太醫的職責,也不能放著你們的傷不管。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自己的傷稍會自會處理的。」說著,朝幾人寬慰一笑,怎麼看怎麼人畜無害。

  見他信誓旦旦,楚君弦等人只能苦逼地受著某位太醫的荼毒。也不知道他的藥是什麼藥,塗在傷口上鑽心地疼著,就算是個大男人也忍不住慘叫出聲。

  所以,這如何不讓他們認為這太醫分明是公報私仇?他們的傷口不會爛掉吧?等會兒絕對要讓別的太醫看看這傷。

  等輪到正托著骨折的傷手的吏部尚書的公子盧文祖時,這位少爺也被整治得沒了什麼矜持,直接叫了出來,怒斥道:「疼疼疼--你這庸醫,到底會不會治啊?!滾,不要過來!」

  季淵徐臉上的笑容一收,嚴肅道:「盧公子,我這是為你接骨,自然是有點疼的,這與我的醫術無關。而且你說我是庸醫什麼的就不對了,連皇上也認為我的醫術不錯,才欽點我做太醫的,難道你要質疑皇上的聖意?」

  盧公子差點一臉血,有這麼誤會別人意思的嗎?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

  「這就是了,盧公子,病人要安靜!」季淵徐又恢復臉上溫和的笑容,開始給他塗上自己發明的秘藥,自然使得傷患又慘叫起來,再拿繃帶給他纏受傷的手骨,「盧公子,你是男人,別像被殺的豬一樣慘叫了,很吵啊。雖然這藥塗上去是疼了點,但效果可是有保證的,包你三天就消瘀了。」

  「……」盧文祖的叫聲嘎然而止,一張臉青紅交錯,好不精彩。

  看到這情景,旁邊的人頓時乖巧不已。這太醫雖然挺二的,但某些時候,卻嘴巴卻犀利得好凶殘啊。

  當季淵徐處理到楚君弦的傷時,靖王及靖王世子等人形色匆匆地過來了,看這速度,可見他們是一接到下人傳遞來的信息就馬上過來了。

  安陽王見他到來,趕緊站起來歉意地說道:「靖王叔,真是對不起了,嘯天他……」

  今天本是靖懿太妃的壽辰,偏偏他兒子脾氣又犯了,在別人家動手,如何讓他不震怒?特別是看到楚君弦等人的慘相,加上另外四名被打的也是京中各個世家的公子,怕他們家長追究起來,到時連他也吃不消啊。雖然安陽王是想息事寧人,讓兒子去道個歉的,但一看兒子那表情,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靖王很快地制止了他的話,只是問道:「是誰先動的手?」

  「是我!」楚嘯天沒有推諉,坦然承認。

  靖王看了眼屋子裡幾個鼻青臉腫的人,突然笑了起來,「是不是君弦和嘯天又鬧著玩了?沒事沒事,年輕人嘛,精力旺盛,難免會磕磕碰碰的。俗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他們是越打感情越好。景陽,你也別斥責嘯天太多,男孩子嘛,皮糙肉厚,不礙事的。」

  「……」

  聽到靖王的話,安陽王漲紅了臉,楚嘯天楚君弦等人一臉木然,風中凌亂,心中攥拳爆吼:嗷嗷嗷嗷!!!神馬叫「床頭吵架床尾和」?!他們又不是夫妻!!!!

  靖王世子撫額,決定無視自己不著調的父親,開口說道:「君弦,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你帶著你的朋友和嘯天打架了?你是長輩,怎可以與晚輩打架呢?」靖王世子掃了眼那幾個受傷的公子,那臉被打得真是夠精彩的,想起他們的身份,估計這事情不能像自己父親說的那般簡單解決了。

  「大哥,我……」楚君弦有些委屈,他雖然比楚嘯天長一輩,但年齡可比他還小哎。

  已經包紮好傷口的吏部尚書的公子盧文祖第一個站起來,神色微惱,說道:「靖王世子,你這話就不對了,誰人不知安陽王世子的脾氣?當時可是季太醫自己先撞了上來,甚至還弄折了我的手。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安陽王世子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了,不講理也有個度吧?」說著,盧文祖斜睨了眼滿臉臊紅的安陽王,意思不言而喻。

  楚嘯天冷笑,「本世子率先動手又怎麼樣?像你們這種嘴巴不乾不淨的東西,你們父母沒時間管你,本世子不介意代他們教訓你一頓。」

  盧文祖等人面色難看起來,楚嘯天這是將人家父母給罵上了。

  「嘯天,閉嘴!」安陽王喝了一聲。

  楚嘯天哼了一聲,坐回了原處,只是神色仍是難看得緊,彷彿被打的是他一樣。

  季淵徐看罷,拎了藥箱過來,說道:「楚兄,小弟為你清理一下傷口吧。雖然他們幾個打你一個有些失公允,也沒有將你傷得怎麼樣,但你眼角青了一塊,若是王妃和嫂子見著了,可得心疼了。」

  聽到季淵徐的話,楚君弦等人身體有些發顫--氣的!不帶這麼挖苦人的!可是看他一臉笑意,看起來溫軟柔和,言笑晏晏,也不像是諷刺人的樣子,這種誠實更讓人憋屈。

  楚嘯天哼了一聲,沒有拒絕季淵徐的行為,他也擔心自己頂著這青了的眼角回去讓柳欣翎擔心。想到柳欣翎,就想到剛才這群混賬不乾不淨的嘴巴,竟然敢辱罵他的女人,打得連他們的娘都認不出來還算是輕的了!

  「你們先冷靜點。」

  靖王世子有些無奈,在他看來,這群人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可是因為幾人的身份,一時之間也讓他有些難辦。而讓他頭疼的是,父親又在一旁搗亂,再加上個不在狀況的二貨太醫也來添亂,往往將他好不容易扯回正題的事情又弄得歪樓了,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

  正當靖王世子準備讓父親先離開,由他自己問明情況再想法子撫平這事時,一個小廝過來,說是靖懿太妃聽說了這事情,正和王妃他們往這邊走來呢。

  這下子,靖王世子真的頭疼了。



第五十六章

  不一會兒,一群丫鬟嬤嬤擁簇著靖懿太妃、安陽王妃、長公主、靖王世子妃等女眷過來了。靖王世子看了看,自己娘親靖王妃沒有來,忙給自己的妻子打了個眼色,見她回了個安撫的笑容,方鬆下口氣。

  看來老太太雖然來湊熱鬧,倒沒有將賓客們落下,也沒有做出失禮的事情。

  發生這種事情,雖然有些見證者,但很快便被靖王府壓下了。靖懿太妃可以任性地跑來湊個熱鬧,所以靖王妃只得留在那裡招待賓客。不過這事情也是瞞不住的,大伙心裡門兒清,只是今天是太妃壽辰,知道也要當不知道,由著老太太自個去樂呵去,免得掃人主人的興。

  所以,其實這事情也並未如安陽王擔心的鬧得大。

  屋子裡的人趕忙起身將老太太迎了進來,然後留下幾名伺候的心腹丫鬟,其餘的人都打發到外頭候著。偏廳也算大,是以進來了這麼多人,倒也不算擁擠。

  行禮問安過後,眾人再次依序落座。

  安陽王妃和長公主都有些擔憂地看著楚嘯天,見安陽王神色暗沉,她們心裡越發的焦急,擔心這事情一個不好,楚嘯天要被罰之類的。所以說,楚嘯天會養成這性格,也是這些女性長輩不分青紅皂白地偏寵有關。

  「呵呵,娘,您怎麼來了?小孩子打打架,也不礙事的,哪能勞煩您老人家過來?」靖王笑呵呵地說。只是那話裡的意思……

  除了安陽太妃,屋子裡聽到他「呵呵」笑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祖母,您怎麼來了?」靖王世子也跟著問,雖然對太妃的出現很頭疼,但面上卻不顯。

  靖懿太妃是個頭髮花白、眉目慈祥的老太太,乍然看之下,保養得極好的圓圓的臉盤還很飽滿,看起來更加慈眉善目了。如同京裡的人們認為她很有福氣般,她也是個性格比較開朗隨和的老太太,沒有什麼需要她掛心的事情,活得有些沒心沒肺的,八十歲了看起來倒像六十左右。而靖懿太妃不像別人府裡的祖母喜歡與媳婦爭權奪利、刁難媳婦等等,而且她與媳婦的關係比和兒子還親和,彷彿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讓她憂鬱的事情。自媳婦過門,她將管家權一上交,便專心當起來她三不管的老太太,整天吃吃喝喝,活得自在。

  靖王妃表示:老太太這股自在勁兒,和她的丈夫挺像的。

  對兒子孫子的問話,靖懿太妃也是笑呵呵的,笑得臉盤兒更圓了,看著倒是喜慶精神:「聽說君弦和嘯天又打架了,誰贏啦?」

  聽到老太太的話,靖王世子和世子妃、長公主、安陽王妃等人微微垂下眼睛,保持沉默。安陽王一臉的尷尬,楚君弦冏著臉、常盧文祖等鼻青臉腫,難辯神色。

  「自然是嘯天了,從小到大,君弦可是從來沒有打贏過他呢。」靖王很利索地回答道,沒有絲毫作父親正在揭自個兒子短的自覺。

  楚君弦漲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不過因為對象是父親和祖母,只能繃著一張臉不吱聲。雖然父親和祖母那性子不太管他,但他大哥可是個嚴厲的,若是他此時反駁了父親,大哥可饒不得他。

  被高看了的楚嘯天仍是一臉煞氣騰騰的表情,很光棍地坐在那兒,隨他們怎麼說,倒有點寵辱不驚的味兒。可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若是你待會說的話不合他心意,準得暴起來。

  靖懿太妃親自來了,這兒是她輩份最高,又是連皇帝都敬重著的一個長輩,連渾人楚嘯天都不太願意惹她的,所以原本還不服氣的盧文祖等人自然等著太妃怎麼說了。當然,知道靖懿太妃要插手這件事兒,盧文祖的臉色一直未好過。

  「嗯,嘯天是個勇猛的,君弦也得勤加練武,可不能總讓晚輩給比下去了。」靖懿太妃說著,又看向楚君弦身旁那四個鼻青臉腫的少年,雖然已經上了傷,但也看著怪可憐的,老太太的菩薩心也被勾起來了,「哎呀,你們幾個小娃娃怎麼和嘯天打起來了?連君弦從小到大也只有被他壓著打的份兒,你們怎麼同他打上了呢?這樣多不好啊,年輕人就要相親相愛、實心為皇上辦差方是……」

  這老太太……眾人再一次無語。

  「祖母……」楚君弦再一次被長輩們揭底兒,有點坐不住了,心裡對楚嘯天的仇恨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燒起來。

  盧文祖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拿不準靖懿太妃此時是個什麼心情,但仍老實道:「回太妃,是安陽王世子先動的手。」因為自己揣著理,所以幾人不由得腰板挺直了幾分。

  靖懿太妃一臉驚訝,「嘯天可是好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發作打人呢?定然有個原因吧?」

  聽到老太太的話,在場十個人有九個半抽搐了--另外半個是安陽王妃,為人母親,自然能昧著良心認為自家的孩子就是好的--老太太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也特強了,有眼睛的人都不會認為那個一身煞氣的男人是「好孩子」,特別是這男人從小到大的前科累累,渾事做盡,不過是個紈褲子弟罷了,哪裡稱得上是「好孩子」的範疇?所以,老太太絕對是年歲高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

  不過因為老太太的身份,所以眾人只是曖昧地扯了下臉皮算是笑著附和,心裡皆是不以為意的。

  「勞太妃厚愛了,是嘯天不孝,才會在您壽辰這天動手做出這種事情。」楚嘯天突然一臉愧疚地說著。

  甭管他是真愧疚還是假愧疚,反正他這態度擺得好,不只靖王府的人心裡有些滿意,安陽王的怒氣也消了幾分,認為這兒子還是有點眼色的。可是很快的,安陽王覺得自己白高興了,兒子還是那副死德行。

  楚嘯天斜了眼盧文祖等人,陰煞煞的眼神看得他們心驚肉跳,接著說:「雖然是嘯天先動了手,但也是有原因的。堂堂尚書家的公子,嘴巴如此不乾不淨,實在是該打。太妃,嘯天也是一時忍不住了,才會動了手,請您原諒。」

  盧文祖怒目而視。

  季淵徐很上道地過來說:「太妃,安陽王世子沒有說錯,下官可以作證,實在是盧公子嘴巴太壞了,嚇得在下摔了一跤才不小心傷著了他。哎呀,盧公子,你別瞪我,我是幫理不幫親的,永遠站在理這邊。」

  聽到某位太醫恬不知恥的話,盧文祖等人已經在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OOXX地都問候了一遍,如果季淵徐這種人也「幫理不幫親的,永遠站在理這邊」,那這世界早就大同了。

  「楚嘯天,我說了何種不乾不淨的話了?」盧文祖臉色難看地問。

  楚嘯天斜睨他,一臉鄙視,「難道要本世子去問候你妻女不成?本世子雖然德行不好,但也不會明著這麼問候人家的妻女吧?這種噁心的話,本世子說不出來,你識相點的,就自個招了。」

  「你……」盧文祖氣得臉色發紫,心肝都疼了。

  楚君弦愣了一下,爾後想起在遇到楚嘯天時,盧文祖等人拿安陽世子妃取笑的話,那時因為事不關已,也沒有注意到。楚君弦心裡頭暗自喊糟,他倒是沒有發現楚嘯天在那麼老遠的聽到他們的話。難道,季淵徐那時候跌倒是有預謀的?

  「正是如此。」季淵徐溫和而悲憫地說道:「盧公子、劉公子、黃公子、孫公子,你們也是娶了妻生了兒女的人了,應該理解我楚兄弟的心情。你們就算再怨恨他,但也不能拿人家的妻兒說事嘛?而且,俗話說,辱人者人恆辱之,所以你不能怪安陽王世子動手了。」

  楚嘯天接道:「哼,本世子有羞恥心,可不是他們這種黑心腸的人。若是沒有羞恥心,早就讓人將他們妻女擄了去做不道德的事情了。」

  --喂喂喂,有羞恥心的人不會說這種話吧?

  「就是,所以相比而言,安陽王世子雖然暴躁了些,但本性高義,不會表裡不一。」季淵徐繼續笑。

  「楚嘯天、季淵徐,你……」

  「你什麼你?難道我們說得不對嗎?若不是你們嘴巴不乾淨,我何故會動手?」楚嘯天兇惡地說,又是一頓搶白:「更何況你們也應該明白季太醫的性子,他也不是故意摔在你身上導致你骨折的,事後不是還自己帶傷先給你們處理傷口了嗎?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竟然要鬧到太妃親自過來問明情況,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

  「你……」

  「盧公子,別太生氣,小心你的傷口!哎呀,其實也怨在下笨拙,聽到你們的話一時激動就摔了……」

  「那是他笨,一定是平時將時間都花在女人肚皮上了,所以才會連個摔倒的大男人都躲不過!」

  「楚兄,你這就不對了,盧公子雖然嬌妻美妾不少,但看他臉色尚可,也達不到放縱的地步,最多只是紅袖添香時多了一些。」

  「嘖,以為我不知道嗎,上次巡城時,我的下屬還看到他早上從柳巷出來,一身的脂粉味兒,真難看!」

  「哦,原來如此,受教了。」

  「……」

  於是,在某兩人的一唱一搭下,盧文祖等人硬是沒有將話說完,每次想說話都被打斷了。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也讓眾人大概瞭解了下情況。可是這也氣得盧文祖等人差點一個仰倒。

  所以,大伙也隱約明白了事情起因或許是尚書公子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惹得霸王龍直接爆了。當然,那種有損口德的話,長輩們也不會白目的直接讓人複述一遍的,免得真的坐實了尚書家的公子沒有口德之實,特別是現在還牽扯上靖王府三少爺時。

  「哎呀,看來錯不在安陽王世子身上呢。」靖懿太妃笑道:「君弦,文祖,這就是你們不對了,你們可得同嘯天和季太醫認個錯啊。」

  聞言,盧文祖等人的臉色像是吞了蒼蠅一般的難看。因為楚嘯天和季淵徐的行為,也導致眾人看他們的表情都變了,讓他心裡越發的惱恨。

  楚嘯天原本不想這份領情的,嘴一張正想說什麼時,安陽王一個眼神瞪過來,還有安陽王妃、長公主等人擔憂的模樣,終於讓他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只是冷笑地用斜眼睨著盧文祖等人,那副欠揍的模樣,不說盧文祖、楚君弦氣爆了,靖王世子也覺得這表情特拉仇恨。

  「還有,季太醫啊,你這臉怎麼了?」靖懿太妃也關心地問道,那模樣宛若關心一個親厚的晚輩。

  季淵徐的半邊臉雖然腫得很難看,但仍是溫溫和和地笑道:「沒事沒事,只是我自個不小心跌倒罷了,您老人家不用擔心。」

  「哦,是這樣嗎?」靖王也插嘴道:「聽下人說,君弦連你也打了,真是太無法無天了,稍會我就去罰他,讓他給你陪罪。」

  楚君弦更憋屈了,心中暴吼:真的不關他的事情啊啊啊!!明明是他自個摔倒的啊啊啊!!!

  見事情差不多了,靖王世子也出來打圓場,「好了,盧公子、黃公子、劉公子、孫公子,今日是太妃的壽辰,不如你們就賣個面子給太妃,不追究這事了吧?嘯天,你也是,太妃也疼你的,你也不想因這事影響了太妃的心情吧?」

  楚嘯天陰冷的目光劃過盧文祖等人,勉強點頭。

  這也是在靖王府裡,靖王與安陽王交情不錯,靖王妃與安陽王妃又是嫡親的姑侄,才會包容他這般任感,可是看在外人眼裡,楚嘯天這種性格是十分拉仇恨的,反而襯得盧文祖等人的無辜可憐。

  盧文祖心下微沉,心裡滿是不甘願。這事其實也是他先挑撥起來的,剛好看到了楚嘯天過來,是以才會說安陽王世子妃的不是來挑釁他。安陽王世子妃本身並沒有錯,但她唯一的錯便是嫁入安陽王府並成為楚嘯天的妻子,他恨楚嘯天,恨不得他死,自然想給他添點堵。只是他沒有想到楚嘯天反應那麼大,竟然會直接打上了。盧文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楚嘯天極為寶貝他的世子妃,既然如此……

  盧文祖正琢磨著,面色陰沉,一時沒有給個回應,也使得場面有些冷,楚君弦等人都有些焦急地看著他。盧文祖知道今天他是不可能拿這事情咬住楚嘯天不放了,最終只能咬咬牙,點頭應了靖王世子的話。

  而且,盧文祖等人此時也想到今天是靖懿太妃的壽辰,他們卻在此動手生事--甭管誰對誰錯先,若傳到皇帝耳裡,不知道怎生惱怒呢,這麼一想,不由得心裡冷汗涔涔。若是皇上怪罪下來,首先他們父親會受責,然後他們這些為人子的也沒好果子吃。而楚嘯天就不同了,誰人不知道皇帝寵他跟寵自個兒子一樣,他做得再過份,皇帝也會一笑將之抹過去,倒不會太責罰他。而安陽王不也是沒用的,總被自個兒子牽著鼻子走,哪能指望他管束好自己兒子?

  想到這裡,盧文祖越發的不甘心了,憑什麼楚嘯天這種惡人都能得到皇帝的青眼?憑什麼活得這般自在?憑什麼他做錯了事情卻不用承受後果?分明是上天不公!

  楚嘯天看到盧文祖陰霾而毒辣的目光,只是挑釁地揚了揚眉,一臉不屑。季淵徐微微側臉看著眼神陰狠的盧文祖,若有所思。

  盧文祖縮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頭,手指掐進手心裡流了血也感覺不到,只是雙眼緊緊地瞪著楚嘯天,眼裡跳動著恨意。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那麼祖母您……」

  靖王世子笑著正準備說些討喜話將氣氛弄活時,突然外頭傳來幾聲嬌呼聲,還有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

  靖王世子直覺頭皮發麻,難道又有誰倒霉摔倒了?應該……不會再有人拿摔跟頭這事說項吧?

  可能是上天為了考驗靖王世子的淡定能力,幾秒鐘後,外頭響起了女子生氣的叫囂聲,隱隱約約,也聽得不太真切。

  「妳是哪家的女眷?沒長眼睛嗎?」清脆的女聲怒氣沖沖。

  「這位姑娘,抱歉……」溫婉的女聲清麗婉轉,語帶抱歉。

  楚嘯天一聽到這聲音,彷彿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霍地起身,不管不顧地馬上衝了出去。季淵徐一看,也顧不得自己臉上的傷,趕緊跟了出去。

  屋內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盧文祖幾可不查地揚了揚唇。

  「怎麼了?」靖懿太妃懵懂地問道。

  這時,一個嬤嬤打扮的女人走進來,稟報道:「回太妃、王爺、各位貴人,是尚書府的二小姐和三夫人與安陽王世子妃不小心衝撞到一起了。呃,尚書府三夫人不小心被撞飛了……」

  「……」

  這個尚書府的三夫人,不就是……盧文祖的妻子嗎?

  ***********

  柳欣翎覺得今天自己絕對是凶煞日,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麼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當她努力撐著受傷的腿趕去看自家與人打群架的丈夫,好利用苦肉計為他求求情時,誰道會迎面與幾個穿得光鮮亮麗的女子衝撞上了?

  柳欣翎清楚地看到走在前頭那個穿著嫩黃色宮裝的女人不懷好意的笑容,原本她們是可以避開的,但她不退反進,裝著絆著的模樣直接朝自己衝撞了過來,身體好死不死地往她的傷腿上壓過來,柳欣翎自然不客氣了,在眾人視線的死角,趁著寬大的衣袖的掩護,柳欣翎直接一掌將那壓過來的女體--推飛了……

  「……」

  柳欣翎汗顏,一下子沒有制控力量,只好也假裝被撞得往後摔倒,然後被身後的嬤嬤有力地抱住了。

  那嫩黃色宮裝的女人直接摔在了院子下,想來摔得不嚴重,才能發出「哎喲哎喲」的嬌呼聲。眾人眼睛差點沒有瞪凸出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摔倒的宮裝女人,再瞧瞧柳欣翎,也不知道同樣相撞在一起,怎麼一個飛了,一個卻好運地倒在了嬤嬤懷裡?

  柳欣翎眼眸含淚,腿上的傷好疼,使得她不由得做出這副生理反應,只是看在旁人眼裡,不勝嬌弱,也難以懷疑這麼柔弱的女子哪裡能將個比她還高挑一些重一些的女人撞飛?

  「妳是哪家的女眷?沒長眼睛嗎?」

  一個長相明艷的女子怒氣沖沖地瞪著柳欣翎罵道。

  「這位姑娘,抱歉……」柳欣翎努力眨去眼角的淚霧,滿臉抱歉,「對不起,這位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話,能將我三嫂撞成這般?若是妳故意的話,還不知道要將我三嫂傷成怎麼模樣呢。妳太惡毒了!」少女一臉怒意,「來人,妳們幾個,將她給本小姐抓起來,本小姐要讓她給我嫂子磕頭賠罪!」

  柳欣翎啼笑皆非,倒沒想到這少女長得明艷漂亮,但人卻如此瞞不講理。明明是她自個撞過來的,倒是都栽在她身上了,好像全都是她的錯一般。其實,若是個平常女人,早就給那宮裝女人壓得傷上加傷,半個月的傷拖成了一年都有可能。但因為是柳欣翎,所以才會扭轉了局面,讓害人者偷雞不成蝕把米。

  聽到那少女的話,她身邊的兩個嬤嬤和一個丫鬟朝柳欣翎走了過來。

  墨珠和綠衣自動上前檔住,柳欣翎動動手指頭,正想著怎麼掩人耳目將她們拍飛呢,還是一根手指頭將她們直接意外摁暈了時,一道很有男人磁性但絕對暴躁的聲音響起。

  「死奴才,妳們誰敢碰她!」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已經衝了過來,然後其中一個嬤嬤慘叫著直接被人一腳踹飛了,另外一個嬤嬤和丫鬟也被踹得身子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而她也落在了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裡。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2:5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8 PM 編輯

第五十七章

  柳欣翎整個人都被男人抱入懷裡,鼻翼間是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氣息,很熟悉了。

  柳欣翎心裡嘆息,其實,若他沒有這麼恰巧出現,她相信自己也能解決這局面的。不過,自己的男人要保護她嘛,那麼她還是繼續做個守禮端莊的世子妃吧。有男人為自己出頭的感覺,其實也不壞的。

  想著,柳欣翎安心地窩在男人懷裡。而楚嘯天感覺到她的依近,那種香軟馥郁的感覺令他心神有些蕩漾,想著他家這麼柔弱的娘子竟然被惡女人欺負了,著實可恨,就算眼前這女的原本還有點姿色,現在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而高大英俊的男人直接抱到嬌小秀麗的少女,這畫面是很唯美很有愛的,只可惜現在沒有人會欣賞。

  看見這突然飆過來的男人粗暴的舉動,還有丫鬟和嬤嬤們的慘樣,那個原本還很有膽氣的盧家二小姐也嚇了一跳--應該說,某位世子爺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看過的人都會嚇得心肝亂跳,很難有勇氣繼續與他抗爭的。

  「你、你……」盧家二小姐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妳什麼妳?!蠢女人,沒事只會叫囂比嗓門大,結巴還來欺負人,妳父母親怎麼教妳的?沒見過比妳更無恥更無用的女人了,妳的眼睛其實是兩粒眼屎裝飾的嗎,所以才沒看到她受傷了啊?還敢讓那些死奴才來捉她,她是妳可以欺負的嗎?蠢女人,妳可以再囂張點哦,本世子不介意!」

  「……」

  話說,這到底是誰比較囂張啊?!聽到某位世子爺連珠炮的話,在場的大半數人不由得如此疑問。

  盧家二小姐幾時被人這麼惡毒地罵過,當下駭得面色發白。或者說,對面抱著個女人的男人滿臉凶煞的戾氣,不是嬌養的閨中女子可以承受的,單是被他那雙戾氣橫生的眸子掃過來,已經嚇得心臟都要停了,再加上那種不留情面的惡毒語氣,再囂張的女人也被他罵萎了。

  這時,盧家三少夫人也被丫鬟們揣扶起來了,看她髮髻凌亂,面色慘然,不勝嬌弱的模樣,也知道剛才那一摔其實也是十分嚴重的,雖然看著沒有弄傷了哪裡,但就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內傷了--畢竟這位是直接被人家拍飛出去的。

  「三、三嫂……」盧家二小姐被罵得覺得這一生從沒有此刻般孤苦無依過,看到被嬤嬤們扶起的三嫂,馬上淚奔過去躲在她身後嚶嚶地哭起來。

  「……安陽王世子,做人可不能這般不講理啊!」盧三少夫人扶著嬤嬤的手有些抖,努力鎮定語氣,「方纔的事情明明是你的世子妃將我撞飛,我家二娘子生氣也是應當的。」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瞇起眼睛,上挑的眼角戾氣橫生,看在在場的人眼裡,還真有種面目可憎的意味兒,沒人敢直視。

  「妳這老女人亂說什麼?」楚嘯天毫不客氣地換了個對象噴,明明聲音是很男人味的磁性,但偏偏暴躁又惡毒,生生浪費了那副好嗓子:「一看就知道妳比她高比她重比她年紀大,什麼都比她有份量,她一個傷患怎麼可能將妳撞飛出去?妳再看看妳自己,都人老珠黃了,果然腦子不清楚了,才會糊亂污蔑人。其實妳的腦子是豆腐做的吧?怨不得碰一下就壞了!」

  「你、你、你……」盧三少夫人同樣氣得身體發顫,語不成調。

  「嘖,又一個結巴的!丟人現眼!」

  楚嘯天那一眼的鄙視,欠揍得連安陽王府裡的丫鬟都覺得自家世子爺是不是太過份了。

  「楚兄,你這樣說就太過份了。」季淵徐也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她們都是姑娘家,就算做得過份了點,你也不能這麼誠實地說出來啊。哎呀,不過治結巴的方子,我這好像有一份,只是沒有藥材,可能要去南夷國那兒收購幾味藥材才行啊。」說到這個,太醫一臉的苦惱。

  「……」

  眾人:=__=!其實比起某位世子爺,這位太醫二得更傷人……

  盧家兩位女眷再一次被這對流氓與二貨的組合憋屈得說不出話來。

  而偏廳裡的人也聽到了楚嘯天的咆哮,除了靖懿太妃和靖王仍是笑呵呵的,其餘的人皆是一臉木然相,安陽王羞愧得差點以袖掩面而走,這麼個壞嘴巴的兒子,他是怎麼教出來的?明明從來沒有教過他這種啊?而且,以前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只有盧文祖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走了出去。自己的妻子與妹妹正在被惡霸欺負,他再不出面就不是男人了。

  盧文祖只是骨折,腳上的速度倒是快。出來見到自己妻子與妹妹嚇得面色蒼白,嬌軀顫顫巍巍,心中大恨。盧三少夫人與盧家二小姐一見他,彷彿看到了救星似的,露出一臉激動的表情。

  「夫君!」

  「三哥!」

  盧文祖安撫地拍拍她們,然後轉向楚嘯天,怒道:「楚嘯天,你到底講不講理?一個大男人竟然欺負兩個弱女子,有能耐了啊!」

  楚嘯天一見他,冷笑起來,「盧文祖,本世子再不講理也不會去動一個受傷的人!看你娶的老女人,還有你那刁蠻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夫家的妹妹,剛才不是也很能耐地欺負我娘子?見她受傷柔弱好欺負不成?」

  聽到「老女人」、「刁蠻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夫家的妹妹」這些傷人的字眼,盧三少夫人和盧家二小姐真的哭了,盧文祖也氣得全身發抖。不帶這麼埋汰人的。

  屋子裡頭的人也聽不下去了,直接走了出來。

  「嘯天,閉嘴!」安陽王怒吼道。

  安陽王妃走到楚嘯天身邊,看到被兒子抱在懷裡淚眼朦朧的媳婦,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等聽到丈夫的怒吼,臉色一整,抿緊唇,有些不滿地瞪了丈夫一眼。她兒子是隨便的人能欺負的嗎?

  「哎呀,你們怎麼又吵成這樣了?」靖懿太妃由靖王和孫媳婦扶著出來,圓圓的臉盤帶笑,「還有,安陽王世子妃,妳咋啦?」

  因為是靖懿太妃的問話,盧文祖等人再不滿也得按耐下憤怒。

  話是由長公主回的,「回太妃,她先前為了救我的兒子錦瀾不小心傷了腿。季太醫說損傷了筋脈,需要小心靜養。」

  「哦。」靖懿太妃一臉慈詳加同情,「既然傷得如此重,怎麼過來了?」

  靖懿太妃這話問得極好,若是柳欣翎沒有給個合理的答案,相信眾人對她受傷了還跑出來瞎折騰,然後惹出這一齣事情有些不滿的。

  柳欣翎輕輕推了下楚嘯天,很輕易地將他推開了自個單腳使力站好,墨珠極有眼色地上前扶住她。柳欣翎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些,方歉然道:「回太妃,很抱歉出了這種事情,其實,我是聽到丫鬟們說,夫君和別人起了衝突心裡擔心,所以才會……」

  聽到柳欣翎的解釋,在場的人想起她現在還是新婦,明白關心自己的丈夫才會衝動了些。而且她都受傷了,還因為掛心而忍著傷痛過來,其心可嘉。想著,臉色也鬆緩了幾分。安陽王心裡鬆了口氣,媳婦還是識大體的。安陽王妃也拍拍她的手,面露欣慰。

  柳欣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說道:「我腳上有傷,走得雖然不快,但注意力也不能集中,所以才會不小心衝撞了那位夫人,真是對不起呢。」

  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氣質端莊賢淑,因才十六歲,人也長得比平常的少女還要嬌小一些,身姿也薄弱幾分,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似的,讓人很難怪罪。況且聽到她的解釋,眾人也想起她是傷患,即便她因為丈夫的事情趕來,注意力不能集中,但身邊還有丫鬟啊。所以,這事情怎麼看都成了身體健康無傷的盧三少夫人自動撞上來了。

  盧三少夫人也想到這點,暗暗叫糟,趕緊也裝出一副不勝柔弱的模樣說:「安陽王世子妃,我也是聽說夫君與安陽王世子起了衝突,心裡掛心才和二娘子一起過來看看的。倒是走得急了,是以沒有瞧清楚妳的情況,真是對不住呢。也怪我自己沒有走好,才摔倒的。」現在也甭管她被撞飛的原因是什麼了,盧三少夫人知道自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兩邊的解釋都很有理,現下這事情倒變成了一齣意外事故了。

  盧二小姐聽到自家三嫂的話,想起剛才楚嘯天的污蔑,也趕緊為自己辯解道:「是的,明明兩個人一起相撞,但我三嫂卻跌到了院子裡,所以我也是一時緊張了才、才做出那種事的……」盧二小姐在楚嘯天突然瞪來的眼神中,結結巴巴地將話補完。

  聽到三人的話,皆是比較有理的,所以現下誰也不能責怪誰了。

  「哦,原來是這樣。」靖懿太妃笑著說道:「看來是場意外,大家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安陽王世子妃、盧三少夫人、盧二娘子,看在我老婆子的面子上,妳們就不要計較了,可好?」

  「是。」三名女子同時應了聲,很乖巧。

  相比三個識大體的姑娘,某兩位有關男士就很不識大體了,正視線交匯較勁兒,互不相讓。

  靖王世子出來打圓場,「好了,嘯天,這是場意外,你也別瞪人了。你呀,該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了,哪能對姑娘家說那種傷人的話呢?你可是個王府世子,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那看起來像個流氓一般。」靖王世子雖然說得不客氣,但在場的人知道因為他與楚嘯天親厚方會如此說的,「盧公子,今天是祖母的生辰,希望你也別計較太多。」

  「靖王世子,客氣了,文祖哪能不給太妃面子,不然回到家我爹可要對我動家法了。」盧文祖皮笑肉不笑地說,相對於楚嘯天,他顯得客氣而有禮,怎麼看都比較有素質教養。

  楚嘯天也哼了一聲,算是將這事情揭過了。

  這時,靖懿太妃走過來牽起柳欣翎的手笑著說道:「看來嘯天娶了個好媳婦呢。看到妳這小娃娃,我就想起我年輕時候的事情,哎呀,妳不知道,那時候啊,我也和妳一樣如花骨朵兒一般的年齡……」老太太嘮叨著,開始絮叨起了那過去的事情。

  柳欣翎溫溫婉婉地笑著,安靜傾聽著老太太的話,面上沒有一絲不耐,倒是教人有些詫異,但很快的,眾人便對她由衷升起一股佩服勁兒了。

  可能老人家都是比較健忘的,說了上一句下一句便不知道轉到哪裡去了,不知不覺間便歪樓了,而且是那種越歪越不知道歪到哪裡去的那種。聽著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嘮叨,在場的人木然,雖然習慣了太妃時不時的奇思妙想,都插不上嘴,因為若是他們冒冒然地插嘴的話,只會惹得老太太拉著你嘮叨了,那真的太痛苦了。只有柳欣翎不溫不火地笑著,偶爾在太妃問時,溫溫婉婉地笑著回應她的話,那掰扯的功夫,著實讓人驚訝。而能和太妃一起掰扯傾聽她的嘮叨,竟然還能回應的安陽王世子妃,在眾人眼裡,也成了個奇葩一樣的存在了。

  所以,很快的柳欣翎頗得了老太太的歡心,原本還是「太妃」,現在倒對小姑娘自稱起了「太祖母」了,可見老太太對她的喜歡。

  頓時,眾人看向柳欣翎的目光十分敬佩,而聽著這一大一小掰扯的話,眾人繼續木然。

  靖王世子也很佩服柳欣翎這種掰扯的功夫,這是第一次除了父親外,有人能跟得上他家祖母歪樓的速度及那種不靠譜的想法,怨不得嘯天會娶她,這種女人看著溫溫婉婉的,但也著實是不能小窺。

  靖王世子等人在心裡佩服了柳欣翎一番後,見老太太扯著人家少女不放,而她笑容下支撐著傷腿的蒼白臉色,靖王世子只能過來打斷了自家祖母的嘮叨。

  「祖母,世子妃現下腳上有傷呢,您還是先讓她去歇息養傷吧。等她傷好了,再招她過府來陪您老人家說話也成的。」

  靖懿太妃這才注意到柳欣翎蒼白的臉,當下比她還心急,「哎呀,瞧我這糊塗腦子。嘯天媳婦啊,妳疼得緊了吧,都怪太祖母不好,沒有注意到妳的傷。不過妳若好了後,可得來陪太祖母說話啊。太祖母好久沒有和人聊得那麼開心了,妳真是太祖母的知音啊……」又是一大段的巴拉巴拉巴拉。

  眾人聽得快要抽了,只有柳欣翎仍是溫溫婉婉地笑著應著靖懿太妃的話。

  等到楚嘯天也快要忍耐不住提醒將霸佔他老婆的太妃時,終於結束了這場話。靖懿太妃帶著靖王、靖王世子、長公主、安陽王、楚君弦及他的朋友等人離開了。當然,楚君弦等人現在臉上帶傷,也不宜見人,靖王世子很體貼地讓人安排了客房給楚嘯天的朋友稍作歇息,估計如同柳欣翎這病患一般,今天也不用到前頭去見客人了。

  盧文祖也帶著他的夫人和妹妹離開了,不過離開之前,放了句狠話:「楚嘯天,這次就算了,下次定然教你好看!」話很不甘願,那狠毒的眼神也看得人有些心驚。

  楚嘯天沒放在心上,倒是季淵徐湊到楚嘯天身邊,小聲說道:「吶,楚兄,看來這盧公子對你意見頗大呢,你幾時惹到他了?」

  楚嘯天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概,是在十三歲時剃光了他的頭髮讓他半年內不敢見人;或者是十四歲時在街上打斷了他的兩條肋骨;還是十五歲時搶了他的一個丫鬟;或者是十六歲時,在妓院裡搶女人又踢傷他的子孫根;十七歲時,給他下瀉藥讓他拉了五天;十八歲時……哎呀,這些都是小事啦,只有這種心胸狹窄的男人還會記這麼久。」

  「……」

  季淵徐:=__=!真是夠了,這男人果然夠無恥,怨不得盧文祖處處針對他,連老婆也一起恨他!

  柳欣翎也同樣無語,一時間,對某個男人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第五十八章

  靖王府西廂客房裡,盧文祖等人坐在一起,面色難看。

  楚君弦走進來時,看到幾個好友仍是青青紫紫的臉,感覺也有些不是滋味,不過還是問道:「盧兄,嫂夫人和令妹還好吧?」

  先前聽說盧三少夫人被撞飛,楚君弦等人出來時,雖然沒有看到盧三少夫人怎麼摔倒,但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這麼摔著,應該也會受傷的。所以靖王府也請了太醫去給她診治,順便安排了客房讓她們去歇息了。

  如此一來,今天靖王府的傷患可真是多的,教靖王府的幾位主子哭笑不得。而這罪魁罪首什麼的,雖然眾人下意識地認為是楚嘯天惹出來的,但因為太妃出面了,也不能追究什麼。明眼人都覺得是楚嘯天這貨控制不住脾氣又生事,但想想也情有可原。只是楚嘯天一慣的做法之下,人們面對這種事情,總是不由得先將錯往楚嘯天身上想了。

  楚君弦覺得他挺倒霉的,他雖然與楚嘯天有仇怨,但也不會挑這種日子生事情,只是誰知道楚嘯天會因為盧文祖說了句「安陽王世子妃那種身份低賤的女人會嫁給楚嘯天,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才會無視他的壞名聲嫁過去。皇上賜婚或許有什麼內幕,其實是她做了什麼不守婦德的事情,才會讓皇上賜婚吧……」,於是,因為這句話,楚嘯天臉色都變了,然後演變成了最後的混戰。結果,大伙都沒有受到責罰,就他一個人倒霉催的被他大哥拎過去訓斥了一頓,真是冤死了。

  楚君弦連爹娘都不怕,就怕他那大哥靖王世子,每次被大哥訓斥,總是訓得他覺得自己是全大楚的罪人,活著都就是浪費糧食一樣,讓他難受很久。

  盧文祖嘆了一聲,「外表看著沒事,但她一直叫著疼。太醫來看了,說骨頭有些傷著了,需靜養些時日。」說著,盧文祖難得心裡對妻子孫氏有些愧疚。他先前讓人傳訊告訴她,若是遇到安陽王世子妃,無論使什麼法子,都要教她吃些苦頭。他沒有想到明明安陽王世子妃都受傷了,何以被撞飛的反而是他的妻子孫氏呢?

  楚君弦等人見他面露愧疚,趕忙安慰道:「盧兄,這事可怪不得你。」

  「是啊。文祖,這事情要怨就怨楚嘯天。」孫宏恆也跟著說,他是盧文祖的妻舅,自己的妹妹不只被撞飛,事後還要被楚嘯天惡毒地奚落一頓,做兄長的哪能嚥得下這口氣?先前楚嘯天口口聲聲罵他妹妹是老女人,他妹妹哪裡老了?不過是比安陽王世子妃長兩歲,今年雙十年華,哪裡能稱得「老女人」了?這分明是嘲笑他長得老!

  「楚嘯天這廝特可恨了,若不是仗著皇上寵信,他何以如此囂張?」劉公子也跟著一起討伐。

  「就是就是!這種不入流的紈褲子弟,才華不顯、德行有虧,遲早有一天會被皇上厭棄,說不定連王府爵位也難以繼承。聽說若不是安陽王只有他一個兒子,安陽王也想要另立世子了。」黃公子嘲諷著。

  幾人又就著「楚嘯天」的德行罵了會兒,終於覺得舒解了股胸中怨氣。

  可是解了氣後,現實仍擺在面前,楚嘯天仍是個囂張至極的京中一霸,只要皇帝擺明著偏寵他的一天,就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天知道紫辰殿的那位心裡是怎麼想的,京中世家公子皇子皇孫多得是,甚至品行優良、名動京師的好男兒也有,可他哪個不去寵,偏偏要寵出這麼個品性不端的紈褲世子,弄得京中的權貴子弟怨聲載道。

  「你們說,難道就沒有人能治得了楚嘯天了嗎?」盧文祖有些不甘願地問。

  比起楚君弦對楚嘯天那種單純的討厭,盧文祖對楚嘯天是真心實意的怨恨,那種深埋在骨子裡恨不得將之抽筋剝皮吃骨啃髓的恨意,這種仇怨是打從他五歲時與楚嘯天在皇宮裡初見,為了爭搶一個宮女大打出手時衍生的,然後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兩人結的仇越多,成了刻骨的仇恨。更讓他氣恨的是,對上楚嘯天這衰貨,每次都是他輸他一疇。或許他唯一贏了楚嘯天的是,成功地將原本跟在楚嘯天身後轉悠的楚君弦拉到了他的陣營裡。

  聽到盧文祖的話,眾人蹙眉思索。

  半晌,楚君弦突然高興地說道:「我知道了,有一個人絕對能治得了楚嘯天,而且楚嘯天見到他一定會像老鼠見到貓兒一樣躲著走。」

  聞言,所有的人都興奮了,甚至想著,若是能讓那個人出馬直接將楚嘯天教訓一頓,這個世界將會多麼的美好啊。

  楚君弦也不買關子,興奮地拍著大腿說道:「就是皇上的胞弟肅王殿下啊。」

  「肅王?!」

  盧文祖等人面面相覷,有些頭皮發麻。若是肅王,他們不懷疑楚嘯天會怕,連他們都覺得提起這個人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從會惹事闖禍起,家裡的長輩就會告誡他們,不管他們惹誰都好,遇到肅王絕對要繞道走,切莫惹著他。以前也常在宮中見到肅王,雖然沒有打多少次照面,更無什麼實際接觸,但肅王這個人還是留給京中權貴子弟們一種很深刻的印象。

  「楚嘯天真的會怕……肅王?」

  「也許你們不知道吧,兩年前,楚嘯天不知何故,惹惱了肅王。然後肅王直接將他丟到了山裡的狩獵場三個多月。那段時間京城不是很太平嗎?你們還猜測楚嘯天是不是生病了被關在王府出不來哩。其實是被肅王直接丟到山中狩獵場將他與那些野獸關到了一起讓他歷練,說是要替安陽王管教兒子。」

  楚君弦說著,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為楚嘯天悲催,面色有些奇怪,「你們知道的,肅王若要修理一個人時,從來不會給人後路,楚嘯天當時其實挺慘的,身上連把防身的匕首都沒有,獨自一人被關在到處都是野獸的狩獵場獨自生活了三個月。自然,現在他還好好的,證明他最後也沒有被野獸吃掉。不過這件事後,聽說楚嘯天怕極了肅王。」

  當然,楚君弦覺得禍害果然遺千年,這事情後,楚嘯天不僅沒有被肅王修理得去掉半條命,反而走了狗屎運了。可能是與野獸廝混了三個月終於能活下來,使得一個原本還有些浮誇的紈褲世子身上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煞氣,倒瞧起來比原來順眼多了。可是,也更討厭了,因為楚君弦很悲慘地發現,現在和楚嘯天那種野獸一般的男人打架,更不可能贏他了。

  盧文祖等人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事情,眼睛都睜圓了,「君弦,這是真的?」

  楚君弦攤攤手,「我騙你們幹什麼?這事情咱們這些姓楚的人都知道,只是覺得既然是肅王千歲的意思,不好宣揚出去罷了,其實很多人私底下在心裡暗爽呢,同時也猜測楚嘯天有什麼能耐能惹到肅王發這麼大的脾氣的。哎,這事你們也別到處嚷嚷,若讓肅王知道你們大嘴巴,到時被他惦記上別怪兄弟狠心不提醒你們啊。」

  果然,一擺出肅王,盧文祖等人乖得像小貓一樣,發誓絕對不會多嘴說出去。不過心裡倒是暗爽倒霉催的楚嘯天,眼睛沒長好竟然惹了肅王,真是活該。

  「怎麼那時肅王殿下就沒有直接將他弄死了呢?」盧文祖輕聲說道,滿心遺憾。

  對此,眾人同樣點頭附和,如果當時將他弄死了,京城就少了個禍害了。

  楚君弦插嘴道:「那是不可能的,楚嘯天可是肅王的親侄子,安陽王唯一的血脈,肅王做事還不會這麼沒腦子,暗地裡還是留了人去保護他的,不過當時楚嘯天不知道罷了。」

  「若是肅王現在在京城就好了。」孫宏恆陰陰地說道:「那麼咱們可以設計讓楚嘯天再去惹上肅王,讓肅王親自出手收拾他,到時咱們再趁人不注意添點料,死了就是他活該了。」

  盧文祖目光閃爍,大為心動。

  楚君弦很快地潑他們冷水,「不可能的,肅王現在正駐守邊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而且若是讓肅王知道你們敢設計他,就算你們的爹或者是皇上也保不住你們!」

  此路不通,盧文祖、孫宏恆互相看了一眼,只能放棄,心裡琢磨著,使個法子絕對要讓楚嘯天倒霉。

  「不過嘛,我看楚嘯天挺寶貝他那世子妃的。」盧文祖摸著下巴,「或許,咱們可以從世子妃那邊下手……」

  「絕對不行!」楚君弦跳起來反駁,「她只是個柔弱的女子,是無辜的。你們若是連個弱女子都不放過,這德行與楚嘯天有何區別?」

  見他氣得臉都紅了,眾人趕緊笑著安撫,嘴裡保證不會做的。楚君弦這種人,還是比較正直率性的,並沒有因為怨恨楚嘯天而長歪了,所以討厭楚嘯天也明明白白地讓人知道,不會做戲搞陰謀什麼的。這種人,若要玩陰謀詭計,絕對不能拉上他。嗯,不過讓他背黑鍋就行了。

  盧文祖等幾人互相對看一眼,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

  柳欣翎再一次回到她先前休息的那個廂房裡。

  這次安陽王妃為了怕兒子又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也跟著一同過來。安陽王妃雖然溺愛兒子,不允許別人欺負她兒子,但也是知道兒子那拉仇恨的德行,現在是在別人府裡,又是太妃的壽辰,接下來怎麼都得看好兒子不能讓他去惹事了。

  不過安陽王妃也不能一直守在這裡,便吩咐兒媳婦道:「欣翎,妳看好他,別再讓他出去惹事。等席宴完後,咱們再一起回府吧。」

  柳欣翎溫馴地應了聲是。

  安陽王妃拍拍她的手背,心裡有些寬慰。兒媳婦今天雖然很倒霉受了傷,但因為她的出現,讓事情往好的方面發展,而且也得到了靖懿太妃的喜歡,讓她倍感有面子。誰人不知道太妃雖然對誰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其實最是挑剔了,很少有晚輩能得到她老人家這般喜歡的。

  「娘,我才用不著人看。」楚嘯天皺起眉,一臉不滿的模樣。

  「你呀,都娶媳婦的人了,哪能這麼衝動呢。」安陽王妃佯怒地戳戳他,「明知道今兒是太妃的壽辰,你還挑起這種事情,你爹可是非常生氣呢。回府時,你爹若是罰你去跪佛堂,你也別同他倔,乖乖地去跪,娘再給你求求情,也不用跪多久。」

  楚嘯天一聽,眉都聳起來,一副就要發作的模樣。柳欣翎從他背後用手指按住他的背部,瞬間動彈不得。

  於是,安陽王妃很滿意兒子的聽話,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等安陽王妃離開後,柳欣翎方移開了手指。

  楚嘯天有些憋屈地看她,神色雖然仍是凶狠,但她並不怕。果然,楚嘯天瞪了幾眼,最後慢慢平息下來,然後一把將她摟到懷裡,雙手卡在她腰肢上不放。

  屋子裡的丫鬟眼觀鼻鼻觀心,埋著頭當作沒有瞧見。

  柳欣翎拍拍他的後背,給他順順毛,問道:「你不用和爹娘一起過去太妃那兒嗎?」

  「不用了,鬧出這種事情,爹不會希望我現在出去丟人現眼。」楚嘯天懶洋洋地回答。

  所以他就直接和自己窩在這裡了嗎?柳欣翎有些好笑,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哼,反正和那些人虛與委蛇也不自在,不用去我還樂得清閒呢。」楚嘯天將她攬緊,一隻手偷偷地從她柔軟的小腹往上摸,趁機吃豆腐。

  柳欣翎有些害羞,很堅定地將他快要罩在她胸部上的手拿開,現在還是青天白日呢,這男人想幹什麼?

  「你先前和季太醫去查出什麼了嗎?」柳欣翎繼續問。現在除了他們兩人,守在房裡的都是心腹,所以說話也不用顧忌什麼,況且這種事也沒啥好顧忌的。柳欣翎想起先前季淵徐原本也想跟來同楚嘯天敘敘舊情的,結果被楚嘯天一腳踢走了,加上太妃也讓人叫他過去,只能依依不捨地走了。

  「嗯,查到了點東西。不過,那些人做得很巧妙,線索斷了。」

  楚嘯天目光幽深。他將季淵徐拖過去一起查那馬發狂的原因,倒是查出來了些東西。季淵徐說馬先前吃的草料中有一種專門讓馬發狂的草,不過吃得少,平常時候倒是不會發作,只有馬聞到一種荀花的味道,馬體內的那種草才會發作。可是,當時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誰身上佩戴了有荀花花香的香包。而且他讓楚一楚二去追查先前餵馬的小廝,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使得線索就這麼斷了。

  看來,不管這事情是政敵做的還是安順王做的,或者是哪個想害長公主之子的人做的,手法都挺隱秘,倒是沒有留下什麼線索,實在是可恨!

  柳欣翎窩在他懷裡聽著,不一會兒覺得熱了,終於沒法忍受地將他推開,讓墨珠給她倒了杯水,正喝著,突然見某位世子爺也湊過頭來,將她端著水杯的手轉了個地方,那杯水移到了他面前被他喝了。

  柳欣翎有些囧,間接接吻也不是這個法兒,而且他做得自然,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無奈,只能讓墨珠再去倒了一杯水。柳欣翎秀氣地喝著水,等喝完了水後,又被某位已經等候在一旁的世子爺給扯到了懷裡摟著。

  「很熱啊,你難道不覺得熱嗎?」柳欣翎有些無奈地說。擔心這男人不管不顧之下發生什麼畫面,喝了水後便將丫鬟都打發到外頭守著了。

  「是有點熱,不過抱著妳很舒服。」楚嘯天直言不諱,「而且我是妳夫君,夫妻這樣很正常。」

  柳欣翎→_→:「是嗎?」

  「是啊!」楚嘯天理直氣壯,將腦袋蹭到她微汗的脖子上。

  「……」

  柳欣翎無語了,這男人的厚臉皮她真的比不上。

  「吶,娘子,妳的腿還疼嗎?」沙啞的聲音問。

  柳欣翎側首看他,想了想,如實說道:「有點麻麻的,倒不怎麼疼了。」

  「哦,挺好的……」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然後是炙熱的吻吮上她的唇。柳欣翎睜著眼睛看他,他的眼眸半垂,長長的黑色睫毛覆蓋住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種少見的丹鳳眼,眼尾上挑,有些嫵媚。只可惜這男人根本不懂得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大多時候那上挑的眼尾只給人一種凶神惡煞的感覺。

  他將她的口腔都舔了一遍,兩人的唾液交匯,已經難分你我。本來這種事情在正常人眼裡是很噁心的,但若是同那個最心愛的人做起來,只有一股子的親密與甜蜜。

  他的吻有些粗暴急切,如同他的性子一般,一隻手已經探進她的衣襟揉捏起她的胸脯。柳欣翎微微喘息,很想制止他的動作,但那種舒服的感覺又讓她有些捨不得,全身都軟了下來,覺得自己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等等,現在是在別人家。」柳欣翎理智地拒絕。

  「翎兒,我就摸摸,就摸一下,別推啊……」

  聽到他沙沙啞啞的話,柳欣翎抗拒的動作停下來。心想著,他們現在是新婚燕爾的磨合時期,他又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給他摸摸也沒什麼。

  可是,她沒想到,因為她的允許,某個男人竟然得寸進尺地直接將她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當然,仍是她裹上繃帶的傷腿外--特別是雙腿間的那處,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去看去探究的秘密,也讓他不只摸了,還親了,羞得她腳趾頭都紅了。而且每回她要拒絕,他就拿那雙眼睛瞅著她,一副啃不到肉骨頭的大狗狗模樣,萌得她什麼都允了。

  柳欣翎深深反省自己,為毛一遇上這男人,意志力這麼不堅定呢?大概是,明明他大多數時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卻能在面對她時露出這種沒有人見過的示弱表情,讓她心軟吧……

  不過,雖然他的動作有些孟浪,到底顧忌著她現在受傷,沒有做出什麼激烈的動作。所以,自作自受的世子爺看著自己下面撐起的帳蓬,有些悲催了。

  「好翎兒,妳就……幫幫我吧。」

  柳欣翎原本還有些莫名,等手被他牽引著覆上他的下身那撐起的巨物,這回羞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能麻木地、被動地任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一起覆在那巨物上擼動。

  柳欣翎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他的呼吸熱熱地噴拂在她頸項邊,兩人的上身相貼在一起,慢慢地摩擦著,單薄的夏衣根本無法阻止兩人的身體的貼近。

  不知過了多久,覺得手都酸了時,她聽到他發出一聲很愉悅的呻吟,終於在她手上釋放了自己,一股股濕黏的液體也弄濕了她的手。

作者: nowmood    時間: 2013-6-13 02:5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1-1 11:49 PM 編輯

第五十九章

  一切平息下來,柳欣翎趴在男人懷裡,腦子有些空白。

  不過,等終於意識到他們在別人家做了什麼事情時,柳欣翎頓時有種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的衝動。即便沒有做到最後,還是讓她覺得很羞恥啊!而且,這還是古人最忌諱的「白日宣淫」,若是讓人知道了,還不知道他們怎麼想這事呢。

  相比她的羞愧,某位世子爺十分的坦然,根本不當一回事兒,身體得到滿足後讓他有些懶洋洋地靠坐在床頭邊,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背。柳欣翎悄悄扯來張乾淨的帕子拭去手上的那些證明她們做了壞事的證明,抬頭看向一副吃飽喝足表情的男人,連眼睛都半瞇著,全然沒有先前那副戾氣橫生的模樣,倒顯得很英俊無害。

  「嘯天,我想洗手。」柳欣翎用手指頭戳戳他,不客氣地指使起人來。

  楚嘯天見她滿頭大汗,低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乖乖地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整理好自己--柳欣翎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大怪獸已經軟下來了,只是他的衣服上好像也沾了些液體呢--然後出去叫丫鬟去打水了,看起來倒是沒有被人使喚的不愉。

  而柳欣翎趁楚嘯天出去的那會兒,趕緊將那張已經髒了的帕子丟到許久沒有用過的儲物戒指裡。其實,若是可以,她真想將某個就這麼大咧咧地跑出去的男人直接打暈塞到戒指裡,只可惜,這個東西除了能裝雜物賦予她怪力外,倒是沒有什麼用了,大活人什麼的更是不可能裝的了。

  柳欣翎坐在床邊小心地將包裹著繃帶的傷腿擱放在床前的繡墩上,將凌亂的衣服整理好,然後察看了下身下的床,很滿意地發現沒有將之弄髒,就是屋子裡某種味道濃了點,相信再過半個時辰會散去的。

  很好,這樣應該沒有人發現他們做壞事了吧?

  楚嘯天直接將一盆乾淨的水端進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己擰了條乾淨的毛巾過來給她擦臉。

  「我要洗手。」柳欣翎堅持,剛才她的手可是直接接觸了某個東西,不洗總覺得怪怪的。

  楚嘯天低頭看了她白晰纖細的手一眼,然後突然臉微微紅了一下,將銅盆端過來讓她洗手。

  清涼的水洗過一遍手後,吹著偶爾從窗外溜進來的風,柳欣翎微微瞇起眼睛,覺得有些愜意。更愜意的是某位世子爺前前後後慇勤跑腿的勁兒,看著真可愛。

  楚嘯天自己也用清水擦了擦臉和身上的汗,然後繼續爬上床摟著她溫存,也不嫌熱。

  柳欣翎沒有拒絕他黏人的行為,只是說道:「以後不要在別人家做這種事了,若是……給別人知道不好。」聲音有些微弱,想來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咱們是夫妻嘛,這不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嗎?」某位世子爺臉皮很厚地說,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柳欣翎微微瞇起眼睛,抬頭望他。

  他也低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他的眸子卸去了戾氣,又嫵媚又美型,讓她有些入迷。不過,該說的事情還是要說的。所以柳欣翎露出很溫婉的笑容,看似柔弱無力的手撐在他胸膛上,聲音柔婉:「嘯天,這是別人家,以後還是別做這種事了。」

  楚嘯天被她笑得有些發毛,直覺自己還是先答應的好,遂沒有議異地點頭同意了她的話,然後補充上自己的意思:「那麼在咱們家就可以了,是吧?」說著,雙眼亮晶晶地瞅她。柳欣翎相信,若是這男人有尾巴的話,早就搖起來了。

  柳欣翎滿臉黑線,細數成親以來的日子,這位世子爺根本沒有古人含蓄保守思想,白天來了興致了,照樣會纏著她做那種事情。

  柳欣翎沒那厚臉皮同他說這種事情,將他推了推,自己躺在床上,臉上有些疲憊。

  夏天了,也會夏睏啊!

  「累了嗎?那妳先睡吧。」楚嘯天的聲音放得有些輕,似乎怕驚擾到她一般,「等咱們要回去時,我會叫妳的。」

  柳欣翎點了下頭,這男人明明粗暴又急性子,但偶爾做出的某些不符他性子的體貼行為,又讓人覺得無比的窩心。柳欣翎想,這或許便是安陽王妃為何會如此疼寵他的原因。當他要對一個人好時,是挖心掏肺的好,不摻雜一點雜質。

  所以,喜歡上他,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他到底喜歡自己哪點?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對她有意思了?

  帶著這個疑問,她迷迷糊糊地睡去,睡夢中仍感覺到他溫熱微濕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帶著一種像對待易碎品一般的小心翼翼。

  感覺到她已經沉睡,楚嘯天摸了摸她又覆上一層薄汗的額頭,只能起身去桌上拿了一把綴著淡青色流蘇的蒲扇過來,就坐在床前邊為她打扇邊癡癡地看著她的臉。

  床上的少女嬌小秀氣,彷彿他稍微一使力就會將她弄壞一樣脆弱,十分的具有欺騙性。也是這種柔弱嬌小,總會讓他忘記了她身懷巨力的事情。不過,不管她力氣怎麼樣大,她卻從未想過用它來傷害人,果然如他曾經想像的那般溫柔呢。

  或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讓他覺得如此的喜歡了!

  ***********

  柳欣翎被叫醒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裡,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

  「娘子,咱們回家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像在耳邊的喃語。

  等柳欣翎終於清醒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睡了一個下午。難道是喝了藥的原因?先前只覺得很睏很累,倒沒有想到睡得這麼實。

  「夫君,爹娘他們呢?」柳欣翎坐在床上有些木然地任墨珠為她弄頭髮,心裡有些擔心她這一睡太久,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主人留下貪睡的印象,自己婆婆會不會心生不滿意。

  「見妳還在睡,他們就先回去了。原本爹娘是想叫醒妳一起回府的,不過太妃使人來說,妳喝了藥身體虛著,讓妳休息夠了再回去。」對此,楚嘯天十分滿意太妃的上道。

  也因為太妃直接發了話,所以安陽王夫妻也沒法子去打擾兒媳婦,只能歉意地感謝了靖懿太妃的好意,夫妻倆隨同祝壽完的賓客一起離開了。可以說,柳欣翎這次雖然受傷,但也撿了個大便宜,因為太妃的厚愛才能睡了個踏實覺。

  等丫鬟收拾好後,楚嘯天無視了某人的拒絕,直接抱著她出了門。

  柳欣翎差點抬不起頭來,只能駝鳥一樣被人抱著離開。她原本想去同靖懿太妃等人辭行順便感謝太妃的厚愛的,不過靖懿太妃身邊的嬤嬤倒是先過來轉達了太妃的意思,不外乎是讓她安心回去養傷,等她傷好後,再過來陪她老人家說說話等等。

  柳欣翎乖巧地一一應了,那嬤嬤方滿意地離開。

  幸好現在靖王府裡的賓客都已經離開了,所以楚嘯天一路抱著她出了靖王府倒是沒有什麼人看到。不然這臉要丟到太平洋去了。

  靖王世子來送他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知道打哪裡躥出來的季淵徐也跟著一起出來。季淵徐不知道何原因也待到了現在未離開,不過看他只是朝自己笑了笑,對自己被人抱著離開的模樣沒有多大反應後,柳欣翎也沒再糾結。

  靖王世子笑容溫雅,說了些歡迎他們有時間再過來玩的話,然後對柳欣翎笑得很親切,更是表示了對她的歡迎。柳欣翎有些受寵若驚,等聽到靖王世子暗示因為她是唯一能跟得上太妃思路的奇人,所以靖王府一家子都很歡迎她時,柳欣翎頓時囧了。

  「她很忙,沒空!」楚嘯天乾脆拒絕,直接將柳欣翎抱上了馬車。

  靖王世子伸手作勢地打了他一下,「你這小子,太妃也很疼你,難道你不想讓她老人家開心嗎?」說著,靖王世子湊近楚嘯天,「嘿,嘯天,你的世子妃可真是個厲害的,怨不得你會娶她,太妃很久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了。」

  楚嘯天翻了個白眼,「她厲害的地方你還沒瞧見呢,包準你腿都軟了。」說著,抬起下巴,一臉驕傲--話說,那真的不需要驕傲吧?

  靖王世子只當他是在說笑,不以為意,又低聲道:「你以後要小心盧文祖那幾個人,做事別太衝動了。君弦我也會約束他,免得他跟著闖禍。」言盡到此,也算是點明了。

  楚嘯天目光幽深,應了一聲。

  離開的時候,柳欣翎自個坐在馬車裡,楚嘯天和季淵徐騎馬同行,似乎季淵徐所住的地方與他們是相同方向的。

  不過讓柳欣翎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上馬的時候,不同於楚嘯天利索帥氣地翻身上馬,季淵徐又摔了一跤,聽那聲音,旁人都要為他疼了。

  柳欣翎聽到聲音掀開簾子查看,剛巧看到季淵徐半個身子掛在馬背上,十分狼狽的模樣,最後還是楚嘯天看不過去,直接驅馬過來將他拎上馬背的。

  柳欣翎再一次被笨拙的太醫弄得哭笑不得。

  「明知道自己笨,不會騎馬就坐馬車,你跟人家學什麼馬上英雄啊。」楚嘯天語氣恨鐵不成鋼。

  「楚兄,我會騎馬!而且我這不是因為和你學習嘛。吶,楚兄,這麼久未見,咱們也去喝一杯吧,你想去哪條花街柳巷?今兒小弟請了!」季淵徐的聲音溫溫和和的,可是內容卻讓人有種想抽死他的衝動。

  「閉嘴,你這蠢貨,想害死我嗎?」楚嘯天暗暗磨牙,這貨難道不知道他媳婦一個手指頭都能摁死個大男人嗎?(他真不知道!)

  「哦……對不起,小弟又忘記楚兄你已經是有婦之夫了,自然不能去那種地方了。其實我也不喜歡那種地方,每回和你一起去,都要準備好藥去藥倒那些太過熱情的姑娘。楚兄,說來那時還是我的藥幫你……」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哦,知道了。不過,楚兄,你的火氣好像又大了,回頭小弟給你開副下火的藥吧,我會讓嫂子督促你喝下的。就算你怕吃藥也不能將藥倒了,很浪費的啊!」

  「……」

  柳欣翎微微掩住口,防止自己噴笑出聲。她現在知道了,這位太醫絕對是楚嘯天的剋星,也不知道這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是如何湊到一起成為朋友的。而且,聽著他們的談話,她也能瞭解一些事情。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可是現在楚嘯天太乖了,她也不是什麼翻舊賬的不講理之人。

  看來,若想知道一些事情,或許可以去問季淵徐呢。

  很快的,到了岔路口,兩府的方向不同,季淵徐不得不與他們分別,不過倒是與楚嘯天約好了明日去找他敘舊。楚嘯天雖然不耐煩,到底還是應了。

  ***********

  回到王府,楚嘯天依然是抱著她進府的。

  管家楚勝已經等候在門前,見到他們,趕緊上前,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世子,王爺讓您回來後就去他那兒一趟。」

  楚嘯天皺起眉頭,正欲說什麼,柳欣翎暗暗扯了下他,對管家說道:「管家,爹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楚勝笑了笑,「世子妃,奴才不好說。不過嘛,世子請做好準備,因為王爺的怒氣未消。」

  得,這提醒也夠了,分明是還為在靖王府的事情生氣,老子要罰兒子去跪佛堂了。

  楚嘯天沒將之放在心上,將柳欣翎送回了攬心院後,磨蹭了會兒,在柳欣翎有些擔憂的目光中,很光棍地出了門領罰去了。

  柳欣翎摳摳手指,有些坐立難安。

  不一會兒,去打探消息的綠衣過來告訴她,王爺果然罰了楚嘯天去跪佛堂,作為今天擾了太妃壽辰的懲罰。不過在安陽王妃的求情下,原本要罰跪一晚變成了罰跪一個時辰。大概是楚嘯天心裡對靖懿太妃也有些愧疚的,所以也乖乖地去跪了。

  一個時辰等於現代的兩個小時,這對於柳欣翎這種從來沒有被罰跪的乖乖牌來說,有點為楚嘯天的膝蓋疼了。柳欣翎不瞭解情況,只能又使了人去看看情況。

  李嬤嬤見她頻頻往外看,知她擔心,便寬慰道:「世子妃不必擔心,這對世子來說還是輕的。世子爺自小調皮,沒少被王爺罰跪佛堂,有一次甚至連續跪了三天腿都腫了,所以太妃和王妃可不會任王爺再胡亂地罰世子了。」

  柳欣翎一聽,安心了。反正若她那公公想要罰兒子,還要看他老娘和老婆答不答應。如此看來,王爺還真的挺悲催的,表面上看來這個家是他說了算,實際上,卻被老娘和老婆壓在頭上動彈不得。

  果然,一個時辰後,楚嘯天回來了,看他步履如常、面色紅潤,根本沒當一回事兒,也知道對於他來說,這確實不算個事兒。

  楚嘯天歪在長榻上將腦袋枕在她懷裡,哼哼兩聲,「妳不用擔心,爹年紀大了愛生氣,有時順著他點就行了。娘子,妳好好養傷,等養好傷了,咱們就生幾個娃娃去折騰爹吧。以後爹若是敢欺負我,我就讓咱們的兒子去欺負他!」

  柳欣翎嘴角亂抽搐,怎麼一下子扯到這兒來了。還有,你確定你兒子一定會幫著你去欺負爺爺嗎?

  楚嘯天摸摸她的肚子,一臉蕩漾的表情,「妳看岳母和妳姐姐都生過雙胞胎三胞胎,估計妳也會。哎呀,我不貪心,娘子,妳先生龍鳳胎吧。看來我不只有當爺爺的命,還有當外公的命呢~~」

  柳欣翎滿臉黑線,忍不住潑他冷水,「估計不太可能,你知道我娘生我時,可只是一胎。」想到生孩子這種事情,不知道怎麼地,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估計是那什麼症候群之類的。

  「娘子,妳不用擔心!」楚嘯天摸摸她的臉,得意道:「我可是聽合八字的算命先生說過,妳的第一胎絕對會是龍鳳胎!」

  「……」

  柳欣翎:=__=!那不科學!摔!為毛合算姻緣八字的算命先生還會算生不生龍鳳胎這種事情啊?

  柳欣翎懶得理會犯二的世子爺了,挪了挪傷腿,讓墨珠去佈置晚餐,她餓了。

  ***********

  接下來的日子,柳欣翎又開始養傷養身體的豬一般的日子。

  由於又受傷了,走路不方便,王妃徹底地免了她去上房請安,讓她專心養傷。

  柳欣翎再一次做上了吃了睡睡了坐著發呆的養豬生涯,而楚嘯天完全將她當成了易碎品一樣的行為更讓她無奈。

  而讓柳欣翎驚訝的是,第二天開始,季淵徐成了她的主治太醫,每天中午隨著楚嘯天一起到府裡來給她請脈查看恢復情況,然後趁機在這裡蹭一頓飯。不過,有時候看到季淵徐無意中犯二將楚嘯天氣得說不出話來,還是挺有趣的。

  而知道她受傷生病,除了她娘家那裡的姐妹上門看望她外,府裡的側妃姨娘也意思意思地送了禮物過來問候,長公主府裡的人也時常過來,自然是少不了謝千顏和謝錦瀾姐弟了。

  謝錦瀾對她受傷的事情十分自責,每次見面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楚嘯天將之評為奔喪臉,很火大地將他轟出了門--這不禮貌的行為自然又讓安陽王拎過去斥責了一頓。

  其實這種養傷的日子除了行動不太方便外,和先前奼女的生活也沒啥區別,她很淡定地宅得住,雖然日子有些無聊,但偶爾練練字彈彈琴下下棋之類的,挺悠閒自在的。

  不過這種悠閒的日子沒有多久,直到,當周泉兒代表還在關禁閉中的宛姨娘來探病時,柳欣翎突然覺得自己有事情做了。



第六十章

  自從上回宛姨娘搞出那件事情然後被安陽王禁了足後,這王府的後院又開始熱鬧起來。沒有了宛姨娘這小白花的威脅在,王府的姨娘們趁著這機會使著勁兒開始勾引王爺,可謂是百花齊放。

  除此之外,這些姨娘們倒是挺感謝楚嘯天和柳欣翎的,畢竟宛姨娘擺明了要將她侄女塞給世子,最後卻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累得自己被禁足了,實在是活該。

  雖然宛姨娘被禁足了,但周泉兒仍是留在王府沒有離開。對此,王府的人也不在意,反正宛姨娘被禁足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也不能在王府裡隨意行走,就當她不存在好了。

  而現在,聽聞世子妃受傷了,姨娘們讓人帶了禮物去探病,宛姨娘讓人來探病也是情理之中,但她直接讓周泉兒帶禮物過來是神馬意思?

  所以柳欣翎聽到下人來稟報周泉兒來了時,愣了一下。

  綠衣當時正在收拾梳裝台上的首飾,一聽就氣了,「小姐,那周泉兒一定是對世子還沒有死心。上次鬧那一齣,聽說很多侍衛都看到她的身體了,幹嘛不挑個侍衛嫁了?反而一定要巴著世子?這不是擺明著想做主子嘛!這麼趕著做妾也不嫌丟份兒,周家的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聞言,柳欣翎和墨珠都看向她。

  綠衣被她們看得有些糾結,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道:「妳們看我做什麼?我、我雖然怕世子爺,但世子爺是小姐的丈夫,哪裡能容那些不知道打哪來的野女人 隨便覬覦的?」

  看來這位丫鬟也被楚嘯天影響了,一口一個「野女人」地跟著叫。

  墨珠面無表情地拍拍綠衣的腦袋,說了聲「很好」,然後轉向柳欣翎,說道:「小姐,綠衣說得對,看來妳得拿出點真本事告訴那些不安份的女人,世子爺可不是隨便能覬覦的。」

  柳欣翎嘴角微抽,見墨珠目光灼灼,比她還積極的模樣,有些壓力山大。墨珠似乎比她還要著急著怎麼驅趕那些覬覦她男人的小三啊。

  不過,現在日子有些無聊,去會會周泉兒看看她要做什麼也挺好的。嗯,或許她也該讓某些人知道,她並不是像外表一樣柔弱的,想要覬覦她的男人,也要看她給不給。

  如此想著,柳欣翎心裡倒是有了個計劃,不由得對墨珠一笑,「嗯,妳說得對。墨珠,咱們就準備準備吧。」

  「是,小姐!」墨珠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冷硬的聲音卻高了幾個分貝。

  綠衣眨巴著眼睛看著打啞謎的兩人,腦袋上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然後很快地被墨珠趕去幹活了。

  柳欣翎整了整衣服,讓墨珠扶她到偏廳坐著,然後方讓還蹲在攬心院門口等著主人招見的周泉兒進來。

  周泉兒小心翼翼地跟在嬤嬤身後走進攬心院,沿途走來,讓她心裡有些震撼。這攬心院一景一物,無不透著精巧雅致,美倫美奐,與落仙院不相上下。相比之下,宛姨娘雖然是王爺寵妾,但她所住的院落卻只是普通的規格,無絲毫特別之處,甚至連擺設也沒有多少豪華之處。周泉兒雖然足不出戶瞭解情況不多,但大多時候聽著宛姨娘私下罵王妃的話,也明白王妃現在雖然不得王爺的寵愛,卻是個厲害的,使得宛姨娘除了得到王爺的寵愛外,其他的東西並沒有多得一分,吃穿用度什麼的,還是個姨娘的份兒,並沒有那種妾比妻奢侈的豪華享受。

  周泉兒看著這精美的院子,置身其中,彷彿連胸中的鬱氣也去了幾分,不禁明白了宛姨娘為何心心唸唸地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連她,似乎都有些心動了。

  帶領她進來的嬤嬤瞄見她私底下觀察攬心院的行為,歪了歪嘴巴有些鄙夷。周泉兒還是太嫩了,不如宛姨娘會作戲,讓人很容易看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她以為這攬心院是她一個姨娘侄女能進來的嗎?心太大的女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的。

  來到了偏廳,一個穿著亮麗的綠色衣服的丫鬟候在那裡。

  見到她,周泉兒有些緊張也有些自卑,發現這個丫鬟身上穿的衣服比她在家裡穿的還好。只是來到王府裡,姑姑為了不讓她給她丟臉,才會拿出私房錢給她置辦了幾套比較貴氣的新衣。而周泉兒也發現,見到那綠衣丫鬟,帶路的嬤嬤原本繃緊的臉露出討好的笑。

  「哎呀,綠衣姑娘怎麼出來了?這天氣熱得緊,綠衣姑娘在屋子裡伺候世子妃方是。哎,綠衣姑娘,老婆子我將周姑娘帶過來了。」

  綠衣掩嘴一笑,說道:「辛苦嬤嬤了,世子妃在裡頭坐著,讓周姑娘進去。周姑娘,請進。」綠衣看了眼周泉兒帶來的丫鬟,又說道:「不過世子妃現在還在養傷,喜靜,不喜歡見太多人,周姑娘的丫鬟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周泉兒一聽,身體微微顫了下,但也識大體地讓自己的丫鬟在偏廳外等著。

  進了偏廳,周泉兒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少女,穿著深色的宮裝,襯得膚白如玉、秀美溫雅、氣質如蘭。她微微偏首望過來,一雙本應該很柔和的煙水眸子卻讓人有種不敢直視的感覺。周泉兒望了眼她擱在繡墩上的左腳,不由得想起了宛姨娘對她說的話。

  宛姨娘說,世子妃現下傷了腳,定然不方便伺候世子爺。世子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離不開女人,希望她找準時機再去巧遇世子,若是能得了世子爺的青眼,與世子發生夫妻之實,屆時就算王妃再怎麼反對,世子也必須納她進門。

  周泉兒不知道宛姨娘說得對不對,但上次的經歷讓她實在是沒膽再做那種事情,所以每每都被宛姨娘戳著她的腦袋罵她膽小怕事。而今天,她先前其實也不知道宛姨娘為何會讓她代替她過來探望受傷的世子妃。現在她大概有些明白了,宛姨娘還存著心讓她進攬心院,甚至希望她在看到攬心院的華美後,繼而生起爭奪之心。

  而且,她們也得到消息,聽說近來世子爺近日來都會在午時回府,若是她挑好時間過來,也許還能巧遇見到世子。屆時,只要使法子攔住世子爺,給他聞到宛姨娘準備的一種帶迷香的帕子後,世子爺應該能隨她擺佈了……

  這麼一想,周泉兒心裡既興奮又害怕。這種微妙的心情,使得她在看到坐上的世子妃時,不由得有些心虛緊張。

  周泉兒微微低下頭,不敢與坐上的女子直視,邁著小步上前行禮。

  「周姑娘不必多禮,請坐。綠衣,看茶。」柳欣翎說道。

  綠衣上茶後,在墨珠的示意下,退到門外守著。偏廳裡除了柳欣翎和周泉兒,便只有墨珠在一旁伺候。周泉兒雖然看著奇怪,但想起先前綠衣說的世子妃不喜歡人多吵雜,心裡便不再多想。

  周泉兒小心地坐了一半的屁股,臉上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也不怎麼敢抬頭看人。整就一副怯生生的小白兔樣子,彷彿只要大聲點都能將她嚇哭。

  柳欣翎心裡有些膩歪,但面上還是保持著溫婉的笑容與她寒暄,知道她是代正在禁足的宛姨娘來探病的,便又詢問了下宛姨娘的情況和感謝她的禮物後,開始慢慢地喝起茶來,等著她開口。

  周泉兒有些坐臥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且,她來探病的,不能打擾太久,也不能久留,再不說點什麼,她必須離開了。看看時間,也不知道世子爺現在回來了沒有,若是她現在離開了,會不會與世子錯過了……

  周泉兒心裡有些焦急,正欲鼓起勇氣說什麼時,突然見到上面的女子側首看她,手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個茶杯,然後露出一個很溫婉的笑容,說道:「周姑娘看著有些急,不會是有什麼急事吧?若是有急事,我也不留妳喝茶了。」

  「沒、沒有!」周泉兒馬上搖頭,她現在還不想走。

  「那就是周姑娘今兒來這裡還有什麼事情了?」

  「沒、沒有。」剛一搖頭,又趕緊點頭,急促地說道:「有、有的……」

  「哦,周姑娘可是有什麼事情?」

  周泉兒腦子急速轉動,最後看到院子外的那一壇開得正艷的杜鵑花,說道:「聽說世子妃您是個愛花的,您這裡的杜鵑花養得極好,所以我想冒味來詢問一下怎麼才能將它種得像這般好?」

  柳欣翎淡淡地說道:「那是花匠的功勞,我只是看著喜歡讓人將它擺在門前欣賞罷了。」

  「是、是嗎?」周泉兒勉強笑了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柳欣翎心裡嘆氣,明明都不是演戲的料兒,也沒本事,就不要做出覬覦人家男人的事情啊。看著她攪盡腦汁為了留下來,她都有些懶得應付她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周泉兒如此做法,莫不是為了等楚嘯天回來,心裡頓時有些泛噁心。

  如果她為了看戲遂了周泉兒的意,她就是個棒槌了。

  周泉兒沒有聽到柳欣翎的聲音,頓時心裡有些不安,終於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去,卻見上首的少女唇角含笑,但目光幽深未見絲毫笑意,頓時有種自己被她看透的錯覺,好像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任她打量,十分的狼狽。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周泉兒覺得自己快要在這種氣氛中窒息了。

  突然,周泉兒瞪大眼睛,看著溫婉的女子突然朝她笑了笑,而她手裡把玩的那只茶杯發出陶瓷特有的碎裂聲響,然後在那隻白晰的手中寸寸裂成了碎片。再然後,那隻白晰的手收成了拳,她看不見那只茶杯變成什麼樣了。

  「哎呀,不小心又捏碎了呢。」

  溫婉的聲音嘆息般地響起,那隻手終於攤開,裡頭只有一堆的粉末。

  瞳孔微縮,周泉兒直愣愣地看著那只被生生捏碎了的茶杯。在這七月份的天氣,周泉兒生生出了一身的汗,渾身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豆大的汗水從僵硬的臉頰滑落。

  然後,在那女子又朝她望來,露出那種捏碎了茶杯裡的溫婉笑容時,心臟再也無法負荷,那種窒息的恐懼絕望終於讓她的神經繃到了極點,周泉兒爆發了。

  「啊啊啊啊啊--」

  周泉兒尖叫著以和她柔弱外表不相符的速度狂奔而去,衝出了偏廳,衝開了擋路的兩個丫鬟,一路不顧下人們驚異的眼神朝攬心院門口狂奔而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會被世子妃殺死的!世子妃一定是知道了她齷齪的心思,所以才會捏碎那只杯子警告她,若她敢接近世子,她也會像捏碎那只杯子一樣捏死她!

  她不要死啊啊啊啊!

  柳欣翎和墨珠目送著周泉兒狂奔而去的身影,然後柳欣翎默默捂臉。

  她雖然想恐嚇她,但卻沒有想到周泉兒會這般不爭氣,不過一點氣氛加上心裡壓力,就這麼爆發了。

  墨珠很淡定地上前將那堆粉末用帕子裝好,歪首對捂臉的某人說道:「小姐,看周姑娘那情況,估計她以後再也不敢對世子有什麼非份之想了。或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敢對誰有非份之想了。小姐,幹得好!看來這無聲的恐嚇比起威脅更有效。果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都是浮雲啊!」

  柳欣翎嘴角抽搐,話說妳這種崇拜的語氣算什麼啊?她……真的不知道周泉兒這般不經嚇罷了。而且她做得還是很含蓄的,原本還想著,應該去找根鐵棍來直接在周泉兒面前掰彎這樣才達能威嚇的目的嘛~~~電視上不是這麼演的嘛?

  ***********

  周泉兒一路高聲尖叫著跑出攬心院,差點與進門的某位上門來給病人請脈的太醫相撞到一起。

  於是,為了避開魔瘋一樣橫衝直撞撞過來的周泉兒,季太醫原本想像練家子一樣利索帥氣地跳到一旁避開的,誰知又不小心絆著了自己的腳,頓時與衝過來的周泉兒直接撞到了一塊兒。

  周泉兒往後仰倒,又「啊」的叫了一聲,翻著白眼昏迷過去了。

  季淵徐也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藥箱都翻倒在了地上。

  「姑娘!」氣喘吁吁地追隨而來的丫鬟看到周泉兒昏了,頓時哭了。

  「季太醫,您沒事吧?」幾個攬心院的嬤嬤跟著出來,看到季太醫跌倒了,也趕緊上前揣扶問候。

  季淵徐忍住揉屁股的衝動,自己慢吞吞地地爬起身來,邊問道:「這姑娘是誰,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季太醫,這位是宛姨娘家的侄女,剛才代替宛姨娘過來探望世子妃的,也不知道她怎麼魔怔了,突然尖叫起來便衝了出去。哎呀,平時看她一副纖纖弱弱的模樣,倒是沒想到這麼能跑能叫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個嬤嬤別有用心地答道。

  季淵徐拾起自己心愛的藥箱後,基於醫者的職業道德,走到周泉兒身邊蹲下,向嬤嬤借了方帕子覆到周泉兒手腕上為她把了把脈。

  「這位周姑娘沒事,身體很健康,只是驚嚇過度昏迷了,待我為她施一針就能醒了。」

  說著,季淵徐又從藥箱裡拿出一根用布包著的銀針在周泉兒頭上的穴位了一針。

  果然,不到幾秒鐘,周泉兒悠悠轉醒了,雙目迷離,一副剛睡醒的表情。

  這時,柳欣翎也在墨珠和綠衣的揣扶下匆匆忙忙趕來,見狀,一臉擔憂地問,「周姑娘沒事吧?」

  見到她出現,原本圍著周泉兒的丫鬟嬤嬤們趕緊讓出一條通道讓她走過來。

  周泉兒原本還有些迷茫,等聽到那惡夢一樣溫婉的聲音,還有出現在眼簾中的那張秀美的臉蛋時,臉色駭得發白,然後突然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以一種彷彿習武之人一般利索而快速的身手,手腳並用地飛快爬起身,像隻兔子一樣迅速地躥了出去。

  這動作一氣呵氣,很快地便留給在場的人一個小小的背影。

  在場的人張大了嘴巴,看著本應該柔柔弱弱的姑娘突然爆發的彪悍的逃跑速度,不由得面面相覷,皆沒有了聲音。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8:44 PM

第 61 章

    直到周泉兒跑得沒有了影后,眾人方收回了視線,然後看向站在攬心院門口的某位世子妃。

    柳欣翎笑得十分溫婉無辜,一副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模樣。

    眾人看到世子妃薄弱的身姿,腳上還有傷,走路都要丫環扶著,看起來實在是太沒有威脅性了。所以,實在是納悶這周泉兒突然魔症為的是哪般。

    “嫂子,那位周姑娘怎麼了?”季淵徐有些好奇地問。剛才他為周泉兒紮針,離得近,敏感地發現周泉兒的異樣,正是因為聽到柳欣翎的聲音才有這反應的。然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正是看到柳欣翎主僕三人時,突然崩潰。

    柳欣翎淡定微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呢,周姑娘今兒是代替宛姨娘過來的,本來咱們一起在喝茶,正說著話,誰知道周姑娘就突然叫了一聲,馬上就跑出去了。當時我的丫環都在,門外也候著幾個嬤嬤,也不知道她是被什麼嚇著了,真是可憐呢。”

    攬心院外拉長耳朵傾聽八卦的侍衛丫環同時露出納罕的表情,偷偷看了眼門前穿著深色宮裝的世子妃,怎麼看都顯得纖柔溫婉,再回想剛才周泉兒活蹦亂跳的身影,果然平時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麼?眾人果斷覺得這麼強壯的周泉兒,世子妃哪里能欺負得了她?

    季淵徐點頭,然後也溫溫和和一笑,說道:“這位周姑娘雖然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但觀其形聽其聲,看來身體頗為建壯的,等她平靜下來,估計除了聲喉略啞,並無什麼大礙。”

    專業人士的話總是讓人信服的,在場的人聽到太醫的話,心裏更加確定了周泉兒強壯的身體素質。想到周泉兒,不由又想到了同樣柔弱做派的宛姨娘,有這麼個例子專美在前,說不定宛姨娘平日裏的柔弱也是裝出來的,那種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應該也是裝的吧?

    聞言,柳欣翎也跟著溫溫婉婉一笑,“嗯,只要周姑娘沒事我就放心了。”

    一旁伺候的丫環嬤嬤看著這一男一女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突然不知怎地覺得有些冷,不由得感概著,季太醫和世子妃都是很溫和的人,所以這種才能容忍得了他們那暴脾氣的世子爺吧。

    柳欣翎又分別吩咐了嬤嬤去落仙院和宛姨娘那兒一趟,將這事情稟報一下,其他的就不關她的事情了。哎呀,她現在還是傷患呢,若是某個暴脾氣的男人知道她為些事情操心,又要發脾氣了。

    等吩咐好事情,柳欣翎又看向季太醫,有些訝異道:“季太醫今兒怎地自個過來了?夫君未曾一同回來麼?”這些天來柳欣翎都已經習慣了午時這兩人一起回府的情景。不過在柳欣翎眼裏,覺得楚嘯天更像防著季太醫,一副小狗護食的模樣。

    想著,柳欣翎微微一笑,每每看了那幕都讓她覺得好萌。

    “我剛才去指揮司衙門,聽說今兒有南夷同的使臣抵達大楚,他帶人去巡邏東城了。”季淵徐拍了拍醫箱上的灰塵,朝她溫和地笑道:“為了不耽擱世子妃您的傷,所以在下先行過來了。”

    “哦,那麼又要麻煩太醫了。”

    兩人客氣地寒暄完,柳欣翎讓丫環將她扶回屋子,身後跟了幾個嬤嬤,季淵徐也顛著自己的藥箱遠遠跟著,十分守禮。

    回到偏廳,季淵徐如往常般為柳欣翎把了脈,又為她做了固定檢查,詢問了她的傷勢後,說道:“應該再過十天你就可以正常行走了。不過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在下還是建議你多休養兩天。”

    柳欣翎點點頭,“知道了,謝謝你了,季太醫。”說著,又讓丫環去給收拾藥箱的太醫看茶,順便將一些時令瓜果及糕點端上來給大熱天的還要上門來看診的太醫解解暑意。

    季淵徐也不客氣地開始喝茶吃水果點心,一副要留下來蹭飯的模樣。

    柳欣翎笑了笑,心知他是在等楚嘯天回來一起用午膳,也沒有明著趕人。

    季淵徐吃了些雲片糕墊胃後,看向柳欣翎,方說道:“嫂子,在下剛才在那位周姑娘身上聞到了迷藥的味道。不過很淡,若不是醫者極難察覺到。”

    柳欣翎面色微變,環視了眼偏廳,都是她的心腹,所以也沒有阻止季淵徐說下去。

    “所以,在下猜測,剛才周姑娘行為異常,許是她自己不小心沾上了迷藥,然後陷於某種臆想中,被嚇著了,方會如此行為異常。”

    聽到季淵徐的解釋,柳欣翎和墨珠終於明白周泉兒為啥這麼不經嚇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正準備做壞事的人,結果是菜鳥一隻,反而因為各種緊張而將自己先嚇著了。估計她這一路瘋跑尖叫,王府很多人都瞧見了,就算事後宛姨娘仍是堅持將她留在王府,周泉兒估計也沒有臉再出門了。

    想做小三的女人這戰鬥力也太低了,實在是讓她哭笑不得啊。看來宛姨娘這回挑了枚壞棋子來了,不知道她知道這事情,會不會氣得發抖。柳欣翎微微皺眉,若是宛姨娘又拿這事情去找王爺鬧,也挺麻煩的,看來她得先做好準備先。

    拋開周泉兒的事情不提,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彼此都是比較隨意的了。自從柳欣翎受傷後,都是季淵徐天天上門給她請脈,再加上他與楚嘯天的關係,柳欣翎與季淵徐也比較熟悉的。

    說實在的,這位性格挺二的太醫,給柳欣翎的印象挺好的,很斯文溫和的一個男人,放在現代,估計就是那種鄰家大哥哥類型的男人,極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可是,只要他一開口說話,時不時地冒出那種宥的話,只會讓人想抽他。當然,忽略他宥的性格,這男人還是不錯的,認真、負責、仗義、聽話、有愛心和責任心,幾乎是現代女性所喜歡的好老公人選。

    “說來,我還不知道季太醫你是如何與夫君認識的呢。”柳欣翎喝著茶,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上次在靖王府,看季太醫你的模樣似乎是見過我?”

    季淵徐一聽,反應是馬上探頭朝外瞧,仿佛在確認某位霸王龍會不會突然蹦出來一般。等他發現沒有人,正松了口氣時,睢見柳欣翎好奇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地說:“那個,嫂子,你別見怪啊,有些事情不是在下不願說,而是楚兄不准啊。”

    為此,楚嘯天甚至不惜天天像個牢頭似地跟著他過來守著,每回他與柳欣翎接觸時,那眼神特寒磣人,讓季淵徐有種,若是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馬上會被那位世子爺直接秒殺的感覺。

    為了這條小命,所以他絕對要謹慎。

    “說來,我與楚兄相識,還是在兩年前。那時我去山裏采藥,不知不覺走得遠了,還不小心惹到了一頭野豬。當時,那頭野豬正在拱一株很珍貴的藥材,我看了自然生氣它竟然糟蹋了那株珍貴的藥材,所以就罵了它兩句又踢了它幾腳。”說到這,季淵徐白晰的臉蛋浮現兩朵紅雲,似乎為自己當時幼稚的行為不好意思。

    柳欣翎抽了抽嘴角,野豬拱藥材什麼的,那不是應該的事情麼?

    旁聽的綠衣和墨珠埋著頭偷笑,這位季太醫的經歷果然有趣,怨不得小姐總會小聲地叨嘮著二貨什麼的。

    撓了撓頭,季淵徐又繼續說:“然後那頭不識貨的野豬就來拱我了,所以我只好跑了。幸運的是,當時楚兄也被困在山裏,於是楚兄很仗義地過來幫我。只是那時楚兄太矬了,最後我們只能一起跑給它追了。”這時,季淵徐抬頭看了柳欣翎一眼,這一眼有些奇妙,等柳欣翎聽到他接下來的話,忍不住為了兩個二貨抽了。

    “我和楚兄跑了很久都沒有甩開那頭野豬,最後楚兄怒了,說不過是一頭畜生,竟然也敢欺負他。於是楚兄決定不跑了,決定回頭殺了那頭野豬。那頭野豬是成年野豬,體型很大,力氣也驚人,我怕楚兄被山豬傷著,所以便拿了些藥粉灑過去,倒是沒有想到野豬聞到藥粉後反而跑了。”

    柳欣翎無言,既然你有藥,幹嘛先前不拿出來,讓一頭野豬追著你們跑了那麼久很有趣麼?

    “所以,最後就輪到了我和楚兄一起追著那頭野豬跑了。”大概覺得這事有點丟臉,季淵徐趕緊解釋道:“楚兄就是個急性子的,被頭野豬追著跑了那麼久自然來了火氣,說要將那頭野豬宰了吃它的肉,咱們就一起去追那頭野豬了。不過野豬肉很難吃,咱們都沒有吃幾口就扔了。”

    原來這就是季淵徐上回所說的“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咱倆還一起在山裏頭追一頭野豬跑呢”的內幕,柳欣翎真的是三條黑線下來。其實兩隻都是挺二的吧。

    “夫君當時怎麼會困在山裏頭呢?”柳欣翎又問,堂堂一個王府世子,出門身旁從來不缺僕人,所以柳欣翎覺得這點挺奇怪的。

    “這在下也不知道了,不過在下和楚兄在山裏頭整整呆了一個月才離開的。那時多虧了楚兄,在下才能采到很多好藥。”季淵徐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還有對楚嘯天一副偶相崇拜樣。“楚兄真的很厲害呢,堂堂一個王府世子,沒有一個僕人侍衛照顧,竟然能獨自在山裏頭生存,讓在下好生佩服。也是那時在下便決定今生交定楚兄這朋友了!”

    瞭解了兩人相識的過程後,接下來這一流氓世子一二貨太醫湊到一起禍害京城的過程柳欣翎也猜測得出來了。

    “當時在靖王府裏聽到嫂子你受傷的消息,在下也挺驚訝。沒想到在下回老家一趟,楚兄竟然突然成親了。見了你後,覺得你有些眼熟,後來才想起以前有一次咱們在白馬寺裏見過你。”季淵徐說著,又下意識地抬頭往門外看,見沒有人,又繼續說:“當時,在下見楚兄躲在白馬寺的一尊佛相後頭偷看你,神情很專注,在下從來沒有看到楚兄會有那種表情,所以在下便記住了。”

    是這樣麼?原來她已經被某位世子爺偷窺過了。不過,她又覺得有些不對,楚嘯天一定是在那之前已經見過她了。

    柳欣翎正思索著,突然聽到外頭丫環請安的聲音,便知道是楚嘯天回來了。

    然後,在柳欣翎無語中,某位太醫聽到這聲音,竟然自個將自己嗆著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也不用這麼老實吧?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8:51 PM

第 62 章

    楚嘯天甫一進門,視線最先看到的是最上方的位置上微笑的少女,這讓他心情頗為愉悅。可是,當看到右側的椅子上某個以袖掩面、拼命咳嗽的男人,楚嘯天的臉色驀地一變。

    季淵徐原本正心虛著,見到他臉色微變,不由得將袖子舉得更高咳得更厲害了。

    柳欣翎和墨珠等無語地看著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太醫,這模樣不就是告訴別人做了什麼虧心事嘛,二也不要二成這樣嘛。

    “你幹什麼?”楚嘯天走了過來坐在柳欣翎身邊,接過丫環遞來的濕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漬,壓抑著脾氣問道。

    “沒、沒什麼……”季淵徐吞吞吐吐地答道。

    楚嘯天直接將濕毛巾丟到丫環身上,嘖了聲,一臉鄙視地說:“別給我裝蒜,認識你這麼久了,你頭上的呆毛有幾根我都知道了,哪會不知道你現在這副做了壞事的模樣?你又背著我做了什麼?快說,要不然可別怪我逼你啊。”說著,捏了捏手指。

    柳欣翎有些好笑地為他斟了杯溫茶,楚嘯天隨意喝了一口,眉頭蹙了起來,顯然是不滿意那個溫度的。也是,這大熱天的,剛從外頭回來,弄得一身的汗,又濕又黏,回來喝杯冷茶是最舒服的了。所以楚嘯天毫不掩飾自己對溫茶的不滿,不過在柳欣翎笑盈盈地望過來時,咽下了換茶的衝動。

    季淵徐眼看自己掩不過去,索性將袖子放了下來,有些尷尬地說道:“楚兄,你回來啦。剛才小弟只是和嫂子說了下咱們相識的那天發生的事情,沒有別的了。真的……當然,還有就是有一次咱們一起去白馬寺辦事時,你躲在佛相後頭偷看嫂子的事情說了,別的就真的沒有了,我發誓!”季淵徐一副愧疚萬分的表情,然後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等著挨踢。

    頓時,墨珠綠衣等丫環埋著頭。這位太醫真的太老實了!

    楚嘯天的臉驀地漲得通紅,深吸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咆哮道:“你是長舌之婦麼?還是三寸不爛之舌?這麼喜歡胡說自己不會去深山老林對著一頭野豬說麼?看來你的腦袋一定是被豬拱過了,才會這麼的蠢!沒見過你這般豬腦袋了!還有,我沒有去偷看誰,我那時只是恰巧經過,你知道麼?”說著,犀利的視線如實質般瞪向屋內的人,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柳欣翎除外。

    柳欣翎側首看了眼目視前方,一副正經模樣地威脅別人的男人。事實上,若是他的耳朵不要那麼紅,那麼更具有說服性了。

    季淵徐被罵過後,反而恢復了平常的模樣,溫和地說道:“楚兄,小弟的腦子絕對沒有被豬拱過,倒是小時候住在鄉下親戚家時不小心被豬拱了下腰,躺了三天才能下床。還有,楚兄,你只要說謊,就特別喜歡大聲說話,這個習慣得改呢。”

    “閉嘴!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楚嘯天的聲音更大了。

    於是季淵徐這次倒是很識相地閉嘴了。一時間,偏廳有些安靜。

    沒有了發洩的對相,楚嘯天僵硬地坐著,甚至不敢偏首看一下身旁的那個人,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臉紅,到時面子裏子都沒有了。而且男人臉紅什麼的,實在是弱爆了,他才不承認自己臉紅了,只是因為天氣太熱了的緣故!對,就是這樣!

    半晌,柳欣翎打破了沉默,突然說道:“嗯,夫君,你餓了麼,讓丫環去擺膳吧。”

    楚嘯天偏首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後,倏地站起身,走過去拎起季淵徐,丟下一句:“我們先出去一下,稍會再回來”,便大步地出了門,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柳欣翎目送他們離開,終於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嘴笑起來,若不是還有丫環在,她早就捂著肚子大笑了。這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真是太可愛了!那副炸毛的模樣,越看越像只炸了毛的大型動物。

    “哎呀,小姐,看來以前世子就見過小姐了,然後喜歡上小姐了呢。”綠衣一臉夢幻地說:“怨不得世子待小姐這麼好,一點也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啊。”這一刻,綠衣終於覺得楚嘯天沒有那麼可怕了,至少他害羞的模樣實在是讓害怕不起來。

    墨珠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別多嘴,主子的事情由得你胡唚,小心世子知道罰你!”

    綠衣一聽,背脊迅速躥上了一種寒意,只能可憐巴巴地瞅著柳欣翎。

    柳欣翎放下袖子,一臉淡然地說道:“此事你們知道就行了,切莫傳出去。”

    墨珠和綠衣應了一聲。

    警告完喳呼的丫環後,柳欣翎讓綠衣去吩咐傳膳,然後讓墨珠扶自己回房裏去換衣服。

    “墨珠,你覺得,我可能會在哪里見過世子?”房裏只剩下墨珠一個丫環後,柳欣翎問道,“嗯,不是季太醫說的白馬寺,或許還有別的地方。”

    墨珠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小姐,奴婢想不起來世子可能在哪里見過您。不過,看世子今天的反應,估計他以前一定是見過您,然後對您產生好感。”所以明知道自己妻子是個怪力女,不只沒有害怕,反而極力幫她遮掩。

    柳欣翎也點點頭,看來這事情若是楚嘯天不說,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在哪里與他見過。或許真如季淵徐說的般,是楚嘯天單方面的偷窺?可是,她遵守這個世界的閨閣小姐的套路長大,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讓人因為喜歡自己而偷窺自己吧?

    柳欣翎想不通後,便不再想了,反正以後有空再去問。

    回房去換了套顏色比較柔和的衣服,丫環過來說已經擺好膳了,柳欣翎又讓丫環扶自己到餐桌前,然後使人去通知那兩個明顯正在私下聯絡“感情”的男人過來吃飯。

    不一會兒,楚嘯天和季淵徐回來了。

    楚嘯天面色如常地走進來,就是季淵徐顯得沒有什麼精神,連笑容都有些無力,一看就是被什麼打擊過的樣子,看著怪可憐的。

    柳欣翎當作沒有看到,坐在那裏吩咐丫環端水過去給兩人淨手。

    因為季淵徐打著為她醫治的名頭天天來這裏蹭飯,初時柳欣翎還如這時代正常的女性般客氣地招呼,甚至吃飯時也回到內室自個一人吃。可是幾次後,楚嘯天不習慣了,趕不走某位擺明著要蹭飯的太醫後,便不管他了,也沒有再讓柳欣翎避開,三人同桌吃飯,正常得像一家三口。楚嘯天的說法是,這種厚臉皮的傢夥,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飯後,三人又坐在偏廳裏喝茶,柳欣翎便將周泉兒的事情告訴楚嘯天,然後又將季淵徐推斷周泉兒身上攜帶有迷香的事情說了一遍。

    楚嘯天一聽,臉色難看地問季淵徐,“可是真的?”

    季淵徐點點頭,涉及到專業的東西,這位太醫不再犯二,反而侃侃而談,將那迷藥的成份還有效果都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楚兄,那迷藥成份有些低劣,想來是出自於民間一些小醫館所制的藥。”

    楚嘯天滿身煞氣,恨道:“好個宛姨娘,好個周氏,竟然敢將主意打到我的攬心院!”說著,又看了柳欣翎一眼,咬牙道:“娘子,你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宛姨娘絕對不能留了!”說著,便站了起身。

    柳欣翎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楚嘯天頓時邁不出一步,在季淵徐疑惑的目光中姿勢奇怪地僵了原處。

    “夫君,你這是要去哪里?”柳欣翎並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她怕這男人一時衝動,然後直接跑到宛姨娘那裏鬧。而且她也發現,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這男人似乎更衝動了。還有那句“我會為你討回公道”頗令她感到納悶兒。

    楚嘯天有些不滿她制止了自己的動作,但季淵徐在,也不好叫她放手,那不是讓季淵徐知道自己的力氣比不過一個女人了麼?所以只好又坐了回去,一臉煞氣地說:“自然是去宛姨娘那裏直接踹死她,省得她繼續蠢下去。”

    柳欣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扯住他衣袖的手仍未鬆開,反而笑道:“周姑娘是宛姨娘的侄女,而宛姨娘又是爹的人,這事情咱們不好出手,還是交給爹娘來作主吧。況且周姑娘她今日也償到了苦果。”

    “可是她來欺負你!”楚嘯天不樂意了,“娘子,她都準備拿迷藥來欺負了,或許將你迷昏了做這種那種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忍?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出手比較爽!娘子,你也別太心善,有時候這種敢對你有意的女人都得處理掉!”

    “……”

    柳欣翎和徐淵徐突然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看著這位世子爺。

    “你們看做什麼?”楚嘯天納罕地問。

    柳欣翎沒吭聲――事實上她正在糾結地想措詞,季淵徐反而看不下去了,說道:“這個,楚兄,你是不是搞錯了?那周姑娘揣著迷藥過來,目的絕對是你,可不是為了嫂子。而且她一個女人拿迷藥過來迷女人算什麼啊?”

    楚嘯天被季淵徐直白的話說得臉一紅,粗聲粗氣道:“誰說女人對女人就沒有歪心了?誰知道那周泉兒是不是看上我家娘子了,所以才死乞白賴地想到攬心院好來個近水樓臺!我告訴你,這種例子我見多了!所以,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進的攬心院!還有,娘子,你以後要離這種女人遠點,免得被占了便宜。”楚嘯天叮囑著,然後又想起同樣對他家娘子心懷不鬼的表弟表妹,危機意識大增。

    聽著某位世子爺如此歪曲事實,柳欣翎一陣無力。好在這裏沒有外人,不然聽到這位世子爺的話,非笑死人不可。

    不過,這好像也是一種杜絕小三的機會吧?柳欣翎這麼一想,不由得放下心來,宛姨娘想要把周泉兒弄進攬心院都會被這位元世子爺當作對她有意思而生氣防備……怎麼這麼囧。

    季淵徐也顯然不知道楚嘯天會這麼認為的,頓時對周泉兒一陣憐憫,明明她的目標是這位世子爺,偏偏被目標對像誤會成了對世子妃有意思,像小狗護食一樣防得緊。該說這位世子爺的思想與眾不同嗎?

    “好吧,娘子,聽你的,這事情就交給爹娘處理。”楚嘯天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又看向季淵徐,很溫和地說:“淵徐,今天累了吧,不嫌棄的話今天便在府裏歇下吧。”

    “哎?”季淵徐一陣受寵若驚,忙不迭地點頭:“哦哦,那就打擾了。”安陽王府的伙食很不錯,留在這裏住一年他都樂意。

    柳欣翎看著難得和顏悅色的楚嘯天和喜於形色的季太醫,心裏琢磨著,楚嘯天這回是不是想一窩揣了宛姨娘吧。

    ************

    另一邊,宛姨娘接到丫環的通報,急匆匆地走到周泉兒的房間,便見到床上蒙著被子抖成一團的人,周泉兒的丫環站一旁手足無措,一臉焦急之色。

    宛姨娘坐在床邊去扯被子,“泉兒,泉兒,到底怎麼了?”這大熱天的,關著門捂著被子怎麼看都有種魔瘋的感覺,這讓宛姨娘有些擔心。並不是她對周泉兒有多關心,而是擔心這侄女若在她這裏出了什麼意外,娘家那邊可能會怨她不說,以後也找不到這麼軟性子的人當棋子了。

    如此喚了幾聲,見周泉兒沒有反應,宛姨娘不耐煩了,讓丫環上去強行將被子拉開,終於露出了周泉兒的。只是此時她頭髮散亂,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讓汗水給浸濕了,看著著實狼狽。

    “泉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丫環說你一路瘋跑回來,真是沒個正形,這種樣子讓人看到成何體統?讓世子看了哪里還會喜歡你?”宛姨娘不由得埋怨起來,也知道今天周泉兒那模樣算是毀了。

    周泉兒仍是抖著。

    宛姨娘說了會兒,見周泉兒沒啥反應,終於怒了,隨手抽了她一巴掌,怒道:“別抖了!”

    仿佛被這一巴掌打醒了,周泉兒終於不再抖了,可是表情很空洞。過了會兒,周泉兒終於發現床邊的宛姨娘,猛地跳起身抓住宛姨娘的手叫道:“姑姑,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裏,我會被殺死的!”

    “你胡說什麼!”宛姨娘見她有了反應,終於松了口氣,說道:“你這死丫頭,今天讓你去找世子的,怎麼搞成這模樣回來?可是見著了世子?”見周泉兒失魂落魄地搖頭,宛姨娘眉頭蹙起來,“真是沒出息!算了,下次再――”

    “姑姑,我不想成為世子的女人了,我想回家!姑姑,你讓我回家吧,不然我真的會被殺死的……”

    宛姨娘終於覺得她有點不正常了,吃驚道:“被殺?誰要殺你?世子?王妃?世子妃?”見到周泉兒聽到“世子妃”三字又抖起來,宛姨娘倒抽了一口氣,叫道:“天啊,難道今天世子妃對你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麼?”

    宛姨娘突然興奮起來,這種興奮讓她忽略了周泉兒,甚至忽略了詳細詢問事情,只覺得她的機會來了。然後興沖沖地起身,拎著裙擺走了出去。

    “快快,幫我畫個妝,要弄得憔悴一點。”宛姨娘興奮地對貼身丫環說道。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9:00 PM

第 63 章

    午後不久,天氣正熱,陽光燦爛而耀眼,天空藍天白雲高遠,顯得午後十分的安靜。

    柳欣翎睡得迷迷糊糊之時,聽到丫環的叫喚聲,正欲起身,一隻手已經輕輕地按在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動作。

    “沒事,你再睡一會兒。”男人低沉的聲音安撫著。

    柳欣翎又迷迷糊糊地躺回去,感覺到身旁的人動作輕悄地起身,然後是穿衣的聲音。可只躺了十幾秒,很快地發現不對,不由睜開眼睛,看到床前的男人正在穿衣服,不由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她的聲音還帶點睡意的柔軟溫糯,聽得他心都有些發軟。

    楚嘯天系好腰帶,坐到床邊彎腰在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上親了一下,說道:“嗯,是的,爹回來了,娘讓人叫咱們過去。不過你腳上還有傷,就不用過去了。”

    柳欣翎微訝,“爹娘吩咐的?”

    他們都知道,安陽王回來後一定會知道周泉兒的事情的,而以他對宛姨娘那麼上心的程度來看,也一定會喚人來瞭解情況。而等瞭解了情況後嘛,若是誤會了什麼東西,以安陽王那種要面子的性子,絕對會將他們叫過去的。

    “沒有!你身上有傷,就別去折騰了,我自個去就行了。”楚嘯天自顧自地說著,最主要的是,他不願意讓周泉兒再見到他家娘子,免得周泉兒又激動了,萬一真的要賴在他的攬心院怎麼辦?(=__=!你真的想多了!)

    柳欣翎蹙了下眉頭,慢慢地爬起身,“算了,我還是一起過去吧。”哪有公婆來喚人,媳婦卻以受傷為由拒絕的道理?

    楚嘯天見她不聽勸,眉頭皺得死緊,瞪著她想讓她改變主意。柳欣翎見慣了,早就沒感覺了,自顧自要坐到床邊趿鞋。楚嘯天見她並不害怕,甚至仍是固執著要去,不由得感覺挫敗,只能煩躁地拿過衣服遞給她。

    柳欣翎邊將衣服穿上邊軟聲說道:“夫君,周泉兒的事情與我有關係,若是爹要問情況,由我來說比較好。”說著,柳欣翎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在他唇上親了下算作討好。她知道他的關心,但若她不出面而躲在他身後像個小媳婦一樣,誰知道她那厲害的婆婆會怎麼想她?

    楚嘯天伸手攬住她的腰肢,頭一偏含住她的唇加深了這個吻,直到親得滿意了,才將她放開。

    “好吧,我允許你和我一起過去,但是不准離周泉兒太近!”楚嘯天警告著,盯著她紅腫水潤的唇,讓他很想直接壓上去將她永遠禁錮在懷裏。所以說,這麼誘人的娘子,他怎能不懷疑周泉兒存心接近她的?(喂!)

    “……知道了。”柳欣翎木著臉回答。她現在已經扭不正這位世子爺的某種還在認為周泉兒因為愛慕她所以才會揣迷藥來找她的想法。真想扶額,為毛這男人在這方面這麼固執呢?

    等兩人準備妥當後,兩人便一起出了門。當然,因為柳欣翎的腳傷還未好之故,楚嘯天無視了下人的視線,直接抱著她過去的。柳欣翎原本想拒絕,但楚嘯天一句“爹娘他們還在等著,你腳上有傷,走路太慢了”,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住了。

    來到落仙院的偏廳,安陽王夫妻已經在那裏了,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應該正在禁足的宛姨娘和周泉兒。安陽王現在臉色有些不太好,見他們進來後,直接瞪了過來。安陽王妃倒是與平常無異,平靜而柔和、端莊而嫺熟,那不慌不忙的模樣,很能鎮得住人。宛姨娘看起來倒是傷心欲絕,面容憔悴,小聲地低泣著。周泉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跟,看不清楚神情。只是在聽到柳欣翎請安的聲音時,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可見情緒還是沒有平靜下來的。

    “爹娘,我們來了。”

    楚嘯天率先走進來,柳欣翎跟在後頭,由兩個丫環揣扶著。剛到偏廳不遠處,柳欣翎便不讓楚嘯天抱了,若是她這麼大咧咧地被人抱進去,還不知道自家公公和婆婆會怎麼看呢。雖然楚嘯天不介意,但她覺得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

    安陽王見到跟在後頭由著丫環揣扶進來的兒媳婦,想到她為了長公主的兒子受傷,現在還不能便隨下地走路,不由得有些愧疚。

    安陽王妃橫了他一眼,眼裏明顯寫著“看吧,明知道媳婦受傷還要讓她過來”的責備,然後笑著讓兒子媳婦入坐,仿佛當宛姨娘姑侄不存在一般。

    這時,宛姨娘開始眼巴巴地看著安陽王,哀哀怨怨地叫了聲“王爺”,那泫然若泣的表情,十分的楚楚可憐。

    安陽王原本正對媳婦愧疚著,等看到她,想起自己先前答應她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尷尬,心裏又有些憐惜。

    他今天剛回府時,管家便來告訴他周泉兒在府裏狂奔尖叫的事情,讓他好生著惱,覺得這周泉兒實在是沒有教養。可是很快的,便有丫環來告訴他,宛姨娘被嚇著了。聽罷,自然憂心不已,甚至忘記了宛姨娘還在禁足中直接過去看她。等他到了宛姨娘那兒,見到坐在房中默默垂淚的宛姨娘,整顆心又揪了起來。

    等安陽王瞭解的情況,自然也有些懷疑這周泉兒莫不是自己特意鬧出這一出的吧?可轉眼一想,好好一個姑娘,也不可能為了陷害人而做出這種損名聲的事情吧?所以不免開始了陰謀論,再加上宛姨娘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訴說,周泉兒說世子妃想殺她之類的,安陽王自然大吃一驚,直覺不相信。可是宛姨娘後來又使出哭功,哭得哀哀婉婉、淒悽楚楚的,安陽王頭腦一熱,便答應她會給她個公道,帶著人直接到王妃的落仙院去了。

    王妃對於他們的到來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讓人上了茶後,便喚人去攬心院將兒子媳婦叫過來問話。然後,事情便成了這樣。而且,現下見到知禮孝順的媳婦,安陽王又有些不相信了,他不覺得這樣的媳婦會去為難個姨娘的侄女,怎麼看都有些本末倒置了。

    安陽王騎虎難下,只能說道:“嘯天,欣翎,叫你們來是本王想詢問一下今兒的事情。欣翎,宛姨娘的侄女今天怎麼去你那裏發生了些意外,所以本王……”

    “爹,這女人不是還在禁足中麼?你又放她出來幹嘛?”楚嘯天打斷了安陽王的話,他很不喜歡自己爹一來就質問自己媳婦的語氣,直接單刀直入地說道:“我知道這女人想幹什麼,但是周氏做出那種事情可不關我媳婦的事,是她自己帶了迷藥過來想迷倒我媳婦行不軌之事,誰知道她笨,反而讓自己沾到那藥然後陷入迷幻中發了臆症。哼,這種女人其心可誅!”

    “什麼?”安陽王有些驚了,懷疑自己這品性不好的兒子是不是為了什麼原因污蔑人家。

    柳欣翎很乖巧地坐在一旁看著,楚嘯天的一席話讓屋子裏的人吃驚不已,當然其中真正吃驚的是安陽王,而安陽王妃就淡定多了,應該是事先得到消息了,然後是宛姨娘和周泉兒,表情吃驚之餘又有些驚恐。她們都沒有想到楚嘯天竟然會知道迷藥的事情,而且一進來就直接揭穿這事情,根本沒有給她們一點反應的機會,這和宛姨娘的預想根本不符啊!

    楚嘯天顯然很不耐煩應付宛姨娘了,兇狠地看了她一眼,又說道:“爹,今兒的事情我聽我娘子說了,周氏代替宛姨娘過來探望我媳婦,可是喝著茶時,她突然魔瘋一樣邊叫邊跑了出去。在攬心院門前與正準備過來給我媳婦把脈的季太醫撞到了一塊,然後季太醫聞到她身上攜帶有迷藥的東西。爹,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讓楚一楚二根據季太醫所說的去外頭的藥鋪子查一查就知道那東西是誰弄進來的了。”楚嘯天說著,速度極快地回頭吩咐一個嬤嬤,讓她去將在王府作客的季淵徐帶過來。

    宛姨娘仿佛全身虛脫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冷汗從額頭流下來,臉色是真正的蒼白了。周泉兒終於抬頭看向楚嘯天,看到他戾氣橫生的眉眼上不加掩飾的厭惡,突然覺得有些悲哀。她竟然為了姑姑保證的虛假的榮華富貴、為了個從來不看自己的男人將自己陷入這境地……

    一會兒後,季淵徐被人請了過來,臉上還帶著莫名的表情。

    未等季淵徐上請行禮,安陽王妃已經和藹地說:“季太醫,今兒讓你過來是想向你證實一件事情。據說今天午時,你發現周姑娘身上攜帶有迷藥,是麼?”

    “是啊!”季淵徐沒什麼隱瞞地說道:“王爺、王妃,那位周姑娘身上確實有迷藥的味道,所以才會讓她那時行為異常。而且這藥也不怎麼高級,想來是民間的一些醫術不怎麼精通的大夫所制,若是意志堅定的人,是不會受這種低劣的藥影響的。周姑娘今天失常,想是原本情緒不定,才會在沾了點那藥後就弄成那樣了。”

    宛姨娘已經絕望了,甚至不敢再看席位上的安陽王和王妃。

    安陽王木著臉坐在那兒,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宛姨娘,眼裏帶著探究。

    宛姨娘被他這麼一看,打了個哆嗦,趕緊說道:“王爺,冤枉啊,妾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一定是、是……”宛姨娘眼睛焦急地四處環視,突然哭道:“泉兒,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我讓你代我去看世子妃,不是讓你去害世子妃!那東西是不是你自個從外頭帶進王府的?泉兒,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虧我待你不薄啊!”

    “姑姑……”周泉兒不敢置信地看著宛姨娘,像是突然不認識這人般。

    “泉兒,你快去向王爺王妃認罪道歉,快去啊!”宛姨娘說著,眼裏是赤-裸的警告。

    “我……”周泉兒已經懵了,沒了反應。甚至她看懂了姑姑眼裏的警告,讓她如墜冰窯。

    “得了,你們要狗咬狗也不關本世子的事情!”楚嘯天實在是討厭聽到宛姨娘的聲音,倏地站起身來,對雙親說道:“爹,娘,事情就是這樣。不過有些人是不能再放縱了,這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稍會兒子會讓楚一楚二將他查到的東西拿過來給你們過目,到時你們自己處置就是了。還有,爹,你也不要那麼糊塗了,別總是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耍得團團轉的。”楚嘯天說一席話說得十分凜然有氣勢,連安陽王都有些被兒子鎮住了。

    說完這話,楚嘯天朝兩人行了個禮,“娘,我媳婦還受著傷,我先帶她回攬心院了。”

    “嗯,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安陽王妃溫和地說。

    安陽王頭一回被兒子給鎮住了,但聽到楚嘯天的話,又看看仍是需要人扶的柳欣翎,也只能跟著應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楚嘯天很乾脆地帶著柳欣翎和季淵徐離開了,其間還轉過頭一臉煞氣地看了眼宛姨娘和周泉兒,看得她們又開始抖起來時,才滿意地離開。

    路上,楚嘯天抱怨著:“娘子,事情這麼簡單,所以根本不用你過來嘛,瞎折騰!”

    柳欣翎沉默了下,回道:“對不起,夫君,是我想得不周全,沒想到你會這麼直接地同爹說這事情……”扶額,她還以為楚嘯天會委婉一點,然後安陽王又會對宛姨娘各種心軟,各種愛護,然後事情又弄得沒完沒了。

    不過,這般乾淨利索地解決這事,其實也挺好的。柳欣翎並不關心宛姨娘怎麼樣,反正宛姨娘對她而言,武力值實在是太弱了,壓根兒沒有放在眼裏過。

    “哼,那倆女人我忍很久了,以為本世子是吃素的麼?這次一定要讓她們永遠不敢出現在本世子面前,省得看到汙了眼睛。”楚嘯天毫不掩飾自己對宛姨娘姑侄的厭惡,所以這次才會直接將楚一楚二給派了出去查探這事情,鐵了心要解決了宛姨娘。

    回到攬心院,楚嘯天打發了季淵徐去客房,和柳欣翎一起回了房歇息。

    “腳還疼麼?”

    房裏頭,楚嘯天蹲下身將自家媳婦的腳捧在手心裏察看。她的腳小巧而白晰,他的一隻手都能全部握住,給人一種小小巧巧的感覺,就如她的人一樣,小巧玲瓏,讓他總想將她整個都揣在懷裏不放。

    柳欣翎見他目光專注,有點擔心他會變成對女人的腳有某種癖好的男人,趕緊用另一隻腳蹬開了他的手,順便將裙子拉過來蓋住腳。“現在沒事了,剛才不小心踩得重了疼了一下,塗些藥就好。”

    楚嘯天一聽,趕緊起身去桌子上拿了瓶白瓷瓶子過來。裏頭的藥是楚嘯天從季淵徐那裏搜刮來的,季淵徐人雖然很二,但醫術可不二,甚至在太醫局中可是數一數二的,十分高明,而他所做的藥大多數用的是最好最貴的藥材所制――也只有皇宮才能供養出這種敗家太醫――所以效果絕對是頂佳的。

    楚嘯天細心地為她上了藥後,去淨了手,方坐在她身邊將她圈進懷裏抱著,一臉滿足。

    柳欣翎拍拍他的手臂,“沒事了,不用擔心。”她發現這男人越來越在意她了,甚至為此能大發脾氣。先前一到落仙院便速戰速決的原因便是她傷腳踩在地上時,不小心踩得重了,弄得疼了一下,然後楚嘯天便暴躁了,徹底地恨上了找麻煩的宛姨娘姑侄。

    *******

    半個時辰後,安順匆匆忙忙進來,稟報道:“世子、世子妃,楚一楚二回來了。”

    楚嘯天眯起眼睛,問道:“事情可是查清楚了?怎麼樣了?”

    柳欣翎也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安順,不過她發現安順的表情有些奇怪。

    安順看了兩人一眼,回道:“查清楚了,那藥確實是宛姨娘讓人去買的,然後給了周姑娘。據她們的說詞,是周姑娘自個將那藥帶在身上的,與宛姨娘無關,王爺知道這件事情很生氣,說要將她們送出府去。不過……”安順看著楚嘯天,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楚嘯天有些不耐煩,他相信楚一楚二的能力,也相信季淵徐的判斷。所以,他今天所做的安排,絕對能讓他爹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將她趕出王府。原本楚嘯天壓根兒從沒將宛姨娘那些後院的女子放在眼裏,可是自從柳欣翎進了門,宛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挑戰他的神經,使他如何都忍受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的女人,可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敢欺負他的女人,他就讓那人一輩子不好過!

    “不過,那時宛姨娘突然暈倒了。王妃去叫了大夫來給宛姨娘診脈,然後大夫說宛姨娘好像懷孕了。”安順小心地答道。

    柳欣翎手中的書一下子沒有拿穩掉了下去,連楚嘯天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安順也覺得這事情有些夢幻,繼續說道:“這事情大夫也說不準,所以王爺剛才叫了人過來了,叫季太醫過去給宛姨娘診斷,看看是不是大夫弄錯了。”

    楚嘯天一聽,直接起身,“走,我們也去看看。”走了幾步,又扭頭看向柳欣翎。

    柳欣翎朝他笑了笑,眼裏一片柔和。

    楚嘯天也回了一個笑容,“娘子,你累了便去歇息,我去看看便回。”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回來。”柳欣翎溫溫婉婉地說,語氣輕得不可思議。這種時候,她怕這男人想太多,所以儘量讓自己溫柔地安撫。

    楚嘯天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9:10 PM

第 64 章

    柳欣翎有些心神不寧。

    宛姨娘懷孕這事情她倒是沒什麼看法,覺得這很平常,只是有些擔心楚嘯天。畢竟他一心想趕走宛姨娘,現下來這麼一齣,估計安陽王絕對不會將宛姨娘趕出去了。而且,她也曾聽一些人說,安陽王這一生就是獨苗的命,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楚嘯天估計習慣了自己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若突然多出了個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不過,柳欣翎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的。在她被指婚給安陽王世子時,她聽過安陽王府的很多流言,其中就有安陽王此生就是獨苗的命,所以才會這麼重視兒子的婚事,想為兒子找個能生的媳婦,給他多生點孫子。所以,她聽到宛姨娘懷孕這事,受現代那些狗血劇和小說影響,第一反應就是宛姨娘給安陽王戴綠帽子了,不由得又是一陣發囧。

    天色漸漸暗了,天空染上了紫紗色,只有天邊一處地方還殘留著夕陽的顏色。

    墨珠將燈點上,頓時整個屋子一片亮堂。

    墨珠見她倚靠在窗前的長榻上,單手支頰,眼神迷蒙,一副不知道神遊到哪里的模樣,說道:“小姐,剛才嬤嬤來問是否要布膳?”

    柳欣翎回神,看了看天色,搖頭說道:“先不了,等世子回來再說。”

    墨珠應了聲,出去端了碟剛做好的芙蓉糕進來放到長榻上的小桌子裏,說道:“小姐,您先吃一些填填肚子吧。”

    柳欣翎看了一眼,搖搖頭,“先放著吧,我沒胃口。”

    墨珠一聽,便知道她還在擔心,便安慰道:“小姐您不用為世子擔心,先不說宛姨娘的身份,若是她生出來的孩子,也只是個庶出的,絕對影響不到世子的身份。而且,若是生個女孩,那更不需要擔心了。若是男孩,等他長大後,世子早已經繼承了王府,完全不用擔心。”

    柳欣翎愣了一下,見墨珠很認真地為她分析,不由說道:“我沒有擔心這個。”這個世界的規矩森嚴,重視嫡庶之分,庶子是絕對越不過嫡子去的。除非嫡子真的無可救藥到世俗難容,讓作父親的為了家族利益著想,才會讓能幹的庶子繼承家業。不過那是平民百姓之家幹的事情,皇室可不興這套。

    等天色終於暗下來後,楚嘯天和季淵徐方一起回來。

    楚嘯天面上看不出什麼,季淵徐則眼巴巴地看著柳欣翎,摸了摸肚子。

    看得出來兩人都餓了,柳欣翎先放下心中的事情,吩咐下人擺膳。

    一會兒後,晚膳已經擺好,三人坐在餐桌前用膳。

    季淵徐並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概念,邊扒著飯邊說道:“宛姨娘的身體有些不好,若是她不好好養胎,估計這胎要保不住。嘿,楚兄,看來你以後會多個兄弟姐妹了……啊,嫂子,這道醋溜排骨做得不錯,在下希望明天也能吃到它。”說著,朝柳欣翎溫溫和和地笑了一下,完全沒有客人的自覺,開始為明天的午餐點菜了。

    柳欣翎笑著頷首,表示自己記下了,瞄了楚嘯天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便問道:“季太醫,宛姨娘可是真的懷孕了?為何先前大夫診不出來呢?”

    “哦,這個是因為宛姨娘這胎還不足月,脈像不顯,所以那大夫也不敢肯定。若不是這次因為受了刺激差點小產,估計也診不出來。”季淵徐邊吃邊回答,雖然他忙著往嘴裏塞食物,但吃相也不難看,相反的看起來還頗為斯文。

    柳欣翎終於明白了,默默排除了安陽王被戴綠帽子的可能性。算算時間,宛姨娘估計是在禁足之前懷上的,倒是挺好命的。這是安陽王的第二個孩子,即便是庶出的,安陽王一定會非常重視,而宛姨娘即便做出帶迷藥進府欲對主子不利也能因為這事情免了懲罰。

    唔,倒是不知道安陽王妃會怎麼想。還有,楚嘯天又是怎麼想的呢?難道真的完全不在意麼?帶著這個想法,柳欣翎開始偷偷觀察起楚嘯天來。

    晚膳後,三人又在偏廳喝了會兒茶說了下話,季淵徐很快便被楚嘯天給趕走了,臨走之前,某位太醫扒了碟栗子糕兜著走了,看得眾人一陣無語。

    一整個晚上,柳欣翎都在默默觀察楚嘯天,想看出他有沒有為將會多出個兄弟姐妹而感到難過苦惱之類的。可是,他如往常般吃飯散步沐浴最後懶洋洋地坐在長榻上吹著晚風隨手抓了本書翻,完全沒有什麼在意苦惱的表情。只是,不知怎麼的,他的耳朵越來越紅,紅得好像生病一樣。

    柳欣翎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耳朵,然後她看到男人差點跳了起來,反應大得讓她自己嚇了一跳,頗為吃驚地看著他。

    楚嘯天見她瞪大一雙水眸,一副吃驚的模樣,耳尖更紅了。但仍是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表情,身體往旁移了移,問道:“翎兒,你要做什麼?”

    柳欣翎無語地看著他一副良家婦女防備色狼調戲的模樣,半晌方道:“沒什麼,嘯天,你的耳朵好紅呢。”說完後,柳欣翎驚奇地看著某位厚臉皮的世子爺突然整張臉都漲透了,眼神遊移,一副害臊羞澀得要死的純情模樣。

    柳欣翎嘴角微抽,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一時間,屋子裏很安靜,只有窗外夏蟲的鳴叫聲不絕於耳。

    半晌,某個正在搞純情的男人終於受不了這種沉默,將手中的書一丟,狀似不經意地說:“那個,翎兒,你看了我一個晚上了,是不是、是不是……”

    柳欣翎看著他明明一臉喜悅但強裝不在意的模樣,突然覺得這男人真的很純情很單純。或許,也是這種純情,所以他才會對她這般的在意獨佔,連女人接近她都介意的程度吧。

    而因為她半晌沒有回話,終於讓某位害臊的世子爺忍不住看過來,眼睛清清亮亮的,眼裏有種莫名的期盼。柳欣翎猜測不出他在期盼什麼,但女性的敏感讓她覺得自己也許說些好話估計會得到預想不到的效果。

    柳欣翎清了清嗓子,看到某位世子爺嚴肅著臉卻拉長的耳朵,忍著笑說道:“也沒什麼事啊,只是覺得夫君你很好看啊。”

    “是、是麼?哈哈,我也這麼覺得!”楚嘯天傻笑說道,等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突然臉一黑,粗聲粗氣地說道:“娘子,男人不能說好看,要說勇猛有氣勢!”楚嘯天義正詞嚴,只是臉不要這麼紅就更有說服力了。

    “哦,是這樣麼?知道了。”柳欣翎從善如流。

    可是,等她說完這話,又發現某個男人卻不高興了,一雙原本清亮的眼睛半眯起,連眉毛都聳拉下來了。

    柳欣翎湊過去,摸摸他英俊的臉,笑著說道:“可是,在我心裏,我還是覺得夫君很好看。”

    這算得上是夫妻間最親密的情話了,果然聽到她的話,男人再一次紅了臉,完全不復人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起來,再一次確定了這男人在男女感情上的單純。雖然她對於感情這種事情也沒什麼經驗,但好歹現代網路資訊發達,也看過一些言情小說,知道個大概,不是消息閉塞的古代可比的。看到他這模樣,只讓她覺得心裏甜甜的,突然有種好喜歡的感覺。

    柳欣翎正暗自好笑著,突然腰上一緊,整個人都被人抱了起來。抬頭便看到他清亮的眼中跳動的某種東西,頓時暗自喊糟。

    “娘子,其實你也很好看,真的!”

    楚嘯天直接將她抱到床上,隨手揮下床帳後,便熱情如火地壓上來,直接吻上她的唇。

    柳欣翎將手貼在他胸膛上,能感覺到上面的肌理發出來的熱度,知道他現在情緒正激動著,想了想便沒有將他推開,承接他給予的熱情。很快的,她被他的吻弄得有些窒-息,直到她抗議地將他推了推,楚嘯天終於放過她快要沒了知覺的唇舌,吻漸往下移。

    楚嘯天邊吻邊快速地將她的衣服解開,帶著繭的大手撫著她的肌膚,對那種柔軟滑膩的手感愛不釋手。而她胸前那對柔軟的雙峰特別受到他的喜愛,手指很勤快地揉捏著,她肌膚白嫩,很快便被捏出了痕跡,見狀,趕緊湊上唇去親親安撫,似乎怕弄疼了她一般。

    柳欣翎被他熟練地撩撥著,很快軟了身子。成親幾個月,這男人像是脫胎換骨般,從當初處男一樣的莽撞粗魯到現在的嫺熟挑逗,技巧漸提高,甚至在熟悉了她身體的敏感點後,很容易便弄得她沒有力氣反抗,然後是某人更是大膽放縱的享受。或許,男人在床上天生就能融會貫通,根本不需要人教。

    很快的,她感覺到那個粗大的器物抵在她的密-處前,頂端泌出了點點液體。可是,他卻不急著進入,而是一點一點地戳弄。柳欣翎雙眼迷離地看著他,身體有些空虛,讓她忍不住攬住他的脖子,無聲地催促著。然後,她看到他黑黝黝的眼睛染上笑意,突然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整個人都盤坐在他的腰腹間。

    因這個姿勢,兩人的身體更加親密地貼合在一起,她胸前的聳起擠壓著他平坦堅硬的胸膛,他有力的雙臂摟著她的腰肢,使她整個人都壓在他懷裏,特別是她張開的雙腿直接夾在他腰上,某個粗大的硬物被她緊緊夾著。

    他低首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專注,那雙染上了情-欲的丹鳳眼嫵媚得讓她無法移開眼睛。然後,在她被那雙眼睛迷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一隻手托起來,然後再放下時,那個戳在私-處前的器物直接插了進去,一下子到了底。

    “啊……”

    柳欣翎一下子被撐得難受,這種姿勢使得那個東西入得極深,好像已經戳到了什麼地方,讓她感覺到身體裏一片酸麻。

    楚嘯天吻了吻她汗濕的眉眼,托著她的腰開始撞擊起來。

    柳欣翎仰著腦袋發出破碎的呻-吟,每一次撞擊磨擦,都讓她覺得身體酸軟得好像要發洩出來一般,那種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收腹夾緊甬道,想將體內的那個不斷在她身體裏推擠凶獸排擠出去,可是她這動作卻讓他更加的敏感興奮起來,撞擊的速度更發的快了。

    她發現他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姿勢,兩人面對面擁抱,將彼此最坦然的一面呈現在對方面前,無任何遮掩,親密如一體。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都特別的興奮,大力地頂弄,次次將她貫穿得徹底。

    不知頂弄了多少下,她終於被他抱著壓到床上,然後聽到他湊到耳邊邊粗重地喘息著邊說:“翎兒,你不用擔心宛姨娘,反正無論她生下個什麼玩意兒都威脅不了你和娘。哼,等她生下這孩子,就讓她滾出王府。”

    “你……你不介意?”柳欣翎雙手虛虛地抱住他汗濕的肩膀,驚訝地問。原來他知道自己今晚的擔心,看他這反應,估計是真的不在意的,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有什麼好在意的?”楚嘯天往上一頂,粗長的硬物深深地頂進她體內,聽到她抽氣的聲音,笑得十分得意。“我已經成年了,等那孩子長大,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完全沒有威脅性。而且那孩子能不能活到長大還是個未知數呢。你也知道,小孩子太脆弱了,很難養大的……唔,翎兒,不若咱們也來生對雙胞胎,然後氣死爹和宛姨娘。當然,咱們的孩子要健健康康的,和宛姨娘的病殃子孩子絕對不同。”

    柳欣翎有些無語地看他,哪有兒子說生個孩子去氣老子的?還有,他怎麼這麼篤定宛姨娘會生個病殃子呢?

    楚嘯天見她沒有回答,忍不住又兇狠地頂了她一下,問道:“娘子,好不好?”

    柳欣翎被那貫穿的力道弄得身下一麻,身體劇烈地顫抖,竟然泄了身,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可是身上的男人還沒有滿足,甚至十分惡劣地加快了速度頂弄她,強制地要她的答復。柳欣翎被他弄得腦袋空白,全身無力,只能迷糊地點頭。

    等一切結束後,柳欣翎全身無力地趴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昏昏欲睡,而她體內的某個已經半軟的東西還固執地呆在那裏不肯抽離,知道這男人還沒有滿足,正給她休息的時間等著下一輪的情-事。

    “娘子,你還好吧?”

    楚嘯天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背,聲音是情-事過後特有的性感沙啞,聽得她幾乎要噴鼻血。她對這種聲音特別的敏感,而楚嘯天不只長得英俊,連聲音也特別的有魅力,往往在兩人做-愛時,只要聽到他那種特有的聲音,每每會讓她十分興奮,也容易被他帶入高潮中。

    柳欣翎輕輕地應了聲,半晌問道:“爹怎麼處理宛姨娘她們?”

    “周氏今晚已經被譴送出府了,反正只要她不出現在咱們面前,誰理她以後怎麼樣。至於宛姨娘嘛……”楚嘯天撇了撇嘴,“真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因為她意外懷孕,所以還留在王府裏。不過,看爹那沒出息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宛姨娘做的事情了。哼,咱們不管這事情,反正娘會知道怎麼做的。如果宛姨娘還不知死活想插手攬心院,你也不用客氣,直接揍她個生活不能自理便成。”

    柳欣翎垂下眼瞼,看來他是知道自己娘親的手段的吧,只是一直當作不知道罷了。不過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又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嗔道:“我不喜歡打人。”

    楚嘯天也笑著親親她的臉蛋,“嗯,我知道娘子很乖很乖~~”說著,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將又恢復精神的器物往她身體更深處推進。

    “喂……”柳欣翎正想拒絕,很快便被他堵住了嘴。

    ************

    是夜,安陽王妃披散著頭髮坐在梳粧檯前,淡淡地問道:“王爺今晚可是歇在宛姨娘那兒?”

    玉娘正為她擦試頭髮,聽到她的話,點頭說道:“是的,王爺一直沒有離開,剛使人來說今晚就歇在那兒了。”

    安陽王妃神色一冷,哼道:“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他倒是趕著上前關心了。”

    玉娘笑了笑,接道:“是啊!而且季太醫也說了,宛姨娘今兒情緒激動,差點將那孩子弄沒了,若是不好好養胎,估計生產時要遭罪了。”

    “生產?”安陽王妃冷笑,“依宛姨娘那沒腦子的德行,怕是哪天就將肚子裏那塊肉弄沒了,除非王爺真的舍了面子不要天天守著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安陽王妃保養良好的臉上神情冷淡。

    雖然今天出了宛姨娘懷孕這個意外而沒有將她趕出府,但她並不急,反正這幾年宛姨娘再折騰也折騰不出她的手掌心,現在憑著肚子裏的那塊肉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不過,安陽王妃有些意外或者無法放心的是,為何兒子突然對宛姨娘發難呢?以前宛姨娘也不是沒有折騰過,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兒子將她放在眼裏過啊。

    玉娘垂下眼,接著說道:“看王爺重視的模樣,可能會讓王爺自己的人去守著宛姨娘吧。”

    “呵,隨便他。反正白馬寺的和尚為王爺批過八字,說王爺這一生只有嘯兒一個兒子,咱們不用擔心什麼。”安陽王妃淡淡地笑了笑。

    聽到主子話中之意,玉娘也附和著笑了一下,麻利地拿過香精油為主子保養頭髮。

    安陽王妃半閉著眼睛,說道:“我現在只須等欣翎儘快懷孕,那時候宛姨娘會知道她肚子裏那塊肉在我的嘯兒面前,根本不算個玩意兒。可笑她還因此而沾沾自喜,不知所謂。”

    安陽王妃說著,突然又蹙起了眉,遲疑了會兒,問道:“玉娘,欣翎嫁過來快四個月了,也調養了幾個月身子,為何肚子裏還未見消息呢?”

    玉娘一聽,笑道:“王妃,這事情可急不得。先不說世子妃現下身體還未調養好,當年你也是嫁給王爺半年後才懷上世子的,看世子妃,估計也會和您一般吧。”

    安陽王妃一聽,便點頭,“那再等兩個月看看罷。”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9:17 PM

第 65 章

    楚嘯天這話說了沒幾天,果然就出事了。

    宛姨娘自從知道自己懷孕起,也著實愛護自己肚子裏的那塊肉,太醫說她身體虛弱須得好好養胎時,她也十分安份地宅在自己院子裏,哪兒都不去,安心養胎,就盼著生個兒子好讓自己在王府裏有一席之地。而宛姨娘都如此小心翼翼了,這肚子卻不見得真的沒事了。

    這不,這天剛喝完了安胎藥,宛姨娘在屋子裏散了會兒步時,突然肚子不舒服了。

    安陽王剛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情,趕緊使人去找季淵徐過來。季淵徐現在住在離攬心院不遠的霜客院裏,從霜客院過來,最遲也就一刻鐘時間。誰知,卻左等右等皆久候不到。等安陽王終於耐不住要親自去看看怎麼回事時,卻見某位太醫慢悠悠地顛著自己的藥箱過來。而那慢騰騰的速度,真是看得病人家屬想揍人的心情都有了。

    幸好,安陽王耐性好,忍下了那股揍的衝動。

    看到季淵徐到來,安陽王也顧不得他為何會如此慢才來,火急火燎地一把扯過他就往屋子裏拖去。季淵徐不設防之下,被他扯得一個踉蹌直接跌倒了,而安陽王由於還抓著他,於是莫名的也被某位太醫連累著絆倒在地。這還不算,也不知道是誰的腳亂晃,不小心踢到了屋子裏的櫃子,然後那櫃子搖晃了下,在眾人驚叫聲中,整個櫃子都倒了下來,兩人直接被壓在了櫃子下面。

    安陽王終於知道為毛京中的世家大臣們寧願請一些醫術不那麼好的太醫過府來看診也不會找這位醫術高明的太醫,真的太悲催了!他真的後悔死了自己為毛覺得季淵徐的醫術高明應該更有保障才將他留在王府裏,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伴隨著高明的醫術,這位太醫更高明的是他的不靠譜的性格,還有莫名害遭罪的運氣。

    因兩人跌倒的角度不同,於是那櫃子大半重量都壓在了安陽王身上,安陽王被壓得一口老氣差點喘不上來。等兩人終於被急哄哄的下人挖出來時,安陽王已經有些頭暈眼花了,胸口也跟著悶悶的,有些鬱氣難消。

    再看看某位太醫,只是拍拍身上的灰塵,便如常地爬起身了,連眉毛也未皺一下,看模樣倒是挺精神的。

    太沒有天理了!

    “季太醫,您怎麼來這麼遲?”安陽王的貼身小廝楚忠扶著主子,有些不滿地問道。

    季淵徐溫和地笑了笑,歉意地說道:“王爺,真是抱歉,本來聽到下人來報時,下官已經出門了的。可誰知半途走岔了路,下官拐了遠路才來到,真是對不起呢。”

    “……”眾人木然地看著他。

    安陽王幾乎在心裏咆哮:明明都已經走了幾天的路,哪里會走岔了?你是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

    屋子裏,宛姨娘哀聲地叫著,說肚子難受之類的。安陽王一聽,也顧不得自己還胸悶,趕緊催促季淵徐進去給宛姨娘看看。這回他倒是不敢親自去拖這位太醫進去了,生怕再來一個不小心,又出了什麼意外,天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讓他平安走到床前去給宛姨娘看診,若宛姨娘的肚子有個好歹就遲了。

    季淵徐雖然二,但是醫術卻是不錯的。宛姨娘原本身體就不好,剛才不小心走得多了幾步,竟然又動了胎氣。季淵徐給她施了一針,很快就不疼了。不過宛姨娘這身子現在倒是弱得緊,連多走些路都會動胎氣,嚇得她決定以後都在床上養胎,甚至哀求太醫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之類的。

    季淵徐笑得很聖潔地安撫,在這種笑容的感染下,宛姨娘很快被安撫了,只是安陽王仍是憂心忡忡,覺得季淵徐不可靠了,想換太醫了。可又怕若真的出了什麼個好歹,屆時那些太醫沒法子還是要用到季淵徐的。

    歎氣,真糾結啊!

    季淵徐又開了藥後,方才顛著自己的藥箱走了。不過等他走到門前時,突然記起了什麼事情,趕緊折了回去,讓安陽王過來,他要給王爺把把脈,畢竟剛才王爺可是被張櫃子壓得挺嚴重的。他自己習慣了各種意外,雖然也會受傷,但都是輕傷,從來不會出什麼事情。可是安陽王和他不同,而且安陽被那張櫃子直接壓在胸口上,還是為他看看比較保險。

    “王爺,為了預防意外,還是讓下官給您把下脈吧。”季淵徐一臉誠懇地說。

    安陽王現在著實是怕了這位太醫了,明明他也一樣被櫃子壓著,可結果除了衣服亂了點,硬是臉不紅氣不喘,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實在是好命得讓人嫉妒啊。反觀自己,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了,甚至帶著隱隱的刺痛,為了保險起見,只好伸手給他把脈。

    季淵徐給安陽王把了會兒脈,又檢查了會兒,不由面露愧疚,說道:“王爺,下官對不起您,您剛才被那櫃子壓傷了胸骨,內腑有瘀血,若不及時治療,以後可能會讓您以後受罪,甚至提前早逝。下官現下就給您開些消炎去瘀的藥,只須安心休養半個月,很快就好的。嗯,這段時間王爺須要靜養,可不能操心太多了。”

    季淵徐叮囑著,又去寫了個方子讓安陽王身邊的小廝楚忠拿去撿藥。

    安陽王幾乎是心驚肉跳地聽著季淵徐的話,等到最後聽到他說能治好,方松了口氣。聽著季淵徐的叮囑,安陽王只能木著臉,覺得胸口好像更難受了。

    而安陽王妃聽說了這件事情後,為了安陽王的身體健康著想,直接將安陽王請到了落仙院,還給後院的姨娘們禁了足,讓她們這半月時間不准去打擾到王爺。

    當然,安陽王妃很公平,連懷著孕的宛姨娘也一視同仁地一併禁了足,甚至不准王爺再去宛姨娘那兒。安陽王妃說是為了他的健康想著,也為了宛姨娘肚子裏的孩子著想,怕王爺現下受傷,若是又宛姨娘那兒出了事,會嚇到孕婦之類的,所以兩人還是分開吧,宛姨娘就安心地呆在自己院子裏養胎,沒有她的命令無人能去打擾她。

    安陽王想了想,覺得王妃說得理,也沒有反對,由著王妃安排住到了落仙院為期半個月的傷養。

    後院的女子知道安陽王為了宛姨娘而受傷後,對宛姨娘更是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不過王妃的命令她們也不敢反抗,只能私底下又開始詛咒宛姨娘一屍兩命。不過讓她們覺得心裏平衡的是,至少宛姨娘因為這懷孕之故,被王妃變相禁足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出來呢。估計等她將孩子生下來再踏出院子,黃花菜都涼了。

    宛姨娘聽到王妃下的命令後,再白目也知道自己這是被變相禁足了,當下也恨得牙癢癢的。可當知道王爺也同意了這安排後,宛姨娘萬分傷心後悔,為毛王爺偏偏是在她的院子裏受的傷呢?

    **********

    晚上,楚嘯天回來後,聽說了這事情,直接拎來季淵徐問道:“我家老頭子怎麼會受傷了?嚴不嚴重?”

    聞言,季淵徐有些尷尬,心虛得不敢直視他的臉,愧疚地說:“楚兄,這事情都怪我,王爺那時拉我過去時,我沒有走好路,絆倒了,也害得王爺一起跌倒,然後王爺被櫃子壓傷了。”

    英俊的面容扭了扭,楚嘯天雖然知道季淵徐禍害的本事,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家那老爹也會成為他的禍害的對像。

    同樣瞭解了實際情況的柳欣翎同樣再一次認同了楚嘯天的那句“竟然敢將主意打到季淵徐身上,爹一定會後悔的。”看來她那公公現在估計後悔得不行吧。季淵徐其實是個挺善良的人,本對任何人都是沒有惡意的,偏偏這個沒有惡意的人,總無意中禍害了別人不知,使得受害者往往氣得半死時面對他愧疚萬分的表情又撤不出氣來。

    憋屈啊!季淵徐這個生來就是憋屈別人的!

    “楚兄放心,王爺傷得也不算重,只是壓傷了胸骨,腑內有瘀血,只要好生休養便沒事了!”季淵徐趕緊保證道:“而且我會給王爺用最好的藥,保證讓他很快就好!”

    楚嘯天一聽,笑駡道:“不用太貴的藥,爹年紀大了,如果虛不受補就糟糕了。還有,你也不用這麼愧疚,誰讓他明知道你是什麼德行還缺心眼地去拉你,傷了也是活該。”

    不孝子如此說,十分不給自己父親面子。

    柳欣翎敢保證,若是安陽王聽到自己兒子這麼評價他,非氣得暴跳起來不可,拖著傷也要將這不孝子暴打一頓。

    “咦,你不怪我?”季淵徐倒有些驚訝。

    楚嘯天坐到柳欣翎身邊,接過她遞來的茶喝了口。他剛回來一聽說了安陽王的事情,就急著找季淵徐過來問情況,還沒有喝一口水,現在倒是有些渴了。

    “怪你什麼?”楚嘯天白了他一眼,“你是什麼德行本世子早就知道了。反正爹身子骨好著,估計再活個二三十年都沒問題。其實你應該說得嚴重點,這樣我娘才好將他鎖在落仙院裏,免得他又去瞎折騰。”

    “……”

    對楚嘯天這萬分不孝的話,柳欣翎和季淵徐只能看著他沒有搭腔。可憐的安陽王,怨不得現在對宛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那麼看重,估計也是知道自己這兒子的德行吧,所以才想要生個乖一點的孩子。

    ********

    因為安陽王受了傷正被王妃看著,後院的女子又被禁了足,所以王府一時間又平靜了下來。

    柳欣翎仍宅在自己的後院養傷,不管王府平靜與否,都不關她的事情。

    又過了幾天,她終於被季太醫告知,腳傷已好,被允許腳踏實地下床走路了,柳欣翎第一時間帶著墨珠到院子裏轉了兩圈,像個放風的犯人一樣,對這自由的滋味深深感動。

    想到自己受傷以來的種種事情,柳欣翎只能擺出“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知道楚嘯天的思想與眾不同,對她極為在意,但也不用隨時隨地的將她當成高危病人一樣抱來抱去啊。幸好晚上起夜時,她動作小心,沒有吵醒他,才沒有出現被自己老公抱到茅房如廁這種囧事。

    柳欣翎傷好之際,也迎來了八月份,再過幾天便是中秋了。

    對這個節日,柳欣翎第一想法是想吃月餅了。

    中秋前的幾天,柳欣翎無所事事之餘,便和墨珠琢磨著吃什麼餡兒的月餅。正在這時,綠衣突然慌張地跑了進來,告訴她,世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和王爺吵起來了,王爺甚至要請出家法責打世子、罰跪佛堂,吼聲都傳得老遠呢。

    “可是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柳欣翎有些焦急地問。

    安陽王在落仙院養了好幾天的病後,倒是被王妃養得精氣十足,現在吼都不帶喘氣,可見王妃對這丈夫還是挺關心的。可是現下對自己兒子吼得歡,估計安陽王妃也有些後悔將他養得這麼好。

    綠衣搖了搖頭,回道:“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只是派人過來讓小姐您過去看看情況。若是不行,就去榮瑞堂請太妃出來。”

    柳欣翎一聽,連太妃都要請出來了,可見事情的嚴重性,忙走了出去。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9:25 PM

第 66 章

    柳欣翎問清楚安陽王和楚嘯天等人在前院大廳,便也不再多話,一路疾行,很快便走到大廳。

    “你這不孝子,你想氣死老子麼?!”

    還未到達大廳,遠遠的就聽到了安陽王中氣十足的叫駡聲,當然,隨之而來的是很快的便響起了絲毫不弱的反駁聲,楚嘯天頂嘴頂得十分的順溜,完全沒將父親的怒火放在眼裏。

    柳欣翎腳步微頓,四處看了下,發現大廳的周圍並未有下人的身影,而大廳不遠處,管家楚勝正候在那裏。

    柳欣翎悟了,看來楚勝對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所以為了王府的臉面,發生這種事情時便將下人都譴走,免得兩個主子吵架的模樣給下人看到,倒不成樣子。

    “世子妃。”楚勝看到她,趕緊上前行禮。

    柳欣翎點點頭,問道:“管家,爹娘都在裏面麼?”

    楚勝點頭應了聲,聽著裏頭王爺正怒聲斥責世子從小到大所做的種種不著調的事情,不由得苦笑。然後看著柳欣翎,欲言又止,終究只能說道:“世子妃,您也進去勸勸世子爺吧。”

    柳欣翎有些摸不著頭腦,聽楚勝這話,看來定然是楚嘯天做得太過份了,所以他才會越矩對她說這種話來。但還是點點頭,讓墨珠候在大廳外,自己走進大廳。

    剛進入大廳,卻見迎面飛來一樣東西,柳欣翎腦袋有些發懵,還未反應過來人已被攬進一個懷抱裏,然後那東西擦著她的臉頰過直接砸在了她身後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柳欣翎有些被嚇著,瞄了一眼那砸來的東西,是個茶杯,若自己被那東西給砸到,就算不出血也准得起個大包包。

    不只她被嚇著,大廳裏的幾人看到這一幕也被嚇住了,一時間沒有聲音。安陽王甚至還維持著一手拎著鞭子一手甩杯子的姿勢。而他手裏的那條烏黑的長鞭柳欣翎沒有見過,但聽安順提過,這是放在佛堂裏的鞭子,每當世子爺做了讓人難以接受的渾事,王爺便會動用它來抽人,相當於安陽王府的家法了,可憐的楚嘯天小時候沒少被它抽。

    外頭的楚勝看到廳外砸在地上的茶杯,也嚇了一跳,不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說了聲好險,幸好沒有砸到世子妃,不然世子准得和人拼命不可。

    柳欣翎發現抱住她的男人勒在腰間的手有些顫抖,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過了會兒,她終於平息了那股害怕後,不由得拍拍抱著她的男人。他抱得她很緊,骨頭都有些發疼了,可見剛才的事情嚇到他了。

    “夫君,我沒事,先放開我好麼?”柳欣翎軟聲說道。

    聽到她的話,安陽王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瞬間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尷尬又愧疚。他沒想到自己同兒子吵架這種事情會給兒媳婦看到,甚至差點失手砸到兒媳婦。若是兒媳婦被傷到……安陽王打了個冷顫,這王府的臉面也不用要了。

    雖然父親教訓兒子這事情司空見慣,並不為奇,但在安陽王府,楚嘯天是從來不聽父親單獨教訓的,每次都會頂撞他甚至敢逃跑,十足就是這時代一個標準的不孝子,不像別人家裏的兒子一樣乖乖地站著給父親罵個狗血淋頭。所以,安陽王覺得給兒媳婦看到這事情,真的很丟臉,他這個作父親的威嚴都沒有了。

    可是兒媳婦怎麼會在這裏?

    安陽王想著,直覺看到一旁同樣一臉憂心的王妃,沉下了臉,惱怒地瞪了她一眼,知道兒媳婦定然是王妃叫來的。哼,以為叫來兒媳婦,他就會放過那不孝子了麼?

    “欣翎啊,你沒事吧?”安陽王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柳欣翎朝他笑了下,“爹,我沒事。”說著,柳欣翎暗暗將楚嘯天鉗在腰上的手弄下來,長輩還在看著,抱太久了她也會不好意思的。

    楚嘯天順從地被她移開手,雙目盯緊她,見她真的沒有事方松下那口氣。可是聽到父親的話,頓時一股怒氣往上湧。

    “爹!你老眼昏花了,差點傷到我娘子知不知道?她可不是你後院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強壯女人,很嬌弱的!”楚嘯天抱怨道。

    安陽王一聽,氣樂了,“混小子,你胡說什麼?欣翎,你先到一旁,免得傷了你。”安陽王百忙中趕緊同兒媳婦說一聲,免得又發生了剛才的誤碼傷事情。

    柳欣翎一聽,又看向安陽王妃,見她點頭示意,便乖巧地站到一旁。

    霎時間,大廳裏又開始了父子對峙的場面。

    由於剛才發生差點砸到人的事情,父子倆激動的情緒都平靜下來,雖然沒有剛才鬥雞似的咆哮聲,但父子倆的分歧還在。柳欣翎不知道這父子倆倒底是為了什麼而吵,只能乖巧地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不過,也因為她的到來,使得安陽王不好意思在兒媳婦面前做出太多失控的事情,怒意稍減,倒讓安陽王妃覺得將兒媳婦叫來這舉動做對了,看這趨勢,是不用請太妃出來護著兒子了。

    安陽王深吸了口氣,忍住再咆哮的衝動,儘量心平氣和地對眉眼間皆是煞氣的兒子說道:“嘯天,你也長大了,應該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那位紮木合王子可是南夷王最寵愛的五王子,你今天將他打傷,難道你想挑起兩國的紛爭麼?你這樣讓外頭那些人怎麼看你?還有那些早就看你不順眼的官員也會趁機上書彈劾你,告你一狀,若皇上終於有一天不再庇護你,你以為你還像現在這般胡作非為?你做事之前怎麼就不能先用腦子思考一下事情呢?”

    楚嘯天沉著臉,素來清清亮亮的眼睛半眯,神色絲毫不為所動。

    “你是本王唯一的兒子,本王還會害你麼?以前你做的渾賬事本王可以不管,當作你年少無知好了。可現在呢?你竟然當街毆打南夷國王子,無法無天到這地步,你想害本王的這位子也因為你做的糊塗事而被捎了麼?本王怎麼會養了你這個業障!”安陽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怒駡,見兒子未有鬆動,讓他覺得自己剛才是白罵了。

    柳欣翎聽到安陽王的話,也有些憂心了。原來楚嘯天竟然是因為毆打南夷國王子才會惹得安陽王大怒。前些天,她聽季淵徐說過南夷國使臣來訪大楚,那時楚嘯天還曾為此忙碌了好幾天為了迎接南夷國使臣。南夷國素來與大楚維持著一個曖昧的外交關係,雖然兩國相鄰,但若大楚弱了,南夷國會毫不客氣地向大楚發作,若大楚強盛了,南夷國倒會遞出橄欖枝與大楚交好。

    崇德皇帝登基十二年,勵精圖治,大楚已不像先帝末期那般軟弱黑暗,南夷國現下出使大楚,倒是有些打探的意味兒。而現階段,兩國關係曖昧不明,大楚又正與北越國交戰,南方現下可不能起戰火,不然會影響與北越的戰爭。可是,楚嘯天竟然在這當場打傷了南夷國的王子,這事情可不好辦啊。

    等安陽王又罵了一會兒後,楚嘯天終於開口了,“爹,那南夷國的王子不是東西,兒子打了他也是為咱們大楚爭氣,沒將他打殘是他幸運!”

    安陽王一聽這話又直接跳起來了:“就算他不是東西關你什麼事情?你算老幾啊,竟然由得你去教訓他!”

    “他惹到我了!”楚嘯天眯起眼,上挑的眼角煞氣沖天,“若不是看在他是王子的份上,本世子直接廢了他!”

    “你……”安陽王一隻手顫抖地指著他,氣得胸口都疼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趕緊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沒有摔在地上去。

    “王爺!”

    安陽王妃倏地起身扶住他,安陽王順勢跌坐在椅子上,撫著胸口直喘氣,臉色泛白。

    楚嘯天也有些急了,心裏暗暗後悔,趕緊讓人去叫季淵徐過來。幸好現在季淵徐還在王府裏作客,很快便被人拽過來了。看到安陽王的模樣,季淵徐二話不說,先拿出一枝銀針給安陽王施針。

    等季淵徐終於收起銀針後,安陽王的臉色也恢復了紅潤,幾人皆松了口氣。

    季淵徐給安陽王把了下脈,面色嚴肅地說道:“王爺,下官不是告訴過你,這些天要靜養,切不能易躁易怒麼?王爺,下官再給你開幾貼藥喝,可不能嫌苦啊。還有,因你這次動了怒,使得你的病情加重了,要再休養一個月才行。”

    “……”

    安陽王苦笑連連,休養什麼的,他不怕,可是季淵徐用的藥好是好,但是那種味道甚比毒藥,真的是讓人難以下嚥。想起那藥的恐怖味道,安陽王現在明白為何兒子曾經會偷偷倒掉季淵徐給他開的下火藥了,正常人都不會想嘗到的。

    楚嘯天聽到季淵徐的話也有些同情自己父親,想到他剛才會氣到也是自己的錯,不由得有些愧疚。不過就算他心裏愧疚,也絕對不會認同安陽王剛才罵他的那些話,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別人認為對的事情,他不一定贊同。而且,這次南夷國王子是真的犯到他,他才會出手的,並非是一時的意氣。

    想到這,楚嘯天終於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出自己的意思,“爹,我知道紮木合是南夷國的王子,可是他敢在我大楚欺壓百姓,給我看到,我就不能忍下這口氣。爹,我沒有做錯,就算那些大臣要彈劾我,皇上要責備我,我也不會後悔自己做的事情。下次若是再遇到他,我還是會揍他一次。”說著,楚嘯天一臉陰冷,眼帶煞氣。

    看著這樣煞氣騰騰的兒子,安陽王有些心驚。曾幾何時,那個紈絝子弟一樣無用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似乎是兩年前,因為他惱怒這兒子的不長進,默許了肅王所做的事情讓兒子離開了三個月。三個月後,兒子回來了,然後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煞氣,整個人整個氣質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好還是不好,後來看他開始為皇上做事,不再像以往般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京城到處晃蕩、惹是生非,他很高興兒子終於長進了,像個大人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這孩子越發的膽大妄為,無所顧忌,現下竟然連南夷國的王子也敢打,將來是不是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裏了?

    這麼一想,安陽王出了一聲的汗,猛地扯住兒子的手,緊緊盯著他。

    “爹?”楚嘯天沒有掙脫,有些奇怪地看他。

    安陽王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終於鬆開了手,歎了口氣,說道:“你當街毆打南夷國王子,這事情皇上是壓不住的,明天可能會有官員彈劾你,到時為父先為你頂著,你切莫要衝動。只是過幾天的中秋節,皇上在宮裏設中秋夜宴,屆時南夷國使臣可能會拿王子之事發作,你……”

    安陽王覺得腦仁陣陣抽疼,終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疲累地揮手先讓兒子媳婦等人離開。安陽王妃見他神色疲倦,便扶著他回房去歇息,難得地輕言軟語地安慰丈夫,而不是像以往般只要涉及兒子就像只護崽子的母獸一般同他嗆聲,讓安陽王一陣受寵若驚。

    安陽王看著王妃柔美的臉想,自己王妃若能少寵著兒子一點,也是十分合格的。

    **************

    另一邊,楚嘯天帶著柳欣翎和季淵徐一起走往攬心院。

    柳欣翎沉默地跟著,時不時地瞄去一眼,能看到楚嘯天仍未鬆開的眉宇,季淵徐倒是個不知事的,臉上溫溫和和的笑容,仿佛天下間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煩惱的。

    這時,楚嘯天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幾人也只能跟著停下來看他。

    “淵徐,你應該有讓男人不舉的藥吧?”楚嘯天霍地轉身看向季淵徐,一臉陰測測地說:“我要去給那南夷國王子下藥,看他以後還怎麼用下半身作惡,以為我大楚好欺負麼?”

    季淵徐大汗,有些困難地看向柳欣翎,這話給嫂子聽到真的沒有關係麼?

    柳欣翎同樣大汗,只能回以無辜的表情,心中想著,今年的中秋,估計不會太平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09:51 PM

第 67 章

    “我要去給那南夷國王子下藥,看他以後還怎麼用下半身作惡,以為我大楚好欺負麼?”楚嘯天陰測測地說,眉宇間是揮之不散的煞氣沉沉。

    季淵徐和柳欣翎同時大汗,一時間只能無語地看著某位煞氣騰騰的世子爺。

    讓一國的王子不舉,這會不會惡毒了點?

    半晌,季淵徐終於堅澀地問道:“楚兄,南夷國與大楚無冤無仇,你這樣對付他們的王子,是不是太那啥了?”

    楚嘯天詫異地看他,“你竟然同情他?這不符合你的性格吧?你應該很傻地同意這主意,認為它是十分美妙的主意才對吧?”

    季淵徐:=__=!難道在你眼裏我就真的這麼不靠譜麼?

    柳欣翎:=__=!這兩隻不愧是朋友,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楚嘯天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給季淵徐上一節課,於是回到攬心院的偏廳後,讓丫環們上了茶點,便揮手讓她們在外頭守著,偏廳裏只剩下三人。柳欣翎也沒有那個“男人說事女人回避”的古代婦女的自覺,加上楚嘯天有事也從來不瞞她,於是她很淡定地坐在一旁,沒有自動離開。季淵徐看了一眼,見楚嘯天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於是也很乖覺地沒有說什麼。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何要對南夷國世子動手?”楚嘯天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問。

    季淵徐點頭,拿了塊桂花糕啃著,一不小心,嘴角沾了點餅屑不自覺。

    柳欣翎默默投去一眼,然後很快別開臉。反正不是她男人,要丟臉也不是丟她的臉,不用去提醒。不過,為毛這位太醫就算做這種很幼稚的事情,也會給人一種很萌的感覺呢?讓人不由得想再端幾盤甜點去像逗小狗一樣逗逗他。

    嗯,一定是錯覺!

    “哼,這回我下手還是輕的了。”楚嘯天神色有些陰鬱,“你知道麼?今天我和鄒敏巡邏到二巷那裏,聽到了呼救聲。等我們過去時,就看到兩個穿著南夷國衣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正在欺淩一個女人。若不是我們去得及時,那女人已經被……看到這事情,我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就去揍了那兩人一頓。”說著,楚嘯天冷笑一聲,“誰知道那小子會這麼軟蛋,被打幾下就馬上表明他是南夷國王子的身份了。嘖,他以為搬出南夷國王子的身份本世子就不敢打他麼?就算是南夷國國主來,只要犯到大楚,本世子照打不誤。”

    楚嘯天生來尊貴,祖母寵著,父母疼著,皇帝縱著,養成了他肆無忌憚的性子,從來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雖然這兩年他的性子已經收斂了很多,但某些刻到骨子裏的東西還是無法改變的。

    柳欣翎看著神色森冷的男人,她有些理解楚嘯天的做法了。雖然在外人眼裏,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做了很多渾事,百姓們說到他也是鄙視的多。但另一方面,他又忠於這個生養了他的皇朝,容不得外人欺負大楚,甚至是大楚百姓。雖然看不出來,但那種忠君愛國的思想深入這男人的骨子裏,他可以做很多讓人瞧不起的渾事,但對待大楚上,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忠君份子。

    或者說,他熱愛大楚,但效忠的是皇帝。所以,他才會看不起安順王謀反的行為,甚至深深厭惡。

    只是,她理解了卻沒用。南夷國出使大楚,他們的王子卻在這裏被大楚的一個世子給毆打了,南夷國絕對會要個交待。所以安陽王才會這麼生氣,也怕兒子這脾氣給他招禍。

    季淵徐眨了下眼睛,“你是說,那南夷國王子膽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婦女?”

    楚嘯天點頭,神色有些漠然,“既然他那麼喜歡欺辱女人,那本世子就讓他再也不舉。”

    季淵徐奇怪地看他,很二地說:“其實,這不是你以前經常做的事情麼?你對他生氣不是對你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生氣?”等說完後,看到男人殺人的眼神,馬上心驚肉跳地為自己辯護,“楚兄,你別瞪我,我那不是聽別人說你以前好這口,所以認識你後,為了與你交好,還特地請你去青樓喝茶,迎和你的口味。哎呀,別瞪我了,我真的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男人嘛,都是有點小毛病的,這不關氣不氣節的事情,反正小弟覺得這樣的楚兄很真實,我不會嫌棄你的……”

    聽到某位太醫越來越不著調的話,莫說楚嘯天想殺人,柳欣翎都想撫額了。可是知道聽到季淵徐話裏透露的意思,柳欣翎難免笑容有些僵硬,心裏十分的不舒服。

    柳欣翎想起她一直以來忽視的一些問題,她未嫁給楚嘯天之前,這男人可是一後院的女人等著他臨幸。而且在外頭,這男人也做出過調戲良家婦女,甚至有當街擄人的事蹟。更不用說他還經常踏足煙花之地,簡直是那裏的常客!真是劣行斑斑。

    後來她嫁過來以後,他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劣行沒有了,後院也乾乾淨淨的,看起來簡直是個新好丈夫一般的乖巧聽話,看起來像是忠於妻子一人。所以她才會決定不追究他的過去,與他好好過日子。可是,就算她不追究,也耐不住旁人在她耳邊說太多啊。說多了,想不計較都難。女人都是小心眼兼愛胡思亂想的,就算她再豁達,也會有難受的時候。

    所以,柳欣翎覺得自己或許得好好瞭解一下某位世子爺以前的“光榮”事蹟了。

    楚嘯天第一次這麼想殺人,真想直接掐死這二貨算了。眼角瞄到柳欣翎淡斂的表情,心頭有些發堵,讓他覺得有些難受又有些心虛,趕緊反駁道:“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我可不像那南夷國的王子當街奸-女,我再混賬無恥也做不出這種事情,娘子,你要相信我!”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明智地沒有在外人面前質問什麼。

    楚嘯天心裏有些陰鬱,恨恨地瞪了眼某個不會看人臉色的二貨太醫。

    季淵徐再二也知道自己可能破壞人家夫妻感情了,當下為了彌補自己犯的錯,馬上很給力地拍著胸脯同楚嘯天保證他今晚就回去做出讓男人不舉的藥。

    “楚兄,你想要讓他不舉多久?三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楚嘯天不滿地看他,“難道沒有一輩子的麼?”

    “……”季淵徐張了張嘴巴,心裏默默擦汗,這男人真是太惡毒了,幸虧他沒有真正惹毛他。不過,看現在這情況,估計離他炸毛也不遠了。

    季淵徐衡量了下現狀,馬上藉口要去研究藥為由趕緊告辭走了,連攬心院蹭飯這種必要的事情也不做了。

    季淵徐一走,屋子裏只剩下夫妻倆人。

    見季淵徐走了,柳欣翎也跟著站起身,溫溫婉婉地笑著:“夫君,我先回房換件衣服了,稍會丫環準備好晚膳後我會讓人告知你一聲。”

    又是這種無差別的溫婉笑容,連那雙眼睛裏的笑意也是十分溫婉的,卻讓他頭皮發麻。楚嘯天不懂她怎麼可以笑得這麼溫婉卻讓打從心裏發毛呢?雖然他很喜歡她對自己笑,但大多時候,她的笑容真的給他一種很違和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覺得,千萬別惹毛他家娘子。

    可是,看到她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容溫婉離開,覺得心裏越發的堵了。

    楚嘯天下意識地伸想想拉住她,不想讓她就這麼的離開,卻扯住她的袖子,誰知“嘶啦”的一聲特有的布料撕破的聲音響起,然後他手上只有一塊扯破的衣袖。楚嘯天面色微變,他沒有用多少力氣,而這衣服就這麼破了,讓他明白她不想呆在這裏不想讓他碰才會任它被撕破。

    柳欣翎看了一眼,眼神微暗,但還是沒說什麼離開了。

    楚嘯天就這麼呆呆地拽著那截衣袖,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等她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外,一會兒後,恍如夢醒般跳了起身,想也不想地直接追了出去。

    ***********

    候在大廳外的墨珠看到柳欣翎走出來時,趕緊上前,可當她細心地發現自家小姐少了一截的袖子時,即便是面癱臉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難道小姐和世子爺打架了?世子爺還活著吧?

    墨珠有些擔心,她不認為自家小姐無聊地扯破了自己的衣袖,絕對是有人拉她時,不耐煩了才會直接弄斷它。墨珠覺得自家小姐其實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明明兇殘得緊,但外表看起來卻是一副溫溫婉婉的賢良模樣,十分具有欺騙性。可要是有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絕對會被一根手指頭摁死。

    “看什麼?走了。”

    溫婉的聲音打斷了墨珠的臆想,同時也讓李嬤嬤和綠衣等人埋下頭,不敢再探測主子的衣服為毛會少了一截的事情。

    柳欣翎不理會丫環們的眼神,十分坦蕩地帶著她們往房間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然後是丫環的驚呼起,柳欣翎正欲轉身察看發生什麼事情時,不料一雙有力的手臂自後頭伸過來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然後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扛了就走。

    “……”

    墨珠等丫環嬤嬤張大嘴巴看到一陣風似的刮來的男人像個土匪一樣將人扛走了,深深覺得他們家世子爺有當土地匪的潛質。不過,主子的事情,她們這些種下人的,還是別去嚼那舌根了,免得世子爺生起氣來,直接一腳踹過來,沒死也要半殘。

    柳欣翎有些頭暈腦脹地讓某個男人扛回了房,然後聽到“嘭”的一聲,門被男人直接一腳反踢關上,最後是自己整個人被甩到床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具男性的身體壓了上來,讓她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柳欣翎被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暈頭轉向,雖然她是有怪力不錯,但可能是上天見她太幸運了,所以才會同時賜予她一副嬌弱的身體,以來平衡她的戰鬥力。所以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她被折騰得氣都不勻了,哪里還有力氣先將威脅用怪力解決?

    “你幹什――嗚嗚嗚……”

    她的話還未質問出口,已經被堵住了嘴巴,又凶又狠的吻狠狠地吸食了她口裏的空氣,對方炙熱的舌在她口腔中四處侵略吸吮,讓她腦袋一陣陣昏眩,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終於,她覺得自己再不自救一定會被這男人吻得窒-息而死時,於是困難地舉起手,一把將壓身上的男人推開。只可惜她料錯了這男人的決心,她推他時,因為他緊緊地抱著自己,於是他被掀下床的同時,連帶她也被他一起抱著摔下了床。

    柳欣翎覺得自己骨頭都摔得移位了,果然自己還是個身嬌體柔的蘿莉身體,不經用啊。不過雖然她摔得狠,但至少身下還有個肉墊子,心裏有點安慰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嘯天這幾個月來勤奮煆煉身體的原因,身上的肌肉堅硬得不可思議,還是讓她覺得自己摔得好疼。

    “翎兒,你沒事吧?”

    楚嘯天顧不得自己被地板磕得脊椎陣陣發疼,趕緊坐起身,抱住懷裏的少女問,滿臉緊張之色。別人不知道,作為她的枕邊人,他可是十分清楚她的體質有多弱,這也是他明知道她擁有怪力卻一直認為她很嬌弱需要他呵護的原因。

    柳欣翎呲了呲嘴,惱怒地瞪著他,恨道:“你發什麼瘋,真的很疼啊!”說著,自己摸摸一陣陣發悶的胸口,想撫平那口氣。

    楚嘯天見狀,馬上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為她撫胸口,只是一個不小心摸到了她胸前隆起的柔軟,臉上一紅心中一蕩,不由用手指戳住她胸脯最挺的部位。

    “――”柳欣翎羞得差點想一拳揮過去。即便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但那是在床上,床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做這種事有些丟臉。

    楚嘯天一見她的臉色,馬上規規矩矩地繼續為她撫胸口順氣的模樣,同時一臉無辜的表情,“我這是不小心的,你別氣啊,氣壞了身子可是要喝藥的。而且,你這裏很軟,我很喜歡。”說著,附送一個討好的笑容。

    你能再不要臉一點麼?

    柳欣翎覺得聽他說下去,自己可能會一口老血噴到他臉上。

    等胸口終於不悶疼了,柳欣翎又發現自己正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並且是那種小嬰兒的坐姿,又一次讓她臉色有些發黑。不過楚嘯天卻很滿意這個姿勢,雙手鉗制在她腰肢上,無視她的表情直接將自己的臉貼她臉頰上,蹭著她嫩滑的臉,一臉滿足。

    “翎兒,你相信我麼?”楚嘯天邊蹭著她的臉邊小心翼翼地說:“季淵徐說的話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他……”

    柳欣翎垂下眼斂,讓人看不清她眼裏的情緒。

    楚嘯天十分不喜歡她這樣子,突然覺得或許自己從來沒有瞭解過她,從來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現在想想,自從第一次見到她後,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他就一心一意地喜歡她了,直到娶到她後,他覺得他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瞭解彼此,並不急。可是現在,他覺得那想法太樂觀了。現在,他有些急了。

    柳欣翎覺得下顎一疼,然後自己的臉被迫抬起。

    他一隻手強制鉗住她的下巴,讓她與他面對面,四目相對。一瞬間,她看到他眼裏暗沉的情緒,讓她直覺有些危險。

    他不容許她逃避。

    他看著她的眼睛,抿了抿唇,終於下決了好大的決心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只碰過你一個女人。”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0:01 PM

第 68 章

    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專注而肯定的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只碰過你一個女人。”

    柳欣翎怔住,一時間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大概是她這反應不符合他的預想,所以他有些惱怒地瞪她,上挑的眼角煞氣騰騰,鉗在她下巴上的手勁有些緊,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靠近,直到唇上傳來肆意的擠壓,方讓她回過神來。

    他的唇用力地抵壓在她唇上,目光定定地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眼眸深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他微微退開,只是仍用額頭抵著她的額,只是從始至終,他的眼睛沒有移開半分。

    “你……”柳欣翎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的眼睛清清亮亮的,蘊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再一次重申了剛才的話:“翎兒,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只碰過你一個女人。”

    再一次的,柳欣翎不知道說什麼。驚訝有,懷疑也有。然而,種種的情緒化為了眼前男人眼眸裏的炙熱專注。她覺得面上有些熱,忍不住想微笑,卻只能抿緊唇,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傻瓜。

    其實,聽到那些話,她只是覺得有些堵心,並不想追究他的過去怎麼樣的,畢竟那種追究真的毫無意議,她也不是那種為自己曾經沒有參與過的事情斤斤計較的人。所以才會想回房去,自己冷靜一下,免得再面對這男人,自己會失控地直接扛桌子砸人。可是,誰知道他會直接追過來解釋呢?

    說不高興是假的,可是高興過後,又有些懷疑。

    “真的麼?”她輕輕地問,眼眸裏還有些霧氣,完全是剛才摔疼時的生理霧水。

    可是這副模樣看在楚嘯天眼裏,卻覺得懷裏的少女是說不出的可憐脆弱,讓他心裏產生一種好好憐惜的衝動。所以對她的懷疑,他也沒有產生什麼惱怒的情緒。

    楚嘯天又輕輕吻了下她,說道:“真的,我不騙你。雖然……我在外頭的名聲不好,也像季淵徐說的那樣做過調戲女人、甚至擄人的事情。可是,我帶她們回府,只是覺得她們好看罷了,沒有對她們做過任何事情。因為……”

    柳欣翎睜大眼睛瞅他,見他眼神遊移,似乎真的很難以啟齒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催促一聲:“因為什麼?”她純粹是好奇,並不是想質問的意思,可是卻看到素來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男人卻可疑地臉紅了。

    “因為我不喜歡和她們做那種事情,她們的身體好醜陋。”一臉嫌棄兼被噁心到的表情。

    “……”

    柳欣翎呆滯地看著他,再一次不知道說什麼。然後,一個疑問湧上心裏,既然他不喜歡碰女人,那麼,成親以來那個就差天天晚上纏著她壓著她運動的男人是誰?既然不喜歡,為毛還要碰她,難道……

    看到她的眼睛危險地眯起,楚嘯天難得腦線波與她通了一回,脫口道:“你自然是與她們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法?”柳欣翎心平氣和地問。

    “你是最美的,不會讓我覺得噁心。”楚嘯天又一次脫口道,等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臉又有些紅了,但到這個時候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眼光問題,“在我心裏,你是最美麗的,不像她們那麼醜那麼噁心。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我們是夫妻,做那種事情是天經地義的。”說到最後,已經是理直氣壯了。

    柳欣翎“哦”了一聲,大概有些瞭解這位世子爺的意思了。看來,這位世子爺的眼光有問題不說,連心理也有問題,所以才會覺得女人的身體很醜陋,所以不願意碰觸她們的身體。既然覺得人家的身體醜陋,那為毛又喜歡她們的臉蛋呢?這不是前後矛盾麼?而被他認為最美麗到願意碰的自己,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

    “你……怎麼會認為那些女人醜呢?既然她們醜,你以前幹嘛還要將她們養在自己後院裏?我可是聽說你見到長得好看的女人就會擄她們回府裏,整個就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賬。”柳欣翎毫不客氣地說。

    大概她的話太犀利了,使得他的眉毛皺了起來,有些委屈地看她。

    這副模樣,哪還有剛才扛人時的匪氣和逼迫她正視時的煞氣?不過,真的很可愛呢。

    柳欣翎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然後委屈的表情很快被傻笑代替。嗯,看來仍是很容易順毛呢。

    楚嘯天被她順毛順得心情大好,也不介意她的話了,厚著臉皮解釋道:“她們就是醜嘛,只有臉能看罷了,以前我覺得她們的臉好看,所以就帶回府裏養著了,覺得這樣很不錯。可以遇見你後,我就覺得她們都不如你。不過我真的沒有對她們做什麼,後來我們要成親,雖然她們被送出了府,但娘都給她們安排了個好的出路了。而且,你不知道,還有好幾個女人哭著鬧著不想離開王府呢……”解釋完後,楚嘯天眼巴巴地看著她,“娘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碰過她們。”

    見他目光執拗,一副不肯甘休的模樣,柳欣翎只能點頭說道:“嗯,我相信你了。”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又恢復那副囂張無畏的模樣,並且努力地在她面前抹黑某些人,“娘子,以後聽到那種話你千萬不要相信啊。若是你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我。特別是季淵徐說的話,你更不能相信,他是個不靠譜的,相信他的話,你會降低自己的智商的……”

    楚嘯天絮絮叨叨地說著,儘量給她洗腦,恨不得將一些關於自己的負面的東西從她腦袋裏剔除掉。可是曾經做過的一些渾事,楚嘯天現在雖然有些懊悔,卻覺得沒有多大的問題。說到底,他自覺沒有做出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無愧於心罷了。

    柳欣翎聽了會兒,笑了笑說道:“夫君,既然那些是你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我只希望你以後別再做那些事情了。”

    聞言,楚嘯天眯眼看她,有些詫異地問道:“我怎麼會再做那種事情?我有你就夠了!”

    “真的麼?”她輕聲問。

    不是她懷疑,而是男人的劣根性,讓她無法相信男人的忠誠。就算是上輩子法律規定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還不是小三小四橫行?更何況是現在這個三妻四妾的封建時代,小三在這裏是合法的,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庸陪襯罷了。讓她如何能相信男人的忠誠?

    成親以來,楚嘯天做得很好,讓她願意經營這段婚姻。只是理智又告訴她,或許這只是一時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其他的女人出現?特別是婆婆若要給她丈夫塞人,作為一個媳婦,她又如何能拒絕?若是拒絕了,丈夫會不會認為她善妒而惱了她?

    所以,她心裏對男人的劣根性根本不相信。只是平常時候,這種不相信埋得太深,沒有人發現罷了。

    楚嘯天似乎感覺到她的某些情緒,低首審視她的臉,想要看清楚什麼。而她無法迎視他那種太過透析的眼神,仿佛自己那點卑微的渴求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顯得自己很醜陋很不堪。所以,她垂下眼瞼,掩去眼裏的情緒,任他打量。

    大抵是她這種無言的逃避又再一次惹惱了他,惱意在那雙墨眸一閃而過,然後她被他直接抱去放到床上,他捏住她的肩膀,將臉湊得極近。

    “你不相信我?”

    “……沒有。”她別開臉,垂在床上的手指動了動,到底沒有直接將他推開,即便他無意中的力道捏得她很疼。

    “你有!”

    楚嘯天真的惱了,看著她別開的臉,頓時心裏生起一種不知該如何辦的挫敗感,有生以來讓他第一次感到厭煩。那種“不知道拿她該怎麼辦好”的情緒讓他只能壓向她,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以此來發洩自己心裏的挫敗。

    可是,等發現她竟然毫無反抗地任他親吻時,那股更深沉的無力感讓他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楚嘯天移開唇,將腦袋埋在她的心口上,然後氣不過地在她鎖骨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啊……”柳欣翎嘶叫一聲,真的好疼。

    聽到她叫疼時,他心裏頭又是一陣陣的後悔,不由憐惜地舔舐她被咬到的地方,直到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方將她擁緊在懷裏。

    柳欣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傷人,所以乖乖地任他為所欲為。只是,她也有些矯情了,他沒有開口,也忍著不想開口說什麼。只是這種難得的矯情沒過幾秒又讓她覺得很難堪,明明自己素來討厭女人矯情,偏偏自己卻做了這種事情。

    柳欣翎歎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嘯天,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理智了,因為想保護自己,所以一直不肯相信感情這種太過虛幻的東西。

    楚嘯天震動了一下,瞬間心裏溢滿了的一種難言的溫情。其實,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偶爾也會感覺到她笑容下的陌生疏離。他那麼喜歡她,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如何沒有發現呢?那時候覺得他們會一直在一起,遲早有一天她會全心全意地依賴他、相信他。現在想想,是不是太樂觀了呢?

    “不要緊,我沒怪你。”

    他說著,撐起身俯首看她,她小小的、嬌嬌的,柔柔弱弱地躺在床上,被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在身下,脆弱得仿佛他稍微用點力就能將她弄壞了,總讓他忍不住小心對待。明知道她其實很厲害,可是那種先入為主的想法總是無法改變,覺得她需要他小心地呵護著,不然就會壞掉一樣。

    柳欣翎也看他,他頭上的發冠已經在剛才摔落地上時弄掉了,一頭墨色長髮垂了下來,有幾縷垂落在她身上。室內的光線有些低迷,背光中的男子英俊得過火,很容易吸引女人的全部心神。

    “我沒怪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也許是我做得不夠。”楚嘯天難得嚴肅地說,“一個男人沒法讓自己的女人相信他,是男人的失敗。我知道說再多好聽的話證明不了什麼,咱們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相信我好不好?”

    聽到他近乎懇求的話,柳欣翎莫名的眼眶有些酸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掉出來一樣。明明活得那麼囂張肆意的男人,卻因為她莫名的情緒弄得這般脆弱。

    她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將他拉下來緊緊地擁住他,說了聲“好”。

    楚嘯天突然笑了起來,默默地抱著她,然後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沉地說:“兩年前,那時剛好是秋天,楓葉紅了,我看到你站在楓樹下微笑,這是第一次有人對我笑得這麼好看。我那時候不知道我喜歡你,只是想找到你。可是京城裏的女眷不知多少,哪里能輕易地找到你?而且,我也知道我名聲不好,就算找到你,你爹娘也不會將你嫁給我的,說不定,你也不願意的。不過,我沒想到皇上竟然會給咱們指婚,知道對象是你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手不自主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柳欣翎試著讓自己不那麼急躁,“兩年前的秋天?在哪里?”

    “青嶺山。”楚嘯天沒有什麼隱瞞地說。

    柳欣翎瞪大眼睛,吃驚地看他。

    楚嘯天突然笑起來,“記起來了?”

    柳欣翎點點頭,“嗯,柳府在青嶺山腳下不遠處有處莊子,每年空閒時大哥都會帶我們去莊子裏玩。聽當地的人說,青嶺山上有一片楓樹林,秋天的時候很美麗。所以那年秋天我讓大哥帶我們去山上看楓樹,不,應該說差不多每年大哥都會帶我們去那兒看楓樹。”說著,柳欣翎瞅他,“可是我沒有看到你啊。”

    楚嘯天微微別開臉,“因為那時我剛被一頭狼咬傷,逃到那裏就躲在了樹上,後來因為受傷太重,沒法下來,所以在樹上呆了一天。等我醒來時,我就看到你站在樹下對我笑了。”

    柳欣翎:=__=!我真的沒有對你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棵樹上窩著,怎麼可能對你笑啊?

    不過看這男人笑得那麼懷念的模樣,柳欣翎將實話給咽了下去,就讓他自個以為的高興吧。

    “咦,你怎麼會受傷的?”柳欣翎又問。

    說到這個,楚嘯天真的尷尬了,含糊地說:“我做錯了事情,被十七皇叔將我丟到山裏頭歷練。哎呀,反正你不用理會,這不是什麼大事兒。”

    柳欣翎點點頭,也不再追問,總結道:“所以,你那時就見過我了,然後就……放在心裏了?”柳欣翎面上有些發熱,但仍是厚臉皮地問道。

    對此,楚嘯天倒是大方地承認,只是一口咬定因為她當時對他笑了,所以他才會對她動心。柳欣翎沒法糾正這個美麗的錯誤,只能由著他厚臉皮地認為自己當時對他笑了。

    “翎兒,你放心,我對你是一心一意的,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沒有人能比得上你。”楚嘯天抱著她說起情話來,“自從見過你之後,我才發覺以前看到的那些女人真的好醜,以前是怎麼忍受得了的呢?哼,表妹還說我貪花好色,摧殘那些女子。那種殘花敗柳,送給我我都不要……”

    柳欣翎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再一次認定這個男人絕對是眼睛有問題,才會覺得她是最美的,這也解釋了為何有時候這男人會用那種癡迷的目光看她。或許,當時他受傷了,神智不清,再然後誤以為她對他笑了,然後因為那時的環境渲染得太美麗了,才讓他產生了幻覺。

    對,絕對是這樣。

    楚嘯天說了會兒,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認真地說:“翎兒,你以後一定要小心表妹和表弟他們,他們一定也對你有意,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接近你,你千萬別讓他們得逞啊!”

    柳欣翎:“=__=!你多慮了,他們真沒那想法……”

    楚嘯天完全無視了她的聲音,趴在她身上又數起了他認為的那些對她有企圖的女人:“還有楚惜幽那小妮子,你也要小心,周泉兒已經被趕走了,我不擔心她,不過若是她不死心再來,你可不能讓她近身……”

    “……”

    **********

    第二天,柳欣翎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

    昨晚她聽了某個男人叨念了一晚哪個男人或女人對她有企圖,要怎麼防備不能讓那些女人占了她便宜之類的。最後也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腦補的,認為連她的丫環也對她有非份之心,以後千萬別讓丫環近身伺候了之類的。後來若不是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將他掀下床,說不定他還要繼續叨念下去。

    男人這種生物真是太可怕了,特別是疑神疑鬼又醋勁大的男人,整個就是個惡夢。

    柳欣翎在某位世子爺灼灼的目光中,忍住了讓丫環進來伺候的想法,自己下床洗漱,然後又給他冠發,整就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形像。

    楚嘯天笑得一臉滿足,又看了幾眼木頭一樣站在一旁的墨珠,怎麼看都覺得順眼――因為這丫環很識相,主子沒吭聲,就站在一旁當背景,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吃完早膳後,柳欣翎送他出門,有些擔憂地說:“今天你是要去上朝麼?”

    楚嘯天平時不怎麼上朝,都是直接去了衙部。而今天去上朝是因為昨天他當眾毆打南夷國王子的事情鬧得太大了,聽安陽王的意思,昨天很多官員已經上書準備彈劾他,到時就看皇上怎麼處置他了。

    “嗯。”楚嘯天從安順手裏接過佩刀掛在腰間上,對上她擔心的臉,心情仍然很好,“不用擔心,反正我也不是沒有被彈劾過,只要皇上不生氣,我就不會有事情。”

    柳欣翎扯扯唇,沒有他那麼樂觀。自古以來,帝王的寵信最不可靠,她不知道為何崇德皇帝願意將楚嘯天寵到這地步,楚嘯天憑的是什麼能得到一個帝王的庇護?

    她打從心裏直覺這不是個好現象。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0:11 PM

第 69 章

    柳欣翎有些心神不寧,但在送楚嘯天出門後,還是強打起精神梳洗一番,往落仙院而去。

    來到落仙院,柳欣翎先給安陽王妃請了安後,便坐到一旁,看安陽王妃處理王府的事務,聽著一些管事嬤嬤們彙報府裏的事務,邊觀察邊學習。

    一個時辰悄然流逝,管事嬤嬤們都走了,安陽王妃也合上了帳本。這時,玉娘捧著沏好的茶上來,柳欣翎趕緊起身將其中一杯茶端到安陽王妃面前。

    安陽王妃喝了口茶,仔細觀察她的臉色,雖然上了些淡妝,但也難掩憔悴,不由暗暗皺眉,心道雖然平時看著大氣沉穩,但遇到事關夫婿的事情時,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不過這樣也好,證明她兒子沒有在她身上白費勁兒,小夫妻倆感情好,她這做婆婆的還是樂見其成的。

    “你昨兒可是沒有休息好?”安陽王妃關心地問道。

    柳欣翎面上露出溫婉的笑容,說道:“嗯,昨兒有些熱,沒有怎麼睡好。”心裏卻暗忖,還不是你兒子鬧的,真不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麼,嘮叨了一個晚上,害她睡得都不安生,睡著了後還要被他鬼壓床,怨不得女人結婚以後容易變成黃臉婆,都沒有休息好能不變嘛?

    安陽王妃知道這是托詞,自然也不會追問她為何睡不好。聯想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認定了媳婦是為了兒子毆打南夷國王子的事情擔憂了,不由寬慰道:“放心,王爺不會讓嘯兒出事的。”

    “娘,媳婦知道。”柳欣翎應了一聲,又說道:“只是夫君今日上朝,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等著揪他的錯處。雖然夫君所作所為情有可原,可是那畢竟是南夷國的王子,若是他們鬧著要皇上給個公道,媳婦怕……”

    安陽王妃如何不明白,只是她也知道這事情作為內宅之婦,再擔心也無濟於事,所以只能安心等著看皇上怎麼處理。而且,她也知道丈夫會保住兒子,心裏倒是沒有多大的擔心。不過媳婦雖然憂心,但沒有亂了分寸,也不像一些小家子氣的女人般驚慌,倒是讓她心裏比較滿意的。

    婆媳倆正說著話,王妃的心腹丫環玉裳走進來,給兩人請了安後,說道:“王妃,宛姨娘說她吃不下東西,害喜嚴重,是否請大夫去看看?”

    安陽王妃的面色變得冷淡,連聲音也是淡淡的,“嗯,原來今天又害喜了,就叫陳大夫過去看看吧。順便告訴大夫,宛姨娘近來可能胃口不好了,這對腹中孩子不好,開些消食的藥給她。還有,也吩咐廚房的人,宛姨娘近來胃口不好,多做一些清淡的過去。”

    玉裳看了王妃一眼,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溫順地應了聲,便下去了。

    柳欣翎眼觀鼻鼻觀心,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她這些天也常聽到宛姨娘總是使著勁兒地折騰,估計也是為了讓被王妃牢牢地留在落仙院的王爺過去瞧瞧她,好看在她現在懷孕的份上免了她的禁足。可是想從王妃這裏將人拉過去是那麼容易的麼?不管你使出什麼理由,王妃都有理由駁了,並且會讓人覺得她是真心為你好,而從宛姨娘被圈養得胖了一輪的模樣來看,王妃也真心是沒有虧待她的。所以安陽王聽著嬤嬤稟報宛姨娘的狀況時,心裏十分很滿意,覺得王妃是盡職的。

    宛姨娘卻有苦說不出,王妃是沒有虧待她,也沒有虧待她腹裏的孩子,可是每天面對著一堆吃的用的玩的,她總會產生一種被圈養的錯覺。而且估計她再這樣像圈養豬一樣養下去,莫說熬到生產,現在就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哪個女人不愛美?特別是像她這種以色侍人的妾侍,就算是懷孕也想要做個美美的孕婦,可是王妃這種將她當豬一樣養的算毛啊?

    宛姨娘心裏咆哮著:難道她在王妃眼裏就是個即將產崽的母豬咩?

    解決了宛姨娘的事情,安陽王妃絲毫沒有將之放在心上,對柳欣翎說道:“欣翎,今天同我一起去給太妃請個安罷。”

    “是。”柳欣翎笑著應了聲,“很久不見祖母了,媳婦也想她了。”

    “呵呵,太妃聽了你這話應該會高興的。”

    婆媳倆說著,往榮瑞堂行去。

    來到榮瑞堂,安陽太妃今天並沒有在佛堂裏禮佛,而是坐在偏廳裏看佛經。

    兩人給太妃請了安後,安陽王妃便問了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及衣食住行,又對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丫環詢問了一番老人家的事情,方說起了楚嘯天的事情。

    安陽太妃撚著佛珠,淡淡地說道:“嘯天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孫子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只要他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都不會讓人動他的。”

    “可是若是南夷國的使臣不肯善罷甘休……”安陽王妃心裏自然願意相信皇上現在不會動她兒子,可是就怕有心人從中使壞,抓住這把柄不放。

    “南夷國……”安陽太妃撚著佛珠沉吟良久,說道:“過幾天中秋夜宴,估計會有人生事,讓王爺和嘯天小心行事。至於皇上會有什麼處罰,不過頂多是讓嘯天去藩地幾年罷了。”

    “娘!”安陽王妃驚了,去藩地幾年?那等她兒子回來還不知道會是個怎生的情景?

    安陽太妃打斷了她的話,“急什麼,嘯天就算不在京城也沒什麼影響,去藩地也是給他歷練一下。他不可能永遠都靠你們庇護,靠皇上的恩賜,皇上遲早有一天會老,若是新皇登基……”安陽太妃的話隱了下去。

    聽著安陽太妃的話,安陽王妃和柳欣翎都沉默下來,不再多言。

    ****************

    鬧哄哄的早朝過後,楚嘯天被單獨留了下來。

    偌大的紫辰殿裏,楚嘯天乖乖地跪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不吭一聲。禦案前,威儀的皇帝正在批著奏摺,皇宮裏的總管太監劉公公小心地伺候著。

    在這裏,楚嘯天倒是沒有平日的囂張,皇帝讓他跪著就跪著,絲毫沒有怨言,相信連安陽王也沒法讓他這麼聽話過。

    楚嘯天盯著地板上的紋路,看似認真,其實思想已經不知道神遊到哪里了。

    他正在想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知道季淵徐的藥做出來了沒有?要不要呆會去催催?嗯,還有,雖然他相信季淵徐的醫術,但那人太不靠譜了,他要不要找個人去先試藥先?嗯,再想想試藥人選,哎呀,盧文祖不正是個好人選嘛,相信他知道自己不舉以後,絕對會“高興”得痛哭流涕的,他這也是為了盧文祖的家庭和睦著想,聽說他勾搭上了那個叫什麼蘇水潔的花魁了,拼著尚書夫人的反對硬要納她入門,真是家門不幸啊……

    “嘯天!”

    威儀含冷的聲音終於讓他從臆想中回神,楚嘯天有些茫然地看著禦案前的皇帝,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

    崇德皇帝面無表情地看他,眼裏滑過幾絲無奈。劉公公果斷埋下頭,敢在皇帝面前失神的,估計普天之下僅有這位世子爺了。

    幸好,楚嘯天反應不錯,當下很快地回過神來,問道:“皇上,您叫臣有什麼事麼?”

    崇德皇帝忍住撫額的衝動――話說面對這熊孩子,他很多次都想這麼做,只是太不符合皇帝的言行了,只能果斷放棄――崇德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筆,面容清冷,“安陽王世子,你可是知錯?”

    楚嘯天跪著俯下身,“皇上,臣知錯了。”抬頭,一臉誠懇地看著皇帝,“臣應該罩他袋子敲悶棍後丟到城外的樹林裏,讓那些南夷國的使臣也認不出他們王子的模樣。皇上,臣考慮不周,有失您的教導,讓您為難了,是臣的錯。”

    “……”

    劉公公現在很後悔自己今天當職,早知道安陽王世子惹出這一齣後,他今天就應該請假讓其他人來伺候的。果然,瞄見了禦案前的皇帝額角的青筋爆裂了幾根,讓他再一次佩服安陽王世子實話實說的勇氣。

    半晌,崇德皇帝憋悶地問:“放肆,朕幾時教過你行此無德無恥之事?”

    “皇上您沒教,是臣自己私下揣測的。”楚嘯天繼續老實地說。

    “你……”崇德皇帝被噎得氣不順,隨手將桌上的一本奏摺砸了過去。

    楚嘯天可以躲開,但基於某種目的沒有躲開,而是將那本折奏接住,然後看到半開的摺子上一段彈劾他的話,不由撇了下嘴。嘖,竟然說他的存在已經影響了兩國的友好邦交,應該剝奪他世子的爵位。MD,難道讓人欺到家裏不還手才叫兩國友好邦交麼?!

    劉公公很貼心地將一杯茶放到禦案前,崇德皇帝端起,喝了幾口方將那股暴躁的情緒壓下,然後看著下面老老實實地跪著的男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發過脾氣之後,越看越覺得好笑。

    “說吧,你為何要毆打那南夷國王子?他可是惹著你了?”崇德皇帝將桌上沒批的奏摺往旁一推,難得有些悠閒地問道。

    昨天南夷國的使臣進宮來索要個公道,不過被他安排的官員給擺平了。今天早朝時,也有官員彈劾楚嘯天昨天當眾毆打南夷國王子的事情,不過皆被他壓下了。如此一來,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皇帝擺明著要保楚嘯天,所以早朝時雖然看到難得來上朝的楚嘯天,但眾人只能當作沒有看到他。

    楚嘯天自然樂意解答,“皇叔,你不知道那南夷國王子多無恥,竟然在咱們大楚欺辱咱們的百姓,若不是當時我們聽到有人呼救過去了,相信那姑娘早就教那無恥的王子給污辱了。皇叔,他欺辱的是咱們大楚的百姓,打了他還是輕的!”

    崇德皇帝的眼神倏地冷了,但表情仍是淡淡的,直到楚嘯天說完後,眼巴巴地看著他,要他給個表態時,崇德皇帝方道:“你太衝動了……”

    “皇叔,臣知錯了。”楚嘯天再一次打斷了皇帝的話。“臣下次絕對會思慮周到再行事,不丟皇叔您的臉面。”

    崇德皇帝嘴角微抽搐,終於忍無可忍地罵道:“你這混賬,朕給你的那幾個侍衛是擺設的麼?你不會讓他們動手麼,逞什麼英雄?你倒好,惹了事情拍拍屁股就走了,讓朕給你去擦屁股!中秋過後,你給朕滾到東南去反省!”

    “皇叔!你不要我啦?”楚嘯天瞪大眼睛。

    崇德皇帝面無表情,“你太能生事了,朕要不起,等你哪天這性子改改再回來。”

    楚嘯天瞪大眼睛看他,半晌,終於深深地跪下去,“多謝皇上成全。”

    崇德皇帝淡淡地應了聲,又說道:“你毆打南夷國王子之事雖然朕壓下了,但卻沒有完。估計中秋夜宴時,那些南夷人會有所動作,屆時朕不會再護你,你自己有心裏準備。”

    “是!”楚嘯天這一聲倒是精神抖擻,就差磨摩拳擦掌,準備再大幹一場。

    崇德皇帝當作沒看到,揮手讓他下去。

    楚嘯天恭敬地再磕了個頭,慢慢地退出紫辰殿,等終於出了殿門後,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步伐也輕快了幾分。不過看到外頭的侍衛還有一些等著覲見的大臣,馬上繃緊臉,一副嚴肅無比的神情。

    殿內,崇德皇帝聽到他那帶著幾分躍的腳步聲,表情有幾分失落,說道:“劉公公,朕登基十幾載,大楚錦繡山河,卻從未親自去走過看……估計這一生也不會有這機會了。”

    劉公公笑了笑,說道:“皇上,安陽王世子應該會給您寫信告訴您他路途所遇的事情。”

    聞言,崇德皇帝搖頭笑了笑,“估計出了這京城,他玩得連朕都會忘記了。不行,到時得給他些任務,不能讓他玩瘋了,到時捨不得回來。”

    “皇上英明!”劉公公狗腿地拍著馬屁。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0:19 PM

第 70 章

    夜幕降臨,整個安陽王府亮起了燈籠。

    柳欣翎坐在安陽王妃身邊,陪著王妃說話,不過兩人的心思都不在說話上頭,時不時地將目光移到門口,等待那父子倆回府。

    不久,終於有丫環進來稟報道:“王妃、世子妃,王爺和世子回來了。”

    聞言,柳欣翎趕緊隨著安陽王妃一起起身,迎了出去。

    不久,父子倆一前一後走了大廳,而且父子倆的臉色各異。安陽王臉色發黑,十分陰沉,隱隱帶著一種慍怒。相比安陽王難看的神色,楚嘯天卻是很平靜,甚至帶了點滿不在乎的表情,看起來仿佛沒有什麼影響。

    看到楚嘯天這模樣,柳欣翎也緊張不起來。她雖然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六年,但骨子裏仍帶著現代人的某些思想,對一些事看得不太重,覺得只要不是涉及到性命的事情,都不會太在意。

    “王爺,嘯兒,你們回來啦。”安陽王妃說著,特地去讓丫環們泡了安陽王愛喝的茶自己親自端了上來。如此這般作態,為的是安陽王能消消氣。

    安陽王面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對上前請安的柳欣翎說了聲起後,便沉著臉喝茶,沒有搭話。

    “王爺……”

    安陽王妃又喚了一聲,然後又看了眼坐在兒媳婦身邊一臉輕鬆愜意地喝茶的兒子,也不知道皇上對兒子的處罰是什麼,看到王爺這模樣,不由得讓她心裏有些憂心了。

    安陽王妃的這一聲叫喚仿佛終於點怒了安陽王心中的怒火,瞪了她一眼,罵道:“瞧你生的好兒子!本王的老臉都讓他丟盡了,還有什麼事他不能做出來的?”

    “怎麼了?還是皇上罰了嘯兒什麼了?”安陽王妃納悶地問,雖然她不怕王爺的怒火,但她從來不會明著同他對著幹,一般時候都會給足了丈夫面子,讓人覺得她是尊重丈夫的。

    “今兒早朝過後,皇上將嘯天叫去,然後皇上下旨,讓嘯天中秋節過後就離開京城出發去開陽城。”安陽王怒聲說道。“你瞧瞧,京城裏有哪個皇室子弟會被直接貶去藩地的?就算開陽城是安陽王的封地,但本王現在好好地呆在京城,他一個世子去封地做什麼?這不是徒惹人笑話嘛?本王的老臉都讓他丟盡了。而且這一去,相當於失了聖心,只要這一離京,誰知道皇上以後還會不會再想起他?就算以後回了京城,失了聖寵,依他的能力他就只是個普通的王爺世子,能有什麼作為?”

    安陽王妃一聽,像是失了力氣一樣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怎麼會?皇上不是一向喜歡嘯兒麼?為何會讓嘯兒去開陽城?”

    “為何不能讓他去開陽城?你以為嘯天是誰,皇上再寵著也越不過皇子去,何況這不孝子還做出這種不經腦子的蠢事!”安陽王黑著臉說。

    聖旨一下,眾人都知道安陽王世子失了聖心,被皇上貶去了藩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被招回京。就算有一天被招回京城,早已失了帝寵,回來也只是個普通的世子罷了。

    聽到兒子要離開京城,離開自己,安陽王妃一時間只六神無主,心裏覺得痛苦不已,不由得用帕子捂著臉低低地哭泣起來。

    楚嘯天一見,趕緊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不就是去開陽城嘛,也不算得多遠,兒子會每個月給您寫信的。而且皇上也沒有說讓我一輩子呆在那裏,我也會很快就回來的,您別擔心。”

    “哎呀,你也別哭了,讓他去歷練一下也好,免得總是這般不上大人樣。”安陽王被她哭得心煩意亂,也只能跟著安慰道。“等過了年,我再去問問皇上的意思,相信兒子應該很快便能回京的。”

    “是啊,娘,你就別傷心了。”柳欣翎也跟著說道。

    父子倆安慰了一陣,安陽王妃終於接受了這件事情,只是哀歎一聲,也沒再說什麼了。她也知道,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就是沒法改了,她哭再多也沒有用,反而惹得丈夫心煩。安陽王妃雖然想通了,只是接下來的家宴中,還是情緒不高,眾人用了膳後,便打發了小夫妻倆回攬心院後,安陽王夫妻倆便一起去太妃的榮瑞堂,將此事稟報與太妃。

    安陽太妃等夫妻倆說完話後,半閉著眼睛,慢慢地說道:“這樣也好,嘯天現在遠離京城也是好事。”

    “好事?”安陽王詫異地問。

    “安順王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了,到時,西北也會亂起來,皇帝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將安順王的勢力一舉剷除。”安陽太妃幽幽地說道。

    聞言,安陽王悚然一驚,“難道五哥他要謀反?他……”細細一想,又說道:“娘,您的意思是,若是嘯天在京城,安順王可能會為了讓我們輔助他,拿嘯天來威脅我們?”

    安陽太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還說不準,但我知道安順王不是這麼容易死心的人。而且這個人喜歡走極端路線,稍不順他意,他可能會做出更多沒腦子的事情。你近日行事也要小心一些,沒事切莫離開京城。至於嘯天,你們也不用擔心,依皇上的性子,他不會勉強嘯天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更不會對嘯天不利。我與他當年有過協議,他是個好皇帝,不會輕易毀約的。而且,我們嘯天的脾性,其實也挺讓他喜歡的,他不介意培養出一個對皇室忠心耿耿的王爺。當然,嘯天也是肅王親自選出來的人,皇上不會因此而毀了嘯天。”

    聞言,夫妻倆都有些愣住,他們並沒有聽過還有這種事情。半晌,安陽王有些激動地說:“娘,您的意思是,十七弟他……”

    安陽太妃笑了笑,手裏撚著佛珠,溫暖的燭光下,一片慈眉善目。

    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安陽王只能按捺下那股激動,攜同妻子告退。

    ***********

    柳欣翎有些說不出什麼滋味兒,楚嘯天被貶去開陽城,就要離開,而她呢?

    兩人一路回到了攬心院,楚嘯天仍是看起來十分平靜的模樣,似乎並不覺得失去帝寵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也不認為被貶離京城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更對自己的前途沒有絲毫的擔憂之色。

    看起來,倒有些寵辱不驚的淡定範兒。

    等回到了房間後,楚嘯天將伺候的丫環揮退後,轉頭看向她,見她眉宇微蹙,有些奇怪地問,“翎兒,你怎麼了,不開心麼?”

    柳欣翎很想白他一眼,不過這種動作太不雅了,只能沒好聲氣地說:“你倒是自在,爹娘都很擔心你呢。”

    楚嘯天一把將她摟到懷裏抱著,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笑呵呵地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想到外頭看看,也想去歷練一下自己。而且,我以前說過,會帶你出京,一起去遊山玩水~~”

    柳欣翎瞪圓了眼睛,“你是說……我也一起去開陽城?”

    “當然了,你是我娘子,你不跟我去誰去?”楚嘯天也被她的反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真、真的麼?”柳欣翎激動得臉都有些紅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什麼遊山玩水,出嫁前,偶爾能出京城去鄉下的莊子住個幾天就不錯了。更何況嫁人後,上面有婆婆祖母,做媳婦的哪能隨意去哪里?她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不出意外,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會困死在京城中,一直到生兒育女,孩子長大。

    現在,聽到也許自己也會跟著楚嘯天一起離開京城到藩地去,先不管是不是被貶的,至少離開了京城後,她會過得比較輕鬆,上面沒有了婆婆壓制管束,以後府裏就是她當家了,並且在外頭也不若在京裏的約束多,她有很多自由。

    還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離開這男人。當然,因為喜歡他不想離開他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是,她可對異地戀沒啥信心,知道感情再深的夫妻也經不起時間和空間的考驗,還不如自己跟著他,慢慢地將愛情磨成親情更好。

    楚嘯天看她這模樣,有些好笑,也有些憐惜,“自然是真的。”他低首親親她的額頭,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也想離開京城到外頭走走看看,若是能遊遍天下賞盡天下之景最好了。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去開陽城也不錯。開陽城是皇上賜給我爹的封地,以後我也要繼承王府,現在就去熟悉一下那兒也挺好,估計以後咱們老了以後,也會去那兒養老吧。”

    柳欣翎靜靜地聽著,忍不住露出微笑。楚嘯天這個人還是有點奇怪的,皇帝雖然將他縱得無法無天,但他卻從未想過用帝寵去謀取什麼權利,反而這些年來還混成了個沒啥權力的王爺世子。不能說他是淡泊名利,而是應該說,他壓根兒不去計較那種東西吧。或者,這也是崇德皇帝願意縱他寵他的原因之一?

    很快的,柳欣翎便將這個不靠譜的想法給驅除出腦海,又問道:“嘯天,今天皇上沒有罰你別的了吧?”

    “放心吧,皇叔不會真的罰我什麼的。”楚嘯天目光有些幽深,“其實,皇叔也知道我一直想離開京城到外頭看看,不過因為我爹的原因,所以他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現在嘛,時機剛剛好。”

    聽他這麼一說,她終於放下心來。

    說了會兒話後,柳欣翎突然想起今天安陽太妃說的話,趕緊說道:“還有,祖母說,中秋夜宴,估計會有人生事,讓你小心一點。”剛才大家都為楚嘯天被貶去封地的事心神不寧,所以倒是忘記了將太妃的話告訴他們了。

    楚嘯天笑了起來,“沒事的,只要他們敢生事,我會再揍一回。”說著,楚嘯天想起了一件事情,趕緊放開她,反手拉著她出了門,“走,咱們去找季淵徐。”

    “找他做什麼?”柳欣翎好奇地問。

    楚嘯天笑眯眯的,“自然是去問問他,那藥弄得怎麼樣了。”

    “……”

    柳欣翎終於記想所謂的“藥”是什麼,不禁頓時同情起即將要倒楣的南夷國王子,希望他回到南夷國後,能找到名醫治好他。不過聽說季淵徐的醫術十分高明,也不知道他做出來的藥是不是也這麼的高明,無人能醫。

    季淵徐現在還留在安陽王府作客,成為安陽王府的專治太醫了。雖然他做事不靠譜,但他的醫術是無庸質疑的,安陽王實在是捨不得讓他離開。加上宛姨娘懷孕後三天兩頭的弄出些小問題,鬧得安陽王跟著緊張得沒有了安全感,覺得季淵徐留在王府裏比較讓人安心。只是安陽王現在也明白了,不到危急時刻,還是莫要讓這位太醫出手的比較好。

    來到霜客院,問了霜客院裏伺候的丫環,知道季淵徐現在還在霜客院的一間改裝的臨時藥房裏,兩人也不用人帶路,直接過去。

    “淵徐,你在不在?”

    楚嘯天在門外叫了聲,聽到裏頭的人應聲後,方帶著柳欣翎進了裏面,順便讓安順等人守在外頭。

    藥房裏,季淵徐正卷著袖子磨藥,額角泌出了細密的汗珠。

    柳欣翎看了眼這間藥房,裏面佈置得像個小型的藥房,看得出來安陽王對季淵徐這位太醫是極為上心的,就為了將他弄到自己府裏頭。她聽楚嘯天說過,季淵徐不是京城人氏,被欽點為太醫後,雖然在京城裏也有自己的宅子,但房子並不大,裏頭除了他就只有兩個僕人伺候,一個做菜不咋樣的廚娘,一個掃灑整理的小廝,這也是季淵徐為什麼這麼喜歡往王府裏跑在這裏蹭吃蹭喝的原因,畢竟王府裏的伙食真的是好太多了。

    “楚兄、嫂子,你們怎麼來了?快坐,我去給你們倒茶。”季淵徐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就要起身。

    楚嘯天一臉嫌棄地制止了他的動作,“不用了,我懷疑這屋子裏的水還能不能喝。還有,這裏又髒又亂的,你也該讓丫環進來整理一下,別邋遢得像狗窩一樣,看你的人都不像這種邋遢的性子。”

    季淵徐好脾氣地笑了笑,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說道:“還是算了,雖然亂了點,但還沒有造成不方便。而且丫環不懂那些藥材,她們會弄亂我的東西。”

    楚嘯天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同他糾纏,終於說明瞭自己的來意,“吶,我問你,藥做出來了沒有?”

    季淵徐眨眨眼睛,然後才想起他話裏的意思,笑眯眯地舉起手中的藥杵,露出上面粘著的褐色的藥粉,“吶,正在做。”

    楚嘯天趕緊退後了幾步,免得讓那藥粉沾到身上,會一輩子不舉的,他才娶了老婆,可不想當一輩子的太監。

    “什麼時候能給我?”

    “三天后。”

    三天后剛好是中秋節。

    楚嘯天上挑的眼角微微染上煞氣,然後笑了。

    “對了,我今天去太何傅府給何老夫人請脈,在那裏聽到了一個消息。”季淵徐有些憂心地說:“楚兄,好像南夷人會在中秋夜宴時借事挑戰你,讓你與他們的勇士比試,到時你得小心一點。”

    “怕什麼,難道你信不過我的武功麼?”楚嘯天不以為意,對付南夷人他相信自己的身手,不過他倒是想讓那南夷國王子來挑戰自己,然後再將他打得連他爹南夷國國主都認不出的地步,特別的爽快。

    季淵徐還是很擔心,面露憂愁地看了眼一旁的柳欣翎,“聽說南夷國的女人好武鬥,性格彪悍,若是她們為了給自己的王子報仇,找嫂子比試怎麼辦?嫂子這麼大家閨秀,可打不過她們。”季淵徐再瞄了眼柳欣翎的身條兒,更憂心了,不由說道:“不然我還是做點藥給嫂子防身吧,若是有人敢挑戰你,你也甭客氣,一上場就讓她們直接倒下。”

    “……”

    柳欣翎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這點,難道眾目睽睽之下,那些南夷人會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楚女子打架不成?而且,這位太醫敢做這種事情,會不會太卑鄙無恥了?

    楚嘯天一聽,瞬間煞氣騰騰,“他們敢!”

    不過,季淵徐這話倒是給了他一個警醒,楚嘯天轉身看向柳欣翎,說道:“娘子,不用擔心,若是那些蠻夷女子敢打你的主意,聽季淵徐的,不用客氣,直接一拳打飛她們,死了就是她們活該!啊,還有啊,你千萬不能讓她們碰到你啊,若是那些蠻夷女子看上你怎麼辦……”

    柳欣翎:=__=!這男人的腦袋到底是怎麼想的?為毛總會認為女人會看上她呢?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0:43 PM

第 71 章

  八月十五,傳說是為了紀念嫦娥奔月而設的節日。又因這天是八月份為秋季的第二個月,此時又稱為仲秋。
  
  天微微亮,柳欣翎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湊得極近的俊臉,五官英俊得過火,在清晨不甚明亮的光線中,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因為是側著睡,那張英俊的臉龐半壓在枕頭上,嘴巴微微有些嘟起來,看起來比清醒時的煞氣騰騰多了幾分養眼的稚氣。黑色的長髮隨意地漫鋪在枕上,有幾縷甚至滑過那張臉,掉落在她頰邊,帶來一種很柔軟的癢意。明明看起來那麼男人,但那一頭黑髮卻出奇的柔軟光滑,每每摸到,都讓她產生一種感概。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過他英俊的五官,只是虛虛地將手晃過,不敢多做停留。
  
  其實,每天早上醒來時,看到這張臉,都會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畢竟,上輩子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甚至有些內斂的人,習慣了平凡的生活,對俊男美女什麼的概念只存在于電視明星中。就算在生活中會遇到長得好看的人,也是那種沒什麼交集的,她的朋友都是同類型的人,沒有什麼俊男美女級別的。等出了社會後,而她也只是個剛出社會一年的女孩子,只是個網路公司的平面設計師,工作地方太簡單,讓她從來沒有產生那種要嫁高富帥什麼的不切實際的想法。當然,平凡的生活也讓她習慣了面對生活中比較大眾化的人,從沒有想過未來的丈夫會是個多麼英俊的男人。
  
  所以,每天醒來,看到枕邊人英俊的臉總會讓她有些呆愣。無疑的,楚嘯天的臉真的挺有資本,至少讓她很滿意,甚至偶爾會產生一種“若是上輩子,自己根本不可能會和這樣的男人有交集吧?”的感歎。撇去他的品性什麼的不談,至少他是個帥哥,又是個官二代富二代,可不是現代女孩子心目中YY的白馬王子人選?
  
  又摸了一下,當她正欲要收回手時,突然一隻大手將她覆在他臉上的手抓住。
  
  那雙仍有些睡意的丹鳳眼睜開,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容,帶著睡著的聲音沙啞而性感,“你要摸的話不用這麼小心,我又不會壞的……”
  
  “……”柳欣翎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想掐人的表情,說道:“你又壓著我了。”這男人還是不開口比較讓人覺得舒服。
  
  楚嘯天依舊是半邊身子壓在她身上,絲毫沒有丁點愧疚感——反正自成親以來,都壓了幾個月了,不壓他還睡不著呢——反而湊過臉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娘子,早安。”
  
  柳欣翎抽回手抵住他的臉,不悅地說道:“你還沒有漱口。”
  
  聽到她語氣裏明顯的嫌棄意味,楚嘯天不起反而將她拖到懷裏繼續壓,扣著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窒-息的長吻,告訴她,他不介意與她分享彼此的口水。
  
  鬧了一會兒後,柳欣翎在某位世子爺快要控制不住想做些不道德的床上運動時,果斷地將他掀開,自己下了床。
  
  柳欣翎也沒有叫丫環進來伺候,自個去拿了衣服慢慢穿上。她現在比出嫁前還要懂得“自力更生”這詞兒。出嫁前,雖然家勢不高,但她還是個衣來伸手的閨閣小姐,墨珠會將她的生活照顧得妥妥貼貼的。可誰知嫁了人後,由於某位世子爺的腦回路不知道偏到了哪里,總認為女人對她有企圖,獨佔欲爆漲,然後連伺候的丫環也一起防著,不給丫環近自己身。所以,為了配合這位世子爺不正常的腦回路,現在她基本上打理自己都是自己動手,沒有讓丫環來伺候。
  
  等她穿妥了衣服時,回頭看到某位世子爺還賴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中,睡袍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大半個結實的背脊,一看模樣,似乎還在平息剛才差點擦槍走火的欲念。當然,也不懷疑他是在賴床的可能,畢竟這男人不像正常的、作息規律的古代男人,對賴床這件事絲毫不覺得可恥。
  
  “夫君,起床了。”柳欣翎叫了聲,然後聽到枕頭下傳來一聲模糊的咕噥。
  
  柳欣翎想了想,又說道:“你若不想起,我不介意抱你起來的,我有力氣呢。”
  
  這威脅真是直截了當,直戳男人心肝。聽到她的話,床裏的男人風中淩亂了,然後不可思議地轉過臉看她。
  
  柳欣翎溫婉地笑著,仿佛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多挫傷男人自尊的話。
  
  “……不用了,我起了。”
  
  楚嘯天黑著臉說,很利索地爬起床,然後接過她遞來的衣服,也不在意她還在看著,當著她的面脫光光,然後再一件件穿上衣服,絲毫不覺得自己裸著身有什麼不對。
  
  柳欣翎的臉皮沒有他厚,眼神飄了飄,直到他穿好衣服後,方讓房外端著洗漱用具的丫環進來,而她則拿過梳子開始為他梳頭束發。
  
  等兩人整理好自己去落仙院時,比平常遲了幾分鐘,幸好這幾分鐘時間安陽王夫妻都沒有介意。
  
  落仙院的偏廳裏,安陽王和王妃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他們一起過來用早膳。桌上除了平常時候的早點,還多加了一碟子烤得油光暗黃的月餅。
  
  給兩人請了安後,楚嘯天一坐下便說:“爹,娘,中秋節快樂。”
  
  安陽王哼了一聲,然後淡淡地應了聲,安陽王妃很和藹地招呼他們一起用早膳。
  
  早膳過後,安陽王喝了口茶過嘴,便對楚嘯天說道:“今晚的中秋夜宴,你給本王警醒點,做事前先用些腦子,別莽莽撞撞的像個小毛頭一樣。”
  
  “知道啦。”楚嘯天眼神微閃,但面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你們就放心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相信有人想耍花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
  
  楚嘯天這話絕對是話中有話,只可惜安陽王夫妻聽不出來,或許也從來不會想到自家這做事衝動的兒子正和某位太醫狼狽為奸,進行著一個卑鄙無恥的計畫,打算趁中秋夜宴直接廢了人家一國的王子哩。
  
  柳欣翎抬眼看了眼楚嘯天,卻見他朝自己眨了下眼睛,眼裏滿是促狹的笑意。柳欣翎望天,她祈禱南夷國王子後半生不要太悲催吧。
  
  說了會兒話後,安陽王和楚嘯天一起出了門。
  
  中秋節的早上,安陽王和楚嘯天仍是照常出門了,一個上早朝一個去衙部,各司其職。而柳欣翎側和安陽王妃一起去榮瑞堂給太妃請安。
  
  ********
  
  午膳時,楚嘯天和季淵徐一起回來了。
  
  季淵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雖然表情看不出生氣的跡象,但眉頭難得皺起來,讓人知道他心情不好。
  
  等兩人坐下時,季淵徐連平時愛吃的點心也不吃了,對楚嘯天抱怨道:“楚兄要離京這事情,為何不告訴小弟,也讓小弟有個心情準備啊。”
  
  “有什麼好說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準備什麼。”
  
  楚嘯天一句話將季淵徐堵住,一時間眉稍皺得更緊了,甚至有些受傷地看著他。
  
  柳欣翎坐在一旁給兩人斟茶,笑道:“季太醫,夫君不告訴你這件事情,自然是因為皇上這是旨意,已經成了定局無法改了,說了也沒有用,不想讓你太傷心罷了。”畢竟現在在京城人的眼裏,被貶去藩地的楚嘯天已經失了聖寵,不值一提,甚至有多少人在暗地裏恥笑他,也慶倖著這位京城一霸終於離開了京城,不用再禍害京城人氏了。“而且,這事情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季太醫怎麼會不知道呢?”
  
  聽到柳欣翎的反問,季淵徐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沒有搭話。
  
  倒是楚嘯天一臉鄙視地說:“他就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醫書’的,會聽到才有鬼。加上他那種禍害人的方式,太醫院裏也不會有人主動去告訴他什麼了。”
  
  “哦。”柳欣翎聽罷,不由得有些同情地看他,原來還被同行排斥啊。若不是季淵徐是皇上欽點的太醫,估計太醫院裏的太醫早就讓他呆不下去了。
  
  “好了,你別擺這副表情了,又不是生離死別的。”楚嘯天將喝了一半的茶杯放下,然後朝抬起下巴,問道:“藥準備好了麼?”
  
  “當然。”說到自己這些天搗鼓出來的東西,季淵徐整個人都亮起來,很高興地將隨身攜帶的藥箱打開,然後拿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楚嘯天,“吶,就是這個,為了讓你方便使用,我將它弄成了粉末,並且只要沾上一點,絕對會產生出乎意料的效果,你可以直接灑到那南夷國王子身上就行了。”
  
  “……若是風太大,我也沾上了怎麼辦?”楚嘯天拿著它,糾結地問。
  
  季淵徐笑得十分溫和,“放心,我知道解藥怎麼做,若你不小心沾上了,我會給你做解藥的,不過因為有幾味藥很特別,要一個月時間才能配出來。”
  
  “……”
  
  柳欣翎別開臉,不忍心看楚嘯天那張青紅交錯的臉。
  
  果然是不靠譜的二貨太醫,不應該多嘴地問他什麼的。
  
  楚嘯天現下想掐人的心情都有了,讓他當一個月的太監,天天抱著老婆卻有心而無力,是何等的酷刑?他年輕力壯,根本不用禁欲神馬的啊啊啊啊!!!
  
  於是,楚嘯天決定,這藥還是讓他的那十個數位侍衛中最擅長隱匿的楚八去下到南夷國王子的酒水裏頭吧。
  
  “還有,我也為嫂子做了些藥,有讓人麻痹的、迷幻的、失力的、失明的、失聰的……嗯,嫂子可以隨身攜帶著,若是誰敢對你不詭,你直接拿出去灑人,效果絕對會出人意料哦。喏,這裏還有解藥,使用之前,你可以先吃粒解藥。”季淵徐又拿出一堆的瓶瓶罐罐放到桌面上,很熱心腸地推給柳欣翎,末了還付帶一句話:“當然,若是楚兄想對你不詭,你同樣可以用這藥對付他,保證有效哦。”
  
  “……”
  
  楚嘯天憋屈地瞪他,“你不說話沒人會將你當啞吧!”
  
  柳欣翎抽了抽嘴角,默默打量這些藥。雖然覺得這沒必要,但對這些藥的功能很感興奮,也湊過去拿了個研究起來。越是研究,她越是覺得古代的中藥真是不可思議,不知道怎麼能配出這麼多效果顯著的藥來呢?好像武俠小說裏面描述的。
  
  當然,季淵徐很快否定了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白女思想,很明確地告訴她,這些都是很平常的東西,醫書上都有記載著的配方,熟讀醫書的人都懂,而且別看它看起來像是不入流的東西,但若應用得好,也是救人命的東西。當然,他給她的做的這些藥,還經過他的改良的,和醫書上的已經大不相同,效果也是大大的不同。至於怎麼不同法,等到時她用上就知道了。
  
  柳欣翎覺得,她……估計不會使用到吧。雖然她沒覺得有用藥陰人有錯,但比武場上,還是比較講究公平公正的,用藥什麼的,是不是太卑鄙無恥了?
  
  柳欣翎在那邊想著,這邊某兩個絲毫不覺得“卑鄙無恥有什麼不對”的男人已經在商討著今晚的中秋夜宴怎麼行卑鄙無恥的事情了,看他們笑眯眯地說著怎麼陰人的話的模樣,柳欣翎不由得有些發冷,覺得自己還是離他們遠點比較好。
  
  **********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開始暗下來。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宴設瓊林苑。
  
  安陽王府的人已經準備妥當,乘坐安陽王府的車輦去皇宮。
  
  車到宮門前,所有的馬車都必須停下,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進了宮門,都必須步行。
  
  離宴會開席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宮裏已經來了許多官員了。畢竟是皇上下旨設宴,倒是沒有人敢遲到,都是早早地來到宮裏。
  
  安陽王夫妻走在前頭,接著是楚嘯天和柳欣翎跟著。不過很快的,留在京城的幾位王爺王妃到來後,安陽王夫妻很快便過去與他們打招呼寒暄,倒是晚輩又成一個團體打成一片。只是因為楚嘯天的名聲實在是太差,倒是沒有人願意過來同他寒暄什麼的,而楚嘯天並不覺得這很丟臉,也享受這種不用虛與委蛇的清閒。
  
  沒有人打擾,楚嘯天直接拉著柳欣翎朝瓊林苑走去。
  
  “喲,我道是誰,原來是安陽王世子,今兒來得真早啊。”
  
  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響起。之所以說討厭呢,是那聲音裏明顯的幸災樂禍,有種小人得志的倡狂,讓人實在是難以忍受。
  
  而楚嘯天素來就是個遵從本心的人,不會不屑地裝作無視或避開,直接轉身面對來人,然後也露出了鄙視的表情,“原來是你們這幾個遊手好閒的,你們今天也挺早的。盧三公子,看來你傷已經好了,果然是蟑螂的命啊。”
  
  來人正是上回在靖王府裏的摩擦的幾個公子。聽到楚嘯天的話,盧文祖差點沒有氣歪了嘴,甚至連盧三少夫人也陰了臉,卻又偏偏不能反駁。
  
  楚嘯天說得沒錯,盧文祖最近又受了傷,不過卻不是意外,而是被盧尚書家法伺候打傷的。靖懿太妃的壽辰上,他看中了楚君弦身邊的一個丫環,欲要納她為妾。後來被人查明那個丫環原來並不靖王府的丫環,而是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後,仍是執意要納她,使得盧尚書大怒之下,請出了家法將他暴打一頓。
  
  也是這麼一打,終於讓盧文祖意識到自己的衝動與考慮不周,倒沒有再堅持要納個青樓女子了,只是退而其次地將之放在外頭金屋藏嬌。只是又很倒楣的,他金屋藏嬌的地方,偏偏是楚嘯天所管轄的城區,楚嘯天帶著幾名下屬巡城的時候,又不免發現了他的秘密。
  
  楚嘯天從來不是什麼好人,發現了,自然要落井下石一番了。於是楚嘯天很卑鄙無恥地去讓人將這事捅到了盧尚書那裏,盧三少夫人也跟著大鬧了一場。於是盧文祖又遭到尚書大人的一頓家法,這次打得很嚴重,只能在床上休養,直到前天才下得了床,現在背後還隱隱作疼呢。
  
  所以說,楚嘯天在京城人眼裏,真的不負他卑鄙無恥的名聲啊,連楚君弦都覺得這一次楚嘯天做得太過份了,不給人留條活路。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0:54 PM

第 72 章

  所以說,因為楚嘯天的落井下石而倒楣透了的盧文祖真的是對楚嘯天恨之入骨,做夢都想著怎麼陰楚嘯天。正當他躺在床上養傷太無聊總是忍不住謀劃陰謀詭計去陰死楚嘯天時,卻沒想到會聽到楚嘯天這廝竟然自找麻煩去將人家一國的王子給揍了不說,還被皇上貶去了安陽王的封地,讓他實在是心情大爽,有種終於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可是,他的好心情在面對楚嘯天后,又生生破壞了。
  
  盧文祖勉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中秋過後,安陽王世子就要出發去開陽城了,盧某在此恭喜你了。哎呀,還有,稍會兒宴會,南夷國的使臣也會到來與宴,到時他們若要搞些什麼助興的活動,安陽王世子可得努力一點,別給咱們大楚丟臉啊!”
  
  楚嘯天斜睨他,懶洋洋地反擊道:“如果你羨慕的話,本世子可以大方地給你這個上場助興的機會。不過真可惜,像你這種尚未封爵又沒有官職的小人物,是沒有這種被人關注的苦惱的。說來,皇上中秋設宴,依盧三少爺你的身份,瓊林苑內應該沒有設你的位子的吧?你呆會有位子可坐麼?不會是大哥看你可憐,施捨了個邊角位子給你吧?”
  
  “……”
  
  盧文祖的臉色乍青乍紅,一口氣憋在胸口裏差點積成內傷。楚嘯天說得沒錯,他現在沒品沒爵的,確實沒有資格參加瓊林苑的中秋夜宴,這還是他懇求他爹才得到這個機會出席的。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厚著臉皮地跟來,也是因為聽到小道消息,知道南夷人在中秋夜宴上可能會為了給自己王子報仇找楚嘯天的麻煩,為了看楚嘯天的倒楣才來的。
  
  想到此,盧文祖也不再計較楚嘯天的話,故作大方地說道:“多謝安陽王世子關心,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先關心下自己吧。”說著,盧文祖斜眼看向楚嘯天身邊的少女,微微露出冷笑。
  
  在盧文祖等人眼裏——或者說,在京城所有人的眼裏,楚嘯天只是個沒用的紈絝子弟,根本不值得一提。而楚嘯天之所以能如此囂張肆無忌憚,不過是因為皇帝的縱容,加上他身邊保護的侍衛厲害了些,若是單打獨鬥,他絕對只有被人毆的份兒。在眾人心裏,楚嘯天那天之所以能毆打得了南夷國的王子,也是辦為他出其不意的偷襲兼身邊有幾個下屬幫著,不然堂堂一個南夷國的王子哪里會這麼輕易地被他毆打至傷?
  
  所以,今晚中秋夜宴,若是南夷人想要挑戰他,眾人覺得這結果是毫無懸念的。想到楚嘯天將要在比試場上各種悲催,就讓他們覺得心中暢快。
  
  “白癡!”楚嘯天很明白地表示了鄙視,然後覺得面對這些人實在是太無聊了,直接甩了甩袖,仿佛甩去什麼髒東西一般,然後帶著柳欣翎及兩個侍衛朝瓊林苑走去。
  
  柳欣翎跟著楚嘯天經過那幾人,不由得掃去一眼,然後有些意外地對上一雙透露著些許憂心的眸子,不禁挑了挑眉。竟是楚君弦?而對方見她看來,眉宇間的陰鬱之色有些濃,卻很客氣地給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柳欣翎覺得楚君弦這人也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見他時,正被楚嘯天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的,眉宇間的陰鬱之色讓人覺得這是個十分陰沉扭曲的人。等接觸了幾次後,發現這人其實只是看起來陰沉了些,人卻是比較單純的。也是,靖王府那種地方養出來的孩子,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卻壞不到哪里去。楚惜幽也說過,她這三哥有時做事是不靠譜了點兒,但並不壞的。
  
  盧文祖等人陰沉地看著楚嘯天離開的身影,然後蹙了下眉頭,招來一個侍衛,小聲地交待幾句,便讓他離開了。望著侍衛離開的方向,盧文祖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
  
  “盧兄,他讓他去做什麼?”楚君弦收回視線,剛巧看到盧文祖的動作,不由問道。
  
  盧文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說:“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件事情,讓他去辦。對了,君弦啊,我聽說今晚中秋夜宴上,南夷人為了給他們王子報仇,估計會有什麼動作,可能安陽王世子妃會受安陽王世子所累呢。真是可憐,誰讓她嫁給了安陽王世子,只能跟著受累。”
  
  聽到他的話,楚君弦心裏更擔心。他雖然知道安陽王世子妃可能有一種男人難以比擬的怪力,但聽說南夷人尚武,且南夷人的女子不像大楚女子多養在深閨,多少都有些身手,可不是大楚普通的閨秀所能對付的,力量再大,若是跟不上速度,也沒有用吧?而且,看安陽王世子妃的模樣,聽說是個體弱多病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傷?
  
  楚君弦這邊莫名地擔心著,另一邊,楚嘯天和柳欣翎剛進了瓊林院,便見到庭院裏宴席過百,已經有好些官員依據身份坐在相應的位置上了。
  
  看到他們到來,一些發現楚嘯天身份的官員不由得多瞄了幾眼。沒辦法,這位主兒現在在京城裏又再一次出名了,並且是以一種十分丟臉的方式出的名——畢竟再膽大的人也不會那麼沒腦子地當街毆打別國王子,就算是對方做出了什麼不對之事,也可以找足證據嘛,誰會像他二話不說直接揍了。這可不就是個傻大膽嘛!結果還不是被皇帝給貶到封地去了?
  
  當然,南夷國的王子所做的事情在被公佈之後,大楚對他的印象也跌到了穀底,心裏很不歡迎這位王子的。只是因他是這次出使大楚的使臣首領,又是他國的王子,這事情還真不好處理。崇德皇帝面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已經修書一封告知南夷國主此事,相信南夷國國主為了平息大楚的怒火,等六王子回國後,應該會有相應的懲罰。
  
  見到他們到來,一個宮女上前行禮後,便要帶領他們到相應的席位時,季淵徐不知道打哪里躥了出來,讓那宮女離開後,然後背對著眾人的視線,將兩個素色的荷包遞給兩人。
  
  楚嘯天直接將兩個東西一起沒收了,面色不善地問,“你小子什麼意思?竟然敢當著本世子的面給我娘子荷包?想讓我揍你麼?”
  
  季淵徐也知道楚嘯天的脾氣的,見這位世子爺吃醋了,馬上解釋道:“楚兄,你誤會了,這荷包裏的東西是我準備的軟骨藥,無色無味,人聞到後行動會有些凝滯。你們放心,這藥很保險,不會讓人察覺的,聞到人的只會以為自己身體不適罷了,不會作他想。還有,這是解藥,你們先吃上一粒,不管稍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用怕了。”
  
  楚嘯天一聽,覺得這是好東西,馬上將它都給了柳欣翎,認真道:“娘子,你留著用。”
  
  “你不用麼?”季淵徐和柳欣翎一起看他。
  
  楚嘯天一臉淡定,傲然道:“放心,本世子沒有這麼不濟。”
  
  柳欣翎突然覺得這男人這副模樣該死的帥氣,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樣,讓她也不由得想相信他。
  
  見楚嘯天不接受自己的藥,季淵徐露出可惜的表情,但還是沒有勉強。
  
  **********
  
  夜幕降臨,瓊林苑的四周點上了宮燈和火把,半空中也掛了一溜的紅色燈籠,看起來十分有過節的氣氛。
  
  酉時正,席宴開始。
  
  崇德皇帝坐在上首位置,一身明黃色的皇袍,胸繡升龍,氣質沉穩而威儀。皇帝的右邊是坐著身穿暗紅色的太后娘娘,左邊是當朝趙皇后,趙皇后下首坐著幾個妃嬪,皆是華服美髻,金色釵環首飾,極盡尊貴奢華。
  
  由於楚嘯天只是個王府世子,雖然身居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指揮使,但因官職不大,所以座位離上首還有幾張桌子的距離。而很巧的是,他們的對面,坐著的竟然是南夷國的使臣,其中南夷國那位被楚嘯天打傷的王子正巧對著楚嘯天,從他入席開始,便用一種陰沉怨恨的目光盯著楚嘯天。
  
  大概是南夷國王子那種怨恨的視線太強烈了,連柳欣翎這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路人甲的人也感覺到了那股視線,不由得偷偷打量起那南夷國的王子來。
  
  南夷國的王子倒是長得人高馬大的,一張國字臉,看起來比較正氣的那種,只是由於眼神太過陰狠了,生生破壞了那份正氣。而且,讓柳欣翎有些不能接受的是,這位南夷國的王子竟然在臉上搓白粉,雖然大概是為了掩飾他臉上被打的痕跡而塗上的白粉——古代人一般都有這種習慣,眾人都表示習以為常,但這種不倫不類的模樣反而讓她有些崩潰——你能接受一個長得很Man的男人在臉上搓白粉這種事情麼?至少她不能接受,看起來就像人妖一樣,太詭異了!
  
  柳欣翎趕緊收回視線,不想再看了,免得傷眼睛。
  
  柳欣翎想,若是楚嘯天敢往臉塗白粉這東西,她絕對會一拳將他揍飛。
  
  對南夷國王子的那種憤恨視線,楚嘯天表示不痛不癢,照樣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順便還照顧了他家娘子的口味,還將一杯桂花酒放到柳欣翎面前。柳欣翎聞到酒味,想到呆會兒不知道南夷人會有什麼動作,便搖了搖頭拒絕了。楚嘯天以為她不喜歡喝桂花酒,也不勉強。
  
  宴會開始時,崇德皇帝先是舉杯說了些以酒犒勞臣下及歡迎南夷國使臣到來大楚、希望兩國和平友好相處的場面話,眾人也很有眼色地舉杯說了感謝的詞,使得當時氣氛很和睦美滿。等主賓獻酒行禮後,皇帝也宣佈了宴會開始。等他的聲音落下,數十個皇宮教坊的宮女開始演奏起一曲祝酒宴的曲子,絲竹聲聲悅耳。
  
  酒過三巡後,崇德皇帝拍拍手,音樂停了下來,隨著音樂奏停,原來正在同旁邊人聊天的官員們也很有眼色地停止了說話,四周一片安靜。
  
  “諸位,今兒中秋夜宴,朕很高興與諸位在此共渡中秋之夜。難得大家聚集於此,光是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吟詩行酒令如何?若是你們的詩作得好,朕自有獎賞。”
  
  皇帝都開口了,自然不會有人沒眼色地說不好了。而且大楚素來重文輕武,講究聖人之道,能夠進入朝堂的,都是寒窗苦讀、學富五車之士,吟首詩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於是,隨著皇帝提議即興做詩且又因是中秋,須得以月為題材後,在場的文官們開始很給力地吟起詩來。
  
  等行酒令告了一個段落時,突然一個坐在南夷國王子身後的南夷國使臣起身,將手握成拳頭,然後放在腹部後,朝崇德皇帝微微彎身——這是南夷國對上位者表示尊敬的禮,說道:“皇上,只吟詩行酒令也有些無趣,且咱們南夷人自小尚武,不興吟詩作樂這套,不如讓咱們的武士到比武場上比試一下如何?”
  
  眾人一聽這南夷使臣的話,心裏有種“終於來了”的振奮感,個個小心地皆屏住了呼吸,現場再度安靜了下來,只有夜風吹過樹梢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火光被風吹得搖曳不止,在人們的臉上幻化出各種剪影。
  
  崇德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問道:“哦,不知道阿木納閣下可是有什麼提議?”
  
  南夷使臣也淡淡地笑了笑,恭敬地說道:“皇上,自然是我們南夷國與你們大楚各自派出武士出來比試,比試三場定輸贏,彩頭是我們南夷國最珍貴的一株神息木。皇上,你們也應該知道神息木的用處,在此我們就不多說什麼了。當然,為了增添點樂趣,可以讓雙方的武士在這裏選出自己看中的對手,被選上的人不能用各種理由拒絕。”
  
  南夷使臣這話,明顯是為了給自己王子報仇而製作的機會。若是由著雙方的上位者安排武士,那麼以常人的想法,崇德皇帝斷不可能安排個沒啥用處的世子來比試的,畢竟一個養尊處憂的皇室子弟,戰鬥力自然比不上這些自小便習武的南夷國的精英武士。所以,為了讓楚嘯天能出戰,他們只能厚著臉皮提出這個要求了。反正,此事彼此心知肚明,不用多言。
  
  在南夷使臣心裏準備著,若是大楚皇帝拒絕這要求也要厚著臉皮將楚嘯天弄上場時,崇德皇帝卻只是淡然一笑,大方地允了這個請求,仿佛不知道南夷人正在打什麼主意一般。
  
  於是,在場的人心照不宣地將目光放到了安陽王身旁的位置上,更有些知道楚嘯天底細的人心裏歎息,看來第一局他們大楚可能會輸得很慘。
  
  而楚嘯天則是坦坦蕩蕩地接受眾人或同情或嫉妒或憂心或看不起的視線,完全沒有壓力。那坦蕩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懷疑這位紈絝世子哪里來的自信,難道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只有安陽王夫妻開始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卻知道這場景他們也不能做什麼。
  
  接下來,為了公平起見,第一場用抓鬮的方式來決定由哪邊的武士先出場去選擇自己的對手。南夷國這邊抓鬮的人是那個叫阿木納的使臣,很幸運地他拿到了那個寫著“一”的簽,而崇德皇帝則拿到了支空白簽。
  
  “皇上,看來今天塔娜神很眷顧我們南夷。”南夷國使臣看到那支簽笑了起來,然後又朝崇德皇帝行了一個南夷人特有的禮,驕傲地說道:“第一場比試,咱們南夷國這邊的武士是五王子。”
  
  聽到阿木納的話,南夷國的五王子隨即起身,將手握成拳頭,然後放在腹部後,朝崇德皇帝微微彎身行了一個禮後,轉身直接面對楚嘯天,說道:“皇上,紮木合所選擇的大楚武士是安陽王世子。”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1:03 PM

第 73 章

  “皇上,紮木合所選擇的大楚武士是安陽王世子。”
  
  南夷國王子這話甫落,現場安靜得沒一絲聲響。眾人看向被南夷國王子選中的楚嘯天,眼裏露出了然之色。這樣看來,南夷國王子今天絕對是報仇來了,雖然大多數人心裏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看好戲,可是一些比較理智的大臣心裏暗暗皺眉,知道現在事情有些兩難了。
  
  楚嘯天現下代表的是大楚,若是他接受挑戰,絕對不是南夷國王子的對手。若他輸得太難看,也是丟了他們大楚皇朝的臉面。可是,若是楚嘯天因為害怕輸了而拒絕了南夷國王子的挑戰,這不就是表明了他們大楚的人害怕了南夷國的王子,是個窩囊廢麼?可不好辦啊!
  
  然而,不管眾人心裏怎麼想的,當事人在南夷國王子提出挑戰時,十分囂張而驕傲地抬起下巴,上挑的眼角染上煞氣,冷笑睨他,囂張得讓人很想將他痛扁一頓。
  
  皇帝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安陽王世子,你可要接受紮木合王子的挑戰?”
  
  “我接受!”楚嘯天沒有絲毫遲疑。這副坦然的模樣,當下讓在場的大半官員對他產生了些許好感。
  
  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單不說他深受帝寵,一舉一動頗受人注目,偏偏他還沒有那個自覺,喜歡仗勢欺人、欺男霸女、橫行京城、兇狠殘暴,名聲差到沒天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中吃過虧受過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刮。這天下間,還真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皇帝寵著他,誰能拿奈他何?楚嘯天敢當眾毆打南夷國王子之事,以眾人覺得以楚嘯天的性格來說,這事情還真是符合他的習性,根本不意外。這種紈絝子弟,天生就是惹麻煩的主兒。可偏偏他惹了麻煩後,又沒有那個本事收拾麻煩,這就讓人怨念了。
  
  眾人皆知楚嘯天只是個無用的紈絝子弟,根本沒什麼武力值,當時能毆打得了南夷國王子,還不是因為他那時帶了幾個狗腿子一起上去群毆的原因,現下,若是一對一單挑,沒有人會懷疑南夷國王子會輸。明知道會輸,楚嘯天竟然還要去應戰,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眾人心裏嘀咕著,皆不看好楚嘯天,心裏想著這第一場比試,他們大楚絕對會輸得很慘,在他們大楚人素來瞧不起的南夷人面前丟面子,真的是老臉無光啊。這麼想著,眾位元官員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上首的皇帝 ,希望他能阻止楚嘯天,免得他給大楚蒙羞。
  
  崇德皇帝自然發現在場眾人隱晦深邃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安陽王世子應戰,那麼第一場比試便由這兩人打頭。”
  
  說著,崇德皇帝命人將中間的空地清出來,搭了個擂臺一樣的臺子,周圍坐著人的可以輕易看到臺上的情景。
  
  “安陽王世子,請!”南夷國王子眼神陰冷,唇邊露出一個冷峻至極的笑容。
  
  楚嘯天側首瞟了他一眼,然後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覺得多看一眼都嫌傷眼睛。就是這樣一眼,讓在場的人覺得這廝真是不知死活,那挑釁的動作讓人手癢癢的很想扁他一頓啊。
  
  上場之前,他們分別到瓊林院裏的宮殿換了一身比較簡單利索的衣服,適合戰鬥用的。等換好衣服過來後,便開始去挑選他們所需要用的武器。
  
  在擂臺前,擺了一排的兵器,刀、劍、矛、戟、戈、斧、鞭、槍、叉、錘、棍等等,十分齊全。南夷國王子站在一排兵器前沉思片刻,選擇了一把刀,刀身烏黑,森然如雪,散發著凜冽寒意。他握著刀,揮刀往一旁的木樁子上一砍,不費吹灰之力便砍下一角。動作淩利而生猛,蘊涵一種霸道力量,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相對如南夷國王子的犀利,一旁的楚嘯天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沒有什麼考慮,直接拿了一把劍在手裏掂了掂,然後刷的一聲抽出來又換另一隻手掂著,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欲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但在場無論是內行還是外行的大楚的官員見他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隨意的動作,皆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忍住心中那口老血不噴出來,心裏只覺得這一場絕對是輸定了。只希望,不輸得那麼慘方好。
  
  或許,在場的人中,對楚嘯天有信心、認為他能贏的只有崇德皇帝和柳欣翎二人了罷,就連安陽王夫妻倆都是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崇德皇帝比安陽王夫妻還要瞭解楚嘯天的本事,自從他將一名大內侍衛賞賜給楚嘯天做他的武術師傅起,便知道楚嘯天這幾個月來與那大內侍衛努力學習武藝,目的為的是在某位怪力世子妃將他拍飛時能快一步反應過來別摔得那麼傷男人自尊——這真的是事關男人的自尊,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這幾個月來,楚嘯天生生忍了下去,很努力地提高武藝——雖然崇德皇帝沒有特地派人去探查楚嘯天的成果,但偶爾也會聽到那名大內侍衛回饋回來的資訊,知道楚嘯天進步神速,估計南夷國王子或許不是他的對手。當然,崇德皇帝對楚嘯天有信心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兩年前楚嘯天能在山裏獨自生活硬生生抗過了那艱難的三個月,這就是他的籌碼。
  
  柳欣翎雖然有些擔心楚嘯天,但看楚嘯天那副囂張得要死又自信得欠扁的嘴臉,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之餘,心裏想著自己一定要相信他。而且,看他那拿劍的模樣,很像他平時裏玩那隨身攜帶的配刀時的樣子……哎呀,連漫不經心地在手中轉動把玩的姿勢都很像呢。只是他這種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沒有人欣賞罷了。
  
  仿佛是發現了她的目光,楚嘯天稍稍偏首朝她這邊望來一眼,給了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表情一整,一種騰騰的煞氣彌漫,連眼神也佈滿了煞氣,讓人不由得心驚。
  
  站在擂臺上另一邊的南夷國王子神色微凜,心中暗自吃驚楚嘯天的氣勢。先前他被楚嘯天偷襲打傷時,他對楚嘯天恨之入骨,也認為若不是楚嘯天偷襲他,他也不會被毆打得無法還手。雖然很想報仇,只是到底這事先是他做得不對,站不住腳,大楚的皇帝也擺明著的護著楚嘯天,再怨恨也動不了楚嘯天。後來,思慮良久,他決定在中秋夜宴動手板回一局,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比試場中將楚嘯天打敗。
  
  這幾天,他也特地讓人去探查了楚嘯天的為人,知道這只是個仗著皇帝寵愛而沒什麼真憑實學的王府世子,更不足為慮了,心裏早早地著好了對策,或許趁機在比試中將楚嘯天擊殺。他不是個魯莽之人,在眾多王子中能得到南夷國主的寵愛,他也有自己的謀略,事情沒有把握不會輕易動手。而讓他決定對楚嘯天出手,是因為在剛才有人送來了份有趣的東西給他,只要在場上楚嘯天碰上那東西,陷入幻相中,他便可以製造意外讓楚嘯天死亡。
  
  南夷國王子眸色暗沉陰冷,想到呆會能殺掉這個讓他丟盡臉面的人,心裏就產生一種扭曲的快感。對楚嘯天,他那種恨意總讓他難以忍受。
  
  “開始!”
  
  一名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時,兩人同時有了動作,一個迅捷如風,一個矯健若獸,刀與劍相交時發生錚然聲響。
  
  南夷國王子雖然生得高大,但動作輕盈迅猛,仿佛在山林間跳躍一般,速度奇快無比。因為南夷國多山脈,南夷人自小生活在密林叢山中,自然對速度要求甚巨。而楚嘯天動作稍遜一籌,不過他出劍的方式極其刁鑽古怪,出其不意的一劍往往讓南夷國王子有種險象環生的錯覺。而且,他雖然速度不快,但力氣大得出奇,南夷國王子用刀格檔開他刺來的一劍時,虎口一震,隱隱有些發麻,不由心中大驚失色。
  
  幾瞬之間,兩人交手了幾個回合,心裏皆有些驚訝對方的身手,不由得越發的謹慎了。
  
  臺上的兩人謹慎遊鬥,台下的人卻是吃驚不已,甚至連安陽王夫妻在看到他們那個一無是處的兒子竟然能一劍生生將南夷國王子逼退後,都差點忍不驚呼一聲。
  
  這真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麼?
  
  這個想法在眾人心頭掠過,然後一些官員忍不住隱晦在看了眼高高坐在首位上的皇帝,只見他面色如常,唇角含笑,看得出來心情頗為愉悅的,不由打了個突,心裏產生一種怪異的想法。
  
  或許,安陽王世子並不如世人所知道的那般一無是處吧。而他竟然隱藏得這般的深,這種城府心智,實在讓人吃驚。難道皇上早就知道他的本事,才會放心地讓南夷人搞這些小動作?
  
  當然,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臺上的兩人真的是拿命在拼的,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南夷國王子故意放水或者本事不濟之類的,畢竟大楚也調查過南夷國眾位王子們的事情,知道南夷國王子的威名的。
  
  再看南夷國使臣那邊,皆驚訝無比地看著臺上的兩人,眸光閃爍不定。
  
  楚嘯天皺眉盯著對手,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因為他發現南夷國王子似乎總在找時機與他近身,仿佛有什麼目的一般。楚嘯天帶煞的眸子半眯,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他都不會讓他得逞。
  
  想著,楚嘯天當即不再遲疑,再度提劍迎上去。
  
  錚的一聲,南夷國王子手中的刀被楚嘯天打飛。刀脫手飛離後,南夷國王子心裏已經知道糟糕了。更糟糕的是,明明楚嘯天已經吸入了那藥,為何他卻無半分不適,反而動作越發的兇猛了?
  
  南夷國王子剛欲後退,便瞥見楚嘯天臉上猙獰的笑容,然後只覺得肚子一疼,整個人被那生猛有力的一拳打飛出去,狠狠地摔到地上,那兇猛的力氣讓他覺得中招的腹部一陣陣絞痛。然而,還未等他爬起身時,背上一道巨大的壓力宛若泰山壓頂而來,將他往下一壓,身體貼在了地板上,頓時感覺到一陣巨痛傳來,讓他眼前一黑,生生咳出了一口血,仿佛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王子!”
  
  “住手!”
  
  南夷人倏地起身,紛紛驚呼,若不是擂臺四周有侍衛守著,早已忍不住要衝上去將某個再一次公然對他們王子施虐的惡魔給殺了。
  
  楚嘯天聽而不聞四周的驚呼聲,正虐得起勁,狠狠地踩著地上的屍體。楚嘯天第一次覺得虐人是件很爽的事情,特別是他在天天面對著他家娘子那種怪力考驗後,使得他的力氣也比平常的男人還要大幾分。只有打倒這些人,才能證明其實他除了打不過他家娘子外,他還是個很強悍的男人的!
  
  所以,楚嘯天不客氣地再次施虐了,根本不顧忌對方是一國王子——當然,被祖母慣壞、皇帝縱壞的他也不會怕什麼王子,怎麼舒爽怎麼來。
  
  而看到某位世子爺兇殘的舉動,在場的多數官員只覺得菊花一緊,有種蛋疼的感覺,不由得慶倖以往再生氣也沒有想過與這安陽王世子對上,這是多麼明智的選擇啊——難道你們忘記了這是因為知道皇帝縱容他,就算說多了也沒用才懶得理會他的麼?
  
  直到南夷國王子再一次出氣多入氣少後,崇德皇帝見南夷國使臣就要Hold不住了時,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讓楚嘯天住手。聽到崇德皇帝的命令,楚嘯天只能依依不捨地收回了腳,然後輕蔑地看了眼南夷人的方向,方施施然地下了擂臺。
  
  看著眉宇間還透著一股騰騰煞氣的男人緩緩走來,在場的人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特別是盧文祖等人,面色青紅交錯,眼神閃爍不定。他不明白為何南夷國王子不用他給的迷幻藥,難道南夷人也崇尚公平不成?真是太可笑了,誰人不知南夷人最愛出爾反爾,做足小人之事,哪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楚君弦看到楚嘯天經過,不由摸了摸臉,他現在明白了,以往楚嘯天揍自己還是手下留情的了,至少他沒有像對待南夷國王子一般踩斷他的肋骨。算了,以後或許他該離楚嘯天遠點。
  
  楚嘯天無視周遭驚疑不定的目光,回到坐位上後,原來還囂張的表情換上了一副討賞的模樣,“娘子,你夫君厲害吧?呵呵,都是因為娘子你每天調教的成果,讓我的力氣也大了很多,那南夷國的王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嗯,夫君很厲害!”柳欣翎抽著嘴角言不由衷地說,心裏只覺得囧囧有神,難道是因為她平時將他掀下床的次數太多了,使得他在反抗中也練出了怪力?
  
  嗯,有空去試試他的力氣有多大吧。
  
  可以說,因為楚嘯天這個不定數,生生打破了人們認定的結局,也讓眾人對他的印象由此改觀。或許就是那句話,因為對他從來沒有抱過希望,所以當他做出了超過人們預算的東西時並且做得十分的漂亮時,簡直可以用奇跡來形容那種驚喜的心情。
  
  太TMD不真實了,這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紈絝世子麼?
  
  第一場比試,大楚武士勝出。
  
  第二場比試,這回由大楚的武士挑選對手了。
  
  因為南夷國王子的傷勢比較嚴重,崇德皇帝為了表示自己對南夷國的尊重,特地讓人將南夷國王子抬到瓊林苑裏的宮殿中讓太醫給他治療了。看到自已國的王子再一次被楚嘯天單方面施虐,南夷人個個目光怨毒地盯著楚嘯天,似乎恨不得當場將他抽筋扒皮。
  
  第二場比試,大楚這邊的武士是一名大內侍衛,他選中的是南夷國使臣中的一名侍衛,都是侍衛,出手也不用顧忌太多,皆大歡喜。
  
  第二場,自然又是大楚武士勝出——畢竟大內侍衛的武力值也不容小覷,那可以說是大楚皇朝裏武力值上站在最頂點的人了,如果連個只會使用蠻力的南夷武士也搞不定,崇德皇帝直接讓他回家領便當算了。
  
  兩局比試大楚勝兩局,勝利已經屬於大楚的了,這是無庸質疑了。許多官員已經露出了笑容,認為第三局已經沒有比試的必要了。南夷人若是還要臉面的話,就不會再提第三場比試。
  
  只可惜,大楚的眾人小看了南夷人要為他們王子報仇的決心,加上南夷使臣的領隊阿木納大人雖然比較理智,知道結局已定,不應該再糾纏太多。可是因為他還須得聽命于六王子,就算他想反對,也沒法子拒絕六王子下了的死命令——挑戰安陽王世子妃。
  
  於是,第三場比試仍舊進行,且輪到南夷武士選擇他們的對手了。
  
  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場比試,南夷國派出的選手竟然是個女人,一個打扮得很中性的女人。
  
  看到那打扮中性的女人,大楚的官員不禁有些面面相覷,一些比較古板的衛道士覺得這真是太有失體統了,南夷國果然是尚未開化的蠻夷人,一個女人打打殺殺的算什麼?能看嘛?
  
  那女武士站出來,對崇德皇帝行了個南夷人特有的禮,用生硬的大楚語言說道:“皇上,在下阿依娜,所選擇的大楚的武士是安陽王世子妃!”
  
  阿依娜的聲音剛落,大楚所有人都懵了,然後機械式地望向坐在楚嘯天身邊的那個穿著華麗宮裝、看起來十分嬌小柔弱的少女。大抵因為有楚嘯天這個兇殘的男人的強烈對比下,嬌小又文雅的世子妃看起來簡直像只小白兔一樣的無辜柔弱,沒有絲毫的戰鬥力。
  
  這個……似乎武力值不在對等程度上吧?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1:13 PM

第 74 章

    聽到那南夷女人的話,楚嘯天眼神倏地冷了,若不是柳欣翎眼急手快地按住他,相信他早已衝動地跳出來罵人了。

    因為楚嘯天不作聲,現場一片安靜,這種安靜比起先前南夷國王子點名楚嘯天時還來得詭異。畢竟,這南夷人點名的對像只是個沒有什麼武力值的大家閨秀啊,輸贏已經是無庸質疑的事情了,讓他們懷疑南夷人分明是單方面地想要報仇罷了。

    雖然位子隔得遠,但遠遠的,大夥還是能看到橫眉豎目地怒瞪著南夷人方向的楚嘯天和他身旁溫婉嫻雅的少女,那纖細柔弱的身姿與沉靜文雅的氣質,就是個大楚標準的大家閨秀,沒有一處出格或特別的地方,就像正常人家裏嬌養出來的京城貴女。讓她出應戰,不是擺明著欺負人嘛。

    對此,在場的人不由得暗罵南夷人的不要臉,為了給他們王子報仇,連個柔弱的女人也不放過。俗話說,罪不及妻女,男人犯下的錯,不應該由妻兒承擔,更不應該由這麼個柔弱的女子承擔。

    想著,眾人不由得同情起安陽王世子妃來,有這麼個會惹禍的丈夫,實在是太可憐了。

    南夷使臣看清楚安陽王世子妃的長相時,也有些臉紅,但不得不腆著臉任由阿依娜如此行事。阿依娜是紮木合王子身邊的女侍衛,也是王子的姬妾之一,深得王子的寵信。而阿依娜也對王子忠心耿耿,做出此舉,雖然是他們王子授意的,但也不乏她要給王子報仇的原因。

    在一片安靜中,突然有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哎呀,這位阿依娜姑娘的意思是,要與咱們大楚女子比琴棋書畫麼?阿依娜姑娘應該知道,咱們大楚女子素來嬌養,賢良淑德,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不興男兒耍槍弄棍那一套啊。”

    眾人聽到這聲音,暗暗叫好,循聲望去,正是坐在離皇帝不遠處的靖王。靖王臉上帶著與平常無異的笑容,若是平時,他們會覺得靖王笑得真欠抽,整就是不靠譜的老流氓,可是現在卻覺得這老流氓真是親切可愛得緊了。

    可不是嘛,南夷人明知道大楚的國情,還特地挑戰個大楚閨秀,算什麼啊?做人不要臉也得有個程度吧?難道男人之間比試輸了,要從女人身上找回場子?

    阿依娜聽到靖王暗含諷刺的話也不惱,驕傲道:“靖王此話不妥,在阿依娜看來女子從來不輸男兒,在咱們南夷國,女子與男子一樣習武一樣上戰場一樣頂半邊天。而且,今晚這三場比試是你們皇帝親自答應的,比的就是武藝,應該按規矩來辦,不能因為對方是誰而停止!或者,還是你們大楚人想出爾反爾?”說著,陰冷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楚嘯天等人的方向。

    聽到這話,有些血性的男人都會受不了。特別是在大楚人心裏,南夷國就是個未開化的蠻夷之國,文明程度十分低,哪能與深受聖人禮儀詩書陶冶的中原皇朝可比的?你丫的一個南蠻丫頭竟然還敢同他們講什麼“出爾反爾”這話,這分明是你們南夷人的作風。

    眾人還沒開口反駁說話,某位老流氓又開口了:“哦?看來阿依娜姑娘這麼執著於比試,難道是因為剛才你們王子輸給了安陽王世子,所以你們想找安陽王世子妃麻煩來找回場子?哎呀,看來你們南夷人也是太不地道了,難道沒有聽說過客隨主便麼?阿依娜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與咱們大楚的姑娘來比比六藝如何?”

    六藝為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是大楚女子必懂的六種才藝,當然,這只是泛泛的說法,京中的貴女們家勢良好,只需會得琴棋書畫與女紅便行,只有尋常百姓之家才會努力學習女紅廚藝這兩種。眾所周知,因南夷國環境險惡,使得南夷風氣尚武,民風彪悍,女子的地位不弱,並不局限於閨閣之中,女子哪里會去學什麼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靖王這不是擺明著嘲笑南夷國對女子疏於教育嘛。

    是以靖王這聲音一落,在場的官員中突然有一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然後像傳染病一樣,在座的官員都發出哄然大笑,笑得幾名南夷使臣面紅耳赤,坐立難安。

    “你……”阿依娜到底年輕不經激,眼看就要生氣說什麼,然後被阿木納給制住了。

    今天南夷國的臉是要丟盡了,阿木納心知現在再糾纏下去,只會讓大楚人看笑話,正欲找個藉口放棄了第三場比試時,誰知,大楚的皇帝終於開口了。

    “靖王叔,南夷國使臣遠道而來,不得無禮。”崇德皇帝的聲音雖然輕淡,但飽含上位者的威嚴,他一開口,笑聲馬上停了下來。“雖是客隨主便,但大楚向來與南夷國交好,且朕先前已經說過,三場比試應比完為止。安陽王世子妃,你可願意接受來自南夷國的阿依娜姑娘的挑戰?”

    “皇上!”楚嘯天和安陽王同時出聲叫道。

    楚嘯天一臉不滿,覺得那南夷國女人不識好歹,竟然敢打他娘子的主意,讓他怒火高漲,著實後悔剛才自己下手太輕了,應該直接廢了那南夷國王子的。而安陽王側是暗暗擔擾,擔心兒媳婦會受傷,並不想讓兒媳婦中了南夷人的招,上臺去比試。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柳欣翎,柳欣翎面上鎮定,只是抬起一雙煙水眸子看向對面的南夷女子,溫婉柔和的聲音說道:“皇上,臣女接受。”

    楚嘯天一聽,瞪大了眼睛,心裏氣急。可是他再氣,私底下卻被一隻纖纖素手在他大腿上輕輕一按,頓時動彈不得了,暴脾氣也去了幾分。楚嘯天再次淚流滿面,怪力神馬的太討厭了。

    柳欣翎坦然的態度讓在場的官員們刮目相看,頓時生起一股敬佩之心。明知道會輸,但面對南夷人的咄咄逼人,咱們大楚的女子也不畏懼後退,好樣的!

    柳欣翎安慰性地捏捏楚嘯天的手,讓他不必擔心,又對望過來的安陽王夫妻輕輕點了下頭,然後跟著宮女到附近的宮殿去換衣服。

    那宮女將一套大楚女子騎馬時的騎裝遞給她,這衣服沒有宮裝的繁複華麗,自有一種利爽幹練,打起來時也不會阻礙到動作。

    等她換好衣服後,那宮女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低聲道:“世子妃,這是季大人讓奴婢交給您的藥,季大人聽說南夷人素來好鬥兇狠,為了以防您會受傷,讓您隨身帶著它,這東西能大大削弱南夷人的武力。”

    柳欣翎只是看著她,並未接住。

    那宮女有些急,頻頻地看向外頭,好似怕有人發現一般。聽到外頭的人催促時,一股腦兒地將手中的東西塞到了柳欣翎手裏,然後乖巧地退到一旁讓她出去。柳欣翎瞄了一眼,是個小荷包,且做工精緻,用料不錯,一看就是出自富貴人家的繡女之手。柳欣翎暗暗冷笑,想要陷害人也不要搞得這麼憋腳,難道背後指使者不知道季淵徐這二貨雖然是名太醫,但因為太會揮霍太敗家了,根本稱得上家徒四壁麼?這種做工精緻的荷包他哪里拿得出來?

    柳欣翎想著,又想起先前季淵徐塞過來的那兩個荷包,那種歪歪扭扭的針腳,讓作為女人的她都汗顏了,據說那是他家裏的廚娘幫他做的,這才符合季淵徐的形像嘛。

    柳欣翎面上依舊沉靜,趁著那宮女不注意時,隨手將那個荷包丟到了許久不用的儲物戒指裏。等比賽結束後,再丟給季淵徐看看這是什麼藥。

    她出來的時候,那阿依娜已經站在兵器前挑選兵器了,看到她出來,阿依娜冷冷地掃來一眼,眼裏有輕蔑和怨毒,然後直接挑選了一條烏黑的長鞭。柳欣翎溫溫婉婉地笑著,無視在場人各種不忍心的目光,從容地走過來,直接挑中了一根長棍。

    看到柳欣翎直接拎著一根不符合形像的長棍峙立一旁,在場的人都有種掩面的衝動。那排兵器裏也有適合女子所用的細劍和長鞭之類的,為毛她卻選了根棍子呢?看到她將棍子拎在手裏,真是怎麼看怎麼糾結啊!特別是配上那副溫婉文雅的模樣,更是違和了。

    這時,一道激動的聲音響起來:“表嫂,加油!”

    謝錦瀾終於不顧母親的警告,跳起來為柳欣翎加油。特別是看到柳欣翎拿著那根兩米長的長棍時,小正太漂亮的小臉蛋都紅了,一副激動得恨不得沖上去擁抱的模樣。看到謝錦瀾這模樣,楚嘯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錦兒,坐好!”謝千顏有些不好意思地扯著弟弟坐下,有些擔憂地看著走上台的柳欣翎。

    可以說,在場如謝千顏般擔心的人絕對不在少數,比起剛才對楚嘯天應戰時的那種糾結的心情,對於安陽王世子妃,在場的人都在心中噓唏感慨,不忍心看她稍會的下場。而且,這估計也是大楚數百年來,在公開的比試場裏有女人參加的一次武術比賽,怎麼都覺得糾結。

    想著,眾人又忍不住看向依然面色淡然威儀的皇帝,還有一臉擔心的安陽王夫妻,最後是黑著臉的楚嘯天。他們都以為楚嘯天是害怕自己老婆輸了,孰不知楚嘯天是無法忍受那些可惡的南夷人竟然敢將主意打到他女人身上,真是該死!

    不管台下的人有什麼想法,臺上的兩個女人各據一方對峙起來。

    阿依娜雖然看不起大楚女人薄弱的模樣,但卻謹慎幾分,王子吩咐她一定讓安陽王世子妃受傷,容不得她出錯半分。

    而柳欣翎就輕鬆多了,拿著那根比她高得多的棍子豎立在臺上,眉眼溫婉,目光柔和,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比賽的人。

    “比賽開始!”

    隨著臺上的太監尖細的聲音落下,阿依娜手中的長鞭刷地甩了過來,直扣門面。柳欣翎側身不讓那鞭子打到自己,結果讓那條鞭子纏到了她擋在身前的長棍上。

    按阿依娜的本意,她是要在這場比賽中慢慢地折磨安陽王世子妃,如同剛才安陽王世子對他們王子所做的事情。所以一出場,她就要用鞭子纏住對方的武器。而且以她的眼力,安陽王世子妃腳步輕浮,一看就是沒有練過武功的弱女子,定然不是她的對手。是以,她這鞭子甩出時,也只用了平常的五分力氣。

    果然,一招得手,鞭子纏到了那根長棍上,阿依娜冷笑著,正欲直接將那長棍抽飛時,卻突然發現,無法動彈,鞭子仿佛纏在一塊大山上,怎麼也悍動不了分毫。

    場下的人也充滿了緊張感,看到阿依娜如蛇般甩來的鞭子,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不過,看到那鞭子只是纏在了長棍上沒有傷著人,方落下一顆心。然而,當看到他們認定的十分柔弱的安陽王世子妃非但沒有躲開,反而大膽地徒手拉住那條長鞭,然後輕輕地扯了下,阿依娜無防備之下,竟然連人帶鞭子直接被扯往前撲倒了。

    Orz……囧,應該是那南夷女子太不小心吧?

    在場的人都是抱著這個想法,直覺認為是阿依娜太自負了,所以才會著了道,被個弱女子拉著鞭子弄倒了,真是太丟臉了吧?難道南夷武士就是這點本事?

    阿依娜懵了一下,不過她的反應很快,直接棄了那條害她撲倒的鞭子,一個打滾跳了起身,看向身形未動絲毫的對手時,眼睛已經噴火了。

    柳欣翎很淡定,無視對面的女人恨不得吃人的眼神,那條鞭子被她隨手一挑丟到了場下,然後看向已經站起來的南夷武士,心裏琢磨著一定要速戰速決。剛才阿依娜那一系列反應讓她明白阿依娜的反應和速度都不弱,若讓她近身搏鬥,她力氣再大也只有挨打的份兒。

    想著,柳欣翎在阿依娜撲過來時,雙手握住長棍直接揮了過去。

    然而,她空有力氣但速度並不快,這一次,阿依娜很快避開了。很快的,阿依娜已經欺近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臉色十分的駭人,嘴邊的笑容輕蔑又冰冷,還有眼裏的殺機讓人心頭發顫。

    柳欣翎眯起眼睛,你敢過來我也不客氣了。

    阿依娜直接撲到她身上,雙手絞住了她的衣領,利用十字絞想讓她窒-息。柳欣翎暗恨自己這副柔弱的身體,咬著牙忍住呼吸不順暢,直接一拳揮過去打在阿依娜的胸口上。

    阿依娜原本沒將那只蔥白無力的拳頭放在眼裏,可當整個人飛了出去後,還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跌在擂臺另一邊後,發現胸口疼得像火燒一般,喉口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是劇烈的咳嗽,一時間疼得她無法動彈,只覺得胸口被砸到的地方的骨頭都要碎了。

    柳欣翎站起身,沒給阿依娜反應時間,直接一棍子挑起阿依娜整個人掃了出去。阿依娜像沒有重量的風箏一般,整個人飛下了擂臺,掉在地上時發出好大的聲響。

    眾人呆滯地看著場上那個手持長棍,笑容溫婉的少女,從比賽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分鐘時間,對手就莫名其妙地飛下臺了,而且還贏了?這算神馬啊?這反差也太大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啊啊?

    “哦耶,表嫂贏了~~~”

    謝錦瀾無視現場詭異的氣氛,高興地跳了起來。

    而謝錦瀾的這一聲歡呼聲也恰巧讓在場的氣氛活了起來,打破了人們的呆滯,在場的人高興之餘,不禁用一種審度的目光打量臺上溫婉淺笑的少女,依然纖細柔弱,步履虛浮。不禁懷疑,剛才的比試難道有什麼緣由不成?

    楚嘯天也看著臺上的少女,一臉驕傲。果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神馬都是浮雲啊。而且看到她那麼乾脆俐落地直接將人掃飛了,不禁讓他心情大好。

    這時,南夷的兩名侍女已經過去扶起了阿依娜,看到她灰敗的臉色,還有唇邊咳出的血漬,不禁急了,然後檢查了下後,一大串的南夷話出口,仿佛在告訴南夷使臣們情況。而南夷國使臣聽到兩個侍女的話,也面色凝重,然後又問了幾句話,阿依娜忍著痛回答了。

    看到南夷人的舉動,在場的官員也不禁看著他們,想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這時,阿木納走出來,行了個禮後說道:“皇上,阿依娜受了很重的傷,她懷疑安陽王世子妃對她用藥。”

    阿木納的話剛落,楚嘯天拍案而起:“放肆!”染上戾氣的眼環視幾個南夷人,聲音也陰沉了幾分,“輸了就是輸了,何必找藉口?你們南夷人就是這般小人,打不過,竟然說本世子的世子妃用藥,瞎了眼睛不成?”

    柳欣翎暗暗皺眉,此時已經明白先前那宮女給她塞藥的舉動定然是和南夷人有關。不過,她不相信南夷人的手能伸這麼長,定然是有人私下幫南夷人,好讓他們在比賽場上輸掉或者受傷。

    “哎呀,既然懷疑,那請太醫來驗傷不就成了?”靖王出聲道。“也可以請你們帶來的南夷大夫一起給阿依娜姑娘瞧瞧,免得你們又疑神疑鬼的。”

    靖王這話分外不客氣,使得南夷國的使臣們漲紅了臉,卻又反駁不能。他們現在倒是希望阿依娜所說的是正確的,不然這次還真是騎虎難下了。

    其實他們也不相信看起來那樣柔弱無害的少女能贏得了阿依娜,阿依娜在南夷國中可是數一數二的女武士,連男人也很少能及得上,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大楚女人怎麼可能贏得了她?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6 11:24 PM

第 75 章

    南夷人的質疑對於大楚來說是赤-裸裸地打臉,若不是念著現在大楚與北越正在打仗,不宜得罪南夷國,不然早就將這群南夷使臣轟出去了。

    不同于大楚與北越百年仇視,大楚與南夷的關係比較曖昧,百年來面上一片和諧,且每年南夷國國主都會派人出使大楚,與大楚交好。但若大楚一旦國力式微,南夷國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侵吞大楚。

    眾人雖然對南夷人的質疑十分生氣,覺得靖王的提議也挺好的,但也沒有人敢在這裏放肆,只能望向上首位置,讓皇帝來定奪這事情。

    崇德皇帝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擂臺上的少女後頓了頓,說道:“既然阿木納閣下懷疑,那麼就讓太醫和你們的巫醫一起過來給阿依娜姑娘瞧瞧吧。”

    皇上都出聲了,並且要表示公平公正,眾人再不服只能憋著氣,等著結果。

    因為南夷人懷疑安陽王世子妃用藥物放倒阿依娜才取得勝利的,所以柳欣翎只能在擂臺上被侍衛看守著,不得離開。楚嘯天看到這情景,幾乎眼睛都氣紅了,那股勃發的煞氣,讓離得他比較近的幾人心肝膽顫,害怕這位無法無天的世子爺一個不爽直接掀桌打人——他們可不會以為因為皇上在這裏,他就會收斂,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阿依娜此時面色已近灰白,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嚴重,全身軟綿綿地靠著兩個侍女的扶持才沒有滑倒在地上,兩個侍女小心地將她放到一張椅子上,不過是這般小的動作,竟然讓她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忍不住又咳了一口血。

    看到阿依娜的慘狀,在場的人心裏忍不住犯嘀咕:看這傷勢,好像也不像是裝的吧?可是,安陽王世子妃也沒對她做出什麼來啊?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呢?一些心裏有些懷疑的,已經忍不住用一種審度的目光打量擂臺上一派溫婉從容的少女,如此文雅秀氣的模樣,著實看不出剛才她出手時利索而乾脆的身手。甚至讓他們意外的是,她從此至終都很從容不迫,無一絲惶恐,讓他們心裏升起一股敬佩之心。再看看另一邊一副兇神惡煞模樣的楚嘯天,眾人心裏由衷產生一種遺憾。

    這麼好的姑娘卻配給了安陽王世子,實在是太可惜了!

    很快的,大楚的太醫和南夷國的巫醫輪番上前為阿依娜檢查了一遍身體,兩人的面色都有些驚異。

    “怎麼樣?”阿木納有些焦急地詢問自己國的巫醫。

    在南夷國,他們的大夫又被人尊稱為巫醫,並且也是有典故的,因為他們的巫醫的治療方式不像大楚大夫的“望、聞、問、切”等四診,而是通過一種特殊的小蟲子從人體的血管裏進入到人體中檢查,這種方式看起來血腥又噁心,但在南夷人眼中卻是無比神聖的一件事情。但這種診治方式在大楚人看來,實在是與巫蠱這種方式沒有什麼區別。

    看到那南夷國巫醫拿出讓一條指甲蓋一般白白肥肥的蟲子,在阿依娜手腕上輕輕地劃了一刀後,然後將那條蟲子放在流著血的傷口上,很快的那條白白胖胖的蟲子扭了扭肥肥的身體,然後從阿依娜血管裏進入她的身體,湊得近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那條蟲子沿著血管爬行的模樣。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感覺有些發毛,再看周圍的南夷人看著那只蛆蟲一般的蟲子露出崇敬神聖的表情,在場的人有大半的都忍不住吐了。

    等那蟲又出來時,南夷國巫小心地用一個特質的黑木盒子將那蟲子裝了回去,然後方回答阿木納的話,“阿木納大人,阿依娜大人內腑出血,胸口骨頭斷了,必須馬上治療。嗯,因為這傷太嚴重,可能阿依娜以後沒法再習武了。”

    “不、不可能……”阿依娜一聽,悲憤之下,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木納的表情也十分陰沉。

    因為他們說的是南夷話,所以在場的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直到翻譯官將他們的對話翻譯出來後,在場的官員都倒抽了一口氣,紛紛看向擂臺上靜靜等候結果的少女,怎麼也想像不出這麼溫婉文雅的少女會有這麼兇殘的手段,直接將人的骨頭給打斷了……Orz……應該不可能的吧?

    看到阿依娜吐血,這時一名太醫趕緊上前給她施針,方讓她勉強止住了血,也緩解了胸口的疼痛。等眾人看清楚那名多管閒事的太醫是誰時,忍不住嘴角一抽,頓時沒了話。

    季淵徐無視在場人的目光,為阿依娜把了下脈,又檢查了下她的身體,不由得有些同情地說道:“這位姑娘,你內腑大出血,有一根斷裂的骨頭插入你的肺部中,若不趕緊就醫,你後半輩子都要在床上渡過了。”

    南夷人一聽,與他們的巫醫說得差不多,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而且此時阿依娜的傷勢就治刻不容緩,請示了崇德皇帝後,趕緊讓人將阿依娜抬了下去。

    等傷患離開了,這時在場人的目光都盯著擂臺上的某位看似無害的少女,心裏默默猜測,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讓南夷國的武士傷成這般,看起來倒不像是意外啊。默默再回想,剛才她拿長棍將人挑下臺的動作還真是乾脆利索得緊,完全沒有平常的閨閣小姐般的遲緩吃力。

    難道,這就是安陽王世子妃的真正本事?殺傷力甚比男人?或者更超于男人……

    “皇上,請您允許安陽王世子妃接受檢查她是否攜帶有藥物。”阿木納再一次提出請求。

    楚嘯天一聽,又火了,再一次拍案怒叫道:“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啊?在場的人默默地附和楚嘯天的話,剛才的比試大家都看到了,就算要用藥也沒有時間用吧?而且阿依娜的傷一看就是人為所致,根本和藥物致傷沒有丁點關係吧?

    阿木納冷冷地看他,嘴上卻說得客氣委婉,“安陽王世子請息怒,阿依娜傷得如此嚴重,讓我們不得不懷疑其中有什麼問題,畢竟世子妃看起來並不具備攻擊力……”

    “放肆!自己無能倒會找藉口!”楚嘯天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著,“而且她是我大楚的世子妃,可不是你們南夷國隨便的女人,誰敢碰她?!”說著,直接踹飛了面前的桌子,而那桌子好巧不巧地剛好砸到了阿木納腳下,嚇得他們趕緊後退幾步,若不是身後的侍衛扶持著,差點跌倒在地。

    而楚嘯天也趁這機會大步走到擂臺前,隨手將擂臺前的一支長槍抓過來,眉眼煞氣騰騰,宛如煞神一般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身後的人。

    “嘯天!”安陽王怒道,“回來!”

    安陽王妃也憂心地看著自作主張的兒子,心中焦急萬分,又礙於現在是中秋之宴,皇上還在不能說什麼。

    “你……”

    南夷國使臣也被他這番大膽的舉動弄得嚇了一跳,然後不由望向崇德皇帝。他們認為,安陽王世子這行為已經挑戰了大楚皇帝的權威,皇帝理應會生氣,然後讓人拿下安陽王世子。只可惜,他們沒想到的是,崇德皇帝只是蹙起眉頭,淡聲道:“安陽王世子,退下!”

    “……”

    不帶這麼平靜的!咋不以“御前失儀”神馬的理由直接將他叉出去呢?南夷國使臣們內牛滿面,覺得一定他們對大楚的風俗還不太懂才有這一幕,根本不符合現實。

    在場大半的官員都低下了頭,不忍心看南夷國的使臣們那張憋屈的苦逼臉。哎呀,難道你們沒有打聽清楚,楚嘯天之所以連你們的王子都敢揍就是皇帝給寵出來的咩?所以說,這種憋屈感他們已經享受過十幾年了,現在也有人跟著他們一起被憋屈,實在是太TMD幸福了。

    楚嘯天不甘不願地挪到一旁,然後不動了。

    眾人看到他的動作,不由得嘴角一抽,跟著無言。至少他讓開了,不要計較太多。

    顯然崇德皇帝對他也沒有太多要求,望著南夷國使臣說道:“阿木納閣下,朕聽說你們巫醫侍奉的聖子可以找出方圓一裏內的所有的各種藥物,朕實在是好奇,今日不知道能不能讓朕見識一番。”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也請阿木納閣下見諒,大楚女子金貴,重名聲,講究男女授受不親,所以若要檢查安陽王世子妃身上是否攜帶有藥物,還請你們的巫醫讓聖子來罷。”

    聽到崇德皇帝的話,有些人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那“聖子”是何物。也有些瞭解過南夷風俗的知道那“聖子”的神秘,今日能一見,也解開他們心中的疑惑。南夷人能侍奉“聖子”這種東西為他們尋找藥材,實在是太逆天了,大楚的醫術雖然比南夷國要先進,但某些方面還是比不上的,例如這個能輔助醫者尋找一些珍貴藥材的“聖子”,學醫的人都想得到這東西。

    太醫院裏的幾名老太醫甚至激動得臉都有些微紅,就盼著南夷人爽快點將“聖子”拿出來給他們瞧瞧是什麼東西。

    阿木納咬了咬牙,如今騎虎難下,最終只能對他身旁的巫醫點頭。

    那巫醫拿出一個暗紫色的盒子,用比剛才拿出那蟲子還要小心的態度,小心翼翼地打開,然後將它放到地上,再慢慢退開。

    眾人被他這種謹慎的態度弄得也有些緊張,等了大約五分鐘左右,才見到盒子裏慢慢爬出了一隻金色的蟲子,有點像甲殼蟲,但比甲殼蟲更大一些,而且很Q很可愛,就算在場的女性天生討厭蟲子卻無法討厭這只QQ的金色蟲子。

    看到這只蟲子,所有人忍不住嘴角一抽:這就是南夷國神秘無比的“聖子”?簡單是坑爹嘛!

    看到那只蟲子出現,季淵徐雙眼放光,恨不得撲上去將之據為已有。不過也知道此時不宜做什麼,只能抬頭望向崇德皇帝,見他眯起眸子朝自己點頭,某位太醫歡天喜地地悄然離開了。

    柳欣翎安靜地站在擂臺上,好奇地看著那只圍著自己轉的金色蟲子,它轉了好幾圈,仿佛老鼠一樣停停嗅嗅,卻久久不肯離去。柳欣翎知道自己身上現在沒有什麼藥品之類的東西,都被她丟到許久不用的儲物戒指裏了,找得出來才有鬼。而這蟲子之所以圍著自己轉,大概是先前那宮女將藥塞過來時沾了些氣味,才會讓這只蟲子圍著自己打轉。

    又轉了幾圈後,那金色小蟲子方往回來的路線爬回盒子裏,南夷國巫醫趕緊小心翼翼地將盒子合上,一臉虔誠地將它收回包袱裏。

    “怎麼樣?有沒有找到藥啊?”楚嘯天又走了過來,一臉嘲諷地問。

    雖然楚嘯天問得很囂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但他身後的柳欣翎很清楚地看到他負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想來剛才他也很緊張的。楚嘯天能不緊張麼,宴會開始時,因為季淵徐的婆媽,可是塞了兩個藥包給柳欣翎,楚嘯天就怕到時那只蟲會找到那兩個荷包,到時候就難辦了。雖然他自信自己能護著她,但偶爾少一事也是好的。

    而阿木納等幾個南夷國使臣在看到那只金色蟲子往回走時,面色就開始變得十分難看,這會兒,聽到楚嘯天的問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到讓人想胖揍的。

    “皇上,看來是阿依娜重傷神智不清搞錯了,請您原諒我們的無禮。”阿木納默默咽回喉嚨的血,對崇德皇帝行了一個歉然的禮。

    崇德皇帝笑了笑,很寬宏大量地原諒了他們,並且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南夷國的幾名使臣知道他們今天栽得慘了,甚至連聖物都拿出來呈現在大楚人面前,想來回國後讓國主知道絕對會勃然大怒。

    “感謝您的寬宏與仁慈。”阿木納眸光一閃,又說道:“不過我們也有些好奇,安陽王世子妃是如何讓阿依娜傷成這樣的?阿依娜可是咱們南夷國中女子武士中的佼佼者,甚至連男人也極少比得上她的,所以我實在是好奇安陽王世子妃如何將她傷成這般的。能否請皇上給咱們解一下惑?”

    這時,楚嘯天已經站在擂臺下要將他家娘子抱下擂臺,聽到阿木納的話,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身上,看到某位世子爺無視百官的眼神如此旁若無人行事,忍不住嘴角又是一抽。

    “自然是……”楚嘯天將柳欣翎掩在身後,迎接眾人各異的目光,冷聲道:“你們南夷女子不過爾爾,如何是我們大楚人的對手?就算兩國風俗不同,你們南夷女子自小尚武,我大楚女子同樣不會輸給你們。”

    “……”

    這話真是夠囂張狂妄的,這下子連原本不想管他的崇德皇帝都忍不住想撫額了:喂喂喂,不是哪個女子都有你那世子妃的怪力啊!

    “真的?”阿木納心中一驚,忍不住愕然問道。

    “嗯,千真萬確。”楚嘯天也一臉認真,“你剛才也瞧見了,我的世子妃反應不慢,力氣也尚可,阿依娜姑娘是很厲害,但我大楚的姑娘更勝一籌。”說著,一臉驕傲的表情,仿佛剛才打贏的是他。

    只是力氣尚可麼……不只吧?

    在場幾名心知肚明的人對楚嘯天這種說謊不打草稿的行為已經無語了。

    阿木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再看一眼那位世子妃,卻見安陽王世子直接杵在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知道大楚禮教森嚴,女子不輕易與男性接觸,只能遺憾地收回視線,心裏越發的覺得糟糕。

    南夷國素來對大楚這塊富沃的寶地虎視眈眈,只是一直沒有尋找到下手的機會。原本是打算趁著大楚與北越兩國交戰之際看能不能撈些好處。但今天這三場比試的試探,讓他徹底明白兩國之間的武力差值,他們的王子被個不學無術的世子給打敗了,他們南夷國第一女武士也被個弱不禁風的大楚女人給打敗了……難道現在的大楚人都是這麼厲害了?

    在南夷使臣的憂心忡忡的猜測中,眾位官員的疑惑好奇中,三場比試結束,繼續先前的宴會。只是因為南夷國王子與他的姬妾連續受傷,且都傷得不輕,南夷人也沒什麼心思與宴,崇德皇帝表示明白,很快便讓他們離開了。

    柳欣翎繼續坐在楚嘯天身旁當背景,無視了周遭各種探查疑惑的視線,溫溫婉婉地笑著。她知道剛才她打敗阿依娜的那一場,已經讓人開始懷疑了,只是因為楚嘯天先一步給了個口頭上的解釋,就算有人懷疑,也不能這麼大大咧咧地去問當事人吧?小心暴躁的世子爺直接一拳砸過來。

    楚嘯天抬著下巴坐在那裏,迎著眾人的打量,一副囂張得不得了的表情,讓人又產生那種想扁他的欲-望。不過,當看到他很殷勤地給某位世子妃削蘋果時,在場的人忍不住嘴角一抽,暗暗垂下眼瞼。

    他們現在已經肯定了,這位安陽王世子妃絕對是個武力值不一般的厲害女人,所以才會使得安陽王世子婚後一改往日拈花惹草的習性,專心地守著自己的世子妃。他們就說嘛,安陽王世子怎麼可能會在成親後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都不去惹是生非、也不去花街柳巷留連了,原來是因為娶了個厲害的女人,被嚴厲地管束著的原因。

    話說,有這麼厲害的女人,任何男人也不敢做什麼吧,免得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打傷了,就像那南夷國的女武士一樣,骨頭都會被打斷了。

    真是太兇殘了!

    於是,中秋夜宴就在眾人的胡亂猜測中,某位世子爺的獻殷勤中,結束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18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3-7-8 03:32 PM 編輯

第 76 章

    中秋夜宴,安陽王夫妻的心情可以說是大起大落,驚喜交加,最後雖然喜多於驚,但對於在場諸位投諸來的諸多曖昧不明的目光,夫妻倆都只能木然回視,然後轉頭便隱晦地打量他們那一直不學無術的兒子以及一直給他們一種體弱多病印象的兒媳婦。

    可是,現在他們也同在場的人一樣懷疑,他們的兒子真的不學無術麼?兒媳婦真的體弱多病麼?

    兒子不學無術他們一直清楚,也知道他會變成這般因為他們過於溺愛加上皇帝的縱容,才使得他五分紈絝在外人眼裏變成十分,又因這些年來沒有承爵也沒有官職,在外頭遊手好閒、惹事生非,被京裏的人暗稱京城一霸,沒個好名聲。

    兒媳婦更不用說了,未出閣之前,是個默默無聞的柳家女,京中眾多貴女,隨便拉出一個家勢都比她強。而且嫁進來以後,三天兩頭的出個意外,弄得小傷不斷,時常休養生息,看著人就嬌弱得緊。兩老雖然心裏體諒她出事有因,但對她這種嬌弱的體質仍是有些擔憂不滿的。

    可是,今晚,就在這一個平常的中秋之夜,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婦給他們創造了個奇跡,所做的事情,展現的實力讓他們驚喜交加。所以,面對眾多官員疑問的目光,他們自己也納悶著呢。

    安陽王夫妻絕對相信,兒子雖然經常在京城裏惹是生非、抱團打架,但出力的絕對是他那十個數字侍衛,沒他一銅子兒的份,他只有在一旁趾高氣揚、拼命叫囂的份兒。他們真的不知道兒子是何時擁有這般好的身手,這般令人驚豔的武藝啊。看到再次他對那南夷國王子單方面施虐,讓他們既驚喜又擔憂,生怕南夷人會因此而生氣,皇上怪罪……

    兒媳婦更不用說了,自從娶進門以來,規規矩矩、孝順公婆、知進退曉禮儀,從來不做出格的事情,看著就是個端莊賢慧的大家婦,哪里知道她竟然能瞬間秒掉了那個看著就武功不俗的南夷國的女武士?過程還莫名其妙的,而且似乎力氣還挺大的。

    而更讓安陽王夫妻有些不是滋味的是,為毛那些官員都認為他們兒子一定打不過厲害的兒媳婦,一定是個懼內的呢?明明兒媳婦一直以夫為天,兒子也蹬鼻子上臉,看著就是個囂張的大男人,怎麼可能懼內?

    晚宴結束後,出了宮門,月已至中天。

    安陽王夫妻客氣地與同僚紛紛道別,其中應付了幾個平日交好的大臣的一些友好實則試探的套話後,僵硬著張笑臉招呼兒子媳婦一起上車回王府。

    等回到王府大廳裏,丫環上了茶後,安靜地退去,將空間留給這一家四口。

    回到熟悉的地方,安陽王夫妻都覺得有些身心疲倦,這主要是今晚心情大起大落,像坐雲霄飛車一般,人到中年了,還受這個刺激,且是來自唯一的兒子兒媳婦,總有些刺激過頭了。所以這會兒,一放鬆下來,就覺得疲勞得緊。

    安陽王和王妃安靜地喝茶,不經意間目光總是從那對小夫妻倆滑過。兒子還是老樣子,無視他人的目光,該幹啥就幹啥,兒媳婦沉靜地喝茶,坐姿端正。不過,等看到兒子手裏把玩著一個玉如意時,安陽王不由得嘴角一抽。今晚三場比試勝利的三人,皇帝都有賞賜,雖然賞賜只是些小玩意兒,但這是莫大的榮耀了,也洗刷了楚嘯天被皇帝貶去藩地帶來的不良影響。相信今晚過後,再也沒有人敢向以往般,用那種“不成囂的紈絝子弟”來看待他兒子了。

    安陽王原本應該覺得很高興,兒子給他長臉了,這是以往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不由覺得老臉有光,後繼有人,老懷大慰的。可是,現在看到兒子如此不將那賞賜放在眼裏的行為,心裏忍不住破口大駡。

    那可是禦賜之物,這混賬兒子竟然如此不放眼裏,不怕皇上知道生氣麼?

    不過,安陽王一想起他還真是不怕,怒氣不由得一滯,有些無可奈何。京中楚姓子弟繁多,為何皇上偏偏寵愛他兒子不說,甚至將他寵成這般呢?若說是因他當年護駕有功給的榮耀也過了頭了,畢竟護架有功的可不只他一人,還有別的大臣王爺,可又不見皇上去寵信那些人的後代?難道真是看中了他兒子的心性?可是,他兒子除了惹是生非外,似乎也除了不為權勢迷花眼這個優點可言了,不然這麼多年,這小混賬早就仗著皇帝的寵愛在朝中拉幫結黨了、胡作非為了,哪里會到現在只混了個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東城指揮使?

    這廂,安陽王百思不得其解,那邊,楚嘯天覺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

    “爹、娘,你們看我們做什麼?”楚嘯天納悶地問道,看到桌上有一盤核桃,將那支玉如意隨便放在桌上,拿了個核桃遞給了柳欣翎。

    安陽王聽到玉如意磕到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額角青筋也隨那聲“咚”跳了跳,正欲說什麼,隨即便被兒媳婦的動作嚇著了。只見她食指和姆指捏住那個核桃,哢嚓一聲,整個核桃都碎了,然後兒媳婦素來從容沉靜的臉上出現了懊惱的神色,等感覺到他的目光後,不禁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樣。

    安陽王風中淩亂了,心裏終於確定了,兒媳婦就是個怪力的啊啊啊啊啊!!!!

    安陽王妃的表現比安陽王好多了,只是有些僵硬地抽抽嘴角,然後撇了下自己那不爭氣的丈夫,最後有些不忍心地移開了眼,不對兒媳婦的舉動說什麼。安陽王妃也知道丈夫為何嚇成這般,因為在他心裏,女人天生就該柔弱的,依附男人而活的,兒媳婦今晚露的這一手,如何不讓他震驚?不過就算他震驚也不關他的事兒,那也是兒子的事情。

    “怎麼又碎了?”楚嘯天不高興地問,想來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用帕子將她手中的碎渣包拿走,又取了個核桃放到她手上,叮囑道:“我知道你力氣大,但不要總是捏碎了,要控制住自己!”

    柳欣翎點頭表示明白,不知道為什麼,對這種小核桃,總是控制不住力氣直接將它們捏碎。這回小心地控制力道,只捏了個半碎,還有一半可以吃,便將它遞給了某位世子爺。

    柳欣翎看著他,眼角瞄向明顯僵硬的兩老,突然覺得有些愧疚。不是愧疚自己隱瞞兩老自己擁有怪力的事情,而是覺得楚嘯天這舉動分明是想要嚇唬王爺——也成功地嚇到了他,倒是王妃接受能力還行。楚嘯天這舉動明顯了為了維護她才會讓她捏核桃的,大概是在告訴兩老,她的特別,他已經知道了,要讓兩老不要因為她的隱瞞而生氣,可能也有些惡作劇的味道在裏面。而楚嘯天這行為,讓她既覺得窩心,又覺得對不起兩老。

    楚嘯天勉強地接過那半邊沒碎的核桃肉,一臉大爺樣地吃下,然後抬頭看向父母,“爹娘,你們要核桃吃麼?”

    安陽王夫妻遲疑了下,同時搖搖頭,他們還沒有從媳婦力大無窮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都有些愣愣的。

    楚嘯天又吃了口茶,覺得沒什麼事了,說道:“爹娘,如果沒什麼事了,我和欣翎先回攬心院了,累了一天,你們也早些歇息。”說著,拉著柳欣翎就要起身。

    “等等!”安陽王趕緊叫住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嘯天啊,你……你今天怎麼變這般厲害了?好像自你十歲以後,我們都從來沒有見跟武師傅學過武了啊,你幾時練出這般身手的?”

    楚嘯天平淡地回道:“哦,這個啊,就是幾個月前,皇上賜給我一名武藝最好的大內侍衛,我覺得放著也是浪費,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學學拳腳功夫了。怎麼樣,爹,兒子今天沒有給你丟臉吧?”說著,英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類似于孩子氣的得意,仿佛想要大人誇獎一般。

    這事情安陽王夫妻也是知道的,畢竟宮裏賜來一個大活人也要經過王府女主人的過目。他們那時以為皇上偏寵自家兒子,所以又送來一個大內侍衛保護他,沒有多想,倒沒有想到是給他做武師傅來了。

    安陽王妃看到兒子這個表情,突然有些心酸。在她心裏,兒子一直是最好的,就算他們將他寵得無法無天,也是她最寶貝的兒子,容不得他人嫌棄傷害。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兒子不再期待父親的關心,不再需要父親的表揚,變得頑劣、變得一無是處。可是,他心裏其實還是想要父親的認同的吧,而不是常常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他。

    安陽王到嘴邊的誇獎習慣性地變成了笑駡,“得瑟個什麼勁兒!你以為學那麼幾天拳腳功夫就頂天了?今晚若不是那南夷國王子大意,如何也不會輸了第一場比賽!你還有得學呢!”沒辦法,失望了這麼多年,現在一時還不能接受兒子給他長臉了,一時間又成了嚴厲的斥責。

    楚嘯天的表情有些失望,或者說更多的習慣後的不在意,只是收起笑容,吊起眼角,不屑地說:“哼,雖然我現在學武有些遲,但我一樣贏得了那什麼狗屁王子!單就是力量上,他就不可能贏得了我!”

    對自己的力量,楚嘯天覺得除了比不上自家媳婦外,天下間的男人應該極少能贏得了他了,畢竟一個大男人天天被掀下床怎麼也得摸索些對策來,反抗的過程是心酸的,結果是喜人的,壓迫與反壓迫中,他的成績十分可人,力氣是噌噌噌的漲了。

    “嘖,一說就蹬鼻子上臉了!臭小子!”安陽王就是看不慣他這臭屁表情,不由得出言打擊一下,免得他太狂妄了,認不清自己。

    “那是我的真實本事,我不蹬臉幹嘛?”

    “你……”

    眼見這對冤家父子又要吵起來了,安陽王妃覺得頭疼,說道:“好了好了,這中秋團圓夜的,有什麼好吵的。嘯兒你閉嘴,不准惹你爹生氣。王爺你也是的,過幾天兒子就要去藩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麼……”

    說到這個,安陽王妃原本還為兒子高興的心情突然變得悲傷,聲音不知不覺淡了下來。安陽王也想起了這茬,雖然兒子今晚給大楚立了功,但聖旨已下,皇上是不可能收回聖旨的,只盼著皇上念在兒子立了功的份上,過一兩年便招他回來。藩地再好,也比不上京城的繁榮舒適,且還是大楚的權利中心,離開一兩年,也不知道朝廷多少風雲變化,一刻也輕鬆不得。這也是為何那麼多楚姓弟子想方設法地立功,希望能求皇上個恩典留在京城。

    “好了,夜深了,你們回房去歇息吧。”安陽王妃揮了揮手,無力地說道。

    楚嘯天原本還想說什麼,柳欣翎暗暗扯住他的衣袖,對兩老行了一禮,拖著某位霸王龍世子出去了。

    安陽王夫妻如何沒看到她那小動作,看到素來脾氣暴躁的兒子竟然乖乖地被她拉下去,不由得相視苦笑。

    “王爺,你看兒媳婦……”安陽王妃欲言又止。

    安陽王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不用說什麼,她雖然隱瞞了咱們,但她從來沒有傷害過兒子。而且你看兒子今晚的舉動,擺明著要護著她,若因這點事與兒媳婦生份了,不值當。”

    女人都是感性的,面對在意的人,再理智的人也忍不住多想了,安陽王妃也不例外,“我只是覺得她……是不是太厲害了?我擔心嘯兒會被她拿捏住。你也知道嘯兒本性純粹,喜歡一個人就掏心掏肺的對她好,我見嘯兒成親以來對她那黏糊勁兒……現在還好,若將來嘯兒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了,她會怎麼想?唉,那時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安陽王聽得出她話裏的未盡之意,想了想,他倒覺得問題不大,“你也說了嘯天本性純粹,既然嘯天現在這麼寵著她,相信兒媳婦也不是個絕情的。而且,我看她品性賢良,也不是個不能容人的,不必擔心那麼多。還有,男子自古三妻四妾,她再厲害也不能反對什麼,你且就安心吧。”

    聽到他的話,安陽王妃心裏極不舒服,什麼叫“男子自古三妻四妾”?若不是這禮教將女子束縛得如此之嚴,女子會容忍丈夫三妻四妾麼?想到這後院的眾多女子,安陽王妃冷下臉,一聲未吭,直接起身離開了大廳。

    “哎,你這生什麼氣啊!”

    安陽王一見她就這麼走了,心裏也來了氣了,覺得她婆婆媽媽的,總將心神放在兒子的後院中,為點小事就操心這操心那的,沒事就拿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說芾,真是煩死人了。安陽王嘟嚷了一聲,見王妃都沒有回頭,只能幹瞪眼。過了會兒,只能頂著下人怪異的目光,不情不願地追了過去。

    今晚是十五,得在正妻這裏宿下,他是個極重規矩的人,自然不會因為吵個架而讓妻子沒臉。而且,這陣子以來,因為要養傷,他一直宿在落仙院,若突然不住了,還不知道下人怎麼看他呢。

    ************

    柳欣翎乖巧地讓男人牽著,借著路邊的宮燈打量男人英俊的側臉。燈光下,他堅毅的側臉棱角分明,線條優美,就像古希臘的雕像,無一不完美迷人。

    不過,可能是光線太模糊的原因,她突然覺得男人心情不是很好,原本那股興奮勁兒過了,只剩下了平淡,還有淡淡的失落吧。

    這時,經過回廊時,楚嘯天突然停了步,抬頭望向天空皎皎明月。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月圓,中秋節的月亮其實並不算太明亮的,大抵是心裏明知道今天是團圓的日子,但傾聽著秋蟬的鳴叫,看著天上安靜高懸的一輪圓月,心裏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種孤獨感。

    楚嘯天突然回頭,看著也同樣側首望向他的女子,突然心裏一片柔軟,小心地將她摟入懷裏,低首親吻她柔軟的唇瓣。

    見狀,不遠處的丫環小廝皆低下了頭。

    柳欣翎踮起腳,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啟唇任他肆意親吻,對方炙熱的舌探進她口裏舔吻了一會兒後,慢慢地誘哄著讓她將舌頭伸到他口裏,小心地吸吮著。如此反復了一會兒,她終於因為沒法及時換氣而有些窒-息後,終於讓他將她放開。

    她趴在他懷裏喘氣,將臉埋在他胸膛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心頭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心寧謐,還有淡淡的柔情蜜意,想包容這個男人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她都想包容並且與他分擔。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21 AM

第 77 章

    兩人在這安靜的月圓之夜靜靜相擁,享受著脈脈溫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腳步聲傳來,柳欣翎原本想起來的,但腰肢被人禁錮住,聯想到他方才的異樣,心一軟,到底沒有將他推開。

    來人停在不遠處,大概是看到回廊前相擁的兩人,知道自己突兀出現打擾了兩位主子,害怕世子爺發怒自己倒楣,遂有些不敢過來。

    “有什麼事?”楚嘯天不悅地問道。

    聽到他冷然的聲音,來人有些戰戰兢兢,但也知曉自家世子爺的脾氣,趕緊答道:“世子、世子妃,是季太醫回來了。”

    楚嘯天一聽,微微眯起眼睛。夜色深重,柳欣翎抬眸看他,只瞧見他眼中的冷然之色,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走,翎兒,咱們去瞧瞧他!”

    說著,楚嘯天拉著她便朝霜客院走去。

    季淵徐在宴會中途就消失了,因為坐得遠,且又有些近視,柳欣翎沒有怎麼注意到。但某個心裏一肚子壞水的世子爺早就發現他離開的身影,知道他定然去幹了什麼事情。所以,他現在很好奇這位太醫跑去幹了什麼,希望不負他期望才好。

    很巧的是,兩人剛轉了個方向,還未走出回廊時,便見到迎面走來的季淵徐。幾人停下腳步,互相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笑起來。

    “現在還早,又是月圓之夜,不如到院子裏去喝酒賞月吧。”楚嘯天笑著說道。

    “好啊~”季淵徐欣然應允,笑容溫和。

    柳欣翎突然覺得這兩人笑得很那啥,讓她覺得有些發毛,覺得她可能搞不懂這兩人。不過,還是回頭吩咐丫環去拿瓜果點心茶酒之類的到院子裏的涼亭去。

    楚嘯天所選擇的賞月的地方在攬心院的漱玉池邊的涼亭中,周圍樹上掛著燈籠,月光似水,池邊的楊柳在夜風中輕搖曼舞,水波在月光中泛起粼粼波光,氣氛迷人。

    丫環很快將一桌子的食物擺上,然後默默地退下,亭子裏只有三人。

    柳欣翎執袖,為兩人倒酒,自己的杯子添上花茶。

    楚嘯天甫一坐下,便開口問道:“今天去幹了什麼事情了,說來聽聽。”邊說著邊拿了塊蛋黃餡的月餅遞給柳欣翎,然後自己又拿了塊歡快地啃起來,只是表情很正經,不熟悉他的人不會知道這位世子爺還是個甜食愛好者。

    柳欣翎不喜歡吃甜食,但對於他每次打著她的名義讓廚房做甜點的事情,她已經淡定了。而且為了表示他完全是為她而準備的,所以每次開吃之前,這位世子爺都會先遞給她一塊甜點,其他的就在她的注視下,飛快地解決了。

    看到楚嘯天的行為,季淵徐也拿了塊月餅啃起來,邊啃邊說:“去給那位南夷王子治傷了。”

    柳欣翎瞄了眼某位太醫,這位也是個甜食愛好者,並且是個點心愛好者,凡是糕點類的食品,只要做得能入口,他都喜歡。

    怨不得能湊到一塊,因為都有這種不為人道的小愛好。只不過是一個很坦然,一個假正經罷了。

    “怎麼樣了?”楚嘯天表情很平靜,完全沒有因為季淵徐去為那南夷國王子醫治而生氣。

    “嗯,情況很不好,可能要休養一年半載吧,畢竟骨頭不是這麼快長好的。不過也不算嚴重,過幾天他們就可以動身回南夷了。”季淵徐一口氣吃了幾個月餅,然後無視柳欣翎目瞪口呆的表情,端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又笑道:“你讓楚十下手了吧,我在那兒見到他了。”

    楚嘯天應了一聲,“白癡才會在比試場上下手!”他可沒有忘記季淵徐那藥,根本是不分敵我的,只要沾上的人都會中招,他可不想一個月時間不舉。

    想著,楚嘯天又有些懷疑地看他,“你不會這麼好心腸地特地去給他治病吧?”

    “呃……”季淵徐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我自然是有其他目的,不過我不害人,只是和他們交換樣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所謂的“交換”不是南夷人樂意的。

    季淵徐搖頭,“現在不能說,我答應了皇上要保秘,不能讓別人知道。”

    聽到連皇帝都摻與進來了,柳欣翎頓時目光有些古怪,但看這兩人的神色,竟然覺得十分的理所當然。柳欣翎暗暗搖頭,她看不懂古代的帝王,但她看得懂眼前這兩個二貨,不鳴則已,一鳴絕對會氣死人那種,看來南夷人這次絕對會損失慘重。

    季淵徐不說,楚嘯天也沒有逼他,兩人開始邊吃月餅邊喝起酒來。

    柳欣翎只吃水果和果脯,像是葡萄、甜棗、蘋果、梨,她的吃相十分文雅秀氣,比對兩個啃月餅啃得嘴角都沾上餅屑的男人,她簡直是個模範代表了。幸好下人已經被譴離了,不然看到這兩男人這模樣還能看麼。

    突然,柳欣翎想起在宮裏時某個宮女塞給她的荷包,趕緊拿出來,遞給季淵徐,“季太醫,你看一下這個東西。這是第三場比試前,一個陌生的宮女給我的,說是你讓她交給我的。”

    “我沒有啊!”季淵徐直覺搖頭。

    楚嘯天一聽,如何不知道有人陷害,回想起南夷人那時堅信她身上攜帶有藥的行為,已經確信這是南夷人的陰謀。可是,他相信南夷人的手伸不了那麼長,那麼,絕對是有人暗中聯合南夷人,然後想陷害他們。

    季淵徐接過荷包嗅了嗅,然後皺起眉頭,說道:“這是一種用鳳嶺花與岐腸草製成的藥,若是直接碰觸到,會讓人身體發軟、四肢無力、口不成言,只有任人挨打的份兒。哎呀,我記得聽師傅說過,南夷國多山脈,其中藥材也是極多的,這鳳嶺花多生長在南夷國,大楚雖然也有,但應該不多。”

    楚嘯天恨恨地拍了下桌子,“早知道就將那南夷國王子打殘了,看他怎麼作怪!還有,淵徐,你今天在宮裏有發現什麼異樣的麼?”楚嘯天已經在心裏默默排除兇手人選,最後定位在盧文祖那幾人身上。

    季淵徐想了下,然後擊掌說道:“哎呀,我去給南夷國王子醫治時,在路上碰到盧文祖了,他應該也是中途離席的。那時我聞到他身上有鳳嶺花的味道,還以為是我鼻子失靈了呢。畢竟鳳嶺花我接觸得不多,所以那時也不確定。”其實鳳嶺花若是單獨使用的話,可是一味極好的香料呢,味淡雅而清幽,很多京中公子也喜歡用它作香料薰衣服。

    “好個盧文祖,看來他是太清閒了,本世子就讓他清閒不起來!”楚嘯天殺氣騰騰地說。

    季淵徐和柳欣翎看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都為那盧文祖默哀,可能他今後會倒楣很久了,相信不舉還是輕的。

    “哎,嫂子,那時南夷國的聖子為什麼沒有在你身上找到藥呢?”季淵徐想起這茬,邊吃邊問,“還有我先前給你的藥,你也沒有帶麼?難道你預先知道南夷人會有動作?不過嫂子你真厲害啊,竟然一下子就打敗了那南夷女人,你的力氣應該很大吧?我以前還擔心以後你和楚兄吵嘴了,你會吃虧。現在看來,還是比較楚兄讓人擔心呢,畢竟他性格暴躁,做事魯莽,很容易惹人生氣啊。還有,若是楚兄惹你生氣了,嫂子你一定要手下留情,讓他撐到我去救他啊……”

    “閉嘴!”楚嘯天漲紅了臉,眼睛狠狠地剜向這不會看人臉色的二貨太醫。

    季淵徐往嘴裏塞了塊月餅,示意他閉嘴了,然後又望向柳欣翎,等著她的解答。

    柳欣翎很溫和地笑著,忽略了他後面的話,回答前面的疑問,“嗯,我不知道南夷國會有什麼動作,不過覺得那宮女行為有些古怪,因為那荷包與你先前給我的荷包的做法不一樣,所以我將它們交給其他人拿著了。”

    “還是姑娘家心細。”季淵徐贊了聲,然後忍不住看了眼手裏的荷包,再默默對比自己先前塞給他們的那兩個荷包,頓時臉紅了。

    柳欣翎對這話保持沉默,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茶,等入了口,方發現這茶竟然是微甜帶花香的,十分甘醇,挺好喝的。

    柳欣翎抬頭,看到某位世子爺帶笑的臉,解釋道:“娘子,這是桂花釀的甜酒,女子喝了養身美容的,你多喝兩杯。”說著,又往她的杯子裏添了兩杯酒。

    一陣夜風吹來,甜甜的酒香在空氣中彌散。

    季淵徐看了看,說道:“楚兄,我也喝一杯。”

    楚嘯天踢了他一腳,“去,這是給姑娘家喝的花釀酒,你一個大男人,喝什麼喝!這不是甜點果汁,不准跟我娘子搶。”

    季淵徐的表情有些饞,但聽到楚嘯天的話也沒有勉強,只是表情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覺得這男人頭上的幾根呆毛都比平時沒什麼精神。

    柳欣翎抿住唇,勉強止住了到嘴邊的笑容,也不再抗拒地開始小口小口地喝。

    只是,看來今晚沒力氣了,還真不習慣呢。

    想著,柳欣翎又瞄了眼身旁沐浴在月光中,顯得俊美無鑄的男人,垂下眼睫,希望今晚不要太糟糕。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25 AM

第 78 章

    桂花釀的甜酒很好喝,像是在喝微甜的花茶,但又有一股醇厚清香的口感,感覺像是上輩子喝的一種飲料,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習慣了喝白開水和茶的人心裏有一種微妙的觸動。

    從小到大,不是沒有嘗試過自己去搗鼓一些上輩子熟悉的東西來吃,但首先她不是看重口腹之欲的人,其次她雖然是小官員之女,但母親柳夫人對她們的管教極嚴,除了同這京城的貴女一般學習女子該學的琴棋書畫女紅外,根本不可能會讓你一個大小姐去廚房裏搗鼓些什麼,若是想吃些什麼,最多只會讓你站在一旁指揮著廚子動手。做什麼都會有一堆人瞪著,再好的興致也沒有了,還不如做個不出格的大家閨秀。

    柳欣翎慢慢地喝著甜酒,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然後不知不覺中,視線會追著身旁的男人的一舉一動而去。

    最近她養成了一種默默觀察他的習慣。然後越是觀察,越發覺得自己貼近這個男人,不管是他高興的模樣、害羞的模樣、生氣的模樣、喜悅的模樣、霸道的模樣、囂張的模樣、失落的模樣……都會讓她產生與之相近的情緒,甚至他犯二時的模樣,都會給她一種囧然中可愛得不行的感覺。

    她想她真的完了,自己可能被這男人不知不覺中輕易地攻陷了,才會開始這麼細微地觀察他,然後喜他之喜、怒他所怒、樂他所樂、氣他所氣……

    明明這種一看就兇神惡煞的男人從來不是她的菜的,現在卻覺得喜歡得不得了,甚至連他囂張肆意的一面,都覺得透著一種讓人嚮往的帥氣。

    她想起記憶裏曾有個人惡狠狠地對她說過,“你真是理智得可怕,愛上你的人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幸好我只是喜歡你……”

    她知道自己確實理智,做什麼事情都有理有據,明明身在其中,但腦袋卻理性極了,為很多事情分析找理由,然後可以讓自己輕易抽身。所以生活中,她理智而安靜,只要人不犯到她,她對誰都能一視同仁。所以對那人的話,她只是沉默了會兒,便將之丟開了。到現在,那人長什麼模樣早就在漫長的時光中遺忘了,唯一記得的只有他這句既失望又憤怒的話,然後,那人便與她絕交,再也沒有出現過。

    然而,她的性格又有些矛盾,明明很理智的性子,但被人惹急了,又暴烈得不得了。幸好,因為太過理智,至今能惹得她發怒的人還沒有幾個,所以她給人的感覺還是很文靜的那種女孩子,不容易親近,也不容易產生惡感。

    不知喝了多久,等她回過神時,她發現自己已經望著身旁的男人發呆了很久。

    而某個男人在月色中臉上泛起了可疑的紅潮,雖然還在與對面的季淵徐拼酒,但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她,爾後對上她的眼睛時,又會有幾分害羞地移開視線,一副明顯表裏不一的模樣。

    大概他已經在心裏無限歡喜地,但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了男人的面子,所以硬撐著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不過若現在沒有外人在,她已經可以想像他像個無賴一樣巴過來求擁抱求撫摸求親吻的模樣了。

    大抵,像她這種太過理智安靜的人,只有他這般熱情而主動的人才會讓她的心防輕易為他開啟吧。

    ************

    不知不覺夜已深沉,桌上的酒壺已空,甜點之類的都落到了這兩個男人的肚子裏了。

    直到季淵徐已經醉趴了開始胡言亂語時,楚嘯天方讓侍衛將他扛回霜客院。而她也開始有些醺醺然,然後被男人一把摟抱住。

    “娘子你醉了麼?”楚嘯天俯首凝視她嫣紅的臉蛋,秀美的眉目透出一種與沉靜不符的嬌憨,這是平日難得一見的,讓他難得驚豔了一把,心癢癢地想對她做些壞事。

    沉默了會兒,她搖頭,“……沒有。”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醉,只是那種微醺的感覺很棒。嗯,看來她酒量是不錯的。

    “哦,是麼?”楚嘯天明顯不太相信,因為他清楚那花釀酒裏其實也算是一種比較溫和低濃度的酒,並非人們以為的沒有絲毫酒精的果酒。這是安順給他找來的,說是女人喝了有養身美容的效果,知她不愛喝酒,所以他才會趁她不注意時,給她倒了花釀酒。不過現在看她的樣子,似乎也很喜歡呢。楚嘯天決定明天要重重獎賞安順。

    男人的眼神微動,放軟了聲音說道:“娘子,你好像站不穩了,應該累了,我抱你回房裏去歇息吧。”

    柳欣翎抬頭望他,發現他的臉色如常,根本看不出醉酒的痕跡,便知道他的酒量至少比季淵徐好多了。而她也確實覺得累了,便點頭同意他話。

    楚嘯天一把將她橫抱起,在如水的月光中,邁著穩定的步伐走向他們的臥室。

    回到了房裏,丫環們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東西。

    柳欣翎拍拍男人的手臂,讓他將自己放下來,然後拿了衣服去沐浴。

    楚嘯天看著她消失在耳房的身影,微微蹙了下眉頭,覺得有些奇怪,但也猜不透哪里奇怪,便也不再多想了。

    等兩人都沐浴出來,柳欣翎比平時多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洗漱好爬上床,微紅的臉蛋很可愛,就是迷茫的眼神柔化了那種刻意做出來的平靜。等她躺在床上,被一具男性的體魄壓到身上時,遲鈍的腦袋還沒有理解其中的含意。

    “娘子,你醉了麼?”楚嘯天不得不再次問,這次是肯定了。

    柳欣翎蹙眉,有些不高興地說:“沒有。”她現在只想睡覺,不想做啪啪啪的事情,於是伸手將他推了推,然後發現自己竟然推不動他,愣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喝酒了,根本沒有力氣了。

    楚嘨天也驚了,原本他已經做好了被她掀下床的心裏準備,可是,那雙仿佛柔軟無骨的手只在他胸膛上推拒了一下,然後紋絲不動,並不像平時那般自己被她輕易地推掀了。

    “哎,翎兒,你的力氣呢?”楚嘯天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驚慌,趕緊翻身而起,順便將她整個人抱起身困在懷裏,然後對她摸來摸去,看看她發生了什麼意外。“翎兒,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我去讓人將季淵徐潑醒給你看看,可好?”

    這時節雖然夜裏天氣不算熱了,但喝了酒後身體的溫度原本就比平時的高些,而他現在這樣摸來摸去,讓她覺得躁熱得不行。她按住他亂摸的手,原本到口的斥責在他擔心的眼神中化為瞭解釋:“我沒事,只是喝了酒,沒有力氣罷了……”

    等解釋完,她又蹙起眉頭,心裏隱隱有種糟糕的感覺,理智拼命叫囂著,不應該告訴他的……

    楚嘯天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顯得那雙丹鳳眼嫵媚中帶著一種憨憨的可愛。

    然後,她整個人被直接撲倒了,頭髮散落在枕頭上,淩亂中又帶著一種無限的風情。

    “你幹什麼啊……”她含糊地問,有些遲鈍地看著懸在身體上方的男人。他長而柔細的黑發落到她頰邊,讓她覺得有些癢,不由得伸手拉了下。

    若是平時,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因為她知道她的力氣太大的,床第之間總帶些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傷了這個男人。楚嘯天只覺得頭皮微微刺了一下,然後便看到她拿著自己頭髮把玩的情形,讓他心頭驀地發軟,覺得她可愛萬分,深深地吻住她。

    他現在已經確定了她現在像平常的女人一般沒有力氣的,相信由著他隨便擺弄也沒法掙脫生氣……這麼一想,男人英俊的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連那雙丹鳳眼也晶亮了幾分,表情中帶著一種蠢蠢欲動。

    她感覺到他很溫柔地親吻著她,沿著唇線舔吻,然後吸吮她口裏的東西。她嘗到他口裏酒的醇香,腦子更暈了,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醉了。

    溫柔過後,便是急切的撫摸。

    她睜開眼睛看他,他的眼眸又黑又沉,仿佛要將她吃了一般的可怕,讓她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有種逃離的衝動。往日他是很克制,畢竟她的怪力擺在那兒,洞房花燭夜時的囧事多少讓他有些心裏陰影的,所以他也不敢太放肆,只有陷入激情時,方會不小心遺忘了她的怪力而投入到其中,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卻不覺得盡興。

    她被他開始兇狠的吻弄得有些無法呼吸,嗚嗚地叫著,方讓他依依不捨地放開。只是,很快的,他的唇沿著她的下巴往下移,一路留下濕漉漉的痕跡。那種又麻又癢的感覺令她不禁拱起身體,有些急促地呻-吟著。

    等她身上唯一的一件褻褲被一隻大手扯落後,她已經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他身下。兩人無寸褸的身體肌膚相貼,那種親密的貼近令她歎息。

    “翎兒,我要你……”

    他沙沙啞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越發性感低磁的聲線誘惑著她將自己全部交給他。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他,當對上他那雙帶著忍耐的丹鳳眼時,心裏又不禁發軟了。最近她很容易對這男人妥協,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現象。

    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同時也張開雙腿夾住他的腰,明顯感覺到濕潤的地方一個兇悍猙獰的怪獸抵在那裏,叫囂著要入得更深。

    得到她無言的同意後,他扶住她的腰肢,將自己一下子沉入了她的身體。這一下又凶又狠,帶著教她難以承受的力道,讓她不禁叫了聲,有些驚惶地抱住他的身體。沒有了力氣,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無依,心裏有些脆弱,只能緊緊地抱住他,將臉蛋埋在他汗濕的胸膛上。

    仿佛是感覺到她的不安脆弱,他伸出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安慰著:“翎兒別怕,我在這裏……”

    心裏稍稍安心,她用力抱住他,承受著他有力的衝撞,嗚咽道:“你、你輕點……”

    “好……”他滿口答應。

    很快的,她發現男人在床上的話根本不可信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男人仿佛色中惡鬼一樣,纏著她盡興地做個不停,根本沒有停下來的念頭,而且次次又凶又狠,讓她語不成句。等她想抗議時,他會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讓她開口,然後當她默認了。

    果然,還是有力氣在比較好,至少她不能承受時,可以直接將他掀下床,而不是這樣只能被動地陪他瘋。

    “喂,你到底有完沒完……”她虛弱地問,酒早已醒了,但這男人根本沒覺得累似的。

    男人直接將她換了個姿勢繼續,暗啞的聲音說:“還沒夠……難得你沒這麼乖,我忍不住……翎兒,以後睡前你都喝口酒好不好?”他一臉期盼地問,對於今天在床上自己難得像個正常男人一樣處於絕對的優勢已經嘗到了甜頭,食髓知味了。

    聽到這話,她氣得直接咬他一口,斷然回道:“不可能!”喝了酒後,好方便他做個不停沒個正形麼?她可沒力氣陪他瘋。

    “哦……”

    楚嘯天的表情說不出的失望,她咬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口根本不疼,卻誘得他恨不得將她深深佔有,禁錮在他的懷裏,不讓她出去見何任人,也不讓任何人碰她。感情越放得深時,發現他連別人投諸在她身上的眼神都無法忍受,甚至有時會產生一種將她禁錮在他一個人的世界中的黑暗想法。

    想著,他激動的情緒讓他不由又將她換了個姿勢深深進入她,讓她忍不住發出嬌嬌的低吟。

    真可愛呢!

    他想著,在她優美的背脊上烙下一個溫潤無瑕的吻。

    柳欣翎狠狠地揪著身下的被褥,現在她這點小力氣根本不可能將它輕易撕裂了。感覺到身後進犯得越發的深,簡直有些欲哭無淚。她現在已經明白自己剛開始那種糟糕的感覺是什麼了,果然男人都是禽獸,在床上壓抑久了,等到能翻身的時候,絕對會使勁兒地折騰。她也知道平時顧忌到她的怪力,他很忍耐,極少有盡興的時候,偏偏他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對這種事情極易衝動,每每讓她覺得他可憐又可愛,所以她也很少拒絕他的求歡就是了。

    又狠狠折騰了她會兒,他終於釋放了自己。

    這時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了,只是哼哼兩句便閉上眼睛睡覺。

    楚嘯天將她翻過身,透過明亮的月光,發現她全身上下佈滿了歡-愛的痕跡,讓他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滿足。可以說,這一次是成親以來最滿足的一次,他現在已經決定以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要多喂她喝酒然後才能盡興(你會被拍飛的)。

    楚嘯天下床去拿來濕毛巾為她清理了身體後,方上床抱著她睡去。

    ***********

    第二天,柳欣翎在一陣陣難受中醒來,眼睛澀得不行,感覺身體像被車碾過一樣酸楚難當,讓她不禁恨恨地扯住身下的被褥,“嘶啦”一聲,不意外響起了布質特有的撕裂的聲音。

    太好了,力氣終於回來了。她第一次無比感謝力氣的恢復。

    她想起昨晚那些極盡羞恥的姿勢,還有他一遍又一遍的佔有,都讓她羞臊得不行。她本就是保守的性子,在床上一般很被動,而他原本顧慮到她的力氣,也不敢拿避火圖裏的那些姿勢折騰她。可是,昨晚,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禽獸一樣,想到哪樣姿勢就哪樣來,並且還興致勃勃地同她討論它們的優點與缺點,還有哪樣姿勢比較舒服,讓她實在是羞惱得不行。

    “翎兒,你醒啦,怎麼不多睡會兒?”

    一具溫熱的身體貼近她,柳欣翎抬眼看他,見他一副精神熠熠的模樣,反觀自己像塊爛抹布一樣,不由心裏惱恨,不冷不熱地應了聲,然後悄然別過臉,不讓自己的泛紅的臉讓他瞧見。

    楚嘯天早就醒了,沒辦法,生物界中雄性動物得以滿足時,都會顯得精神煥發的。

    楚嘯天原本聽到布質特有的撕裂的聲音讓他還有些心虛,但現在看她害羞的模樣,不禁呵呵地傻笑起來。不管她的力氣有多大,不管她多麼的生氣,她從來不會想過傷害他。這種想法讓他覺得溫暖,又動容。

    “翎兒,我讓人端了洗澡水進來,你先去泡會澡。”

    楚嘯天很體貼地說,起身隨便套了件中衣,便將她連人帶被地抱到耳房裏,然後將她剝光了將放到水裏。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出去,我自己洗。”

    “你不是沒力氣了麼?我幫你搓背吧。”楚嘯天厚著臉皮說,眼睛總是瞄向她的身體,眼神炙熱無比。

    僵硬了會兒,柳欣翎慢慢地放鬆了身體,反正該幹的事情不知道幹了多少回了,自己的身體也已經被這男人裏裏外外的看透了,正在遮掩什麼的早就遲了。於是她很坦然地坐在木桶裏,享受某位世子爺的服務。

    泡了個澡後,身體果然舒服多了,雖然兩腿間仍有些酸疼,腰也有些直不起來,但下床沒問題了。

    柳欣翎趁他去拿衣服的空檔瞄了眼雙腿間,黑色的密林下是一片狼藉的肌膚,可想而知昨晚某個男人有多過份。咬牙!不帶這麼兇殘的!

    “我自己來。”

    柳欣翎伸手想接近衣服,誰知男人直接搖頭,然後將一件水紅色的肚兜拿過來,仔細地為她穿上,看他專注的目光,她只覺得面上陣陣發熱,表情都有些木然了。

    穿好了衣服後,楚嘯天低首親親她的臉,有些不舍地說道:“娘子,我得出門了。今天要去衙部和新任的東城指揮使交接一下事宜,三天后咱們就出發去開陽城。還有,你這兩天有空的話,也回娘家去同岳父岳母道個別吧,咱們這一去,估計要兩三年才會回來。”

    柳欣翎聽罷,心裏有些不舍又有對旅途的嚮往,柔聲道:“嗯,出門小心。”

    等用了早膳後,兩人便各開忙開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32 AM

第 79 章

    楚嘯天今天只穿著一套常服便出門了,連平日掛在腰間的配刀也沒有帶,便帶著安順慢吞吞地往五城兵馬指揮司的衙部走去。

    安順跟在他後頭,明顯感覺到主子今天的氣場帶著一種十分明顯的歡悅氣息,連空氣也活潑了幾分,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心裏也跟著輕鬆。

    楚嘯天穿過清晨還不算熱鬧的街道,路邊有賣早點的小攤子,還有早起趕集的人,看著這些忙忙碌碌的平民百姓,這副濃鬱的生活氣息,不由得心裏又愉悅了幾分。

    “安順。”

    “在。”聽到自家世子爺的叫喚,安順馬上打起了精神。

    “昨晚的桂花酒很不錯,以後繼續。”楚嘯天不吝嗇地表揚了小廝。

    安順一聽,哪里不知道自己昨天出的主意可能讓自家主子撈到了什麼好處,當下心裏也高興萬分,朗聲應了聲“是”。然後心裏琢磨著,以後要討好世子爺,絕對要從世子妃那兒下手。現在安順已經看清楚他家世子爺的屬性了,事事以世子妃為優先,分明就是個忠犬。

    不過,安順只要一想起昨晚中秋之宴上,自家兩位主子的表現,不由得有種蛋疼的感覺,相信百官都看到了他們家世子爺和世子妃的兇殘了,想來世子爺以後指不定會被人認為是“懼內”也說不定。

    不過,霸王龍一樣的世子爺會在意麼?

    帶著這個想法,安順跟著世子爺一起走進了五城兵馬指揮司的衙部。

    剛到衙部,便看到了錢東邵敏等人已經早早地來到了衙部,個個苦逼著一張臉看到他們到來。

    “怎麼了?你們幾個憋著這張臉,不會是得了什麼隱疾吧?要不要本世子介紹個太醫給你們治治?季淵徐現下住在王府裏,你們若需要的話,可以去找他。”楚嘯天大咧咧地問道。

    聽到某位太醫的名號,在場的人趕緊搖頭,表示自己很健康。季淵徐這位太醫的名號,不只是百官畏懼,他們也怕怕啊,生了病隨便找個郎中都好,才不要那位不靠譜的太醫。

    “頭,你真的要離職三天后去開陽城了?”錢東問道。

    楚嘯天“嗯”了聲,出乎他們的意料,表情倒沒有什麼生氣的跡象。

    邵敏等人觀察了會兒,肯定了楚嘯天根本沒有將之放在心上,也不若他們以為的那般憤懣生氣或失落挫敗的樣子,平淡得仿佛他只是出個遠門罷了,而不是失了帝寵被貶離京城這一恥辱。

    他們雖然知道楚嘯天毆打了南夷國王子,但他們只是小人物,也不知道裏頭的後續情況,擔心了幾天,今天早晨一大早的接了聖旨後,方明確地知道了東城指揮使的位置換了個人坐了。

    其實,說來一開始楚嘯天成為東城指揮使時,他們多少有些不服氣這位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作他們的頂頭上司,私下也頻頻給他找麻煩。只是誰知這位世子爺雖然名聲紈絝,但手段絕對兇殘,被揍了幾次下不了床後,他們也老實了,乖乖地聽從楚嘯天的調譴。

    等相處久了後,也發現這位世子爺的脾氣其實很合他們的脾味,只要做好他交待的事情,他絕對是個大方的上司,且有什麼危險也會第一個沖到前頭去,惹出什麼事兒,只要抬出這位世子爺的名字,極少人敢不買賬,讓他們這些小兵丁沾了不少光,終於認同了這位上司。

    可是好不容易覺得有這麼位上司是件幸運的事兒時,偏偏他這次惹的事情再也沒法壓下,被停職貶去了藩地,也不知道啥時候才回來,讓他們心裏焦急又失落。

    “好了好了,呆會新的指揮大人使要過來了,你們給本世子打起精神來。等以後本世子回來後,再請你們去喝酒。”楚嘯天笑道。

    “好,到時一定要頭兒請咱們喝最好的酒吃最貴的菜!”幾人不由得起哄。

    楚嘯天自然滿口答應,十分爽快,這種爽快也是男人最喜歡的一種。

    等幾人說了會兒話後,錢東突然八卦兮兮地說,“頭兒,聽說昨天的中秋夜宴,那些南夷人吃了好一個大虧,你又將那南夷國王子打得個生活不能自理,是不?”

    楚嘯天抬起下巴,傲然道:“那南夷國王子根本就是個慫貨,還說什麼是南夷國的武士中數一數二的,若南夷人都是這種水準,南夷國遲早有一天非亡國不可!”

    “呵呵,頭兒說得是,那南夷國王子算什麼,只要頭一出馬他只有閃邊的份兒~~~”幾人嘴上拍著馬屁,其實心裏覺得並非是南夷國王子太弱了,而是這位世子爺太兇殘了,正常人很難在他手裏討得了好,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都對他服服帖帖的原因。

    “還有,頭兒,昨晚聽說你的世子妃……嗯,那南夷女人也輸給世子妃了,是吧?”邵敏十分含蓄地說。

    楚嘯天翹起嘴角,凶戾的眼角變得平和,表情越發的驕傲了。

    看到他這模樣,眾人如何不知道他心裏的得意,偏偏有個呆頭鵝快嘴地接了下去,“頭兒,很多人都說你的世子妃太厲害了,你也不是她的對手,還說你是個懼內的,所以成親以後才會一反常態,沒再去花街柳巷,也沒有再去調戲女人了。”

    “是啊是啊,怨不得翠儷閣的蘇水潔那般妙人兒,頭兒也捨得踹上一腳!原來世子妃這麼厲害,頭兒怎麼敢再出去拈花惹草呢?”又一個呆頭鵝附和著。

    “原來楚三公子以前說的是對的,世子妃真是猛女也!”

    “……”

    正當幾人露出“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時,一個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聲音陰側側地響起:“你們——說夠了沒有?!”

    幾人抬頭,這才發現掰著手指、陰沉著一張俊臉的男人,頓時驚恐了。

    然後,很快的,東城指揮司衙部裏響起了眾人熟悉的慘叫聲。

    眾人抱頭鼠躥,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逃跑。果然他們頭兒就是兇殘,那什麼南夷國的王子怎麼可能打得敗他?幸好還有個更兇殘的世子妃鎮壓著,算是他們心裏有點安慰。

    楚嘯天活絡了會兒筋骨,看著地上攤了一地的人,不屑道:“出息了!說,哪個亂嚼舌根說些有的沒的?本世子幾時懼內了?”

    錢東哭喪著臉,“頭兒,不是咱們說的啊,是京裏都傳遍了,說世子妃天生神力,你再兇殘也打不過她,所以才會變得這麼好男人,一下班就往家裏跑,都不出去喝花酒了。”

    楚嘯天漲紅了臉,粗聲粗氣道:“喝什麼花酒,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我的世子妃的美貌之一?而且本世子的世子妃是個溫婉的好姑娘,雖然力氣大了點,但從來不亂傷無辜,還處處為本世子著想……所以,本世子哪里懼內了?”

    “是,頭兒你沒有懼內。”

    眾人忙不迭地應著,心裏腹誹著,還說沒懼內,不懼內的話,為毛要為你的世子妃說那麼多好話?有哪個男人會像你這樣在外頭誇獎自己的婆娘而貶低別的姑娘的?

    “以後誰敢再說這話,你們給本世子去揍,知道沒?”楚嘯天又叮囑了會兒,終於坐回了原位,等著新上任的東城指揮使的到來。

    **********

    另一邊,柳欣翎在送丈夫出了門後,回房整理了會兒,便帶著墨珠、綠衣等人出門往落仙院而去。

    當她來到落仙院時,安陽王妃正伺候著安陽王更衣洗漱,聽到嬤嬤來報世子妃來了,夫妻倆的動作都明顯的滯了下,然後方讓人去將世子妃請到偏廳裏坐著。

    柳欣翎坐在偏廳裏的椅子上等候剛起床的公公婆婆,丫環玉裳很細緻地端上了熱茶和瓜果點心之類的東西,態度恭敬,笑容親切,沒有絲毫的怠慢。不過柳欣翎可以感覺到玉裳行為之下的幾絲小心及討好,心裏有些好笑之餘,不由得歎了口氣。

    雖然擁有怪力,但她是個講理的人,可從來沒有想過仗著怪力去踐踏人的尊嚴之類的。玉裳是王妃身邊的心腹丫環,估計安陽王妃也沒有隱瞞她什麼,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況且昨天她在百官面前與人比試,相信很多人應該也知道她擁有怪力的事情了,也不用再隱瞞了,所以玉裳現下這般小心中帶點討好恭敬,應該也是打從心裏有些畏懼吧。

    心頭裏真是百般滋味啊,這讓她想起楚嘯天初知道時,很快就接受的行為讓她覺得有些感動,又有些高興,至少他沒有露出過害怕的表情,真不知道他天生少根筋呢,還是真的不在意。

    兩刻鐘後,用完早膳的安陽王夫妻終於出來了。

    柳欣翎趕緊起來給兩老請安,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中帶點柔和順從,沒有什麼變化。

    安陽王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現在不管柳欣翎做得多順從,總忍不住想起她昨晚秒掉南夷國女武士和捏碎了桃核的模樣,看著是柔弱又溫婉,動作卻恁地生猛,與他根深蒂固的對女子的印象太違和了,讓他難以接受。可以說,安陽王對女人弱者的印象,在頃刻之間被自家兒媳婦給生生打碎了,讓他第一次覺得,女人真是太可怕了。連帶的,對後院的那一院子的女人也有些畏縮起來,怕也有像兒媳婦這般表裏不一、扮豬吃老虎的……

    “欣翎啊,嘯天呢?”安陽王喝了口茶,沒有見到自家那兒子,不由問道。同時這位愛腦補的王爺看到兒媳婦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由得腦補起是不是昨晚兒子那種德性是不是惹著她了,然後被力大無窮的兒媳婦一巴掌拍飛了?

    嗯,以後還是多關心一下兒子,順便打聽一下他的後院情況吧。安陽王現在對兒子父愛氾濫,覺得當初若不是他固執地認為柳家女能生,去請皇上給兒子指了這麼個媳婦,相信兒子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受罪。

    “他一大早出門了,說是去衙部和新上任的東城指揮使大人交接一下事情。”柳欣翎溫婉地回道。

    安陽王微微皺眉,這回很清楚地感覺到兒子可能終於要離開他們即便要去遠方了,估計兩三年才會回來,讓他有些惆悵。明明那孽子在的時候,覺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現在他就要走了,又滿心不舍。畢竟也是捧在手心裏疼了十幾年的孩子。

    安陽王又問了些話後,便出門去上朝了,留下安陽王妃和柳欣翎這對婆媳每天例行的相處。

    安陽王妃現在對兒媳婦的糾結也不比自家王爺的少,想了一個晚上後,這位聰明的女子很快決定,對兒媳婦的態度不變,以前怎麼樣的就怎麼樣,該幹啥就幹啥。王爺說得對,只要兒子護著她的一天,她就不會去刁難兒媳婦。只要兒媳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兒子的行為,她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偏見。致於力氣大了點,算了吧,兒子都不在意了,他們在意有什麼用?

    所以,對於今天柳欣翎來請安,安陽王妃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和她閒聊了會兒,便帶著她去書房處理王府的事務了。

    等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後,安陽王妃接過柳欣翎呈上來的熱茶啜了一口,說道:“這兩天你就不用過來請安了,你且去準備一下三天后去開陽城的行李,看看有什麼需要的,若是攬心院沒有的,便擬個單子給管家,讓他去庫房裏取給你們添用。我也沒有去過開陽城,也不知道那裏是個什麼情況,藥品之類的也帶多點去罷……”

    柳欣翎乖巧地一一應著,從王妃的絮絮叨叨中,她可以感覺到一位母親對即將出行的兒子的擔憂和不舍。

    安陽王妃揉了揉腦仁,想想還有什麼需要交待的,不過不管說了多少,仍是覺得不妥貼,有種自己親手動手去準備才會安心的煩燥感。安陽王妃也擔心兒媳婦還年輕,有些事情做得不夠細緻,但又說道:“稍會我讓個嬤嬤去襯著你們,免得落了東西。”

    “謝謝娘。”對安陽王妃不信任的舉動,柳欣翎也沒有什麼不耐煩的,仍是恭敬地應了。

    又說了會兒話後,安陽王妃又道:“稍會得了空,你便回柳府去同親家見個面,說一聲罷。”

    安陽王妃這話無疑很貼合她的心意,不由臉上的笑容更溫婉柔和了幾分,“我知道了,謝謝娘。”

    等從落仙院出來,柳欣翎馬上帶著丫環回到攬心院,換了套外出的衣服後,又讓人去攬心院的庫房裏拿了些禮物,方準備回娘家了。

    出嫁了的姑娘一般沒事不會往娘家裏跑的,不然會遭人笑話,說這閨女一定是在夫家過得不好才會頻頻回娘家,連帶的使得夫家的風評也不好。久而久之,便導致了出嫁的姑娘要回娘家,都得有公婆或夫婿的允許才會回去。

    柳欣翎帶著兩個丫環和幾個侍衛,登上安陽王府的車輦往柳府行去。

    她到達柳府時,已到晌午,此時柳明成和幾位兄長都不在,只有母親和兩個雙胞胎弟弟在家。雙胞胎弟弟原本應該要去書院的,只是上了半天的課,據說身體不舒服,便同書院的學監請了半天的假,午時不到就回家了。剛巧得知她回來的消息,便從自己的院子裏跑到了大廳裏見她。

    柳夫人看到女兒,不由悲中從來,哭道:“你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京……嗚嗚嗚……三丫頭,娘對不起你……”

    柳欣翎詫然道:“娘你胡說什麼啊?女兒這不是好好的麼?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而且無論女兒在哪里,不是都會好好的麼?況且世子對女兒也好,娘無需擔心。”

    柳欣翎勸慰了好一會兒,方讓柳夫人停了眼淚。

    這時雙胞胎也來了,忍不住插嘴道:“是啊,娘,你不知道三姐姐可厲害著呢,聽說安陽王世子很怕三姐姐,都不敢在外頭亂來了呢,收斂了很多。”

    “就是嘛,以前我還覺得他不好,後來他和三姐姐成親以後,也沒有再像以前那般做出對不起三姐姐的事情,聽說還十分的安份……娘啊,三姐姐不會吃虧啦!而且,誰敢讓三姐姐吃虧,就不怕三姐姐的拳頭麼?”

    雙胞胎一模一樣的臉上也浮現紅暈,亮晶晶的雙眼閃爍著對柳欣翎的崇拜。

    柳欣翎滿臉黑線,撫額無語。柳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忙追問是怎麼回事,於是雙胞胎很歡快地將昨天的中秋夜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柳夫人。

    昨天的中秋夜宴,柳明成雖然也出席了,但因官職太低,位置最末,所以柳欣翎還真的很難在一堆官員中找出她爹來。當然,柳明成是將昨天自家女兒秒掉南夷國女武士的情景都看在眼裏,也是大為震驚。不過雖然是震驚,但至少女兒有驚無險,且看宴會上安陽王世子的表現,知道他是極疼女兒的,心裏也放心了下來。只是柳明成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是以回來後沒有告訴自己的夫人。

    雙胞胎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還是今天去書院時,聽到書院的一些同窗說的,他們的同窗自然沒有資格參加皇上設的中秋夜宴,但他們也可以從父母那裏聽說了全版過程,正激動著呢。雙胞胎知道自學三姐姐在中秋夜宴發威的事情,也激動得不行,連課也不上了,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了半天的假便跑回家來了。

    柳欣翎在娘家呆了個下午,直到父親下班回家,還見了幾位哥哥和嫂子。

    柳府的人對她即將去開陽城的事極為不舍,原本他們聽說楚嘯天惹出這事兒,累得他們的女兒/妹妹跟著離開京城還有些不滿,不過經過昨天晚上,安陽王世子打敗南夷國王子給大楚爭了光,讓他們覺得這女婿/妹夫還是不錯的,爾後又見識到了女兒/妹妹的彪悍後,頓時沒啥話了。特別是今天一早去上班,聽到同僚隱晦地稱讚他們女兒/妹妹的英勇事蹟後,更覺得不用擔心什麼了,該擔心的是安陽王世子才對。

    傍晚時分,柳欣翎正準備與家人道別時,柳府的門人慌忙進來告知,三姑爺上門來接三小姐了。

    柳府的人一聽,趕緊將人迎進來,神態間再無以往對他的不滿。

    遠遠的,柳欣翎見到穿著一襲青色常服的英俊男子,不由得露出笑靨。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37 AM

第 80 章

    拜別了柳府的人後,楚嘯天也沒有乘上馬車,而是十分閒適地牽著柳欣翎的手往王府走。

    “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柳欣翎笑問道。

    楚嘯天極其自然地說道:“聽下人說,你回娘家了,反正也沒有事情,順便過來接你了。”

    “哦~~”不由翹起了唇角,眸光柔和。

    走在兩人後頭的安順埋著頭,心中吶喊:世子爺您可以再彆扭一點咩?可以咩?可以咩?明明是一回府找不到世子妃,就馬上急哄哄地跑過來了,現在倒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鬧哪般啊啊!

    柳欣翎望著夕陽中的古城,青石板路一路延伸,古色古香的城市,穿著寬袖棉袍的人們,還有空氣中微薰的味道,都讓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不真實,又有些迷離。直到手上那只溫暖的大手微微緊了下,回過神來,偏首便看到身旁男子堅毅的側臉,然後他轉過頭來,英俊的臉龐上氣息平和,唇角帶笑,不由也跟著彎唇淺笑。

    這樣的感覺很好,有種“只要他在身邊,世界變得怎麼樣都不要緊”的安然。

    “怎麼了?”楚嘯天俯首看她,敏銳地發覺她剛才的失神。

    柳欣翎搖搖頭,她發現,這男人其實有時候敏銳得不可思議,讓她心裏由衷地有些退縮。

    楚嘯天也沒有追究她的異樣,帶著她走往一條熱鬧的街道,說道:“娘子,咱們隨便去逛逛,你喜歡什麼就買些。”楚嘯天想起今兒離開衙部時,看到街上有一些平民男子陪妻子去街上小攤子買胭脂首飾的情景,那一種不經意間流露的樸實的小幸福,讓他不由大為心動,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帶他家娘子出來買過什麼胭脂首飾呢。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見她怎麼搓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身上除了很淡雅的幽香外,他也沒有在她身上嗅到過其他的胭粉味兒。

    她沒有什麼喜歡的,但還是感動於他這種處處為她考慮的心意,彎了彎唇角,應了聲好。

    傍晚的街道有些冷清,路邊許多小食攤子客人寂寥,小攤販們忙著收攤。等穿過這條小街道,便到一條包含了衣食首飾胭脂墨坊等店鋪的寬敞大街。

    楚嘯天先是帶她進了胭脂首飾店,柳欣翎剛進胭脂鋪子,被薰得打了個噴嚏,然後無辜地看著男人瞬間黑下來的臉,只能朝胭脂鋪子的老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緊拉著男人跑出去。

    柳欣翎見他還有要去下一家的打算,趕緊說道:“嘯天,我肚子餓了,咱們回去吃晚膳吧。”說著,露出一副很餓的模樣。

    楚嘯天一聽,自然以她的身體為重,也不打算回府,直接帶她去了一間裝潢豪華的酒樓,選了二樓一個雅間坐下。店小二很殷勤地過來招呼,楚嘯天隨便點了幾個酒店的招牌菜,吩咐店小二儘快上菜。

    “客官請放心,酒菜很快就上來。”店小二自然眼光老練,看這兩位客人的穿著及跟隨的下人,便知道非富即貴,也不敢有所耽擱,忙迭聲應著。

    很快的,店小二便將他們點的酒菜呈了上來。等丫環為他們擺好碗筷後,楚嘯天不耐煩下人看著,便將他們譴出了雅間,讓他們在外頭候著。

    “來,娘子,嘗嘗看,這家酒樓做的酥烤羊排和水晶肘子做得不錯。”楚嘯天忙著給她夾菜。

    “你也吃。”柳欣翎也笑著給他夾了些。

    只有兩人在雅間,不必遵守什麼規矩,兩人都有些放鬆。其實平時的時候,楚嘯天的用餐禮儀經過二十年的貴族薰陶,那種素養及優雅已經深刻到骨子裏,一舉一動頗為貴氣優雅的。但偶爾的時候,這男人更喜歡大口吃肉喝酒,豪爽不拘。平時私下看他和季淵徐搶吃甜食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了,頗為孩子氣。

    兩人如同尋常的夫妻一般,你給我夾菜,我給你盛湯,偶爾抬頭相視一笑,輕鬆自然,彌漫著一種樸素的小幸福。

    吃了八分飽時,柳欣翎便放下了筷子。楚嘯天正欲勸她多吃一些時,雅間外傳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也不瞧瞧我是誰,還不給小爺騰出間廂房來?”

    “真是抱歉,這位客官,雅間真的已經滿了。”店小二無奈的聲音。

    “真是的,今天怎麼這麼倒楣,連你這小子也敢和小爺作對!”

    “盧兄,算了吧,既然沒有雅間了,咱們到別處去吧。”有人通情達理地勸道。

    …………

    聲音漸漸遠去,然後消失在樓下。

    楚嘯天放下筷子,眼神微冷,唇角翹起一個冷峻的弧度,看得柳欣翎心頭有些發毛。這種冰冷比煞氣騰騰還要教人心驚。

    “楚十。”楚嘯天喚了一聲。

    不一會兒,一個人推門進來,恭敬地朝兩人肅手行禮,“世子、世子妃。”

    柳欣翎好奇地打量一翻,發現這楚十長得十分大眾化,掉進人群裏就找不到的類型,只有一雙眸子偶爾閃過幾縷精光。聽說楚十擅長隱匿,一些陰私的事情都是經過他手。柳欣翎心頭湧上一種詭異的感覺,皇帝將這十個本領各異的侍衛賜給楚嘯天,應該不單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還有一些別的吧。

    楚嘯天敲敲桌子,上挑的眼角煞氣沖天,吩咐道:“跟上他們,趁機行事。”

    “是!”

    楚十顯然知道主子要他幹什麼,很利索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等楚十離開,楚嘯天面色如常地拿起筷子繼續用膳,順便也勸柳欣翎再多吃一點,等兩人都吃飽了後,楚嘯天又招來了店小二,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說:“我家娘子很喜歡你們這兒的七巧點心,給爺打包幾份。”

    店小二看了眼努力擠出溫婉笑容的女子,理解地笑道:“好咧,請稍等~~”

    等店小二離開後,柳欣翎不客氣地在某位世子爺腰間捏了下,說道:“夫君,我真的那麼愛吃點心麼?”

    楚嘯天繃不住臉,有些討好的笑著,“娘子,這裏的七巧點心做得真的很不錯,你呆會嘗了就知道了。”死也不承認自己總拿她的名義行事,這男人有時候就是嘴硬。

    柳欣翎也沒真怪他,見他笑得這麼狗腿,讓她忍不住一樂,笑道:“你吃太多甜食了,小心以後老了時牙齒會掉光光。哎,要不要給季太醫打包一份?他最近也幫了咱們很多忙,以後出了京,很長時間也見不到他了……”

    楚嘯天扁了扁嘴,咕噥道:“才不會……”不過也沒有拒絕她的話。

    夜晚,柳欣翎剛沐浴出來,環視室內一眼,沒有見到某位世子爺,走到門邊,隱隱約約聽到了對話聲,仔細傾聽,當聽清楚他們說什麼時,不由得滿臉黑線。

    “……可是辦妥了?”

    “不負主子所托,盧三公子已經喝下了那藥,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今天他宿在哪里?”

    “是在東城的金烏巷裏。”

    “哦……是在那個花魁那裏麼……呵呵,你做得很好,下去領賞吧。”

    “謝謝主子。”

    “……”

    柳欣翎抽著嘴角,見其中一人離開,趕緊回到梳粧檯前假裝梳發,很快的,便看到到某位世子爺翹著唇角回來,眉宇間揮之不去的興奮,讓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楚嘯天探臂從她身後擁住她,將她帶到懷裏,低首蹭著她瓷白細嫩的臉頰,帶著一股子親膩與撒嬌。

    “娘子,咱們安寢吧~~”

    柳欣翎靠在他胸膛上,仰起臉瞅他,發現男人素來帶戾的臉龐上浮現一種惡作劇成功一樣的壞笑,邪惡得英俊,又幼稚得可愛。

    算了,不管他做壞事也好,好事也罷,反正這男人已經是她的了。

    **********

    翌日,柳欣翎開始了忙碌的生活。

    收拾行李——這個問題不大,有婆婆身邊的得力嬤嬤幫襯,她只要過目單子就好;要考慮跟去的人選——墨珠、綠衣不能拉下,李嬤嬤也得帶去,廚房裏會做甜點的廚子也得帶去……還有什麼呢?

    柳欣翎看著安陽王妃放過來伺候的幾名年輕貌美的丫環,面色輕淡。

    安陽王妃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哪里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不就是讓她帶著,以防那個……萬一——例如她懷孕或小日子來的時候,不方便伺候丈夫,這些女人就能派上用場了。說實在的,柳欣翎覺得安陽王妃是個極矛盾的人,明明不待見自己丈夫後院裏的眾多女子,明明也渴望丈夫的一心一意、白首不相離,但她卻希望兒子能享受世間對男人的眾多縱容,也不相信兒子能安份地守著一個女人,早早地做好了準備。

    不過,她到底是聰明的,不會如同這時代的婆婆一般擺明著往兒子院子裏安插人,只是適時地放些年輕的丫環過來,也沒有表明什麼意思,隨她怎麼處置。而她一般也揣著明白裝糊塗,轉身便將人丟到角落裏了。

    柳欣翎打量了幾眼,挑了兩個姿色不錯的進隨行名單裏,分別叫海棠、芙渠。

    等她將幾個丫環打發出去後,墨珠給她端上一杯花茶,冷硬的聲音說道:“小姐,您若不喜歡的話,就將她們留在京裏算了,何必讓她們跟著去添堵?奴婢相信王妃也不會說什麼的。”

    柳欣翎撇撇嘴,“還是給婆婆一點面子吧,反正帶去了,放到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柳欣翎冷笑,別以為跟過去,就有機會到上房裏伺候,若她不想,相信她們一輩子都見不著楚嘯天的面。

    墨珠點點頭,“也是。不過奴婢還是覺得,王妃這試探其實也是有些怕您的意思,畢竟您的怪力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奴婢相信,沒有人敢和您當面對上的。”

    柳欣翎有些無語地看她,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將這事情放下,柳欣翎很快便忙起別的事情了。

    忙碌之餘,一些朋友們也上門來與她道別。其中謝千顏姐弟是最不捨的,謝錦瀾甚至抱著她的腰,膩在她身上哭號著要跟他們一起去開陽城,看得楚嘯天青筋暴跳,直接將小正太和他姐一起轟了出去,然後表哥表妹的仇又結大了。

    等接待完了幾個好友,靖王府的靖懿太妃知道她要離開京城後,也過來添下亂,趕忙讓人將她請過去說話。自從靖懿太妃的生辰後,靖懿太妃已經將柳欣翎納入了忘年交之中,是個可以同她說話逗趣的人。

    靖王府的人表示:每次看到這一老一小的湊到一起說話,他們就覺得沒蛋也疼啊!

    三天后,一切準備妥當,他們終於啟程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的京城,南下而行。

    *********

    盧文祖很苦逼,臉色很不好,就連知道楚嘯天已經離開京城的消息也沒有讓他心裏好過一點。

    他懷疑自己生了怪病,可是這沒有任何預兆的,怎麼可能呢?

    而且這病真的是男人一輩子的恥辱,這種恥辱更是難以啟齒。

    幾位友人又聚到了他們常去的酒樓的廂房,眾人看到盧文祖憔悴得好像死了爹娘的模樣,皆是大吃一驚。

    “天啊,盧兄,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楚君弦第一個叫起來。

    “文祖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妻舅孫宏恒也關心地問。

    “盧兄,你病得很嚴重麼?看太醫了沒有?”

    “盧兄,有病得治,不能諱疾忌醫啊!”

    “……”

    看到一群好友關心的表情,盧文祖心裏越發的悲憤。若是能看太醫,他早就去了。可是看了看醫後,他的面子裏子都要丟光了。所以自從發現自己可能不舉後,他便秘密去找了民間的大夫,但那些大夫很肯定地對他說,他的身體很健康,完全沒有問題,讓他只能心裏咒駡不已,卻找不出問題。

    難道真的要他一輩子不舉?不要吧,他剛將蘇水潔弄到手裏,還沒有嘗到滋味呢,怎麼可能不能行人倫之事?

    “哎,難道盧兄你得了什麼疑難雜症麼?”楚君弦很能查顏觀色,心裏有些同情,提議道:“如果那些太醫不行的話,不如去請季太醫吧。他對疑難雜症很有一套,絕對能治好你的。”

    這下子,盧文祖的臉直接綠了,一臉憋屈地看著某個無辜的楚姓少年,悶聲道:“你想讓我死得更快麼?”

    “就是啊,找誰都好,千萬別找那個季太醫,他……太不靠譜了!”

    眾人又開始紛紛地將某位季太醫所做的不靠譜的事情說了一遍,讓楚君弦趕快放棄這個想法。眾所周知,季淵徐的醫術很好,很多大夫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在他手裏簡直是輕鬆得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但他的不靠譜比他的醫術更讓人畏懼,除非攸關性命的事情,誰會自動撞上去找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潤了。

    盧文祖握了握拳頭,他死也不要找季淵徐。

    因為盧三公子這個決心太堅定了,所以,造成了他未來幾年不舉的苦逼生活。

    一言難盡啊。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42 AM

第 81 章

    開陽城在東南沿海一帶,是個海濱城市,從京城往南下,按正常路程,估摸二十天左右就能抵達。不過因此行並不趕時間,又有女眷同行,楚嘯天便將路程拉長了一些,打算用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到那裏。以楚嘯天的估算,可能還要長一些時間。

    當然,這位世子爺也沒有趕著去藩地上任的落魄想法,反而十分悠閒地行路,打算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南下,遇到美麗的風景就去遊覽一番,遇到好吃的美食,也不吝於去飽腹一頓,十分的悠閒自在,看得沿途的人以為這是哪家有錢有閑的公子哥兒出遊歷練。

    因為不趕時間,所以第一天出了京城後,慢慢地行往虞州城,然後午時便到了虞州城。

    等柳欣翎知道楚嘯天命令眾人今天在虞州城歇下時,忍不住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因為在外頭,她就算疑惑也從來不會質疑丈夫的決定,便也沒有多說——這點面子絕對要給男人,特別是在這種男尊女卑的時代,戲要做全。

    他們投宿的客棧柳欣翎很有印象,不正是幾個月前的重午節時,她落了水又生病時楚嘯天直接帶她到虞州城裏,便在這家客棧住下了嘛。現在舊地重遊,想起那時自己病得昏迷不醒,再想想現在的悠閒自在,柳欣翎都忍不住有些感概。

    雖然是在路途中,但衣食住行還是十分的精緻奢侈。他們直接包了客棧裏的一個院子宿下,帶來的侍衛丫環等也住在院中,形成一種護衛。

    在客棧裏用了午膳後,楚嘯天見她神色有些倦怠,便牽著她的手帶她回房裏去午睡。

    她素來有午睡的習慣,時間一到,極容易困倦。楚嘯天知道她這個習慣,有時候沒事時,也會回房裏抱著她偷個閑一起睡個午覺,兩口子自在又親密。

    漱了口,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楚嘯天便拉著她一起躺在床上。

    柳欣翎打了個哈欠,問道:“今天不走了麼?”這樣子真的好麼?雖然皇帝下的那張聖旨上沒有說明必須什麼時候抵達開陽城,但楚嘯天這種走半天歇半天的樣子,也太對付人了,被那些官員知道還不知道怎麼參他呢。

    “嗯。”楚嘯天摸了摸她半閉的眼皮,然後笑著將她直接抱到懷裏,“咱們在虞州城裏等個人,明天再出發。”

    “等誰?”柳欣翎睜大眼睛問道。

    楚嘯天笑了笑,忍不住親親她的唇,只說道:“明天就知道了。”

    “哦……”既然這樣,她也沒再追問,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急於一時。

    想著,便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中秋過後,天氣雖然還是有些熱,但到底與六七月份的天氣不同,不再燥熱得厲害。所以她躺在男人懷裏,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再熱得受不了直接將他踢出被窩。

    等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平和輕緩,楚嘯天低首看著擱在他胸口安睡的臉蛋,小巧而秀美,因為熟睡而微張的紅唇,吐吶著淺淺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不過見她睡得香,他不會因為控制不住而去吵她。

    這是他想要牽著手過一輩子的女人,所以他會好好愛護她,不讓她因為任何的意外離開他!

    這般想著,不禁又憶起她不算健康的身體,不由讓他緊緊地蹙起眉頭。

    ********

    這一睡,再醒來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柳欣翎睜開眼睛,腦袋有些渾混,身體也酸軟得厲害,明白這是睡太久了的緣故。

    摸了下身旁,陪她午睡的男人已經不在了,外間響起了小聲的說話聲。

    楚嘯天披著外衣坐在外間的椅子上,聽著面前肅手而立的侍衛的報告。

    “……主子,南夷人準備後天離開京城,走水路到充州城後轉往陸路。”

    男人眯起眸子,敲敲桌子,“他們的傷好了?”

    “嗯,那位六王子已經好了七成了,就是阿依娜姑娘依然沒什麼起色,阿木納決定帶阿依娜回南夷找他們的宮廷巫醫給她治療。”

    楚嘯天直接咧起一抹嘲諷的笑,“若是這麼容易治好,也枉了季淵徐的醫術了。得了,你下去吧,注意他們的行蹤,有什麼異常隨時回報。”

    “是。”

    …………

    待外頭沒了說話聲後,柳欣翎方慢慢地爬起身,下床趿上鞋子。

    等她拿過架子上的衣服披上時,楚嘯天已經走了進來,然後走到她面前,為她攏好衣服,拿出一條腰帶為她系上後,有些高興地說:“翎兒,走,咱們出去逛逛。”

    “逛哪里?”柳欣翎就著銅盆裏的清水洗臉,有些納悶地問,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有興致。

    楚嘯天背著手站在她身後,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快活,“虞州城裏有很多好吃的東西,而且虞州城裏的萬菊園的菊花都開了,正好去瞅瞅。”

    萬菊園她是聽說過的,據說裏面種植了各種品種的菊花,幾乎整個大楚國所有的菊花品種都可以在這裏看到。而萬菊園每年秋季菊花綻放時,不知吸引了多少外來遊客,使得虞州城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旅遊城市。

    聽他這麼一說,她也心動了,手裏的動作快了幾分。

    等弄好一切,楚嘯天只帶了墨珠和兩個侍衛便攜著柳欣翎出了門,直奔萬菊園而去。

    **********

    第二天,柳欣翎差點爬不起來。

    昨天傍晚伊始,便在虞州城裏玩了一通,等晚上回到客棧後,又被某位世子爺直接撲倒吃乾抹淨,再好的體力也宣佈告罄。幸好今天由於要等人,不用一大早就上路,不然她准得被人扛上馬車不可。

    起床的時候枕邊已經沒有人了,沒見到某位霸道的世子爺,柳欣翎很爽快地將墨珠喚進來伺候她梳洗。沒有那男人在旁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倒是憊懶了幾分。

    墨珠邊為她梳頭邊說道:“小姐,季太醫今兒一大早就來了。”

    “誒?”柳欣翎將準備戴上的耳墜放下,問道:“他一個人來?”

    “是的。”

    柳欣翎沉思,難道楚嘯天說要等人的是季淵徐?可是季淵徐是皇上欽點的太醫,不可能這麼隨便地跟著他們跑的吧?除非崇德皇帝下了旨意……

    打理好自己,柳欣翎便出了房門,走到偏廳裏,便見到正坐在那裏吃早膳的兩個男子。

    “早安,嫂子,打擾了。”季淵徐依然笑得很溫和地打招呼。

    柳欣翎彎了彎唇角,回應了一聲,便被楚嘯天拉著坐下,綠衣趕緊將乾淨的碗筷碟子擺到她面前。

    “季太醫幾時來的?怎麼會在這裏?”柳欣翎笑著問道。

    季淵徐原本正在夾著一個炸得金黃的小饅頭,聽到她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嫂子,小弟跟你們一起去開陽城,以後就打擾你們了。”

    聽到如預期中的答案,柳欣翎也不驚訝,只是挑了挑眉,奇怪他堂堂一名宮廷太醫,有大好的前途,為何要跟他們一起去開陽城。雖然楚嘯天並沒有被貶的意識,但明面上,他們此行還是挺不光彩的。季淵徐作為一名太醫,好好的呆在京城不比到個藩王封地好多了麼?

    楚嘯天撇了下嘴,說道:“這個蠢貨,他和皇上請旨,讓皇上允許他同咱們隨行,他要去南方找一些宮裏沒有的藥材。原本這種事情隨便吩咐下面的人做就行了,可是他偏偏喜歡自己動手去找。哎,好像當年也是因為你到處亂跑去找什麼藥,所以才會在山裏差點被頭野豬追得去掉半條命是吧?”

    季淵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楚嘯天揭自己的短的行為也沒有生氣,只是解釋道:“下面的人做得不細緻,有很多特別的藥材都被浪費了,還是我自己去比較好。而且,我也比較喜歡自己去找藥,有些書裏記載的草藥千載難逢,不能讓那些不懂藥的人生生浪費掉。”

    “先說好,我才不管你要幹什麼,但關鍵時候你可不能給本世子掉鏈子啊。”楚嘯天警告道。其實他對季淵徐跟來的行為心裏挺高興的,畢竟身邊有個大夫看著也安心,特別是季淵徐只要不犯二,醫術還挺不錯的。

    “當然,小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楚嘯天滿意地點頭,突然又說道:“那南夷國王子會恢復得這麼快,是不是你幹了什麼事?”

    “楚兄,小弟可不害人!”季淵徐馬上表明自己的無辜,眨著乾淨的黑眸說道:“他們要趕著回南夷國,所以我只能盡心盡力地為他醫治了。說來,南夷國的巫師手中有好多有趣的蟲子,不過只能探查傷勢,卻對傷勢沒啥用處,真是可惜呢。”

    聽他這麼一說,楚嘯天和柳欣翎同時想起了中秋夜宴那晚,南夷人用蟲子治療的方式,差點忍不住吐了起來。

    “太噁心了,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種?”楚嘯天怒道。

    “哦,好吧。”季淵徐夾了個饅頭塞進嘴巴裏,表示自己不說了。

    柳欣翎默默地喝粥,聽著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到底仍沒有明白季淵徐為何要跟他們一起去開陽城。

    早膳過後,眾人收拾好東西,便開始出發。

    ********

    車行了七八天后,就算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時間很充沛,但眾人還是在這種枯躁的行路中添上了些許煩躁。特別是被困在馬車裏的人,比騎馬的男人更有一種浮躁感。

    一路雖然枯躁,但柳欣翎覺得幸運的是,自己不暈車。特別是在看到後面馬車裏的李嬤嬤和那名叫海棠的丫環暈車的慘樣後,更是慶倖不已。

    不過幸好,她們最後在吃了季淵徐做的藥丸後,雖然不能完全止暈,但至少沒有吐得那般厲害了,人也恢復不少。

    柳欣翎在中途下車的時候去看過幾個丫環,見到海棠一張俏麗的臉蛋蒼白虛弱得像蔫壞了的花兒一樣,讓作為女人的她都有些不忍心了,只能吩咐芙渠儘量照看她。

    李嬤嬤暈車是因為年歲大了,抵抗力比不得年輕人,不過因為她好歹是府裏的老嬤嬤了,眾人都給她一些面子,儘量照顧她。可是海棠就不同了,她是王妃打發過來的丫環,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攬心院裏的人自然不太待見她。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因為她暈車而將每天行駛的路程縮短。

    柳欣翎趴在車窗旁撩起車簾看著窗外的環境,想起楚嘯天知道海棠暈車後的反應,不由得抿唇笑了起來。那位世子爺絕對是個讓女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粗暴男人的代表,完全不懂憐香惜玉,甚至還嫌棄人家暈車影響了他的好心情,說的話句句惡毒,直戳人心肺,讓人家丫環差點沒直接哭出來。

    嗒嗒嗒的馬蹄聲響起,柳欣翎抬眼,便看到調轉馬頭行來的騎士,不由揚起一抹笑容看他。

    楚嘯天觀察了下她的臉色,看著還算可以,心裏有些滿意,覺得自己允許季淵徐跟來之舉十分明智,有季淵徐的藥一路給她調養身體,就不怕路程太勞累而累到了她。至於因為暈車而差點形消骨立的丫環,完全沒法進他的眼。

    “翎兒,累了麼?”

    “還好。”她雖然身體嬌弱,但並不是那種吃不得苦的人,馬車坐久了習慣了便還算好。

    楚嘯天看看天色,招來一名侍衛問了下,從中得知也許還要再行兩個時辰才能到達城鎮,便說道:“就在前面的樹林歇息一會吧。”

    那侍衛很快便將這令命傳下去,馬車也加快了速度前行。

    等到了樹林裏,楚一楚二先去探路,很快的便在樹林裏尋到了一處小溪,紮營的地方便在小溪旁邊。

    這幾天有時走得慢了,也會在外頭露宿,不用主子說什麼,侍衛們已經有了經驗,分幾個人去打獵,幾個侍衛整理出一塊空地讓主子休息,其他的人警戒守衛。

    柳欣翎鑽出馬車,正準備扶著墨珠的手下車時,楚嘯天已經走過來,看了眼墨珠,墨珠乖乖地退到一旁,低眉順眼地由著某位世子爺將人抱下了馬車。這種情況在這幾天已經屢見不鮮了,眾人由初時的驚訝到現在的目不斜視。

    原本他們就知道世子爺有多寵愛世子妃,在這些天裏看到世子爺所作所為,更讓他們進一步肯定了世子爺對世子妃的寵愛,已經到了讓他們麻木的程度了。

    柳欣翎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推開他的手,只是小聲說道:“我沒有這麼弱,你不用這麼小心……”

    其實她是知道這些下人心裏的想法的,但是與他們所想的不同,楚嘯天對她的小心只是覺得她身體嬌弱,需要小對呵護罷了——當然,也有一定的寵愛在裏頭,可是她覺得和在家裏並沒有什麼區別。

    楚嘯天摸摸她的腦袋,只是唇角翹了翹,沒有反駁她的話。

    這時,打獵的幾個侍衛已經回來了,手上拎著幾隻兔子和野雞,還有一頭麅子。

    柳欣翎看了一眼,很快地視線被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季淵徐給吸引了。

    季淵徐這些天天天窩在馬車裏搗鼓些什麼,由於他自己坐一輛馬車,裏面時不時地傳來一些聲音,眾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問了他,也只是笑了笑卻不肯說,有些神秘的樣子。

    這時,季淵徐正坐在馬車裏往草叢中灑一些藥粉之類的東西,邊灑著邊四處觀察著,仿佛在找什麼。

    楚嘯天見他這模樣,索性拉著柳欣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在幹什麼?”

    季淵徐今天的心情很不錯,甚至隱隱有些亢奮,見到他們,眼睛轉了轉,說道:“楚兄,咱們到那邊去,小弟給你看樣東西。”說著,手指向前面的樹林。

    “就是你這些天搗鼓的東西?”楚嘯天有些明悟。

    季淵徐點點頭,神色仍是亢奮,甚至有些激動。

    楚嘯天看罷,也沒有哆嗦,吩咐眾人原地待命,便拉著柳欣翎跟著季淵徐往樹林裏行去。

    樹林裏的草有些茂盛,踩上去有些紮腳。季淵徐並不在意草沒入腿間,邊走邊灑著手中的藥粉,楚嘯天抽出配刀將擋路的草砍掉,好方便她走路。

    幾人走了大概兩百多米,直到來到一棵高大的樹下,季淵徐將袋子裏的藥粉都倒在樹下,然後拿樹枝撥了撥樹下的枯葉,開始等待起來。

    柳欣翎好奇地看著季淵徐的動作,直到楚嘯天將她拉到懷裏,幫她整理沾到枯草的衣服時,不由有些臉紅。大抵這次出門,終於讓她見識到這男人對她的在意與體貼罷,很多事情在她沒有在意前,這男人已經急哄哄地將她抓過去開始為她打理了。

    柳欣翎有些心不在蔫地由著他折騰,直到見到季淵徐突然繃緊的身體,目光緊緊地盯著前方,趕緊拍拍楚嘯天,和他一起望向季淵徐關注的方向。

    天地間很安靜,只有偶爾的鳥鳴聲響起。

    在這一片安靜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仿佛有只小蟲子在枯葉中爬行一般,讓三人忍不住屏氣凝神。

    很快的,從一處草叢中,一隻金色透亮的小蟲子終於出現在三人視線裏。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46 AM

第 82 章

    柳欣翎吃驚地看著那只金色蟲子,那QQ的模樣,不正是中秋夜宴時,圍著她打轉過的南夷人的所謂“聖子”麼?

    她記得南夷人似乎對這蟲子十分的重視,既然能被稱為南夷人的“聖子”,那在南夷人心中應該是極為神聖重要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那只金色小蟲已經爬到季淵徐面前的那塊空地上,然後圍著那小堆藥粉轉了轉,終於一頭紮進藥粉中快速地吃起藥粉來。別看它小小的,但胃口可不小,不一會兒那堆藥粉便沒有了,吃完了後,小蟲子仍不舍地在周圍轉了轉,似乎在找還有沒有,那貪吃的模樣,讓人懷疑這真的是南夷人敬奉的“聖子”麼?

    季淵徐很快又從藥箱裏拿出個玉色的小瓶子,打開瓶塞,抖了抖手,從裏頭又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引得那只小蟲子發出了“嘰嘰”的叫聲,聽之覺得十分的歡快愉悅。

    柳欣翎和楚嘯天都是第一次聽到這蟲子還會發出這種叫聲,心裏覺得稀奇之餘,也沒有作聲,由著季淵徐好藥好粉地伺候那只蟲子。不多時,瓶子裏的白色狀藥粉已經沒有了,而那只南夷人十分敬畏的“聖子”伸出兩條腿扒著季淵徐的衣袖不放,一副賴定他的模樣。

    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分明是這位太醫瞧上了人家的一國聖物,然後耍了手段將這只貪吃的小蟲子給引誘過來了。而這只蟲子也實在是不爭氣的,竟然就被一些不知道什麼的藥粉給拐過來。

    柳欣翎微微蹙眉,以南夷人的風俗,若是他們發現自己的“聖子”失蹤,指不定怎生震怒呢。若是發現是大楚人所為,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怨恨上大楚,然後發起戰爭……

    這種政治之類的東西,她實在是不太懂。不由得有些頭疼起來。

    季淵徐心滿意足,小心地拿了一隻紫檀色的盒子,將那只蟲子裝好。

    “好像他們都要這樣關著它,會不會悶死它?”楚嘯天好奇地拿了根樹枝戳戳那只金色的蟲子。

    “不會啊。這種金蟲很特別,它們若是吃飽了,身體就處於休眠狀態,可以一直呆在盒子裏,直到它餓了,才會醒來。”季淵徐言笑晏晏,可能是達成了心願,眉稍眼角透露出的笑容,滿足之餘給人一種十分乾淨的澈然。

    “嘰嘰!”小蟲子朝戳它的惡人叫著,聲音清脆。

    “喲,敢和本世子叫囂!你有什麼資格叫囂?”楚嘯天來了勁兒了,又使勁兒地戳了幾下,南夷人奉若神明的聖子就這麼被他戳得肚皮朝天,十分可憐地發出嘰嘰聲,看得柳欣翎囧囧有神,季淵徐心疼不已。

    趕著楚嘯天又一輪的戳弄時,季淵徐飛快地將盒子合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之放到了他的藥箱裏。

    楚嘯天嘖了聲,似乎頗為可惜沒有了玩弄的對像。見季淵徐開始整理他那寶貝的藥箱,楚嘯天丟開樹枝,說道:“怨不得你死皮賴臉地要跟著我們,原來打這主意,是不是皇上早已經知道了,成了你的幫兇?”楚嘯天一定也不意外地說。

    季淵徐笑得很溫和,“皇上自然知道了,還是皇上他老人家幫我瞞過南夷人的耳目才能將這只金蟲子弄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吧。”楚嘯天也沒有生氣,只是上挑的眼角微微染上了煞氣。

    季淵徐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當下將事情說了一遍:“皇上一直想知道南夷人貢奉的那些聖子聖物是什麼東西,所以想趁這回將它們弄過來瞧瞧。當然,若是能參透它們更好,所以皇上給了我一個任務。吶,中秋夜宴時,我不是中途離開了麼?是皇上命我去給南夷國王子治病,順便在他那裏留了樣東西……呃,就是我根據他們的聖子的口味研製出來的一種藥粉,它若碰過後,絕對會念念不忘。

    你們也知道,南夷人某些方面十分古板,不可能會將他們的聖子送人的,沒辦法,我只好想出這法子了。不過,為了不引起南夷人的懷疑,所以我不能在京城動手,只好等南夷人離開京城回國時再動手。而且,南夷人的巫醫對他們的聖蟲有一種追蹤的手段,若我在京城將它們的聖子弄過來,被發現的話,會讓皇上難為的,所以在知道你們要離開京城時,就想著和你們一起到開陽城,半途的時候,再將聖子用藥引誘過來……”

    柳欣翎默默地聽著,想起中秋之夜時,季淵徐說他和南夷人交換了東西,不會就是這只蟲子吧?不過她覺得南夷人是死也不會將聖子交給他國的,季淵徐估計有些強買強賣了。

    不過,一想到其中還有皇帝的意思在裏頭,柳欣翎就覺得根本不用擔心什麼了。

    瞭解了情況,楚嘯天沉吟了會兒,說道:“看來這一路可能會有意外發生了。”

    柳欣翎目光微動,季淵徐依然目光清澈、笑容溫和。

    楚嘯天將柳欣翎拉過來,見她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心中又憐又愛;反觀對某個寶貝地拎著藥箱的太醫,咋都看不順眼,不由得罵道:“為了一隻破蟲子,咱們可能會被南夷人追殺,你丫的要是敢將它拿出來到處炫,小心我一腳踩死它。”

    “這不是破蟲子,能找很多好藥的好蟲子!”季淵徐趕緊護著自己的寶貝藥箱,見他面色不善,忙說道:“楚兄,你放心吧,若是南夷人敢來,咱們一把藥放倒他們!”

    楚嘯天一聽,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哼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勉強你啊。”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

    楚嘯天滿意了,拉著柳欣翎轉身往溪邊紮營的地方走去。只是轉身的那一剎那,臉上的笑容有些奸詐,不過很快地變成了平時的煞氣騰騰。

    大抵是先前心裏有數,楚嘯天並沒有讓侍衛跟從,所以知道季淵徐捉了人家聖子的只有他們三人知道,只要事情不洩露出去,南夷人找不到證據也不敢說什麼,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回到營地,午餐準備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野味,幾個侍衛還在溪裏捉了些魚,分別做了烤魚和魚湯,魚湯裏也放了一些從樹林裏採的菌類,聞著十分鮮美。一群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職,侍衛們打獵收拾獵物烤肉,丫環們生火煮湯,溪邊很快便一陣烤肉的香味彌散開來。

    見到三人出來,楚五和楚六趕緊將烤好的肉放到一個盤子裏端了上來給三人享用。

    聞到那股子的烤肉味,柳欣翎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然後在身旁男人擔憂的目光中,笑了笑,跟著坐下吃午膳。

    她近來食欲不怎麼好,很多時候都不太吃得下東西,特別是聞著這股烤肉的味道,心裏總有點泛噁心,不過也還沒有達到嘔吐的地步。所以烤肉類的她看了一眼便不關注了,反而對煮得乳白色的魚湯十分喜歡,喝了一碗後還多要了一碗。

    大抵這兒遠離塵囂,因為沒有人捕捉,使得這溪裏的魚很肥大,肉質鮮美。而煮魚湯的人手藝似乎不錯,不知道在魚湯里加了什麼東西,使得魚的腥味幾乎沒有,加上一些菌類和乾貨,魚湯更加鮮美好喝了,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墨珠見她喜歡,高興地又去給她盛了一碗。

    楚嘯天見她多喝了碗湯,面上明顯有些高興。他也發現近來她的食欲不怎麼好,對吃的好像很挑剔,才不過幾天時間,使得她原本單薄的身子更加削瘦了,讓他著實有些擔心。可是除了食欲不振外,好像其他的還不錯,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使他耐下了那股焦急。

    “今天的魚湯是誰煮的?”楚嘯天突然問道。

    這時,另一邊的幾個正在用餐的丫環互看了一眼,一個面色蒼白的丫環有些畏懼地站起來,弱弱地答了聲“是奴婢”。

    柳欣翎也循聲望去,發現回答的丫環竟是暈車的海棠,不禁有些意外。看來她雖然暈車得厲害,但因有季淵徐的藥,也沒有多受罪嘛。

    楚嘯天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這名丫環正是被他先前罵到哭的丫環,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你煮的魚湯不錯,以後有空給世子妃多煮煮。”說著,神色柔和地看了正在喝湯的自家娘子一眼。

    聽到他類似讚揚的話,海棠的表情有些受寵若驚,然後激動地應了聲是,又坐回原處吃午餐。由於楚嘯天不喜歡自己與柳欣翎一起用餐時身旁圍著丫環,所以留了墨珠一人伺候外,其他人都被打發到一旁去用膳了。

    李嬤嬤和綠衣等人看了眼激動的海棠,神色微動,到底沒有說什麼。

    柳欣翎喝了兩碗魚湯便將碗放下了,正準備拿帕子來拭去額角的汗時,一雙夾著肉片的筷子遞到面前,抬眼便是某位世子爺不容質疑的目光。

    “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些肉吧。”楚嘯天知道呆會還要坐兩個時辰的車才到城鎮,擔心她會餓肚子,只能勉強她再吃些。

    “我……”柳欣翎悄悄看了眼四處仿佛很認真用的膳的下人,不好駁了他的好意,只能張嘴吃下那片肉。雖然有些泛噁心,但還是將它吃下了。等他再夾第二片肉過來,說什麼也不肯張嘴了。

    楚嘯天的眉毛又皺了起來,但也沒有再勉強了。不過在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讓季淵徐過來給她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難道真的是因為旅途中休息不好,所以才沒有食欲麼?

    另一邊,季淵徐對吃的不挑,只要有吃的他都開心,而且會吃到飽才走人。只是此時心思根本沒在吃的上面,恨不得直接跑回馬車裏去搗鼓那只金蟲子。他也知道這只金蟲子見不得光,所以沒有白目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之拿出來觀看。午餐還沒有吃一半,便找了個藉口回馬車去窩著了。

    除了楚嘯天和柳欣翎兩人心知肚明他要去幹什麼,其他人只是有些疑惑平時總是吃得最慢的季太醫怎麼跑了,不過因為主子沒有吭聲,所以他們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解決完午餐後,又歇息了一刻鐘時間,便開始上路了。

    知道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便能到下個城鎮,楚嘯天也沒騎馬,直接跑到馬車裏陪自家娘子膩歪,原本陪在馬車裏的丫環被他趕到了後面的馬車裏。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著,搖得腦袋有些暈。柳欣翎索性將腦袋拱進男人懷裏,嗅著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閉上眼睛休息。

    又有點想吐了,可是她又沒有暈車,怎麼老是有泛噁心的感覺呢?難道她的暈車是隱性的?

    楚嘯天靠坐在馬車裏,馬車很寬敞,他橫坐著,一雙長腿伸到對面剛剛好。而懷裏的女子像只溫順的小貓咪一樣蜷縮在他懷裏,摸著她如絲綢般的黑髮,唇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輕很淡,還有一種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溫柔。

    **********

    馬車走走停停,有時會在一些繁華的大城市裏盤桓上一兩天,看起來十分的悠閒。而這份悠閒的代價是,他們在路上要多花一倍的時間才能抵達目的地。

    馬車走了幾乎一個月,終於抵達嶺南。過了嶺南山脈再往東行個十天左右,便到開陽城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柳欣翎被某位世子爺帶到很多地方遊覽了許多美景、吃了許多美食,這讓原來應該疲憊的旅程變得意思起來,甚至在上輩子,她除了大學時和同學組團去一些旅遊城市玩過,就沒有像這般大張旗鼓地在一個城市這般悠閒自在地玩,而且行程中的衣食住行從來不需要她操心。

    相對於他們的悠閒,那些專門保護他們安全的數字侍衛就苦逼多了,心中默默地內流滿面:照這路程下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開陽城呢!主子啊,皇上將你貶去開陽城,並不是為了讓你帶著老婆去遊山玩水啊!

    除此之外,季淵徐也趁著這個月,在馬車裏深居簡出,終於將那只金蟲的習性什麼的都摸透了,完全將南夷人的聖子變成了他手中尋找珍貴藥材的勞工,並且是不用付工資的那種廉價勞工,可憐那只原本還QQ的小蟲子,經過二貨太醫一個月的荼毒,身形都瘦了一圈。柳欣翎前些天在投宿客棧時去瞄了一眼,那只挑食的蟲子一反以往只吃珍貴藥材的脾性,被某位二貨太醫折騰得竟然連很便宜的草藥都啃了,哪里還有在南夷人那兒時一副高高在上的聖子樣?

    所以說,這麼容易被人家誘拐過來的東西,到手了就不值錢了。

    ********

    傍晚時分,一行人到了南嶺城。

    進入到南嶺城,一片繁榮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街道上到處有穿著單薄的秋裝的人們走過,完全不似此時的北方人已經穿上禦寒的衣物了。

    越是往南,他們越發感覺到空氣的濕潤與溫暖,相信要再過兩三個月,南方才會真正的迎來它的冬季。

    到了嶺南,他們很快便在嶺南城內的一家客棧投宿。等放下行李後,眾人都有種緩過氣來的感覺,終於能踏實地歇息一下了。

    嶺南一帶多山脈,他們在山路中整整行了三四天,才在今天走到嶺南城,這幾天可以說都是在山裏頭風餐風宿露的,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柳欣翎舒舒服服地去泡了個熱水澡,若不是墨珠在外頭催著,她估計就要泡著熱水睡著了。

    等她泡了澡出來時,發現楚嘯天一個人坐在屋子裏頭,手裏拿著一份秘信看著,眉眼冷峻,眼角凶戾,笑容猙獰,說實在的,真的很寒磣人,膽子小點的,指不定要被他嚇破膽兒去。

    柳欣翎想了想,決定還是走近他。

    “嘯天,怎麼了?”

    楚嘯天聽到她的聲音,偏首望向她,原本冷然帶戾的目光變得柔和。他將那張秘信揣進袖子裏,然後將她拉了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毛巾,仔細地為她擦起頭髮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某些煩人的老鼠不死心,想來找咱們的麻煩罷了。”

    柳欣翎聽出他話裏的凶煞之意,知道有人要倒楣了,不過也有些擔心他們一行人的安危。從他話裏透露的意思可知,應該是有人想動手做些什麼,那麼他們的行程應該是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這路上安不安全。

    見她有些擔心的模樣,楚嘯天雙手纏上她的腰肢,將她往懷裏一帶,親親她的臉,說道:“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輕淡的聲音,卻是不容質疑的誓言。

    柳欣翎笑了笑,心弦微悸,只能垂下眼瞼,長長的眼睫輕輕地顫著,似乎顫進了他的心裏。

    突然,她的身體騰空而起,趕緊伸手抱住突然將她抱起的男人,抬頭便看到他有些邪惡的笑容,如何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不由得紅了臉,但默默地應允了他的動作。

    楚嘯天將她抱到床上,隨之覆壓了上去。

    他吻了吻她的唇,很溫柔地將她身上的衣服褪去,唇沿著她漸漸裸-露的身體一一親吻過去,虔誠地撫摸過她每一寸肌膚。等摸到她胸前的兩團綿軟,某人咕噥了聲,湊過嘴去咬了一口。

    “你說什麼?”

    聽到他沒有掩飾的話,柳欣翎磨牙,差點將壓在身上的男人一腳踹下床。什麼叫她這裏怎麼變大了?她正在長身體好不好,不變大才是悲劇好不好?她是女人,自然也會在意自己的身材好不好,不是誰都想做乾扁蘿莉的。

    “沒有,我是說,翎兒你這裏好軟,我喜歡……”

    聽出她話裏的惱意,楚嘯天趕緊湊過去親吻她的臉作安慰。在她面前,他素來是個誠實過頭的男人,有什麼想法都會直接說出來,雖然很多時候都會讓她臉紅不已,但也讓他莫名的亂驕傲一把。柳欣翎覺得,這男人實在是沒救了,竟然會覺得能將她弄臉紅而驕傲,有什麼好驕傲的?

    趁著她被自己弄得氣喘吁吁後,楚嘯天分開她的雙腿,調整了下位置,然後腰一沉,直接沉入了她溫暖的體內……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54 AM

第 83 章

    看著遠方此起彼伏的山脈,那熟悉的輪廓,讓趕了一個月路的南夷使臣隊的人幾乎忍不住熱淚盈眶。

    阿木納站在一處山坡上眺望遠方,黝黑的臉堂冷硬陰沉,心裏默默回想著這一次的大楚之行,總結出一個結論:他們可能被大楚那個奸詐陰險的皇帝坑了一回。

    大楚與南夷百年來的關係曖昧,有合作也有衝突,但面子上兩國的君王都維持著一副友好交往的局面,南夷國國主也每年派人出使大楚,以示對大楚的重視。可是阿木納知道,他們南夷國從來未曾放棄侵吞大楚的雄心野望。單是大楚遼闊的疆域、肥沃的土地、豐富的生存資源,就足夠讓所有邊界小國眼饞不已。

    今年例行出使大楚,是他協助六王子一起行動,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們會損失如此慘重,不只讓六王子和阿依納在比試中受了重傷,還將南夷的醫術展現在大楚人面前。更嚴重的是,他們竟然失去了重要的“聖子”。

    阿木納眯起的眼睛劃過陰霾,六王子被個大楚的紈絝世子重傷的事情相信六王子這一生都會銘心刻骨。這是南夷人的恥辱,但可能更無法接受的還是自小自恃甚高的六王子。

    事後他們也曾討論過,都覺得他們一定是被大楚人蠢弄了。從他們得到的情報中可知,安陽王世子楚嘯天是個紈絝子弟,不值一提。但中秋之夜的三場比試,一場輸得比一場難看,讓他們打從心底覺得這是大楚的皇帝別有用心的安排。安陽王世子楚嘯天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紈絝世子,他的武力之高,甚至能重創了從小習武的王子,讓人不敢小窺。當然,另一種可能是,如果他們得到的情報不是假的,那麼就是安王陽世子此人將自己隱藏極深,是個城府極深之人。

    六王子兩次栽在楚嘯天手裏,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阿木納心知六王子的脾性,是個氣量狹窄的,大方面來說,是個難成大事的。但從小事來說,他如此被人落面子,報復絕對不會少。從離開京城後,阿木納便發現六王子便暗地聯絡了隱藏在大楚的南夷探子,要在路上探查安陽王世子的行蹤,估計回國後,應該會對之下絕殺令。絕殺令一下,若不將之殺死不會後退,直到所有的探子都耗完。阿木納知道六王子對安陽王世子的恨意,所以對他的舉動也只是睜隻眼閉只眼,反正屆時已經回國,王子的所作所為自然有國主負責。

    可是,王子的事情好解決,但“聖子”丟失一事不好解決。由於南夷國醫術一直落後于大楚,又因歷史與地理風俗的原因,他們的醫術與大楚截然不同,自然也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東西。“聖子”是上天賜予他們的聖物,可以輔助他們尋找到更多的珍貴的藥材,讓他們免受疾病的折磨。

    自然,偌大的國家,“聖子”不只有一隻,但每一隻的養成都必須花費難以想像的時間和精力,現在整個南夷國,就只有三隻“聖子”。這次出使大楚,之所以能帶上“聖子”同行,也是因為國主寵愛六王子,在六王子的懇求之下才允許帶往同行的。可誰知,卻莫名地將“聖子”丟失了。

    阿木納想起回程的路上,同行的巫醫突然發現“聖子”失蹤的情形,心頭更是抑鬱。“聖子”的丟失沒有蹤跡可尋,仿佛是它自己走失的。可是,“聖子”休眠的時候,不會輕易醒來,怎麼可能會自己走失?

    這些天,越是接近南夷國,阿木納的腦海越發的清醒,將在大楚皇朝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仔細地推敲了一遍後,阿木納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大楚的皇帝設計的陰謀,或許“聖子”的失蹤也難逃他的詭計。畢竟南夷一直對大楚虎視眈眈,大楚又何嘗不是一樣。

    想到大楚皇帝手裏或許有能人異士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將“聖子”弄走,阿木納心裏就一片驚濤駭浪。

    “大人。”

    一名南夷武士悄然而至,在阿木納身後三米遠的地方站定。

    “何事?”

    “安插在南方的探子已經探查到安陽王世子的行蹤,六王子下了絕殺令。”

    阿木納眼神一厲,怒道:“怎麼沒有人來告訴我?”說著,回身望向不遠處露營的帳蓬,裏頭正住著他們南夷國國主最寵愛的第六子。

    “大人……王子他不讓,屬下不好明說。”那人有些遲疑地說。

    阿木納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氣,說道:“罷了,反正咱們也快要回到南夷了。”只是怕那些行動的探子這次可能會成了棄子了。在大楚安插探子不容易,用那些探子去劫殺個沒什麼實權的世子,實在是不甚高明,只有蠢貨才會將精力放在一個沒啥實權又被貶去藩地的世子身上。阿木納想著,不禁有些頭疼國主太過疼愛六王子,才會將這些探子直接交給他,反而損失了一批探子。

    “六王子的傷怎麼樣了?”阿木納很快斂去多餘的情緒問道。

    “大人,還未曾好,六王子一直說他胸口疼,可是巫醫大人說傷已經確認好了,巫醫大人找不出王子胸口疼的原因。”

    聽罷,阿木納已經擰起的眉宇擰得更緊了。他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怕六王子這病沒這麼容易好了……

    **************

    夜深人靜,明淨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格子印在床頭,交錯著案幾的陰影。窗外,是風拂過樹梢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顯得夜色越發的深沉。

    睡夢中,她突然醒來,猛地睜眼時,一瞬間突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半晌,當眼睛適應了黑暗後,看清楚了室內簡單素淨的擺設,方憶起這是在南嶺城裏的客棧裏。

    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清晰可聞。

    柳欣翎皺了皺眉頭,很快發現睡前纏膩著她的男人竟然不在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餘溫還在,但卻表示男人離開已有一段的時間了。

    側耳傾聽一會兒,除了風吹過樹稍的嘩啦聲和偶爾的蟲鳴外,沒有聽到他們聲音,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躺了會兒,感覺喉嚨有些乾燥,索性坐起了身,腳在床下摸索著趿上了軟底鞋,便下了床。

    月光很明亮,透著窗子照進來,倒是能將室內的擺設瞧得清楚。她也沒有去點上燈,走到床前不遠處的箱子上拿了件外袍披了,便走到桌前摸上已經冷了的水壺,倒了杯冷水慢慢地喝著。

    剛才做了個惡夢,不過夢醒後就忘記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記得是與上輩子有關的事情。

    柳欣翎半身靠著桌子,將一杯冷水喝了後,從胸口到肚子都感覺到涼涼的,倒是精神了不少。默默地把玩著水杯,開始在心裏頭猜測著男人離開的原因,敏銳地感覺到可能與睡前楚嘯天看的那份秘信有關。

    突然,心臟悸動起來,頸邊的寒毛豎立起來,仿佛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接近,讓她直覺僵硬了身體。直到“錚”的一聲金鳴聲響,在這安靜的夜裏,顯得十分刺耳。一件厚披風將她整個人兜住,然後她整個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道直接推開,很快便倒在床上,奇異的身體沒有感覺絲毫的傷害震動。

    那人似乎將力氣掌控得極好,所以她被推到床上時,又有被子作為緩衝,使得她並沒有受傷。

    柳欣翎很快地拉開罩住自己的披風,然後看到屋子裏兩條黑影纏鬥在一起。明明兩人的速度和動作都極為兇險犀利,但卻很有默契地避開了屋子裏的擺設,使得兩人之間的纏鬥仿佛像是在演一場默劇一般,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柳欣翎很安份地縮到床裏頭當佈景版,沒有尖叫也沒有自不量力地上前,或者是不理智地奪門而逃。她只是縮在最裏面,找了個略微安全的地方呆著,默默地打量纏鬥中的兩人。看了會兒,終於看清楚其中穿著玄色勁裝的是那十個數字侍衛中的楚七——據說十人中武功極高的侍衛。另一人身材勁瘦,全身的衣服漆黑,連臉上和頭上都蒙著黑布,看不清他的長相。

    很快的,楚七明顯武力更勝一籌,那黑衣人被楚七一劍刺中肩胛,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

    血腥味在室內彌漫,讓她又有噁心欲吐的感覺。勉強咽下那股欲嘔感,柳欣翎仍是專心地盯著楚七與那黑衣人纏鬥,黑衣人很快被逼到了門邊。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撲向床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了,楚七又被一名黑衣人纏鬥著,無法分-身兼顧,眼看那黑衣人已經撲到床前,楚七目眥俱裂一劍格開纏著他的黑衣人正準備回身去營助時,突然聽到了木頭碎裂的聲音,然後整個床架都崩塌下來,正好壓在撲到床前的男人身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楚七和先前那個黑衣人的動作明顯滯了一下,然後兩人同時撲向床的方向。可是還沒等他們抵達,被床架壓住的男人突然飛了出來,直接向他們砸來。楚七反應很靈敏,腰身一矮,躲過了砸來的人。而另一個黑衣人就沒這麼好運了,本就受傷了,反應遲鈍,直接被飛來的人砸到。那黑衣人只覺得那砸來的人的速度兇猛霸道,像泰山壓頂一般讓人無法動彈,本就受傷了,再被那人這麼一壓,頓時又噴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這時,“嘭”的一聲,大門被人踹開,月光下,穿著藏青色錦袍的男子像尊煞神一樣沖進來,直接一腳踹在撞到一起的兩個男人身上,咯吱一聲,那男人被他踹得手骨斷了,然後兩名不知生死的黑衣人很快被湧進來的侍衛制住。

    “翎兒!”楚嘯天啞聲叫道,這一聲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有些嘶啞而猙獰。

    “主子,夫人在床裏頭。”楚七見他面容扭曲,怕急脾氣的主子發飆,趕緊出聲道。

    這時,已有人拿火石點燃屋子裏的燈,頓時整個屋子裏亮堂一片,也讓人看清楚了那張架子與簾幔崩塌的床架,不由得有些吃驚。這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砸碎了床柱,才會讓架子倒塌下來。

    楚嘯天有些心驚肉跳,趕緊上前去扒開落在床邊的羅紗帳,甚至有些粗暴地直接將那勾住床架的帳幔撕開,又扛起架子丟掉,終於露出了裏頭靠著牆而坐的少女。他這副癲狂的模樣,駭得屋子裏的人噤若寒蟬,不敢發一聲。

    楚嘯天喘著粗氣,雙目死死地瞪著披著一件披風縮在床裏頭垂著腦袋的少女,心臟飛快地跳著,甚至感覺到自己手指不受控制地發顫。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親眼看到她遇到危險,而自己無法趕及到她面前。

    “夫君……”柳欣翎抬起臉,露出一張蒼白的容顏,小心地喚了一聲,被男人那種凶煞的眼神看得心頭發毛,有些不安地挪挪屁股,想離開他那迫人的視線。

    然而,很快的,床前的男人探手將她拖出來,緊緊地摟到懷裏,有力的雙臂直接禁錮在她背上和腰間,讓她覺得一陣生疼。本想直接將他推開,可是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只能默默地承受著他大力的擁抱。

    難得容忍了他的粗魯,然後就是自己受罪了。

    柳欣翎苦笑了下,心裏卻生不出絲毫的惱意,只能默默地讓他平覆自己。

    過了一會兒,楚嘯天終於收拾好了情緒,將她放開,然後就著燈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就怕發現她被什麼傷著了。

    “夫君,我沒有受傷。”柳欣翎趕緊開口說道,安撫他不平靜的情緒。

    楚嘯天仍是皺眉,雖然她說沒有受傷,可是她的臉色很糟糕,十分的蒼白難看,懷疑她也許哪里受傷,而自己不知道罷了。

    想到連他都不敢大力碰一下的女子竟然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傷害她,楚嘯天怒火滔天,恨道:“將他們帶下去,不管什麼手段,直接問出指使者!”

    “是!”

    兩個押著黑衣人的侍衛沉聲應道,然後押著兩名黑衣人離開了房間,很快的,屋子裏的侍衛也退了出去。隨著他們的離開,空氣也流通起來,但那股血腥味兒更濃鬱了,讓她胸口發悶,更想吐了。

    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種噁心感,直接推開仍勾著她的腰的男人,趴在床邊吐了。

    “嘔……”

    胃裏一陣陣翻滾,吐到最後,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可是仍是一陣陣乾嘔。

    “翎、翎兒……你怎麼樣了?”楚嘯天緊張得聲音都發顫了,看著她扶著床邊的櫃子嘔吐,一時之間,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什麼,整個人都有些傻了,只能焦急地圍著她團團轉。

    柳欣翎吐了會兒,終於覺得胃部舒服多了,但屋子裏的血腥味還是令她覺得難受。感覺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摸過來將她摟到懷裏,柳欣翎無力地靠著他,抬眸看了他一眼,虛弱地說道:“扶我到外頭……”

    這屋子裏的血腥味令她難以忍受,她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會窒息的。

    楚嘯天此時已經沒了主意,聽到她虛弱的聲音,趕緊一把將她抱起,快步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門,外頭的月光明亮,夜風清涼,迎面吹來,帶來了一陣寒意,但也讓楚嘯天混渾的腦子清醒過來。

    門外守著兩名侍衛,其他人已經帶著入侵的黑衣人到另處去審問了。由於他們所住的地方是客棧裏一處單獨的院落,剛才的混亂並沒有驚動到客棧裏的其他地方的人。

    這時,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衣衫不整的墨珠和綠衣等人急步行來。

    “世子、世子妃。”兩人小聲地喚道,看到被楚嘯天抱在懷裏的人,臉上明顯透著擔憂。

    楚嘯天低首看到虛弱地蜷縮在他懷裏的少女,眼眸半閉,臉色蒼白如紙,只覺得一陣心痛。楚嘯天擰起了眉,心裏對她的身體十分擔憂,知道她需要休息,但這間屋子顯然是不能住了,便吩咐人去收拾一間房子出來,然後讓人去將季淵徐找來。

    很快的,下人便將隔壁的一間房子收拾出來了,楚嘯天抱著人進去,然後焦急地等著季淵徐到來。

    季淵徐所住在房間就在對面,不過現下他並不在房裏,楚嘯天即便心急如焚,也只能耐下心等侍衛將他拎過來。

    數字侍衛的行動很快,不過幾分鐘便將人給扛過來了。

    真的是直接將人扛過來的,他們也知道自家主子對世子妃的寶貝程度,所以得了命令後,便將某位去夜遊了的太醫給直接扛了過來。

    季淵徐被人這麼直接扛來,雖然狼狽,但卻沒有生氣。他雖然時常犯二,但一般時候都分得出輕重,見到靠坐在床邊臉色蒼白的柳欣翎和神色陰晦的楚嘯天,很快問道:“楚兄,發生什麼事情了?”

    “快過來給我娘子看看,她吐得很厲害。”楚嘯天也不忌諱什麼了,直接將他拖了過來,讓他診脈。

    季淵徐斂神坐下,將手搭在柳欣翎伸出來的手腕上。

    屋子裏的人緊張地看著他,柳欣翎雖然仍是不舒服,但沒有了那血腥味兒,倒是好過一點了,只是剛才吐得厲害,神色仍有些萎靡不振,不過卻沒有了那般的緊張感。

    “怎麼樣了?”楚嘯天急躁地催問道,覺得季淵徐把個脈未免把得太久了,讓他越發的暴躁。

    其實季淵徐把脈的時間不長,只是為了確定脈相而多用了一些時間,不過楚嘯天關心則亂,只覺得每一秒都很漫長。若不是季淵徐現下還在搭脈,他可能會直接拎著他的衣領逼問了。

    季淵徐很快收回了手,然後朝某個暴躁的男人笑道:“楚兄,恭喜了,嫂子有喜了。”

    “……”

    楚嘯天直接傻眼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03 AM

第 84 章

     “楚兄,恭喜了,嫂子有喜了。”季淵徐笑容溫和地說,滿眼喜色。

    聽到季淵徐的話,楚嘯天傻眼了,久久沒有反應,目光有些發直。良久,才發出一個類似於“啊?”的疑聲詞。

    室內有些安靜,應該說,自從季淵徐宣佈了某位世子妃有孕後,屋子裏的主子丫環感覺有些不真實,不過相對於某位即將要當爹的男人,屋子裏伺候的下人反應倒是快,頓時喜上眉梢,個個用熱切的眼神盯著靠坐在床上的某位世子妃掩在被子下的肚子。

    這一屋子的下人們都是出自攬心院,是兩人的心腹,聽到自己主子有身孕了,自然高興萬分了。

    “嗯,楚兄,嫂子肚子裏的孩子大概有一個月大了。”季淵徐再度對某位仍在傻眼茫然中准爹爹說道。當然,這聲不只是對楚嘯天說的,也對同樣不在狀況中的某位孕婦說的。

    柳欣翎終於接受了季淵徐的話,頓時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很微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還扁平的肚子,這麼扁,實在讓她懷疑這裏真的有個小生命了麼?不過,想起自己近段時間來胃口不佳,身體總是容易泛懶,應該有症狀了,只是她兩輩子以來沒懷過孕,所以從沒往其想罷了。

    悄悄摸了會兒,柳欣翎忍不住看向床邊仍是雙眼發直地盯著她瞧的世子爺,皺了皺眉,這位世子爺是不是傻太久了?難道她懷孕真的這麼難接受?而且,看他有時候叨念著讓她趕緊懷對龍鳳胎的反應看來,他應該也是極盼著她生孩子的吧。

    想了想,原諒了他初為人父的發傻反應,柳欣翎直接問道:“季太醫,我最近總是想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說著,不由得有些緊張地看他。

    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快懷孕,但當真的得知自己懷孕了後,又忍不住對肚子裏的孩子珍愛非常,容不得他出丁點的意外事情。

    “嫂子請放心,這是很正常的害喜症狀。”季淵徐寬慰地笑了笑,然後又說道:“不過你的身體比一般女子要弱一些,應該是你自小身體生了場大病加之調養不當,可能以後會辛苦一些。”

    “我不怕辛苦。”柳欣翎雙手交疊在腹前,誠懇地說道:“所以,請你幫我調理身體,讓我能平安生下他。”

    “這是自然。”季淵徐溫和地說。他人長得清秀,臉上總是習慣性地帶著溫溫和和的笑容,目光清澈,聲音柔和,舉止投足間,總讓人忍不住對他產生一種信賴之感。這大概也是作醫者的一種安撫人心的手段吧。

    柳欣翎當下很安心,她對季淵徐的醫術極為信服,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比一般的閨閣小姐弱了幾分,懷孕的過程必定比常人辛苦,說不定到時生產時還要吃一些苦頭。

    “還有,嫂子,你近來食欲不振,攝取的營養跟不上身體,得多補補。還有今晚發生這些事情,讓你受驚了,幸好你的情緒起伏不大,身體也沒出什麼意外,是萬幸。我先開些安胎的藥給你喝,前三個月切忌床事,你和楚兄最好分房睡……”季淵徐邊拿來自己的藥箱邊嘮叨著一些忌諱之事,態度十分自然,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柳欣翎臉紅了,雖然知道他只是以一名醫者的身份在說這些事情,但想起晚上睡覺前,他們還胡來了一回,實在是沒臉見人。幸好中途她覺得不太舒服,直接將膩過來還想來一回的男人直接掀下床了,不然現下丟臉就丟大了。

    想著,不由惱怒地瞪了眼床邊的男人。

    這時,楚嘯天也終於回過神來了,聲音撥高叫道:“懷孕了?你確定?!!”說著,一雙含戾帶煞的眼睛緊緊地瞪著季淵徐,仿佛他是什麼危險人物一般。

    季淵徐行醫多年,自然知道一般男人對自己作父親的反應不一樣,所以依然溫和地點頭應道:“是的,楚兄,嫂子懷孕了,恭喜你了呢。不過嫂子的體質有些弱,需要多注意一些。”

    “什麼?會有危險?”楚嘯天更緊張了,聲音都發厲了。

    柳欣翎白了他一眼,剛才季淵徐說了那麼多,難道這男人都當耳偏風了?

    確實是當耳偏風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下終於反應過來了,原本應該高興萬分的,但聽到季淵徐說有危險,當即又緊張萬分。就算只是潛在的一丁點的危險,都讓他緊張得不行,甚至連身體都不由得緊繃著。柳欣翎看了一眼,便將手伸過去,塞進他的溫暖發汗的手心裏讓他握著。她自然感動這男人對自己的在意,不會故作嬌嗔地怨責什麼。除了父母,這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了,或許,比起父母,他的在乎還要更勝一籌,這讓她心裏十分動容。

    季淵徐少不得又安慰一番,然後在楚嘯天黑著臉的威脅中,滿口保證他會調理他的世子妃的身體,直到保證世子妃平安生產為止。若是別的大夫,迫于這位世子像恐怖的威脅,雖然口上答應,但心裏免不了要泛嘀咕。可是季淵徐答應了,就會用心做好,楚嘯天也十分信任他的醫術,緊張之感終於去了幾分。

    季淵徐又對楚嘯天叮囑一些忌諱的事情,便去寫藥方子了。一屋子的丫環喜形於色,說了恭喜的話後,各自忙了開來。墨珠去給自家小姐倒了杯溫水,然後很識趣地出去給某位孕婦張羅些吃的。

    屋子裏,剛上任的准父母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話。

    柳欣翎慢慢地將一杯溫水喝了,緩了胸口的鬱氣,感覺好受不少。先前吐得厲害了些,現在還有些不舒服,讓她不禁按了按胸口。

    “怎麼了?還難受?”楚嘯天一看她的動作,又緊張起來,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她。

    柳欣翎見他這副笨拙的模樣,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估計現在在這男人心裏,她已經上升為不能碰觸的易碎品了,而且還是脆弱的孕婦。而且看他先前的反應,可不是嘛。

    事實上,她猜的也不錯,楚嘯天確實已經將她當成了脆弱的易碎品了。原本在楚嘯天心裏,就覺得自家娘子十分嬌弱,需要他小心呵護才能生活的人(他的錯覺!),所以一直以來,他對誰粗暴都可以,但在面對她時,總會忍不住多了幾分的耐心與溫柔,連動作也輕了不少。而這種想法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根深蒂固在他腦海中,無論她平時怎麼強悍,也難以糾正他的想法。現下她懷孕了,又見識到她剛才吐得面無人色的樣子,幾乎嚇著了他,如何不讓他覺得她柔弱呢?

    “沒事,只是剛才吐得難受,胸口有點疼。”柳欣翎不忍見他像只驚弓之鳥,便解釋道。

    楚嘯天一聽,就要跳起身去找季淵徐過來,還是她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袖,將他定在原處。可是她這麼個小動作,又讓他驚恐了,迭聲說道:“放、放開,小心傷著自己……”

    柳欣翎已經懶得翻白眼了,直接伸手將他拽過來,然後起身將自己塞到他懷裏窩著,感覺到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如石,不由得有些不滿地拍拍他的手臂,說道:“你太硬了,咯得我不舒服。”

    她的意思是,讓他別那麼僵硬,放鬆點,可是聽在某位世子爺的耳裏,就變了個味道了。

    “……”

    這下子輪到楚嘯天糾結了,他……他哪里硬了?小心地伸手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似乎……肌肉確實有些硬,至少比起香香軟軟的她來說,是硬多了。這是他近半年來每天勤奮煆煉的成果,但男人嘛,不硬的話,那就是胖子了,難道讓他去吃成胖子麼?

    想著,男人馬上用商量的語氣說:“那,我努力吃胖點,好不好?”

    柳欣翎終於忍不住抽了,這位世子爺到底要抽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還是他以後要一直這樣犯二才好?

    想著,她只能歎了口氣,說道:“不用了,你這樣很好,是我亂說的。”說著,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只好轉移了話題,“嘯天,你剛才去哪里了?我醒來沒有看到你呢。”說著,話裏頭不禁帶了點委屈。

    她很少對人撒嬌,平時看著文雅又沉靜,一般只有男人纏著她膩歪時,才難得見她害臊一下。現下聽到她類似委屈的聲音,可把他心疼得不行,趕緊小心地環住她的腰肢,解釋道:“翎兒,對不起,我以為留下楚七會沒事,沒想到……”

    說著,楚嘯天深吸了口氣,咽下那股滔天狂怒,只是依舊滿臉戾氣地說:“先前我接到消息,有人一直在打探咱們的行蹤,我讓人去查了下,發現那些人中有南夷人的探子,而且他們似乎有什麼行動……”

    先前楚嘯天接到消息晚上有人會在南嶺城動手刺殺他們,原本是想將計就計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便去與季淵徐商議此事,為了不驚擾客棧裏的人,他們將那群黑衣殺手引到了客棧外擊殺。只是,楚嘯天沒有想到會有漏網之魚摸進了客棧,差一點就讓她受到傷害。回想一遍,他們在將那批人引到外頭時,那些黑衣人又如何不是在將計就計,所以才會在暗中讓兩人對客棧裏的她下手。

    想著,楚嘯天心中大恨,決定審出幕後指使者後,要將幕後指使者弄殘,生不如死才消他心頭大恨!

    柳欣翎若有所思,“嘯天,你是說,南夷人也摻和在裏頭?或者,他們想劫殺咱們?”

    楚嘯天心裏懷疑今晚的事情可能是南夷人搞出來的,最可能的兇手就是那個或許已經回到南夷國的六王子。因為他近來得罪得最凶的就是這位輸不起的六王子了。楚嘯天露出冷笑,若是確定是那位王子,他不介意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讓那位王子知道,他家娘子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都能動的。

    楚嘯天心裏另有計算,聽到她的話,神色微動,但還是笑道:“這事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為你報仇的,你只須養好身體便成。季淵徐也說了,你現在有了身子,不能費太多精力。”

    柳欣翎聽罷,雖然對他的大男人主義有些不以為意,但也沒有駁了他的好意,溫馴地應了一聲。

    這時,墨珠也帶著兩個丫環將做好的宵夜端進來。有熬得濃稠的骨頭粥和幾碟小菜,還有煮得鮮美的魚湯,在這清冷的夜裏,十分勾人食欲。

    柳欣翎剛才吐了一場,幾乎將所有的東西都吐光了,現下正餓著,看到這做得清淡又精緻的小食,也不禁有些口水氾濫。而且她現在是孕婦,一人吃兩人補,眾人也巴不得她多吃一些,對她的饞樣自然笑意盈盈。

    楚嘯天小心地抱著她到桌前坐著,然後盛了一碗骨頭粥要喂她。

    “我自己來就成了。”柳欣翎著實不習慣被人當成殘疾人士對待,偏過頭拒絕他喂到唇邊的湯匙。

    楚嘯天很有耐心地哄著:“翎兒乖,你現在還不舒服,我喂你比較好。”

    某位世子爺不是固執之人,但對待她的事情上若是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走的類型。柳欣翎抽抽臉皮,看了眼旁邊肅手而立,面無表情的丫環,只能木著臉,張嘴吞下他喂來的那一口粥。

    不是不能拒絕,而是這男人今晚被嚇怕了,什麼都不敢讓她動手,恨不得她吃喝拉撒都依靠他才好。

    柳欣翎有些痛苦,難道她未來的九個月都要這般被他像對待殘疾人一樣對待自己?

    好不容易喝完一小碗粥,又吃了些小菜和一碗魚湯,已經飽了。

    楚嘯天又擰起了眉頭,輕道:“你吃得太少了,你現在可是要吃兩人的份。”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就著墨珠端來的水漱了口,說道:“我平時就是吃這麼多,就算是懷孕也不可能一下子吃兩人的份。嗯,等肚子凸起來後,應該就能吃多點了。”她也沒有懷過孕,所以也不知道孕婦平時吃多少,只能這麼說打消這位世子爺還想逼她再吃的意圖。

    “哦……”楚嘯天不由得看了眼她的肚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可疑的紅暈。

    現下還是半夜,本就沒有睡多少,現下吃飽喝足,她又開始眼皮發困。

    楚嘯天從季淵徐那裏知道孕婦需要足夠的睡眠,見到她打哈欠,趕緊又將她抱到床上,然後抖開被子為她蓋上,自己也鑽了進去,將她摟到懷裏。

    柳欣翎本是要睡了的,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季太醫說,咱們還是分房睡比較好。而且你的睡姿……嗯,分床睡吧。”柳欣翎覺得這是十分必要的事情,因為這位世子爺的睡姿萬分不端正,而且最喜歡的睡姿便是壓在她身上睡。以前她可以容忍他這個癖好,但現在肚子裏有了娃,外一壓壞了怎麼辦?

    所以堅決要分床睡。

    楚嘯天的眉頭擰起來,明顯不樂意,不過知道現在不是他任性的時候,只得勉強說道:“我知道了,你先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開。”成親以後,從來沒有分床睡過,讓他十分的不情願,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會睡不著覺了。

    知道他這是答應了,柳欣翎笑了下,閉上眼睛。

    不過很快的,她又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仍點著燈,帳幔未落下,所以她可以將他的模樣瞧得很清楚。

    “怎麼了?”男人柔聲問道,伸手小心地摸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地像是在安撫孩子睡覺一般。

    柳欣翎朝他彎唇微笑,柔聲問道:“我懷孕了,你高興麼?”

    季淵徐說,孕婦的情緒多變,喜歡問奇怪的問題,要遷就她。

    “當然高興。”楚嘯天毫不遲疑地說,“我很高興,如果你生一對像我的龍鳳胎,我更高興。嗯,爹娘如果知道你懷孕了,也會很高興的,我明天給他們修書一封告訴他們。”

    柳欣翎對他後面的話沒什麼異議,但前面那句“如果你生個像我的孩子,我更高興。”是毛意思?男人一般不是會說“如果你生個像你一樣的女兒,我就更高興了。”這不是一般言情劇裏的男主角必說的話咩?為毛她家這只的話這麼奇怪?

    “為什麼一定要像你的?難道要像你這種脾氣的?”柳欣翎覺得若生的是男孩,外表像他是不錯的,但那種暴脾氣還是算了,這種皇權至上的時代,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般幸運的有個強大的祖母寵他,有個腦回路古怪的皇帝縱他的。她覺得,自己的孩子還是那種內斂乖巧的孩子比較好。

    “反正像我就好了。”楚嘯天一口咬定。

    柳欣翎眯起眼睛,壓下心裏的暗惱,追問為什麼一定要像他。可是某位世子爺顯然不願意多說了,成了悶嘴葫蘆,若是她問多了,竟然過份地直接以唇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多問。

    最後,手段使盡,直到睡著了,柳欣翎還是沒問出他是什麼意思。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17 AM

第 85 章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金色的陽光從窗外斜照進來,照得一室溫暖。

    陽光太過明媚,讓她不禁抬手橫放在額際,過了會兒,眼睛方適應室內的光線。

    “翎兒,你醒啦。”

    男人很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柳欣翎側首,便看到趴在床邊的男人,此時披散著一頭長髮,英俊的收眼在陽光下十分的好看,身上只是穿著白色單衣,像個大男孩一般雙手撐在床上,矮著身體烏沉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瞧著她。

    這情景,怎麼有種忠犬守護主人的感覺呢?特麼的詭異了……

    柳欣翎很快將腦海裏的詭異想法拍飛,不過一大早的被人這麼看著,讓她有些不自在。當然,這男人微些孩子氣的動作也讓她覺得格外可愛,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像對待小狗狗一般拍拍他的頭,獎勵他辛苦了。

    這麼想著,她真的伸手過去放在他腦袋上了,等見他瞪大眼睛時,不禁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她到底在做什麼好?怎麼感覺好自己遲鈍呢?

    “嘯天,早……”說著,她撐起身子準備起身,只是身體有些酸酸的,半邊的身體甚至感覺有些麻了,大概是維持著一個姿勢睡久了,讓她的動作慢得出奇。

    楚嘯天見到她動了,趕緊湊過去,長臂一探便將她扶起來了,然後拿了個大抱枕放在她身後墊著。做完這一切後,楚嘯天又探手從一旁的櫃子上拿過一個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潤喉。

    “幾時了?”柳欣翎接過水喝了口,發現這水是溫的。腦袋仍有些空茫,不過到底沒有迷糊到底。

    “已經巳時了。你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肚子餓了麼?”楚嘯天說著,忍不住又看了眼她掩在被子下的腹部,那裏已經孕育了他們的孩子……想到那種小小軟軟的生物,讓他忍不住又有些臉紅。

    柳欣翎直覺搖頭,才一大早起來,她並不餓。不過,今天有些奇怪,醒來的時候,竟然沒有像以往一般被鬼壓床,真有點不習慣呢。

    呆呆木木地坐了會兒,等剛醒來的那幾分鐘的迷茫過後,柳欣翎終於將男人的話與他的舉動聯繫起來,這才想起了自己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而昨晚睡覺前,她怕這男人的睡姿不正壓到肚子裏的小包子,所以將他趕下了床,是以今天早上起床倒是沒有被他鬼壓床。可是,他到底趴在床邊看了她多久?

    楚嘯天耐心地等著她清醒,他已經習慣她早上總有段時間意識是不清醒的。他昨晚並沒有睡多少,心愛的妻子懷了他的孩子的消息讓他興奮得睡不著覺,整個晚上幾乎是抱著她香軟的身體透過燈火癡癡地凝視她的睡顏。直到天快要亮後,才到外間的小床上睡了會兒,可是當天光一亮,又一骨碌地起來了,輕手輕腳地跑回屋子裏,呆呆地看著床上那個熟睡的女人,覺得怎麼看都不夠。

    即將為人父的激動心情讓他久久難平,腦海一遍一遍地回憶起初見面時,在滿天的楓紅中,她燦爛純淨的笑臉,讓他陰霾的心情感到溫暖留戀。或許,那種印象是因為當時受傷太重神智不清而過於美化了,可是他卻固執地認為,她的人就如她那時的笑容般,是溫暖而純粹的。

    他那時並不知曉什麼叫一見鍾情,只是那種悸動的心情令他一直追隨著當時讓他覺得溫暖的笑臉,一直難以忘懷,也是這樣的笑容,伴隨他渡過了那難挨的三個月時間。直到在白馬寺又再次遇見她,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忍不住駐足凝望。

    直到,兩年後,她終於成了他的妻。

    隨後一點一點的相處,將當初那份悸動變成了深入到骨髓裏的感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教他喜歡了,喜歡到願意為她放棄這世間的規則。

    這種想要將她揉進骨子裏骨血相融的心情是什麼呢?這種想要呵護她讓她一直安靜地呆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的心情是什麼呢?這種希望每天早上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的心情是什麼呢?這種希望在走遠的時候,一回頭就能看到她的心情是什麼呢?

    他不是個太愛糾結的人,可是每每面對她,都會忍不住想要溫柔對待的心情是什麼呢?

    想不明白後,他只能癡癡地凝望她的睡顏。不管那種心情是什麼,反正感覺不壞,就留著吧。

    柳欣翎抹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而且她感覺到趴在床前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男人的目光很奇怪,讓她忍不住臉紅,又有些想閃躲。

    既然清醒了,就起床吧。

    柳欣翎掀被下了床,很快的某位二十四孝的忠犬已經殷勤地拿著衣物過來準備為她更衣了。柳欣翎滿臉黑線,雖然他圍著自己團團轉的模樣真的很萌很窩心,讓她心頭有些發癢,但是,這男人除了幾次外,根本就不是個會伺候人的主兒,笨拙得要命,往往弄得亂七八糟。

    柳欣翎自己接過衣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為了不打擊這位准爹爹的愛心氾濫,由著他打下手,順便系個肚兜神馬的。

    楚嘯天看著她裸-露出來的香肩,有些困難地咽了口唾沫,想起她現在有身孕,趕緊將腦海裏浮現的某些禽獸想法給驅趕出去。

    兩人打理好後,楚嘯天很小心地扶著她到外頭的起居室。

    原本楚嘯天是想要抱她出去的,但被她堅決拒絕了——某位世子妃很乾脆很直接地用怪力掰下床頭櫃的一角,成功地讓某位世子爺沉默了。柳欣翎很滿意這個效果,她就是要告訴他,她並不是什麼水晶娃娃,即便是弱了點,但還算是正常人的範疇。更何況,懷孕才一個月,現在就開始草木皆兵,未來的九個月將要怎麼過?所以,還不如讓他知道,她現在挺健康的,手腳有力,不用將她當成高危病人對待。

    只是啊,世子妃,這樣非旦沒有寬慰到你家世子爺,反而讓他更揪心了嗷~~

    楚嘯天糾結了半分鐘左右,最終只能伸出爪子小心地扶著她出去,同時在心裏暗暗決定,孕婦都是脆弱又敏感的,甚至有時分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一定要很有耐心地遷就她,既然不讓抱,那他就扶著,絕對不讓她多勞累一點兒……

    到了起居室,丫環們已經將早膳準備好了。

    雖然是出門在外,但有錢可以使鬼推磨,所以只要能用到錢的地方,絕對會是最高檔的享受。特別是某位世子妃現在懷孕了,不用世子爺吩咐,丫環嬤嬤們已經自動地將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務必要讓孕婦得到最舒適的享受。

    昨晚半夜三更的,聽說世子妃懷孕了,李嬤嬤激動得差點哭了。她是楚嘯天的奶嬤嬤,對自家世子爺自然是忠心耿耿,從他成年起,開始發起愁起來。先是愁他的婚事,等愁完了婚事,又開始愁他的下一代,現在世子妃終於懷孕了,又開始愁將來要怎麼幫主子夫人養胎,讓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小世子。估計等孩子生下來後,又要愁他們的成長了……

    因為柳欣翎懷孕的消息,李嬤嬤原本在路途中萎靡不振的精神,突然一下子煥發起來,一大早就起床去客棧的院子裏配備的小廚房開始給孕婦折騰起吃的來。她雖然沒有學過醫,但早些年在王妃身邊伺候,照顧過懷孕的王妃,所以知道什麼東西對孕婦好,單是整理孕婦的吃食就有一大堆的道理。

    柳欣翎看著桌上的食物,以清淡為主,很合她的胃口。雖然早上起床她一般不會太餓,但看到做得精細的早膳,也忍不住給面子地吃了一些。嗯,沒有嘔吐的感覺,很好。又繼續多食了半碗清粥,看得楚嘯天和李嬤嬤分外滿意。

    等用了膳後,季淵徐顛著他的藥箱過來了。

    柳欣翎一直覺得季淵徐的藥箱是個寶貝,雖然它外表看起來有些破舊了,但裏面的東西絕對是世間難找的珍貴藥物,效果絕對是一頂一的好,聽說有些連皇宮裏的娘娘們都不給用呢。不過,想到他所用的那些珍貴的藥材皆是出自太醫院,估計太醫院沒少被他坑,太醫們恨都恨死他了,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了。也只有大楚的皇帝能供養得起這麼敗家的太醫了,偏偏供養了他揮霍,卻從來沒有用在自己身上,崇德皇帝若是知道,估計心裏也挺鬱悶的吧。

    柳欣翎盯著季淵徐的藥箱發了會兒呆,等發完了呆後,才發現季淵徐已經把完了脈了。

    她抬頭看向季淵徐詢問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她今天特別的愛發呆,難道懷孕了後,她變呆了?

    難得看到素來文雅沉靜的少女呆呆的表情,在場的人突然有種被煞到的感覺,尤其某位世子爺被萌得差點忍不住飆鼻血。

    楚嘯天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家娘子呆呆的模樣會這麼萌,讓他好想直接撲倒然後這樣那樣——不過如果他這麼做了,估計會直接被拍飛吧。

    “娘子,淵徐問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例如心口犯噁心之類的?”楚嘯天只得忍住飆鼻血的衝動,重複了一次季淵徐問的話。

    柳欣翎馬上搖頭,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沒有呢,今天起床後感覺很好,也不想吐了,胃口也不錯。”

    季淵徐也露出了笑容,特別的聖潔,“看來嫂子你的狀況不錯,這樣很好。不過你的身子仍是有些虛,藥還是先吃著。”

    “嗯,知道了。”柳欣翎很乖巧地應著,只要對孩子好的,不管多難吃,她都不會拒絕。

    等季淵徐走後,丫環很快將煎好的藥端上來。

    果然,季淵徐開的藥的味道的口味絕對是奇怪又噁心的,單單是聞到那股子味道,就讓人忍不住掩鼻退開了。

    楚嘯天青著臉,一副想跑出去又不想離開她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糾結。糾結太多後,某位世子爺爆發了,他要去找某個二貨太醫算賬,看他敢不敢再開這種奇怪的藥來荼毒他家娘子和孩子。

    柳欣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將那藥端來仰口吃了。

    真的很噁心,讓她忍不住有種害喜的感覺。可能她原本不害喜的,在喝了某位太醫的藥後,絕對會開始害喜。

    ******

    由於昨天晚上發生了刺殺事件,加上她懷孕了,可能受了驚嚇。為了她的身體著想,楚嘯天決定在南嶺城逗留幾天,讓她休息的同時,順便去虐虐那些捉到的黑衣刺客。

    午時,柳欣翎散了會兒步,正準備回房睡個午覺時,卻見某位世子爺煞氣騰騰地走進來,那一身的戾氣著實教人心驚,屋子裏的丫環除了墨珠依舊面無表情,其餘的都有些戰戰兢兢,不敢直接面對。

    楚嘯天看到房裏頭坐在梳粧檯前正在梳理頭髮的人,身上的煞氣緩了緩,看起來倒是沒有那麼可怕了。隨手將那些礙事的丫環揮下後,楚嘯天走上前來幫她將頭上的頭飾拿下來。

    “怎麼了?”柳欣翎邊解開耳墜邊問道。

    楚嘯天皺了皺眉,猶豫了下說道:“沒什麼,你別擔心。”

    其實剛才他之所以這麼煞氣騰騰,是因為那些黑衣人不堪忍受刑罰而自盡了。楚嘯天雖然有時做事出人意表,但還是嫩了些,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會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明明已經讓侍衛們注意了,但還是讓那些捉到的黑衣人自盡了,讓他心裏著實鬱悶。不過也幸好,從一些細節中,發現了其中有幾名黑衣人是南夷國的探子,其他的倒是大楚人。

    南夷刺客不必說,絕對是那什麼六王子派來的。至於那些明顯是大楚的人,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受南夷人收買的,還是另有人派來刺殺他的。看來打探他們消息的,並不止只是南夷人呢。

    想著,楚嘯天在心裏獰笑,等將他們揪出來後,絕對會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會有多美妙!

    不過這種血腥的話,怎麼也不適合在孕婦面前說吧?

    早上他不只是去看了刑訊,還到季淵徐那裏詢問了很多關於孕婦的事情,知道孕婦現在不宜受刺激,那些重口的東西,更不宜在她面前說。

    見他不肯說,柳欣翎也不勉強,很快轉移了話題,將內容轉到了肚子裏的孩子身上,一時間氣氛十分的溫馨。

    等弄好了頭髮,便是她午睡的時間了。

    楚嘯天厚著臉皮爬上床,將她攬到懷裏抱著,十分滿意這手感。

    柳欣翎又少不得警告一番,“不准壓在我身上睡,如果累了,就到隔壁的房間裏睡吧。”說著,柳欣翎又想起自己這行為,無異於為某些丫環製作爬床的機會,也讓丈夫有出軌的機會。

    可是……

    微微歎了口氣,她現在不想糾結太多有的沒的,懷孕已經耗去她太多精力,還要防這防那的,真的太累了。如果他最終忍不住做了某些事情,證明這個男人並不值得她放下感情,雖然最後可能會很難過很傷心,但也讓自己從中清醒過來,徹底認清楚現實。

    “我知道了……”楚嘯天悶悶地應了聲,忍不住將她抱緊了一些。不能抱著香香軟軟的娘子睡覺,對他而言實在是件殘酷的事情,或許他該改改某些不良睡姿了?

    *********

    在嶺南城呆了兩天,她的身體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連孕吐也沒有,實在是看起來不像懷孕的樣子,若不是季淵徐明確診出了喜脈,幾乎沒有人會相信她懷孕了。

    經過這兩天時間的觀察,楚嘯天及墨珠等人終於肯定了,某位懷孕了的世子妃懷孕後,性格有些變了,愛發起呆來,有時候和她說著話時,很快地就不知道神遊到哪里了,一副木木呆呆的表情。不過因為她人長得小巧秀美,發呆的模樣倒是挺可愛的,萌萌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裏。

    滯留了兩天,這支隊伍再度出發了。

    為了保護某位孕婦,楚嘯天下了很大的血本,將原本就改裝過的馬車又進行一輪的佈置,單是墊著的皮褥子就有好幾種珍貴動物的皮子,最下面一層還鋪著棉絮,坐上去倒是人都要陷下去不說,也有些防震的作用。除此之外,馬車的一些暗格裏吃喝玩樂的東西也放了不少,方便她隨時可取用。

    出發的時候,楚嘯天沒再騎馬,直接鑽到馬車陪她,讓她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著他而坐,這樣一來,更能防震了,讓她直覺喜歡上這種賴在他身上睡覺的行為——應該說,自從她懷孕以後,兩個人的睡姿直接顛倒過來,換成了她壓到他身上睡了。

    從嶺南往東行,到開陽城的路程,楚嘯天原本預計十天時間抵達,這還是將在路上遊玩的時間及休息的時間都算上了的。可是因為她懷孕了,楚嘯天決定再延長五天,用半個月的時間抵達那兒,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他什麼時候到,不是嘛。

    兩個人一起窩在馬車裏,除了她發呆睡覺的時間,自然還有聊天的。

    於是,柳欣翎和外頭的侍衛痛苦地發現,某位即將當爹的世子爺越來越有向某位二貨太醫看齊的趨勢,開始犯二了,並且越來越二。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9:19 AM

第 86 章

    因為車上有孕婦,而且還是個身嬌體柔的金貴孕婦,所以馬車的速度慢得出奇,幾乎沒有哪家出行的車隊有他們這麼慢的速度了。

    不過,因為從嶺南往開陽城的路中多是山路,所以柳欣翎忍了。但若是道路平坦的時候,她真的很想爆發。

    照這種龜速前行的方式,她怕再過一個月也到不了開陽城。而且,當她從某個侍衛那裏知道,其實按騎馬的正常路程,南嶺到開陽城只需要五天的路程就到了時,柳欣翎真的囧了。

    到底是用了多麼龜速的速度才能將五天的路程拖到一個月啊?她真心想給某位草木皆兵的世子爺跪了。而且,想到還要被困在馬車上一個月,她就不由臉色發綠,滿臉菜色。

    她雖然不暈車,可是總呆在馬車裏搖搖搖的,也會疲憊的。

    午時,他們又到了一個人口比較少的小鎮子,找了家還算乾淨的客棧打尖休息解決午膳。

    原本楚嘯天想今天在小鎮裏投宿,明天再出發的——最近來都是只走半天路,半天用來歇息。不過柳欣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後,某位世子爺馬上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嫌小鎮的客棧又小又破還不乾淨,在詢問清楚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可以到下一個城鎮後,楚嘯天馬上拍板今天到下個城鎮打尖休息。

    柳欣翎抽抽嘴角,不用看也知道某位世子爺這種理解的表情是什麼,真心讓人胃疼啊。

    他真的理解麼?他根本什麼都不理解,純粹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囧貨!

    柳欣翎勉強壓下心裏的暴躁感,木著臉由著某位化身為二十四孝忠犬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進了客棧,到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侍衛和丫環嬤嬤們在這些天來已經習慣了某位世子爺的作派,從一開始的吃驚到木然再到現在的習慣,不可不謂之強大。

    看著這一群人進來,客棧裏的人的視線瞬間移了過來。小鎮很小,人口也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現下是午時用餐的時間,外頭沒有什麼行人,倒是客棧裏多了些正在吃飯的客人。可是這些客人的穿著也是一般,想來這個小鎮的發展並不怎麼好。而且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就能到大型的城鎮了,一般的旅人不會選擇在這種小鎮裏投宿的,所以使得這個小鎮的發展並不怎麼好,客棧也沒有幾間,看著都是比較陳舊的那種。

    小鎮的人也極少會看到這麼多人的車隊到來,特別是那些護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子的彪悍氣息,不似一般商戶人家。而且馬車的裝飾也極精貴,伺候的丫環僕役雖然有些風塵僕僕,但穿著首飾比鎮裏的員外家的丫環還好。等看到從馬車裏走下來的錦衣男女,更是肯定了這一行人非富即貴的身份,讓他們不由又好奇了幾分。

    隨著主子上樓,其餘的人也跟在他們身後進來,除了一些侍衛守在旁邊,墨珠和綠衣帶著兩個侍衛去跟客棧的掌櫃協商事情去了。很快的,墨珠和客棧的掌櫃說好,借了他們的廚房去給某位孕婦弄吃的了。

    自從她懷孕後,衣食住行,樣樣都是經過自己人的手,將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就算現在是在外頭,但每到客棧時,她吃的用的東西絕對是出自可靠之人之手。

    如同往常一般,他們這桌除了兩名主子,還要加上個吃貨太醫,反正在王府的時候,他們也已經習慣了季淵徐同桌吃飯,到了外頭,更沒有什麼忌諱了。時間長了,她都有點覺得季淵徐已經成了家人一樣了,看著就像是楚嘯天多了個弟弟一樣。

    嗯,淡定了。

    “小姐,喝茶。”

    墨珠將一杯泡好的藥茶放到她面前,喝起來有種甘甘澀澀的味道,她覺得還可以,但楚嘯天是絕對會皺眉的那種。這是季淵徐配給她喝的藥茶,對她的身體有好處,所以再難喝她也不會拒絕。

    墨珠生得端麗,雖然面無表情、言語生硬打了些折扣,但她泡茶的姿勢極是優美,修長白晰的手指端著陶白的茶杯款款行來,讓客棧裏的大半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明明是出門在外,但連喝個茶都讓丫環親自去侍弄,可見這些人的身份尊貴非常。這是客棧裏的人見了墨珠的表現後得出的結果,甚至已有些人猜測這一行人是不是從京師來的貴族了。

    正準備再探究時,突然看到坐著的三人之中的一名男子緩緩抬首望來,眉宇間滿含煞氣,還來不及瞧清楚那男人的相貌,已被他那雙含煞帶戾的眼眸瞧得心驚膽寒,不敢再直視。

    柳欣翎發完呆後,恰巧看到自家世子爺又去恐嚇人了,不由得抿唇笑起來。而見到他上一刻還兇神惡煞地恐嚇旁人,下一刻回過頭來,已經是笑意盈盈地望向她,輕聲細語、滿眼關懷地詢問她有什麼需要。

    雖然已經習慣了這位世子爺的作派,但柳欣翎覺得每看一回都有種很奇妙的心裏歷程。

    “夫君,再往前去的路應該比較平坦了,可以讓侍衛加快行路也沒關係呢。”

    楚嘯天正在剝著水煮花生,聽到她的話,趕緊問道:“怎麼了?”

    “總是坐在馬車上有些累呢……”

    “哦,那等到下個城鎮,咱們休整兩天再走也行。”楚嘯天很爽快地說。

    “……”

    柳欣翎撫額,覺得自己也許太含蓄了。

    另一邊的季淵徐可能近來看多了某位世子爺犯二,忍不住幫她說起話來,“楚兄,這行路的速度也太慢了,再這麼下去,估計再半個月也到不了開陽城啊。成天坐在馬車上,嫂子也會累的。小弟覺得,咱們可以加快些速度,儘早到開陽城比較好。有固定的住所對孕婦比較好。”

    楚嘯天一臉詫異,“真的?我原本是打算這麼走一個月的,每天行一兩個時辰的路就行了。”

    聽到他的話,季淵徐和柳欣翎都有種抽搐之感。柳欣翎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啥事情讓這位世子爺根深蒂固地認為她身嬌體弱易推倒,連行丁點的路也會累著的程度呢?明明她自嫁給他以後,連床都砸碎過,人也揍飛過,實在是彪悍得不行,為毛這男人就是沒有放在眼裏呢?

    在某位世子妃的糾結中,丫環已經將準備好的午膳端了上來。

    趁吃飯的時候,柳欣翎趁機再提了下行路的速度問題,這回,她很直白地告訴某位世子爺,她討厭總是呆在車上,希望儘快到達開陽城,有個固定的住所養胎,她才能放寬心。然後季淵徐也跟著保證,其實加快些速度行路也沒有問題的,這樣每天磨磨蹭蹭的,花太多時間在路上並不好。楚嘯天終於在她明白的說詞與季淵徐的保證下,同意了加快速度行路。

    柳欣翎正松了口氣時,突然聽到某位世子爺又提出行車的速度問題,聽著他各種詭異的問題,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抽搐到不行。

    哎喲,為毛暴躁的霸王龍會變成思想囧二的霸王龍呢?她的胃好疼,希望能支撐到她生下肚子裏的孩子吧。

    看到吃著吃著又開始發呆遊神的某位世子妃,楚嘯天也糾結了,季淵徐倒是淡定地繼續吃飯夾菜,吃得正香,也看得楚嘯天眼睛冒火。幸好他吃的是廚子另外準備的,孕婦的吃食倒沒有動,不然他非一拳揍飛這吃貨太醫不可。

    一頓飯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才吃完——因為某位世子妃太愛發呆了,呆呆木木的,可愛是可愛,但也太浪費時間了。

    用完了午膳,眾人繼續上路。他們要在傍晚之前抵達下個城鎮投宿。

    上了車後,柳欣翎坐了會兒又覺得肚子餓了,不用她動嘴皮子,一碟還冒著熱氣的奶黃酥端到了她面前,是剛才李嬤嬤在客棧裏做好的。

    柳欣翎看了眼笑望著她的男人,朝他笑了笑,拿了塊奶黃酥喂給他後,自己也拿了一個吃起來。懷孕後,很多她以前不愛吃的東西,突然都喜歡吃起來。難道肚子裏的孩子是雜糧動物?

    最近她的胃口有些大,吃得比以前多了一倍,真怕等孩子生下來後,自己成了個肥婆。想著,又看了眼端著奶黃酥瞄著她肚子的男人,柳欣翎淡定了。反正她這麼吃也是某男人縱容的,若是他敢嫌棄她變胖了,她絕對一拳將他揍飛,讓他後悔生為男人!!

    等發現自己竟然有這種暴力的想法後,柳欣翎又糾結了。

    這時,一盤奶黃酥已經見底了,楚嘯天將空盤子丟回暗格後,拿來一條濕帕子為她擦擦手,擦完後,突然問道:“翎兒,這裏面是不是有兩個?是不是雙胞胎?是不是一男一女?是不是龍鳳胎?”

    楚嘯天伸出一隻手摸著她平坦的腹部,雙眼熱切地看著她。

    柳欣翎被看得頭皮發毛,遲疑地搖頭:“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所以希望這位世子爺不要問什麼奇怪的問題才好。想到這段日子以來這位世子爺所做的囧事,讓她有些力不從心,懷疑難道當爹的男人都是這麼的幼稚的麼?

    楚嘯天一臉詫異地問,“你怎麼會知道呢?你不是懷了嘛?”

    “……”

    柳欣翎抽著嘴角,無語凝壹:=__=!誰規定女人自己懷孕了就能知道裏面到底揣了幾個包子、包子是什麼性質的?這男人就不能正常點麼?

    聽到他的話,不只她抽了,外頭離得近的侍衛聽到他們暴躁的世子爺的話,也跟著一起抽搐了。近段時間,他們看著某位世子爺犯二,也覺得壓力山大啊。明明很想噴笑,但若是笑了,估計後果絕對會被霸王龍世子給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我真的不知道。”柳欣翎弱弱地說,看到他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有種自己不知道害他期望落空實在是很可惡的感覺。所以,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不過我聽說一些醫術高明的大夫可以摸脈摸出來是男是女或有幾胎之類的。嗯,還有聽說一些上了年紀的有經驗的嬤嬤也能從肚子的形狀中知道是男是女,懷了幾個……”

    “真的?”楚嘯天很驚奇地瞪大眼睛,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情呢,好神奇。

    為了不讓某位犯二的世子爺再問些奇怪的問題禍害自己,柳欣翎很誠懇地點頭。

    於是,因為她這一點頭,使得未來幾個月,季淵徐和幾個嬤嬤們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生活中。

    *********

    等傍晚在大城市的客棧投宿後,柳欣翎帶著丫環火速去梳洗沐浴、心裏高興終於擺脫了某位世子爺時,楚嘯天也趁這機會扯住了手裏拿著一把新鮮的廉價草藥正要去喂金蟲子的季淵徐,一臉認教地請教了他。

    “淵徐啊,你嫂子肚子裏面是不是有兩個娃了?是不是雙胞胎?是不是一男一女?是不是龍鳳胎?”楚嘯天如法炮製地去問季淵徐。

    季淵徐呆了一下,也很老實地說:“楚兄,小弟不知道。”

    聞言,楚嘯天不滿了,怒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不是大夫嘛?大夫不是能摸脈就摸出來麼?”

    季淵徐漲紅了臉,一臉羞愧:“我、我醫術不精,脈相太淺了,現在摸不出來,而且我也沒聽說過摸脈能摸出性別的……”才一個多月,怎麼可能摸得出來嘛。季淵徐覺得楚嘯天強人所難了,不過基於對楚嘯天的尊重,他沒將這抗議說出口。

    “確實是你醫術不精,那就快點去多看書鑽研,一定要給我摸出來。”某位世子爺傲慢地說,十分的欠扁,讓人很想朝那張臉揍幾拳。

    “可是……”

    “沒有可是!”霸道的世子爺直接戳斷了季太醫的解釋,“合八字的算命先生說了,這一胎一定會是龍鳳胎,是一男一女。不過為了確定一些,你可以去多研究一下你的醫術,然後給我摸脈摸出來。一定要龍鳳胎,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一個,知道麼?”

    季淵徐囧囧有神,心中吶喊:嗷嗷嗷嗷!!!為毛合八字的算命先生會連人家生男生女的都算啊?這不科學啊啊啊!!!而且,既然你這麼肯定算命先生的話,為毛還要來問我啊?難道以後摸脈時沒有摸出來的話,也是我的錯咩?太悲催了有木有!TAT

    太糾結了,於是季淵徐很誠實地將自己想到的事情說出來。

    楚嘯天微微笑了下,然後板起臉,兇神惡煞地說:“怎麼可能只有一個?若是只有一個,一定是你的醫術不精,一定要給我弄出兩個來!而且一定要一男一女的龍鳳胎,不接受兩男或兩女的!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

    “……”

    季淵徐差點淚奔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如果只揣了一隻小包子的話,他怎麼可能再塞一隻進去嘛?若是多一個呢?他又怎麼可能提前拿出來好讓他們湊數字?

    所以說,這麼暴躁又兇神惡煞的囧貨真是太可怕了啊啊啊!!

    一旁,安順埋著頭,儘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他現在已經對自家世子爺絕望了,恨不得自己就是個背景板,免得被已經徹底思想詭異了的世子爺找上他。

    **********

    京城,安陽王府。

    安陽王妃有些奇怪地從管家手裏接過信,心裏琢磨著,明明昨兒才收到兒子的信,怎麼只隔了一天又來信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著,不由眼皮跳起來,趕緊撕開信看起來。

    一會兒後,安陽王妃抓著信的手有些輕顫,突然高聲叫起來:“玉娘、玉娘……”

    正在外間泡茶的玉娘聽到她的聲音,趕緊走進來,“王妃,怎麼了?”

    “玉娘,世子妃有喜了。”安陽王妃一把抓住玉娘的手,急促地說,激動的心情久久難平。這不只是因為她要當奶奶了,更重要的是,她最寵愛的孩子竟然要當父親了,如何不教她激動?

    玉娘聽罷,也激動起來。她陪在王妃身邊有半輩子了,可以說是王妃最親近最信任之人。世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將之當孩子一樣疼著的少主人,知道那孩子即將要當父親,也讓她激動難言。

    “王妃,真是太好了!可要現在去通知王爺?”玉娘問道,然後想起世子妃懷孕,不也是王爺盼著的麼?相信王爺聽到這一個消息,也許目光會從宛姨娘那兒移過來。不過是一個姨娘生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能金貴得過嫡子嫡孫?

    安陽王妃按捺下激動的心情,說道:“自然是要的。不過還是等王爺下朝回來再由本宮親自去告訴他罷。哎呀,這事兒也要去告訴太妃……算了,還是本宮親自去告訴她老人家好了。”

    說著,安陽王妃已經無心再處理事務,整理了下自己,便要出門。

    不過,才剛出了門時,一個丫環匆匆忙忙走來,行了個禮馬上說道:“王妃,宛姨娘說她身子不適,想吃安記酒樓做的燕窩。”

    安陽王妃的目光沉了沉,心裏冷笑一聲,面上卻是淡淡的,“去庫房隨便取個燕窩讓廚子做了送過去。”

    那丫環低下頭,應了聲是,便離開了。

    看著丫環離開的身影,安陽王妃露出冷笑,現在就讓她仗著肚子裏的那塊肉張狂一下,到時還不知道有沒有命生下那塊肉呢。

    “玉娘,咱們走,去榮瑞堂。”安陽王妃淡淡地說著。

    玉娘笑著應了聲,她自然是知道王妃現在好吃好喝地供著宛姨娘的原因,不過是不想給人留下把柄,也讓王爺放心罷了。而且,看太妃的態度,似乎也是不重視宛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的。既然是這樣,王妃便沒什麼顧忌了。

    將事情想了一遍後,玉娘垂下眼瞼,扶著王妃朝榮瑞堂行去。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9:27 AM

第 87 章

    早朝過後,等候在紫宸殿外覲見的安陽王終於被皇帝宣見。

    安陽王進來的時候,崇德皇帝正在看一本摺子,表情很嚴肅,這種嚴肅的模樣乍然一見之下,讓他忍不住想起現在還留在桐城的十七皇弟肅王,不由頭皮有些發麻,心知定然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才會讓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露出這種凝重神情。

    “臣參見皇上。”安陽王上前行跪禮。

    崇德皇帝的視線從奏摺裏抬起,“安陽王請起。”待安陽王起身後,崇德皇帝將手裏的摺子讓太監拿給御前的安陽王過目。

    這份摺子是從西北快馬加鞭送來的,只有一個消息:安順王在西北謀反了。

    安陽王雖然早已知道安順王會反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乍然看到這摺子,還是震驚了。心裏也暗暗慶倖,他先前拒絕了安順王的拉攏行為,兒子此時也已經離開了京城,沒有人能威脅得了他了,不怕安順王謀反失敗後孤注一擲的行為。

    “三哥,看來五哥已經等不及了呢。”崇德皇帝的聲音很輕淡。

    聽到皇帝竟然如此稱呼他們,安陽王知道皇帝心中此時的狠戾,這回怕是下定決心將安順王這枚不定時炸彈給除了。且現在大楚正與北越交戰之機,雖不至於外憂內患,但安順王選擇了在此時謀反,生生打了崇德皇帝一巴掌,可想而知也將這位深沉的帝王給惹火了。所以,皇帝才會宣他進來覲見,怕是一起商議安順王謀反一事。

    接下來,君臣開始商議起來。等事情商議得差不多時,崇德皇帝又從禦案上的那一堆摺子中拿出一份摺子,打開看了看,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得安陽王心裏有好些奇,不知道那份奏摺寫了什麼讓皇帝露出這種難得的愉悅的笑容。

    “三哥,這是嘯天寫給朕的摺子,你也看看。”私底下的時候,為了表示親近,崇德皇帝也會對在京的幾位兄弟這麼直稱。崇德皇帝讓人將摺子拿去給安陽王過目,覺得這個好消息應該也給作父親的知道。這是昨晚從南方的一個城市送來的摺子,那時因為安順王謀反一事沒有心情看,現在翻到,安陽王又在,也可作個人情讓他第一時間知道這個好消息。

    安陽王有些狐疑,不知道皇帝幹嘛給他看自己兒子寫給皇上的摺子。不過等他開始流覽摺子後,不由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相信若是此時兒子在,絕對會揪著他的衣領咆哮一通。

    摺子裏面敍述的那個帶著老婆婆一邊行路一邊遊山玩水的悠閒男人是誰?特麼的教人憤恨了,他們在京城忙得要死,那不孝子竟然有心情去遊山玩水,根本沒有被貶到藩地的失意模樣。而且,更教他不平衡的是,那個不孝子還在給皇帝的摺子裏多次提到他經過某個城市嘗到了當地的特產,覺得十分美味,然後讓人快馬加鞭捎了當地的特產回來給皇帝嘗嘗,那一片忠君之心、孝順貼心得真是讓人熱淚盈眶有木有!可是到底誰才是他親爹啊啊啊?!!那不孝子腫麼就沒有想過捎些好吃的回來給他?他這一個多月來可從來沒有收到兒子孝敬給他的特產什麼的啊啊啊!!

    安陽王面色乍青乍紅,心中咆哮不已,一陣氣恨。不過因為皇帝在旁瞅著,就算生兒子的氣也不能明擺著表現出來,只能繼續耐心地看下去,等當看到兒子在信裏提到他的世子妃懷孕時,安陽王呆滯了,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皇、皇上,這、這……”安陽王抓著摺子,有些語無倫次。

    崇德皇帝自然明白這位三哥的心結,知道他對子嗣的渴望,遂笑著點頭,給了個肯定的答案:“三哥,嘯天說,他的世子妃有孕了。恭喜三哥了,你終於要當爺爺了。”

    等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後,安陽王激動得手心發汗,連連朝皇帝拱手,“多謝皇上,臣、臣……”

    崇德皇帝表示理解安陽王激動的心情,因為他的皇弟肅王當父親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激動的――問題是那是你弟弟不是你兒子啊,皇上~~

    見沒有什麼事情,安陽王匆匆告辭皇帝後,直接回王府了,想去告訴妻子和母親這個好消息。

    回到王府,聽管家楚勝說,王妃正在榮瑞堂,安陽王也不及多想,便大步走向榮瑞堂,想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母親知道。然而,剛到榮瑞堂,就聽到王妃和太妃談笑的聲音,再細聽,竟然是兩人討論世子妃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

    “哎,你們已經知道了?”安陽王有些呆呆地問道。

    安陽太妃好笑地看著兒子滿頭大汗的模樣,心知他是直接跑回家的,不由得搖搖頭,都要當爺爺了,行事還這麼不穩重。

    安陽王妃笑道:“是啊,臣妾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嘯兒的家書,他在信上提到了,特地來告訴太妃的呢。原是想等您下朝後告訴您這個好消息的,倒沒想到王爺您早已經知道了。”

    安陽王聽到王妃的解釋,想起兒子的寫給皇上的摺子,突然心情鬱悴了,有些無力地說道:“本王也是在皇上那兒知道的,嘯天給皇上的摺子裏提到他媳婦懷孕的事情。”安陽王突然有些傷心,明明兒子他也是疼著,為毛這麼大的事情,兒子給皇上寫摺子,給王妃寫家書,就沒有給他寫一份書信特地告訴他兒媳婦懷孕的事情呢?到底誰才是他老子啊!!!

    “王爺,您怎麼了?兒媳婦有孕了你不開心麼?”安陽王妃納悶地問道。

    倒是安陽太妃瞥了眼兒子那張苦逼的老臉,轉眼就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了,只能暗暗搖頭。兒子孫子是什麼脾氣她知道,想來兒子現在定然是埋怨孫子沒有給他寫信告訴他這樁喜事吧。

    “娘,若是早知道欣翎竟然有身孕了,真不應該讓她跟著嘯天一起去開陽城的。她的身子弱,好不容易終於懷孕了,可是開陽城到底比不得京城的富貴舒服,又沒有個長輩在身邊提點,這可怎麼辦好?”高興過後,安陽王妃開始煩惱起來,真心有些後悔讓兒媳婦跟著兒子一起去開陽城了。

    自從皇帝下旨讓兒子去藩地後,安陽王妃經過種種考慮,才決定讓兒媳婦跟著兒子一起去開陽城的,這樣兒子身邊也有個可心人伺候著。可是,她沒有想到媳婦會在路上被診出身孕啊。

    聽到王妃的話,安陽王突然也有些擔憂了,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可是他盼了好久得來的,可是閃失不得啊。“王妃,不若讓人去將兒媳婦帶回京城安胎可行?”

    “這……”

    安陽太妃掀起眼皮看了兒子兒媳婦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事不妥。孫媳婦身子本就弱,現在才一個多月,不宜舟車勞碌。而且,你們讓她自個回京安胎,嘯天可會跟你們鬧的。不若派些有經驗的僕婦和嬤嬤過去幫襯著小夫妻倆吧。”

    太妃發話了,兩人就算再有意見也不敢多說,遂應了聲是。

    安陽王妃也在心裏開始琢磨著要派什麼人過去,除了有經驗的僕婦和嬤嬤們,也要派些年輕貌美的丫環過去罷,畢竟兒媳婦懷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丈夫,她身邊的丫環就那麼幾個,伺候她是夠了,但伺候兒子的明顯不夠,還須得弄些人過去比較好。至於那些丫環過去後,哪個能憑本事讓她兒子相中的,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了。

    ********

    另一邊,由於某位孕婦的抗議與某位太醫的極力保證,行車的速度終於加快了,也抵達了開陽城。

    中秋節過後,他們從京城出發到開陽城,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他們整整花了四十多天,可見速度之慢。

    抵達開陽城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柳欣翎在馬車裏睡得迷迷糊糊,等到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下了地後,方慢悠悠醒來。

    她懷孕後,明顯變得與以往不同,除了愛發呆也嗜睡起來。特別是在馬車裏,只要將腦袋拱到男人懷裏,很快地就陷入睡眠中,然後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飯點才會醒來。

    為此某位世子爺十分憂心,覺得這很不正常,以為她生病了,將季淵徐捉來好一頓折騰詢問,折騰得季淵徐人都有些消瘦了。季淵徐在盡心盡力地安撫某個准爹爹各種坑爹的問題之後,扭頭各種內流滿面。准爹爹神馬的太折騰人了,他以為自己夠二夠讓人無奈,但在這位世子爺面前,他的功力明顯不及啊。

    開陽城裏也有安陽王府的宅子,宅子裏的管家早已得到消息,將整座宅第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整理了一遍,主子們一到隨時可以入住了。

    在她還在迷糊著,管家已經帶領著一干僕役將他們迎進了王府裏,自然也沒有看到眾人對某位世子爺當眾將她抱進屋子裏的各種驚愕表情。等她坐到鋪著皮褥子的椅子上,手裏被塞了一杯藥茶時,終於從茫然和發呆的狀態中回過神了。

    “夫君?”她呆呆地側首對身旁看帳本的男人喚了一聲。

    楚嘯天抬眼,看到她不再呆滯的表情,笑道:“娘子,你終於發完呆啦?餓了麼?”

    “……”

    柳欣翎深深反省自己不能控制的反應,然後淡定地點頭,“嗯,有些餓了。”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將帳本合上讓人放到書房去,他有時間再瞧,然後便扶著她到偏廳裏去用膳,府裏的下人也已經準備好了豐富的晚膳。

    開陽城靠海,餐桌上免不了有豐富的海鮮,王府裏的廚子十八般花樣地折騰著,將海鮮做得很美味,算是給主子的接風宴,可謂是用了心思,想給主子一個好印象。

    柳欣翎抓著筷子,看著正大口吃海鮮的太醫,他吃得太香了,讓她忍不住咽口水。可是,她記得自己上輩子好像吃海鮮會過敏,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也過敏,所以不敢下筷子。

    “娘子,你怎麼了?”楚嘯天很殷勤地為她布菜,然後奇怪地瞅她遲遲不動筷的行為。

    “我怕海鮮過敏。”她很老實地說,不敢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

    於是楚嘯天覺得海鮮實在是一種危險的食物,不管做得多香,此時某位世子爺看向桌上的那些海鮮的表情都有些仇視了。楚嘯天直覺望向季淵徐,讓他給個解釋。反正季淵徐已經成了他們的專屬太醫,有問題只要找他就成了。

    季淵徐正叨著一條做得很鮮嫩的小海魚吃著,看到某位世子爺不善的臉色,趕緊說道:“楚兄,小弟確實是聽說過一些人的體質對一些食物會過敏。嫂子,你以前吃過海鮮過敏麼?”

    “好像沒有。不過……”柳欣翎不可能說自己上輩子過敏吧,只好找藉口道:“但我以前聽說有孕婦吃了海鮮過敏的,所以……”

    聞言,楚嘯天馬上作了個決定:“來人,將桌上的海鮮類的菜都轍下。”

    “……”

    季淵徐執著筷子,眼睜睜地看著他才吃了幾口的海鮮類的食物就這麼被下人飛快地撤下了,再次內流滿面:雖然孕婦不能吃,但他不是孕婦啊,為毛不給他吃?真是太過份了有木有?TAT

    楚嘯天對季淵徐的疑問直接露出一個很猙獰的笑容,“既然我家娘子不能吃,你也不准吃,更不能在她面前吃,萬一看到你吃她也想吃怎麼辦?來人,以後海鮮類的食品都不准上桌!”

    “是,世子。”管家很用力地將這事情記住了,同樣無視了某位太醫苦逼的表情。

    同樣記住的也有柳欣翎的貼身丫環和府裏的管事嬤嬤們。

    季淵徐再次內流滿面,他是個吃貨,美食當前竟然不能吃,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麼?

    柳欣翎低下頭默默地吃飯,對某位苦逼的太醫只能抱以歉意的表情。她只是怕自己吃海鮮過敏,誰知道這位世子爺會下這種命令,連累得他也不能吃,真是對不起了哦。

    飯後,天色也晚了。

    飯後散了會兒步後,柳欣翎在丫環的伺候下沐浴。等她沐浴出來,便看到房裏悠閒地看信件的男人,原本應該是很機密的信件,他倒是全然不在乎地搬到了房裏,在她面前隨意地展閱。這種全然信賴的舉動,讓她心裏有些動容。

    等她將頭髮擦得半乾後,他也將信件看完了,抖了抖信件將之收到櫃子裏後,楚嘯天來到她身後接過她手裏的毛巾繼續為她擦頭髮。

    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一種默默的溫情在兩人間流轉,彼此都不由得享受這種無需言語的溫柔默契。

    等擦乾了頭髮,她也呵欠連天了。

    躺在床上,她可以聞到被褥有陽光晾曬後的味道,很好聞。不過,這種終於有個固定的居所不必再每天窩在馬車裏的感覺更舒服,讓她終於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感覺男人也跟著鑽進了被窩裏,柳欣翎馬上睜開眼睛,警告道:“不准壓著我睡。”

    楚嘯天又擰起眉頭,“翎兒……”他已經有十幾天沒有抱著她睡了,每天都要分床睡,太痛苦了。香香軟軟的媳婦兒不能抱,孤寢難眠啊。

    柳欣翎見他這麼痛苦的模樣,突然心軟起來,軟聲說道:“嘯天,季太醫說懷孕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不宜同床。”

    聞言,那雙丹風眼變得嫵媚極了,“三個月後就可以……”

    “不可以!”柳欣翎戳斷他的話,“不管是幾個月,你都不能再壓著我睡了,外一壓壞了孩子怎麼辦?”

    楚嘯天沉默了會兒,咬咬牙說道:“我不會壓到你的肚子的。”

    “哦……”

    對自家娘子擺明著不相信的表情,楚嘯天只能在心裏握緊拳頭發誓,他絕對會糾正自己的睡姿,以能抱著她睡為目標!(喂,世子爺,這目標真的是太沒出息了……)

    ******

    終於到了開陽城,接下來的日子,柳欣翎安份地當自己吃了發呆、發呆了睡的孕婦生活。

    而楚嘯天和季淵徐也忙碌起來。

    楚嘯天來開陽城不是來混的,開陽城裏有很多事情還來他來處理,畢竟這裏是皇帝賜給安陽王的藩地,以後他繼承安陽王的爵位後,這裏也是他的藩地,一切還是要他親自來管理的。以往藩地裏的事情一般是讓人將檔送到京城裏由安陽王處理,現下少主子來了,便將它們交給了少主子處理了。所以,楚嘯天一下子變得很忙,每天一大早出門,然後忙到晚上累得像條狗回來,比起京城的閒散不可同日而語。

    季淵徐也很忙,開陽城一面靠海,三面靠山,山林中草木豐茂,珍奇野獸不數枚舉,正是醫者的天堂。來到開陽城的第二天,季淵徐給柳欣翎請脈後,便帶著他的醫箱拎著那只金蟲子,便興沖沖地往山裏跑了。

    第一天的時候,季淵徐找藥找得入迷了,窩在山裏沒有回來。加上手裏又有只幫忙尋藥又吃得不貴的南夷國聖子,長滿各種珍奇草藥的山裏簡直成了他心目中的天堂。

    因為他第一天沒有回來錯過了給柳欣翎的請脈,楚嘯天知道後,直接派了兩名侍衛跟著季淵徐,並且給侍衛們下了死命令,天黑之前絕對要將某個太醫拎回來給世子妃請脈。楚嘯天心裏,天大地大,沒有他家的孕婦大,所以你要去找藥可以,但不准搞失蹤,時間到了絕對要自動出現在他面前給他家孕婦請平安脈。

    於是季淵徐覺得他可能又悲催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9:35 AM

第 88 章

    冬天悄然來臨。

    而開陽城的冬天,似乎並不是那麼冷。當然,前提是屋子裏燒了地龍,不然開陽城的冬天比起北方的乾冷來,是一種濕冷,更教這些習慣了北方氣候的人難受。除此之外,海風也很大,刮在臉上,讓人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埋在圍脖裏。

    十一月份的開陽城並不下雪,這讓習慣了京城每進入十一月份就開始下雪的京城人士來說,無疑是教他們驚奇的。等從當地人那裏知道開陽城的冬天並不會下雪時,楚嘯天、季淵徐和幾個丫環都一齊露出了驚歎的表情,覺得這多麼的不可思議。

    柳欣翎前世是南方人,也曾經在濱海城市呆過,自然知道開陽城的氣候是怎麼樣的,並沒有那些丫環的驚奇模樣。她帶來的丫環都是北方人,從來沒有去過南方,雖然聽過別人說南方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但到底沒有放在心上,現下親自到這裏,才能體會到南方的冬天是怎麼樣的。

    窩在溫暖的室內,榻上鋪著毛茸茸的毯子,身上裹著一張火紅色的狐皮子,手上捧著一杯熱茶,懶洋洋地眯著眼睛發呆,實在是一件幸福無比的事情。柳欣翎覺得這種睡了吃、吃了發呆的日子,很頹廢,但某個男人樂意她如此頹廢,她也就不管事兒了。

    這樣的日子,讓她不由想起很久以前的語文課本上的一篇課文《濟南的冬天》,似乎有一段是這麼說的:一個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曬著陽光,暖和安適地睡著,只等春風來把它們喚醒,這是不是個理想的境界?

    她現在的生活倒是個理想的境界了。

    不過,也有苦惱的事情——當然對於孕婦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大事罷了。

    懷孕已經三個多月了,最危險的前三個月過了,她的行動不再受人限制,楚嘯天也沒有先前那般緊張兮兮地恨不得連走個路都抱她去的地步。因季淵徐說,為了將來生產容易些,孕婦還是有適應的運動量比較好,楚嘯天才沒有像先前那般限制她的行為,反而每天的傍晚時候,他儘量擠出時間陪她去散步。

    孕婦有很多忌諱的事情,有些她聞所未聞,甚至都不知道孕婦應該要避諱的,但楚嘯天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並且很認真地記下。他自己記下不算,還要所有伺候她的丫環嬤嬤們也記下吃透,時時提醒,不容得閃失一分。

    例如說,書上說“有娠之婦,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於是某位世子爺根據書裏頭記載的,十分重視胎教這東西。為此,從來不愛拿書本的世子爺竟然在繁忙的工作之作,第一次認真地捧著一本關於胎教的書來苦讀,若他小時候有這般的鑽研勁兒,相信他的課業也不會成為京城的笑柄,安陽王死也無憾了。

    然後又聽一些老人家說,吃兔肉孩子要生兔唇,吃羊肉孩子要得羊癇,吃狗肉孩子愛咬人,吃鴨肉孩子要得搖頭病,吃生薑孩子要長六指……於是以上所有的食物都不能出現在餐桌上,也不准出現在府裏——某位世子爺實在是個心胸不夠開闊的,既然孕婦不能吃,他也陪著不能吃,他們都不能吃的話,那麼全府的人也跟著一起不能吃。至此,使得季淵徐的口糧極大縮減,比起在京城時的伙食差多了,時時叫餓,看起來十分可憐。

    當然,從中也可以看出,楚嘯天對她肚子裏的孩子的重視程度。她是這麼認為的,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直到有一天,聽到某位世子爺不一樣的答案後,她才覺得自己似乎將他想得太偉大了。

    還有,自從她懷孕滿三個月後,某位世子爺又折騰起來了。

    首先,楚嘯天十分期盼她肚子裏能揣了兩隻包子,最好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也不知道他為何對龍鳳胎如此執著,執著到為此都失去常識的地步,季淵徐和李嬤嬤都被他折騰得苦不堪言。

    才三個月,季淵徐覺得他實在是沒法從摸脈摸出柳欣翎肚子裏到底有幾個包子,而且包子餡又是怎麼樣的。李嬤嬤也很苦惱,她也沒法從世子妃才三個月——只有微凸的肚皮上看出,肚皮到底是尖是圓,是男是女,能揣幾個娃。所以,兩人每天在世子爺的逼迫中,實在是苦逼得不行,只能告訴他,應該要等到五六月份的足頭時,估計才能看出來吧。

    “五六月份的足頭?到底是五個月份還是六個月份?”楚嘯天不滿地問,他這一不滿的時候,橫眉豎眼,兇神惡煞,實在是夠兇惡,讓人都有些氣短,只能避其鋒芒。

    “應該是六個月份吧。”李嬤嬤硬著頭皮說,扭過臉,內流滿面。她從來不知道自家世子爺還有這麼龜毛的一面,太兇殘了。

    季淵徐為了自己以後的美好生活,無限將時間拉長了,“應該是到九個月的時候吧。”

    楚嘯天面無表情地看他,看得某位太醫頭皮發麻時,方不屑道:“你丫的以為本世子是蠢的麼?幹嘛不說是十個月,生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

    季淵徐啞然,他是很想這麼說,但怕這位兇殘的世子爺會讓他不好過,所以明智地沒吭聲。

    其實,在某天早上,他去給孕婦請平安脈的時候,倒是問過楚嘯天,為何他一定執著於龍鳳胎。

    季淵徐的話一出,作為孩子他娘的柳欣翎也同時望向某位世子爺。這也是她想知道的,總覺得這位世子爺為了龍鳳胎連智商都低了不少,常識更是直接沒了,讓她好奇得緊。

    “自然是算命先生說的……”

    楚嘯天這話一出口,季淵徐和柳欣翎都想對他翻白眼。柳欣翎對他這麼相信一個合算八字的算命先生的話已經無語了,遂問道:“夫君,我記得咱們的婚事是皇上指的,八字應該早就拿去白馬寺讓寺裏的高僧測的吧?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還有這個規矩的吧?”而且,皇室中人的八字一般是讓白馬寺的僧侶測的,一般不會讓民間的算命先生測。所以,到底哪里來的算命先生啊?

    楚嘯天瞪了眼同樣睜大眼睛等著答案的某位太醫,答道:“那個……與白馬寺的無關,是我自己拿了我們倆人的八字去測的。嗯,就是他介紹給我的那個算命先生。”楚嘯天指向季淵徐,毫不猶豫地將某位二貨太醫給拉下水了。

    “誒?我?”季淵徐指著自己,好生驚訝。

    “對!淵徐,你不記得住在城三清巷的那個姓閻的算命先生啦?”楚嘯天瞥了他一眼,嘲諷地說:“當初還是你自己向我吹捧閻先生測字算命的本事天下獨步,讓我有什麼不解的事情就去找他。所以我這不是去找他測個八字了麼?”

    季淵徐大吃一驚,眼睛瞪得溜圓,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柳欣翎發現他的異樣,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在意,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某位裝作滿不在乎的世子爺,笑道:“為何你想拿咱們的八字去合呢?”

    “因為……”楚嘯天窺了她一眼,對上她帶笑的水眸,不由得有些臉紅,然後將某位仍在發呆的太醫轟了出去後,方粗聲粗氣道:“我這不是想知道咱們會不會在一起嘛。後來閻先生說,咱們天生一對,會一直在一起的。”

    楚嘯天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沒有懷疑什麼,方松了口氣。

    他那時是有點傻,在知道自己即將要娶的女子是心心念念了兩年的女子,自然有些患得患失,做盡了傻事。而且,他之所以這麼執著於龍鳳胎,還是因為算命的閻先生說過,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生來帶煞,命中註定克母,必須伴著雙生的姐妹化解他帶來的災厄。初時他是有些不信的,但“克母”這個詞讓他當時心都涼了半截。事關她的事情,他只能耐著心去瞭解。後來,閻生先又蔔了一卦,明確告訴他,他的妻子孕育的第一胎,會是龍鳳胎,而其中的男孩,有些特別,讓他做好心裏準備。

    至於他為何會這麼相信閻先生的話,楚嘯天覺得,凡是見過那個男人的人,估計沒有一個人會產生懷疑這種情緒的。那個男人就是這麼的特別,讓人覺得他是與眾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窩在那種小巷子裏,明明在人群中,又仿佛遠離塵囂。

    批命一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但他當時已經認定自己會娶到那個念了兩年的女子,會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如何都要去信的。所以,在知道她懷孕後,他莫名的又想起了閻先生那時的話,不管怎麼樣,他都要龍鳳胎。

    只是,這種話,他怎麼可能會告訴她,然後讓她胡思亂想而傷害到自己呢?這事,估計他會爛在自己心裏一輩子罷。

    所以,他偶爾也會有些心焦,怕若只有一個,會不會真的克母,只能去折騰季淵徐和李嬤嬤了。

    最後,季淵徐只能保證在七個月的時候,應該就可以知道了,才讓楚嘯天的臉色稍霽。

    季淵徐和李嬤嬤壓力非常大,心裏突然祈禱誰來分擔一下他們的壓力吧。多來個太醫或多來幾個有經驗的嬤嬤都好啊。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心聲,十一月份的時候,京城裏來人了。

    ********

    柳欣翎在榻上窩得舒服時,突然感覺到有人湊近,然後一隻溫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蛋。睜開還帶著水氣的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時,露出笑容。

    “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孩子沒有累著你吧?”楚嘯天順勢擠到榻上,然後將她整個都擁進懷裏。

    她懷孕以後,變得愛發呆又嗜睡,到哪里都能走神或睡著,所以屋子和起居室偏廳都擺上了搖椅和長榻,方便她隨時窩上去呆著。

    “來,吃茶。”楚嘯天接過她捧在手中的藥茶,自己先小小地抿了口,仍是對那味道皺眉,覺得懷裏的茶已經有些涼了,遂叫丫環去換了杯過來,然後一手摟著她一邊喂她喝藥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淵徐的藥茶很有用,總之她懷孕以來,除了愛發呆愛睡覺,沒有其他的不良症狀,真是健康得不得了。有時候看到她整個有蜷縮在長榻上,小小的一團人兒,讓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團,恨不得懷孕的人是他算了。

    喂完了藥茶,楚嘯天趕緊從一旁的小几上的碟子裏捻了枚蜜餞喂給她吃。見她鼓著腮幫子啃蜜餞,唇角下還有些藥茶,湊過去將她唇角的痕跡舔乾淨,順便壓著她的唇更深入地舔吻起來。

    “唔……”柳欣翎瞪大眼睛看他,直到感覺到自己坐在某個發硬發燙的東西上,僵硬了。

    似乎,禁欲了兩個多月的男人傷不起啊,近來只要是抱著她做了一些比較親密的事情,就會興奮得不行,隨時都會產生了反應。

    正當她想著應該一拳將他揍下床去呢,還是一掌將他推到榻的一邊掛著時,外頭響起了丫環叫喚的聲音。

    “什麼事?”壓抑的聲音火大的問。

    聽到世子爺發怒的聲音,外頭門口邊報告的芙渠兩股顫顫,壓抑著害怕小聲地說:“世子、世子妃,劉嬤嬤她們過來拜見。”

    過了會兒,屋子裏還響起了女子溫婉的聲音,“芙渠,讓她們進來。”

    不一會兒,李嬤嬤帶著兩個嬤嬤兩個婦人還有四個丫環一起進來,給坐在屋子裏的主子請安。

    她們正是安陽王妃安排過來照顧她的人。柳欣翎看了一眼,聽著李嬤嬤的介紹,知道兩個嬤嬤和兩個僕婦都是有經驗的婦人,特別來照顧孕婦的,甚至那兩個嬤嬤還是接生嬤嬤,省了他們以後找接生婆了。然後是那四個年輕貌美的丫環,有北方女子的爽利南方女子的柔軟,看著各有千秋。

    柳欣翎正在心裏評估著時,楚嘯天已經問起話來了,自然詢問的是那四個有經驗的婦人,問了一些關於女子孕期的事情,那四人也對答如流。楚嘯天得到滿意的答案後,便讓人去給她們安排了住處,顯然他對這四人是極為滿意的。

    先不理會那四個年輕貌美的丫環是來幹嘛的,但那幾個有經驗的僕婦的到來,確實是教楚嘯天欣喜的。這樣一來,孕婦能得到更充分的照顧。這是楚嘯天最為滿意的地方。

    從始至終,那四個丫環倒是瞄了一眼後,就沒有關注了,大概是覺得她們都太年輕了,沒有什麼伺候人的經驗,沒有瞧得上眼罷。不過他也知道這些丫環是母親送過來的,沒有明著將她們趕出去。

    看來,估計除了楚嘯天和季淵徐這兩個心思不在其上的大男人,整個府裏的人都知道王妃將這四名丫環送過來是幹什麼了。只能說,有時候,男人也挺粗心的。

    那四個明顯意義非凡的丫環,柳欣翎本是想讓李嬤嬤直接安排了,但李嬤嬤覺得這事她最好不沾手,所以這事情還是直接請示了世子妃。李嬤嬤心裏覺得,世子妃現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世子爺,這些丫環的存在是天經地義的。男人嘛,總是有需要的,女人是不會嫌多的,子嗣也不會嫌多。但是,在看過自家世子爺的反應後,李嬤嬤突然覺得,王妃的心思也許白費了。

    這些日子以來,夫妻倆分床睡,楚嘯天也不是沒有機會去找別的女人舒解身體的需要。但是,李嬤嬤可是十分清楚他們家世子爺就算是分床睡,也沒有做出找別的女人的事情,一般不是在外間的床上睡一晚,就是直接在房裏搬張長榻湊和著窩一晚,睜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跑到床前去看世子妃睡得好不好之類的,看起來著實教人歎息。

    男人做到這份兒上,還算是男人麼?

    世子爺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在這方面一點都不像王爺呢?李嬤嬤可是記得當初王妃懷孕時,王爺雖然也緊張關心,但晚上一般會宿在別的姨娘院子裏,可不像世子爺這般,就恨不得直接守在世子妃身邊不挪窩了。

    等那四個丫環被領下去後,令人費解的某位世子爺扶著世子妃回房,眼睛微微眯起,使得上挑的眼尾流露出某種異樣的風情,教房裏伺候的丫環不經意瞧見,心臟都漏跳了幾分。

    綠衣在墨珠的暗示下,趕緊將床鋪好,然後貼著牆跟離開了。

    綠衣一直很害怕喜怒不定的世子,但同時她也羨慕在小姐面前十分溫馴的世子,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世子不兇神惡煞的時候,會這麼的……讓人驚豔。本就長得英俊了,卻有一雙嫵媚的丹鳳眼,不是惹人非議嘛。幸好他形象不好,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才沒有讓人注意到他容貌。

    房裏沒有了人後,楚嘯天開始抱著她挨挨蹭蹭起來。

    “翎兒,我今晚陪你一起上床睡。”楚嘯天伸手到她的衣服下面揉搓著她因為孕事而變得豐滿綿軟的胸脯,聲音沙啞,“我不會壓到你的孩子的。”

    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某位世子爺終於糾正了他愛壓人睡的習慣,等終於確定自己改了這壞習慣後,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著今晚絕對要抱著自家香香軟軟的娘子一起睡覺了。

    柳欣翎十分淡定地將他的手拿開,確認道:“真的?”

    “自然,我不會拿你和孩子開玩笑的。”楚嘯天肅容道。

    依他對她肚子裏的孩子的重視程度,確實不會拿孩子開玩笑,所以柳欣翎信了他。

    然後,當晚上到來,某位世子爺精蟲沖腦的行為,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太輕信他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01 PM

第 89 章

    渡過了一個濕冷的冬天,春天到來的時候,她的肚子突然像吹氣球一樣漲大,圓滾滾的,與她纖細瘦弱的身形極不相符。

    柳欣翎想,或許真的是男人叨念多了,她的肚子才會這麼給面子地揣了兩個包子吧。只是,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了。

    楚嘯天從劉嬤嬤肯定的話中,知道他家娘子這種肚子可能真的懷了兩隻包子後,喜出望外,然後開始折騰起季淵徐來,讓他去確認裏面到底是不是一男是女的兩隻包子。而且某位世子爺臉龐猙獰地表示,絕對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季淵徐再次悲催了。

    過了一個冬季,隨著天氣的回暖,她嗜睡的毛病終於改了,不再每天昏昏欲睡。可是,發呆的毛病還是沒有改,有時候和人說著話時,會突然沒了聲音;又有時候正在撚針要給即將出世的孩子做件小衣服時,突然沒了動作,等回過神時,她手裏的東西早就教丫環們給收拾到藤蔞裏了;還有的時候,洗澡洗到一半,她突然發起呆來,泡著水涼了都忘記起來,讓人著實擔心……種種例子,不勝枚舉。

    對此,楚嘯天有些擔憂地問:“怎麼會總是發呆呢?不會生出兩個小呆子出來吧?”

    某位世子爺這話得到了世子妃直接掰斷了桌子一角的威脅,讓他很快地改了口,不敢惹力大無窮又情緒不定的孕婦。

    楚嘯天有些苦逼地發現,有了孩子後,他家娘子不像以往將他放到心裏的第一位,反倒是孩子成了她心中第一重要的人了。這讓世子爺很想撓爪子,覺得自己要失寵了。

    其實,柳欣翎覺得自己的脾氣還算好的,比起其他的孕婦來,她真的挺安份不惹事的,也沒有因為懷孕而腦子拎不清,莫名其妙地做出一些不經大腦的危險事情來,更沒有因此而折騰孩子他爹,讓他三更半夜不睡跑到城市的另一頭去給她買愛吃的燒餅……只是,有些時候某個男人犯二的時候,真真是讓泥人也會生出幾分土性來,所以也不怨怪她近來脾氣大,破壞傢俱多。全都是某位世子爺太二了,讓她不知不覺中就會捏壞了桌子椅子之類的東西。

    所以,近來府裏的傢俱什麼的,換得很殷勤,開陽城裏的家私坊裏的定單突然多了起來,讓他們小賺了一筆,心裏嘀咕著,為毛王府的傢俱換得這麼快,難道有什麼活動不成?

    開陽城王府的管家姓孫,原是京城人士,他是安陽王府的老人,對王府忠心耿耿,才會被安王王派到開陽城裏打理這邊的產業。孫管家自從見識到溫婉賢淑、懷著身孕的世子妃在世子爺又做出讓人捂臉的事情後溫溫婉婉地笑著直接掰斷了椅子的扶手時,風中淩亂了,然後成功地讓這位圓滑的老管家將他們看起來纖細柔弱的世子妃放到了不能惹的高度。

    他們寧願去惹毛暴脾氣的霸王龍世子,也不要去惹看著溫婉好說話的世子妃!惹著了世子,最多被他胖揍一頓,但惹著了世子妃,不只要受世子妃的怪力威脅,世子爺還會幫著世子妃來揍人,怎麼看都不划算。

    他們不敢惹世子妃的原因,自然還是她現在懷有身孕,且是安陽王府最重要的繼承人,大夥都恨不得捧著她,哪敢給她不愉快受?

    ******

    江南春天容易下雨,春雨沙沙,煙雨朦朧,雖然意境極美,但容易讓房子變潮,衣服不容易乾,被子也有一股子的潮濕味道。

    柳欣翎不喜歡春天下雨的日子,特別是在進入江南的梅雨季節,心情極容易變得惡劣。

    午時醒來,被窩裏暖洋洋的,柳欣翎捆著被子,不想起身。雖然現在不嗜睡了,但春天濕冷的天氣仍讓她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摸了摸高聳的腹部,又摸摸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的臉蛋,柳欣翎滿意於自己的臉沒有因為懷孕而變胖變形,但也憂鬱於自己的身子太單薄了,肉肉生長的速度與肚皮吹漲的速度不成正比,不知道會不會對孩子有危險呢?明明最近她都很努力地吃了。

    最近她深刻體會到身邊有個醫術高明的太醫的好處,因為季淵徐幾次三番的露手,雖然折騰出來的藥茶和藥膳都很難吃,味道很怪,但吃了以後,她本來不好的身體素質,卻沒有因為懷孕而有什麼變化,懷孕至今五個月來,身體健康,吃嘛嘛香。所以,她現在對季淵徐極為信服,覺得崇德皇帝會這麼供著他是對的,畢竟有這般厲害的醫術,其他的小缺點都可以忽略不計。

    說到季淵徐的醫術,又不得不說他這人雖然二,但有時候做出來的醫極為陰損的。就拿那些頻頻來刺殺的黑衣人來說,只要他們敢上門,都是有去無回,折在了某位太醫研製的藥下。不用楚嘯天動手,那些黑衣人已經折損在牆頭上了——刺客都是翻牆進來的,所以季淵徐在牆上和牆角都灑了藥粉,只要沾上的人,都會很倒楣,完全沒有反抗力地任人拿捏生死。

    柳欣翎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因第一次那些黑衣人在牆頭就遭劫殺的事情很多人都瞧見了,她也就知道了一些。楚嘯天原是不樂意將這種血腥的事情讓孕婦知道的,但耐不住她溫婉地笑著掰斷了張桌子後,楚嘯天頓時什麼都招了。

    所以柳欣翎知道了南夷國的六王子對他們下的絕殺令,知道另一撥來自京城的人馬暗中找麻煩。原本她還很擔心的,但見了楚嘯天和季淵徐這兩二貨的強強聯合後,覺得那根本不是個問題,於是放心了。

    南夷六王子下的絕殺令雖然有些麻煩,但培養一名探子不容易,那麼多的殺手和探子折損在開陽城,再多的人脈也有用光的時候,幾次下來,南夷人在南方的探子被楚嘯天直接拔光了,為了絕後患,楚嘯天連江南一帶所有的南夷探子都沒放過,只要查到都直接剷除了。這讓崇德皇帝十分滿意,覺得將楚嘯天丟到南方去折騰,是個正確不過的決定。

    至於另外一撥來自京城的人馬,楚嘯天懶得理會他們是誰派來的——反正他得罪的人多了去,能讓對方生出置他於死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兇手很好猜測,只要他們敢上門,楚嘯天自信能讓他們有去無回。

    雖然如此,不過楚嘯天還是從他那十字數位侍衛中撥出了五個守在柳欣翎身旁,將她身邊的環境治理得像鐵桶一般嚴實,連只蒼蠅都無法飛進來。

    又磨蹭了會兒溫暖的被窩,柳欣翎終於發完了呆,慢吞吞地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起床了。

    將守在外面的丫環招進來伺候她更衣,等弄好後,柳欣翎又窩到起居室裏去看雨了。

    起居室的院前有幾棵芭蕉樹,不遠處還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此時正是梧桐花開的季節,白色的梧桐花在細雨中紛紛揚揚跌落,一地落花雨,看久了,心情都有些抑鬱起來。

    墨珠端了杯藥茶過來,順便在她手能夠得著的地方放上幾碟果脯和蜜餞。這是世子爺的吩咐,屋子裏只要是能坐人的地方,旁邊都會放上那麼幾小碟的果脯蜜餞,不只是因為男人愛吃,還因為他憐惜她經常喝藥茶,特地為她而準備的。

    柳欣翎拿了枚荔枝蜜啃著,看著外頭的春雨發呆。

    不遠處的雨幕中響起了一些人聲,但很快的又安靜下來。

    墨珠看了眼又在發呆的人,暗暗搖了搖頭,去將窗子關上,免得冷風吹進來冷著了她。而且聽剛才的聲音,應該是世子爺回來了,若是他看到世子妃坐在窗前吹冷風,倒楣的一定是她們這些伺候的丫環。

    “翎兒……”

    聽到聲音,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濃密的眼睫顫了顫,呆滯的眼睛方恢復了神彩,看向站在面前頭髮衣服皆有些濕潤的男人。

    “嘯天,回來啦。”看了看天色,他今天回來得挺早的,讓她有些開心。

    “嗯。”楚嘯天心情也很好,見她眼巴巴地瞅著自己,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抱她,又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趕緊退後一步,然後看到她眨著眼睛,有些委屈的模樣,頓時心又揪成了一團。

    某位孕婦自以為她就算懷孕脾氣也很好,孰不知在男人眼裏,她懷孕後,變得愛黏人,仿佛沒有什麼安全感,看到他在的時候,一般喜歡窩到他懷裏——柳欣翎表示:這絕對是他慣出來的習慣,與她無關!當然,素來獨立的小妻子能這麼黏人,對於男人來說,不只能滿足他們的大男人主義的心態,也是一件十分教他們高興又甜蜜的事情。於是這對夫妻倆,在外人眼裏,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誒,算了,反正懷孕的女人總會有些小情緒和小愛好,眾人要理解~~~

    “我身上濕了,先去換件衣服,好麼?”楚嘯天笑盈盈地說。

    “哦。”

    她應了一聲,見男人轉身要進室內,於是也伸腳到地上趿上了軟底棉布鞋,像只跟屁蟲一樣跟著他進內室。

    一旁伺候的墨珠和綠衣眼睜睜地看著不復以前文雅沉靜的小姐屁顛屁顛地跟著人跑的行為,很想捂臉。在她們心裏,小姐一向是京中貴女的典型示範,文雅而矜持、賢淑而沉靜,不會對男人過份的小家子氣,也不會對男人做出一些黏膩的行為。可是,懷孕後,小姐除了愛發呆,明顯多了些小女人的嬌態。不過,看到兇神惡煞的男人因為某人的親近依戀的態度而傻笑的模樣,丫環們決定當作不知道好了。

    進到內室,柳欣翎抱著圓溜溜的肚子坐在床邊看著男人換衣服,男人的膚色比起古胴色還要白晰一些,添了幾分貴族的氣質,很養眼。他的身材修長而結實,沒有過份的肌肉鼓起,但也不是書生型的軟趴趴,讓她很滿意。

    視線不由落在男人兩腿間的怪獸上……直到白色的中衣將那猙獰的怪獸遮住了,這才想起,這男人還真是沒臉沒皮,絲毫不介意還有觀眾看著。(=__=!問題是,你為毛要看得那麼清楚啊?)

    換好了衣服後,又將自己弄得暖和了些,楚嘯天方去將等在一旁發起呆的女人抱到懷裏,先是摸摸她的肚子,不經意間,感受到起的肚皮下,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鼓一鼓的,讓他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他動了!”楚嘯天有些激動地說。

    柳欣翎被他的聲音驚醒,眨眨眼睛瞅著他,有些懵懂。

    楚嘯天咧著嘴笑起來,雙手都覆蓋在她的肚子上,摸來摸去,然後對呆呆地看著她的女人說:“孩子動了,好像小蟲爬來爬去哦~~真神奇,娘子,你也摸摸……”

    ——這就是某位世子爺第一次感受到胎動時的總結語?

    柳欣翎滿臉黑線,差點想一拳頭砸過去,有人會這麼形容自己的孩子的麼?

    又開始犯二的世子爺將她放到床上坐著,自個趴在她的肚皮上腦袋雙手一起上,就為了感受到孩子像小蟲子一樣的胎動軌跡,邊說一些令人發嚎的話。

    “哢嚓”一聲,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某位犯二的世子爺各種形容的孕婦又一次捏碎了床柱。

    “……”楚嘯天糾結了,說道:“娘子,今晚咱們睡哪兒?”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你去睡客房。”

    “哦……”沮喪的聲音。

    雖然因為孩子的初次胎動讓夫妻倆又做出了些囧事,但他們是主子嘛,所以後續的工作就交給苦逼的下人了,而夫妻倆開始興致勃勃地體會為人父母時,孩子初次的胎動。也許是因為確定裏面懷了兩個的原因,孩子一直很安份地呆著,沒有動過,直到現在五個月了,才讓他們第一次感覺到胎動。

    不一會兒,世子妃肚子裏的孩子動了的消息整個府裏的人都知道了,可見某位世子爺的宣傳能力有多強——難道不是因為又將床毀了而被管家問緣由時挖出來的麼?

    聽到這個消息,閑得只能在琢磨什麼陰損害人的藥物的季淵徐也跑來圍觀了。

    別看這位太醫醫術高明,但他可是極少接觸過孕婦的——京中沒有哪個大臣敢拿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生命開玩笑,妻子懷孕了,絕對不會找這位不靠譜的二貨太醫,所以至使季太醫對胎動這事兒十分的好奇與興奮,那表情,就好像這時候是他的妻子懷孕、他的孩子胎動一樣。

    “嫂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動了麼?楚兄,有什麼感覺?”季淵徐興奮地問。由於男女有別,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詢問楚嘯天的感覺。因為楚嘯天總是和他叨念一定是龍鳳胎什麼的,季淵徐被洗腦多了,也稱呼裏頭的孩子為小侄子和小侄女了。

    “像小蟲子!”楚嘯天很二地說。

    “……”

    季淵徐默默地將那只金蟲子從袖子裏拿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拿了一把半枯的金錢草放到金蟲子面前。那只金蟲子聞到草藥的味道,猛地蹬著兩條細長的後腿撲上去叨住一棵金錢草,那惡虎撲羊的架勢,讓人不由懷疑這位太醫到底是怎麼虐待南夷人奉為神明的聖子的,明明聽說聖子十分金貴,不是名貴的草藥絕對不會吃的,可是現在,金錢草這種這麼廉價的草藥都啃得這麼香,若是讓南夷人看到,還止不定怎麼心酸飆淚了。

    “楚兄,是不是像小金這樣動?”季淵徐說著,拖著金蟲子正在啃的那棵金錢草,然後那只金蟲子只能蹬著腿邊朝季淵徐嘰嘰地叫著,邊追上去啃,在整張桌子上爬來爬去,看起來很可愛。

    楚嘯天蹙著眉,怒道:“怎麼可能?別拿這種沒節操又容易被人誘拐的蟲子來形容本世子的孩子!”

    柳欣翎:=__=!難道你在意的就是這個?特麼的想揍他一頓……

    “哎?不是麼?蟲子不是一般像這樣爬麼?難道小金做得不好?”季淵徐很驚訝,然後因為金蟲子做得不好,很殘忍地將金錢草沒收,沒吃飽的蟲子頓時整個身體頹然地倒在桌子上,像只死蟲子一樣任楚嘯天怎麼戳都沒了動作。

    柳欣翎覺得她看不下去了,再聽這兩二貨的話,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忍不住將桌子給砸了。以後誰再敢和她提蟲子,她就跟誰急!

    “嘿,我說,你這麼想感受胎動,幹嘛不去娶個女人搞大她的肚子不就知道了?”

    楚嘯天端著茶杯喝了口熱血,愜意地說,內容不改他流氓的本質。

    最近春雨太頻繁,不能出去,顯得很清閒。當然,最清閒的還是不能再往山上跑的太醫。

    季淵徐也捧著熱茶呷了口,歎了口氣說,“談何容易?我想要的娘子,是能陪我上山下海,走遍大江南北,進得廚房,出得廳堂,打得了流氓,殺得了刺客,應付得了極品親戚……”

    “……”

    柳欣翎和楚嘯天兩人同時呆滯了:=__=!這位太醫以為他娶的是老婆還是超級管家?不,超級管家都做不到這程度吧?

    “楚兄,你有認識這種女子麼?有的話,若是不嫌棄,小弟我馬上讓人上門提親,我不介意她的長相和身份,會一生一世待她好的。”季淵徐眼巴巴地瞅著兩人,十分誠懇地說。

    柳欣翎低下頭,心說你去娶個內褲外穿的超人好了,絕對能符合的你條件!

    楚嘯天抹了把臉,雙手放在某位太醫的肩膀上,一臉誠懇地說:“淵徐啊,你還是打一輩的光棍吧,真的,這樣對你比較好!”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03 PM

第 90 章

    由於季淵徐的妻子人選太苛刻了,所有人都不看好這位太醫,估計他這輩子是要打光棍的命了。不過,也幸好他現在沒有什麼長輩在上頭壓著,沒有婚姻壓力,就算他是個大齡剩男,認識他的人也只會以為他太不靠譜了,沒有人願意將閨女嫁給他禍害罷了。

    季淵徐雖然有些二,但也看得懂別人的臉色,見楚嘯天和柳欣翎面色有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專心地詢問起柳欣翎的身體狀況來。相對於他未來的娘子會是怎麼樣的,他對胎動比較感興趣。

    季淵徐既然答應了楚嘯天,一定要將柳欣翎的身體調養好,讓她生產時少受些磨難。當然,以某位世子爺蠻不講理的性格來說,一定得平平安安地將孩子生下來才行,世子妃平安生產什麼的,已經成了作大夫的責任了。

    等天氣終於放晴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月,柳絮紛飛的時節。很快就到清明節,柳欣翎終於像只出窩的貓一樣,琢磨著是不是該去郊外走走之類的,當散散心。

    被困了一個冬天和一個春天,再宅的人也會受不了。

    “娘子……”楚嘯天有些遲疑,瞄了瞄她高聳的肚子,心裏著實擔憂。

    七個月的身孕,肚子比平常的孕婦都大了很多,讓他打從心裏感到擔憂。楚嘯天在開陽城裏巡視產業的時候,也曾在路上見到過年輕的丈夫扶著懷孕的妻子進藥鋪抓藥的情景,他去圍觀過,對比了一下,覺得就算是懷孕,他家娘子也是最美麗的孕婦,讓他百看不膩。不過,那個懷孕雖然臉胖了一圈,但肚子好像沒有他家娘子那麼大吧?相比於這個孕婦,好像除了肚子外,他家娘子是不是太瘦了呢?

    所以,楚嘯天擔憂了。心裏有些不安,本來女人懷第一胎就辛苦了,而且還是雙胞胎,以後生產時會不會有危險?為此,楚嘯天特地去資詢了劉嬤嬤等人,在知道女人第一胎很危險,雙胞胎更是危險時,真的將他嚇著了。

    這麼大個男人,因為知道妻子生孩子時會有危險,竟然嚇得嘴唇都哆嗦了。

    楚嘯天瞭解了其中的兇險後,自然是下了死命令,不准在世子妃面前透露這種事情,免得她胡思亂想出個什麼意外。劉嬤嬤和李嬤嬤等人也是明白這個理,忙應下了。幸好,因為世子妃愛發呆,也沒有機會去關注別的什麼事情,讓她們省了很多麻煩。

    “怎麼了?”柳欣翎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奇怪,覺得這不符合某些急脾氣的世子爺的做法。

    楚嘯天心裏歎息,面上卻笑起來,“娘子,現在天氣好,你到院子裏去走走了好了,外頭人多,萬一一些不懂事的衝撞了你可不好。你瞧,你現在肚子裏可是有兩個小傢夥,咱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柳欣翎也明白這個理兒,想了想,很快便將出門踏青的念頭熄了。比起一般的女人來,她太理智了,雖然心蠢蠢欲動,恨不得仗著孕婦的身份腦袋短路去做些傻事兒——反正也有人擔當著,但理智很快壓抑住了那些蠢念頭。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她比平常的女子更安份更能宅得住的原因。

    楚嘯天見她這般乖巧的模樣,心裏有些發軟,小心地將她擁進懷裏。

    十月懷胎的日子其實挺辛苦的,特別是她現在的肚子太大了,比只懷了一個孩子的女人更辛苦,其中的艱辛不是常人能想像的。特別是晚上的時候,不是尿急,就是腳抽筋,有時生生痛醒時,再也睡不著了。

    或許,她到現在還能保持著平常心,大概是懷孕的過程中,一直有這個男人陪著吧。偶爾的時候,她會想著,若是這個男人沒有在身邊,她會變成怎麼樣?若是這男人沒有對自己始終如一,自己又會變成怎麼樣?大概,會很無助吧。或者,會很彷徨害怕吧。

    幸好,他一直在。

    幸好,他一直沒有變。

    有時候,晚上被憋醒起夜時,她已經儘量放輕動作了,這個男人還是驚醒過來。甚至她腿抽筋時,她才稍稍一動,他的大手已經摸上她的腿熟練地按摩起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莫說這個習慣三妻四妾的社會,就是一夫一妻制的現代,也沒有男人肯為女人做到這程度吧。

    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何他要做到這程度呢?作為一個男人,他所作所為,已經超越了男人所能做的了。後來有一次晚上,她又因為腿抽筋醒來,在他為她按摩時,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時他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奇怪自己為何會問這種傻問題,理所當然地說:“你是我娘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別胡思亂想,你懷孕那麼辛苦,我自然要對你好些。”

    這麼平常的一句話,也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就讓她輕易地被感動了。

    或許,這也是他最真實的心意吧。因為體貼她懷孕辛苦,所以他想對她好。

    大概是對她沒能出門去散散心有些愧疚,所以楚嘯天極盡所能地開始討好她,衣食住行方面更細緻了,甚至讓戲子進府來給她唱戲逗她開懷。由於楚嘯天是被貶至江南,府裏自然是沒有戲班子的,要聽曲兒,都是到外頭叫戲子進府來。

    很快到了清明節,雖然不能回京去掃墓,不過府裏設了案台紅燭供奉先人。

    大抵是過節,等到了晚上,楚嘯天和季淵徐兩人破例飲起了酒。自從她懷孕後,也不知道楚嘯天是怎麼想的,府裏頭禁了酒,只要他和季淵徐不喝,自然也沒有人敢違抗主子的命令。

    見他們興致高,柳欣翎吩咐廚子給他們做了些下酒菜,便回到房裏。她受不了那股酒味,不過難得見他們有興致,她自然也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夜色越發的深時,柳欣翎剛在墨珠的幫忙下沐浴出來,想到廳裏的那兩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忙讓丫環去瞧瞧,順便將醒酒湯送過去。

    墨珠給她擦幹頭髮,看了眼她的肚子,說道:“小姐,世子很希望你肚子裏的小主子是一男一女,奴婢看,應該也會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

    “為什麼這麼說?”柳欣翎並不介意是孩子的性別,這方面壓力不大。可是,聽楚嘯天叨念多了,心裏也開始期盼孩子也是一男一女,不忍讓他失望。

    “因為柳府裏的大小姐和大少爺也是雙生啊。小姐,您是夫人的女兒,奴婢想,您應該也會像夫人一樣第一胎是龍鳳胎的。柳家的幾位小姐裏,奴婢覺得就屬小姐您最像夫人了,應該在這方面也會像的。”墨珠說得很輕巧。

    “我可不能像我娘一樣生那麼多。”柳欣翎翻了個白眼,想到自家的兄弟姐妹,不覺頭皮發麻。

    墨珠抿嘴笑了下,覺得這事真不好說。

    剛將頭髮擦乾時,外頭響起了咣當的聲音,然後伴隨著一系列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人踢倒了。

    柳欣翎扶著腰起身,正讓丫環去看看時,卻見沉著一張俊臉的男人走了進來,綠衣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頭,一臉蒼白。

    “娘子……”楚嘯天看到她,神色不由得有些松怔。

    “怎麼了?”柳欣翎走近他,一股子酒味撲鼻而來,忍不住後退幾步,趕緊將他趕去洗澡,不然不給抱。

    楚嘯天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酒味,見她躲得老遠,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實在是可愛得不行,不由得有些惡作劇地欺上前,捉著她在她臉上蓋了幾個口浮水印後,方滿足地去耳房沐浴了。

    等他離開後,柳欣翎讓墨珠扶著她坐到床上,看著仍是臉色蒼白的綠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綠衣瞅了眼通向耳房的小門,小聲地說道:“小姐,剛才世子爺回來的時候,似乎有些醉了,海棠她……想要去扶世子,不過被世子踹了一腳,跌到了院子裏的花叢中,受了些傷。然後世子吩咐管事嬤嬤,明天將海棠譴送出府,不准她出現在府裏。”

    柳欣翎蹙起眉頭,楚嘯天是脾氣不好,但只要下人不去惹他,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他一般不會對誰發脾氣的。所以,她覺得定然是海棠做了什麼罷。

    果然,綠衣看了她一眼,又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姐,其實是海棠想趁世子喝醉勾引世子,所以才會讓世子發作她。只是,海棠是王妃身邊的人,世子這樣做……”綠衣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生怕主子會因為海棠的事情被王妃責駡。

    柳欣翎眸色暗沉,抿著嘴沒有說話。

    一時間,室內安靜得近乎詭異。

    半晌,柳欣翎方道:“就按世子說的辦吧。”

    “小姐……”墨珠和綠衣都不覺看向她,見她神色平靜,便也不再多言。

    柳欣翎又問了外頭有沒有東西被壞脾氣的男人踢壞了,知道有一張櫃子被踢倒,桌上的茶几都碎了後,只能無奈地讓人去收拾好。

    楚嘯天沐浴出來的時候,酒意已經去了幾分了,看到她坐在床上發呆,笑了笑,也窩了過去直接將她摟到懷裏。

    等她發完呆後,見到某位世子爺已經在解她的衣服了時,不覺滿臉黑線,趕緊將某顆埋在她胸前啃的頭顱抬起。

    “醉了?”柳欣翎挑眉問道。

    楚嘯天就著她雙手的力道,湊近她的臉,張開嘴巴朝她哈氣,“沒有,我漱了好幾次口了,沒酒味。”不過,因為喝了酒,身體的反應比起平時還要容易受挑逗,單單是抱著她綿軟的身體,嗅著她身上清幽的體香,就忍不住了。

    柳欣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你以為沒有酒味就可能胡來了麼?

    楚嘯天自然不會胡來,如今她的月份大了,他也不敢胡來。只是男人的身體到底還年輕,又容易衝動,這種時候,只能勞動到五指姑娘了——自然,是勞動她的五指姑娘。

    兩人窩在床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曖昧的氣息,還有男人輕淺的喘息聲。

    她趴在男人懷裏,臉上浮現薄薄的紅暈,小手被一隻大手捉著一起套著某個巨物,做著機械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等男人終於發洩出來,她的額角已經泌出了汗,空氣中的味道越發的重了,讓她都起了些反應,臉上的紅暈深了幾分。過了會兒,他抽來乾淨的帕子將她柔軟的手擦乾淨,捧著她紅通通的臉蛋,給了她一個很溫暖的吻。

    “你剛才怎麼生氣了?”她倚在他懷裏,有些明知故問。

    楚嘯天自然不會知曉女人的小心眼,摸著她的發,聲音低沉,“嗯哼,一個認不清自己身份的賤人,還敢往本世子身上湊,沒打死……”她現在是孕婦,太過血腥的話不能說,率硬生生轉了話題:“反正,不關你的事,你不用為她費神。”

    聽到他的話,她心裏有些高興,將臉蛋越發的往他懷裏鑽,免得被他看到自己彎起的唇角。

    她很滿意他的表現,他曾說過,她會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他不會碰除她以外的女人。或許,她那時還不相信,現在,卻信了。

    他真的做到了,如何不讓她高興?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07 PM

第 91 章

    進入四月份,天氣變得熱起來。

    南方的暮春時節,並不顯得溫和,有時候給的感覺是一種濕熱,撲面而來的水氣著實讓這些習慣了北方幹熱的氣候的越發的難受。

    隨著肚子越發的大時,她的身體變得很笨重,甚至走路的時候,時刻都得讓揣扶著。而楚嘯天也下了死命令,她的身旁絕對不能離了人。至此,使得王府裏的所有丫環下人都有些戰戰兢兢地伺候著已經八個多月身子的世子妃,甚至有些丫環看到她肚子那麼大,會不由得露出擔憂的眼神來。

    這種眼神多了,再遲鈍的也會有所感覺,這讓她感覺很糟糕。

    柳欣翎覺得她最近的脾氣有些暴躁,無論做什麼事都顯得心浮氣躁,甚至是夜裏睡覺時更是輾轉反側,使得同床共枕的男也跟著沒有睡好。有時候看到男眼下的黑眼圈,她心裏會浮現一種愧疚,那種愧疚感多了,變成了一種對未來的浮躁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這讓她覺得自己可能患上產前憂鬱症了。

    產前憂鬱症又該怎麼緩解呢?她沒有經驗,身旁也沒有親近的長輩給她建議,讓她越發的難過。

    幸好,她一天中發呆的時間比較多,發呆的時候,她的腦袋處於一種完全空白的狀態,看起來雙眼有些呆滯,沒有空胡思亂想什麼。但發完呆後,心情又會開始陷入浮躁中。

    而她的絕望,還有一種對未來的不確定。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比普通女還要弱幾分,這樣的身體,卻孕育著兩個孩子,真的能平安生下來麼?她知道以這時代的醫術而言,女人生產就像從鬼門關裏轉了一圈,更遑論是一胎兩個,危險更是難以估量。

    這讓她心頭越發的害怕,這種情緒一直難以緩解。短短的幾天,就讓她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又迅速消瘦下去,整個都顯得憔悴了。

    楚嘯天是第一個發現她異樣的,然後看到她莫名的開始消瘦憔悴,使得他心情也開始暴躁起來,無奈之下,只能又去折騰季淵徐和所有伺候的丫環嬤嬤。可是,嬤嬤們雖然有照顧孕婦的經驗,但每個孕婦的情況都不一樣,世子妃又是個內斂安靜的,她們實是無法知道她到底為了什麼而將自己折騰這樣啊。

    這種絕望的心情,直到懷孕快九個月的時候,睡到半夜的時候,她突然從惡夢中驚醒,發出短促的尖叫。

    渾身冷汗涔涔,止不住地發抖。

    她竟然夢見自己生產了,然後難產,最後接生嬤嬤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問她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翎兒乖,那是夢,不真實的啊。”

    一雙有力的手將她顫抖的身體擁入一具溫暖的懷抱,男人沙啞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她耳畔說著,柔軟的唇蹭著她的臉頰,用袖子將她額間的汗珠溫柔地擦拭乾淨。

    為了她,粗魯又暴脾氣的男人學會了什麼是溫柔,學會了怎麼去照顧一個女人。雖然學習的過程並不算困難,但要做到如此仔細的地步,還是有些考驗男人的恒心和毅力,可是他幾個月如一地堅持下來了。成果是霏然的,從她越發地依賴他的舉動可以看出來。

    渙散的雙瞳終於看清了擁抱她的男人後,感受著他柔軟的安慰,突然心裏覺得非常委屈,忍不住摟著他的脖子嗚嗚地哭起來,那壓抑而低泣的聲音,成功地讓男人嚇得手足無措。

    他從來沒有見到她這麼失態地哭過,成功地將他嚇住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翎兒乖,不哭啊……”楚嘯天扶著她因為懷孕而粗得沒了形狀的腰,趕緊哄著,心裏也暗暗煩惱。他發現,孕婦太乖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沒法看出她近來怕什麼,每次問了她也不會回答……

    楚嘯天哄了一陣,發現埋他肩窩裏哭泣的聲音小了些,終於松了口氣。也顧不得她的眼淚鼻涕都抹了他的衣服上,她哭到打嗝時,趕緊探手去拿了條乾淨的毛巾過來給她擦臉。

    室內點著一盞小燈,為的是方便她頻繁地起夜時能看清楚路,這也讓他很容易看到她發紅的眼角,越發的心疼。

    楚嘯天避開她高聳的肚子,小心地攬著她的腰肢讓她靠懷裏,見她蜷縮著身體窩他懷裏,不由得微笑起來。想到她哭了一陣,怕她會脫水,手探到床前的櫃檯上摸到微涼的茶壺,不由蹙起眉。

    “翎兒乖,我去給拿杯溫水過來好不好?”他柔聲哄著,不想給她喝涼開水。所以只能到外間去讓丫環將溫著的水端進來。

    “嗝……不、不要……嗝……”她邊打嗝邊搖頭,緊緊地靠著他,仿佛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不肯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楚嘯天摸摸她的臉,有些無奈,只能端過櫃檯上的涼開水倒了一杯,然後自己含了一口,待水嘴裏含溫了,方抬起她的下巴哺給她。

    密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水珠,輕輕地顫動著,仿佛蝴蝶的翅膀雨中顫動。她眨著眼睛,機械地咽下男人哺喂過來的水,直到男人以這種方式將一杯水全部哺喂進她哭得乾澀的喉嚨裏。喝完一杯水後,她打嗝的頻率變得小了,但仍是小聲地打著嗝,讓他的心隨著那小小的聲音揪成了一團。

    哭了一場,又有他的安慰,她的心情沒有了先前那般的壓抑,但也覺得累了,眼睛半眯著,打著哈欠。

    “翎兒,睡吧。”他親親她光潔的額頭,溫和地說。

    她仰起臉看他一會兒,溫馴地點點頭,又將腦袋拱到他懷裏,雙手搭他脖子上交握著,一副信賴萬分的模樣。

    楚嘯天歎了口氣,心知她現在神智並不清醒,才會做出這副依賴的模樣。雖然這讓他很高興,但也有些慌亂。他可能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心浮氣躁了,他只想著不讓丫環嬤嬤在她面前說生產的兇險,但卻不知道她其實會胡思亂想。

    將被她的眼淚弄濕的睡衣脫下,也沒有心情下床去拿件新的穿上,就這麼裸著上身,他抱著她側躺下,自她身後將她摟到懷裏,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高聳的肚子,柔聲道:“翎兒,季淵徐正研究一種讓孕婦順產的藥,一切都會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好好的……”

    聞言,她身體一震,揪住她搭肚子上的手,小聲地問:“真的麼?”

    “嗯,季淵徐說過再過段時間就能弄出來了,所以要好好的,將孩子平安地生出來。”

    夜深靜,男人磁性的聲音非常性感,一遍一遍地安撫她害怕的心。聽到他的話,她整個都鬆懈下來。或許,季淵徐創造過太多的奇跡,讓她不由自主地相信季淵徐的能力。

    楚嘯天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肚子直到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知道她終於睡著了,讓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幾分。

    懷裏的女子,最初見面時,他就知道,她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存在。他無法想像,若是生命中沒有她,他會變得怎麼樣?大概,還是曾經那副沒有目標沒有希望的紈絝子弟一樣的吧。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允許出現任何讓她遭遇危險的事情?就算是生產,他也不允許發生任何超出他允許的意外。

    ********

    天又亮了,太陽從東邊升起,慢慢升到半空中。

    柳欣翎醒來的時候,挪動著笨重的身體,習慣性地想往旁邊偎去,發現床上只有自己一個。眨眨有些睏意的眼睛,外頭的陽光明媚,從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藍天白雲,還有藍天下高大的梧桐樹。

    壓抑的心情突然變得晴朗,這樣明媚的日子裏,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墨珠和綠衣聽到屋子裏的聲音,進來的時候,有些驚訝地看到床上坐著的女子難得溫和的笑臉,兩個丫環互看了一眼,心裏松了口氣。

    世子妃終於恢復正常了。

    老實說,她們發覺世子妃陷入某種焦躁狀態時,心裏著實擔心,但她們是下人,主子不吱聲,她們只能幹著急。幸好,現在看來是恢復了,應該是世子的功勞吧。昨晚是墨珠守夜,自然也聽到半夜的時候,房裏傳來隱約的哭聲,讓她著實擔心了很久,現下看來,他們不需要擔心了。

    這邊某位世子妃終於恢復正常了,另外一邊,季淵徐正苦逼地應對著某位世子爺的逼迫。

    “淵徐,你要保證,你會讓娘子平安產下孩子!嗯,孩子也要平平安安的!”楚嘯天眸色深沉,臉上無一絲笑意。

    季淵徐嘴角微抽,有些苦惱地放下搗藥的藥杵,無奈地說道:“楚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就是連我,也作不到絕對的保證。”

    楚嘯天蹙眉,神色有些陰沉,“有幾成把握?”

    “五成。”季淵徐斂去臉上的笑容,認真道:“楚兄,你應該也知道,嫂子她……聽說自小生過一場重病,後來調理不當,致使她的身體比平常的閨閣女子還要虛弱幾分。雖然她有身孕以來,我已經盡力為她調養了,但她此次是懷了雙胎,情況比較兇險。就算儘量為她考慮好一切,也……”

    楚嘯天微微眯起眼睛,沒有搭話。

    季淵徐苦笑了下,“楚兄,我會儘量的。這些天小金在山裏幫找到一些難得的好藥,我會儘量將它們製成藥丸,屆時對嫂子生產時會有些用處。”

    初夏的風從窗臺吹進來,窗臺上的那株富貴竹搖曳不止。

    室內安靜了會兒,半晌,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淵徐,若是到了那時候……就保大人吧。”

    楚嘯天扭過頭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他想起兩年前,秋日的楓樹林裏初見的情景,還有婚禮上,掀起蓋頭時,她溫婉的笑容……他想了很多,最後停留昨日她哭泣的淚顏上。

    其實,不只她害怕,他也同樣怕的,怕她會難產,怕她生產中發生什麼意外而離開他。每當想到這種可能,都會讓他止不住的害怕。只是他是男人,不能任自己的情緒呈現在世人面前,更不能讓她不安的心再添憂愁。

    微微歎了口氣,大抵是,人越長大,需要承擔的事情越多,他已經無法如同少年時期隨心所欲地過著自己紈絝子弟的生活,也沒法再讓自己成為一個隻知道仗著權貴欺壓人的貴族,不用考慮什麼後果,囂張得沒了邊。那樣的日子仿佛已經很遠了,現在想想,或許他該感謝肅王叔當年將他丟去山中歷練的舉動,才能讓他這種時候,有這般堅忍的心及取捨的迫力。

    孩子沒了就沒了,以後還可以生。

    可是,若是她沒有了,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柳欣翎了。

    所以,他很明白自己的取捨。

    良久,季淵徐低聲說道:“……楚兄,我知道了。”

    ******

    到了五月份,她的肚子快九個月大了,腹部高高隆起,晚上睡覺都覺得被壓得胸口發悶。

    她以前常聽老人家說,懷孩子一般是“七活八不活”,雖然有些迷信,但到了這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想避開這忌諱。渡過了危險的八個月後,沒有早產的跡象,她心裏也松了口氣。至少孩子待在肚子裏的月份越足,說明他們越健康。

    隨著預產期的接近,楚嘯天將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一整天都陪她身邊。若是實在不能推的工作,他就讓將檔送到府裏,然後拿到房裏頭坐她對面處理,硬是要她安然地待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除此之外,劉嬤嬤等有經驗的老人也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接生嬤嬤也被安排隔壁院子裏隨時待命,產房也根據季淵徐的佈置及她的意見弄好,就等著她肚子裏的兩個小傢夥出來和大家見面了。

    過了重午節後,很快到了五月中旬,在眾人的高度緊張中,她終於感覺到了疼痛。

    楚嘯天就在她對面看著一份檔,習慣性地抬頭望她時,很快發現她皺著臉忍痛的模樣。

    “翎兒,怎麼了?”

    柳欣翎勉強朝他笑了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說道:“嘯天,我可能要生了。”

    楚嘯天呆了一下,慌忙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將桌旁擺著的一盆蘭花不小心掃到了地上,發出了咣當的聲響,使得外頭守著的丫環馬上沖了進來。

    “世子妃要生了,你們趕緊去準備!”

    楚嘯天朝進門來的丫環吼道,然後撐著有些發軟的身體過去將蜷縮長榻上的女子抱起來,深吸了口氣,方穩穩地朝準備好的產房走去。

    很快的,整個王府都被驚動了,連外頭給開陽城百姓義診的季淵徐也教孫管家扯了回來。

    因為他們的世子妃終於要生了。

    劉嬤嬤等很有經驗地將亂成一團的丫環們指揮去幹事情,等將現場秩序弄得井然有序後,方發現產房裏還有個不應該出現的人還忤原處沒離開呢。

    “世子爺,您……”依舊慣例,男是不准進入產房的,這麼個大男人在產房裏,讓他們行事也不方便啊。

    劉嬤嬤準備趕人的話在某位世子爺兇狠的表情中,噎了喉嚨裏,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劉嬤嬤覺得女人生孩子,一個大男人來在這裏添什麼亂啊,這不是瞎折騰麼?可是,自家世子爺那脾氣,她也知道的,若是他不肯的事情,就是皇上來了,他也不會聽話。

    楚嘯天將一干準備趕人的嬤嬤凶住後,便坐床前握住孕婦的手,焦急地拿著汗巾為她擦汗。

    柳欣翎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疼過,疼得她想砸毀屋子裏的一切東西。直到一陣溫暖的吻落她眼皮上,吮吻去她的淚水時,困難地睜開眼睛,看到男人擔憂的眼睛。

    “……出去……”她困難地說,將手抽回來。儘管真的很疼,但是她的理智還是讓自己不能傷害他。她擔心自己昏迷之中,不小心傷了這個男人,那該怎麼辦?

    “不出去!”楚嘯天低吼道,再次將她的手拽回手中,“翎兒,我陪你……”

    汗水又一次浸濕了她的眉眼,男人英俊的面容有些模糊。可是……她再一次揮開他的手,她的力氣已經很輕,甚至因為正生產使得她使出的力氣連平時的一分也沒有到,但仍是讓男整個讓她直接甩了出去。

    屋子裏正忙碌的丫環嬤嬤們自然也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

    這時,所有人才突然發現,他們準備好了應付所有的一切突發事件,卻獨獨忘記了,這不是普通的孕婦,而是個力大無窮的孕婦,屆時生產時她疼得失去意識,然後忍不住一腳將接生嬤嬤什麼的都踹飛了怎麼辦?

    這真是個問題!

    楚嘯天在所有人沉默的目光中,狼狽地再次爬回床前。

    “翎兒,我不走!”男人固執地說。他的女人正生孩子,他怎麼可能離開?

    看到他這模樣,柳欣翎又氣又怒,還有一種想哭的欲望――或許是因為太疼了,才會比平時脆弱。可是,她知道這男人留這裏,她一定會因為疼痛之下失手將他傷了的。

    “……不走的話,我就不生了!”氣急之下,她吼道。

    楚嘯天整個人都被她一句話給吼懵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12 PM

第 92 章

    柳欣翎滿臉大汗,忍著下體一波一波的巨痛,咬著牙瞪著一臉固執的男人。

    “我……”楚嘯天被她吼得有些驚慌,看她疼得臉蛋都有些扭曲了,更是慌得不行,“翎兒,我……”

    “快點出去!”她咬著牙擠出話,“你若是不出去,我就不生了。”

    “……”

    劉嬤嬤等人作壁上觀,聽到孕婦的話,只覺得啼笑皆非。生孩子又不是那啥啥,哪能說不生就不生的?可是,很快的,已經被孕婦生孩子這事情弄得腦子不靈光的某位世子爺真的被唬弄住了,更是慌得不行。

    “別啊,翎兒,這麼疼,咱們還是快點將他們生出來吧,免得你疼。”楚嘯天苦著臉,又給她擦了擦汗,不過被孕婦很不留情地揮開。

    柳欣翎覺得自己越來越疼,疼得就要失去控制了。可是某個被她調教得很聽話的男人現下卻不聽話了,還固執得讓她想打人。不聽話的男人讓她只覺得一陣委屈,眼睛湧上了霧氣,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疼得太厲害了,完全是生理反應,她真的不想哭的。

    “嗚……你到底出不出去……你、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我再也不要生了……”說著,她雙手撐著床就要起身。

    看到她的動作,所有人都慌了,都這時候了,孕婦怎麼能隨便移動?再也顧不得某個不應該出現在產房的男人是什麼脾氣,也不管他的臉色有多恐怖,劉嬤嬤趕緊過來將不肯走的男人勸說出去,免得他影響了孕婦的心情。

    楚嘯天仍在猶豫,卻見某個孕婦已經硬生生地扯斷了身下床板的一角,頓時又是一陣驚恐地叫道:“翎兒,我出去就是了,你別弄斷了床板啊……”床壞了就壞了,但若傷著她自己可就不好了。“你們幾個,世子妃就交給你們了,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哼!”說著,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劉嬤嬤等人聽到他前面的話,原本心松了口氣。可是見他前一刻還對著孕婦輕聲細語,轉頭就朝她們兇神惡煞地威脅,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好。都這種時候了,世子爺還要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麼?

    楚嘯天磨磨蹭蹭地往門口走,不過短短十幾步的距離,被他用了幾分鐘才磨蹭出去,然後房門很無情地在他身後關上。楚嘯天靠著門,表情有些沮喪,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沒用的,連想留在產房陪她也做不到。這種自我嫌棄的滋味在聽到房內女子痛苦的叫聲時,更加的深刻。

    季淵徐顛著他的藥箱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被趕出產房的男人,見他趴在門前撓爪子的模樣,不用得勸慰道:“楚兄,女人生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現在急也沒有用,還是先寬寬心……”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隻手直接拎住了衣領。

    “藥呢?”楚嘯天兇神惡煞地問,“帶來了沒有?”

    季淵徐體諒他現在的心情,所以也沒有生氣,好脾氣地說道:“自然是帶了的。裏頭的情況怎麼樣了?哎,你別急,我得看看情況,才能讓嫂子吃藥啊,這藥是有副作用的,可不能隨隨便便吃。”

    楚嘯天聽罷,終於沒有那麼急躁了,但他剛被趕出來,哪里知道孕婦的情況怎麼樣了,只能又趴回門邊,揚聲問道:“娘子,你怎麼樣了?”

    “……”

    裏頭安靜了會兒,然後響起了某位孕婦忍耐的哭罵聲:“好疼好疼,楚嘯天,你混蛋!滾,別來吵我,我不要生了!嗚嗚嗚……”

    男人一聽,又想撓爪子了,被調教得事事以老婆為重的男人嘴巴比腦子反應更快地說:“好好好,不生就不生,你省點力氣生啊……”

    隨著他這句話,屋子裏頭突然有什麼東西碎裂的東西響起,唬得他差點蹦跳起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心急得抓耳撓腮的男人很想就這麼沖進去,幸好墨珠及時出來了,用她纖細的身體杵在了門邊,擋住了某人想要衝進產房的動作,冷硬地說道:“世子,世子妃只是不小心捏斷了鐵棍,請您不要進去。”

    “鐵棍?”季淵徐探著腦袋問。

    墨珠很淡定地給門外的人解惑,“嗯,不能讓世子妃破壞了產房,木頭太不經捏了,世子妃輕輕一掰就斷了,所以奴婢自作主張找了些鐵棍給世子妃疼時抓住。”

    “……”季淵徐糾結了會兒,方對丫環說道:“墨珠姑娘,你考慮得極是。”

    墨珠矜持地點頭,然後又對門邊傻站著的男人說:“世子爺,世子妃說了,她在生產中所說的一切的話都不是出自本意的,所以請您別熱血上腦,隨便搭腔,她會忍不住火氣大。”

    明顯被人家嫌棄了的男人又一次受到了打擊。

    季淵徐一臉同情地說道:“楚兄,聽嫂子的話,你還是省點口水吧。”

    “閉嘴!”楚嘯天火大地朝他咆哮。

    被遷怒了的太醫只能聳聳肩,以示自己的無辜。

    正在這時,產房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聲,嚇得兩個男人同時哆嗦了。墨珠面色微變,朝兩個男人點頭,掩好門,又跑回產房。

    時間慢慢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強作的鎮定早已隨著巨痛不知丟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她真的很疼,小腹下墜,卻沒有絲毫要生的感覺,讓她越發的慌張難挨。

    “世子妃,跟著奴婢做,吸氣,呼氣,別昏啊!!”劉嬤嬤聲音有些發顫,但還是力持鎮定地引導著孕婦。

    她只覺得好疼,嬤嬤的話根本聽不進去,先前那股好不容易壓抑住的絕望又開始襲上心頭,像心魔一樣如何都甩不掉,連一點負面的小情緒也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娘子……翎兒,你怎麼樣了?”

    男人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勉強睜開眼睛,透過被汗水浸濕的眼簾,卻沒有看到那個男人,方遲鈍地想起,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力氣,將他趕出去了。可是,現在看不到他,她心裏又開始恐慌起來,越發的絕望。

    先前,她好像也是這樣焦急不安,皆是因為她捨不得那個男人。兩輩子加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理智如自己,有一天會如此深愛著一個男人,願意費盡一切心思,留在他身邊,為他生兒育女。若是她死了,他會怎麼樣?

    所以,她絕望,怕自己真的走到這一步。因為她是個女人,且是個母親,知道不管自己怎麼捨不得那個男人,她都會選擇放棄自己保住孩子。可能,再過不久,她就要面對選擇了吧?

    “啊……”

    一陣用力過後,她已經筋疲力盡,疼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已經過了一天時間了,過多的疼痛讓她只能發出微弱的叫聲。可是這聲音還是讓守在門外的男人聽見了,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季淵徐、安順等人也在門外守了一天,每次聽到裏頭透出的痛苦的呻吟聲,他們會發現男人臉上的肌肉就抽搐一回,牙根咬得咯吱作響,臉色也越發的慘白。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男人的臉色卻越發的平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季太醫……”安順忍不住叫道。這麼久還沒有生出來,在他看來,世子妃估計是難產了。

    季淵徐的眉毛蹙得緊緊的,沒有說話。

    不過,安順的聲音仿佛讓男人突然想起了什麼,馬上跳起身——因為站太久腳發麻而踉蹌了一下,但很快便站穩伸手將季淵徐扯了過來,陰狠地看著他,聲音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一般:“可以拿藥出來了吧?”

    季淵徐皺了下眉,擔憂地看了眼緊閉的門,最終在男人陰狠兇惡的目光中,拿出一個白玉色的瓶子,說道:“先喂一粒黑色的藥丸,等過了一刻鐘再喂一粒紅色的,不要弄錯了。”

    楚嘯天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瓶子,直接踹門進去。

    這回,她沒有理由再趕他出去了。

    他這樣想著,理直氣壯地進了產房。

    房裏的空氣有些悶熱,血腥味兒撲鼻而來,他第一眼就看到房裏攤在床上面無血色的女人,憔悴而虛弱,不知為什麼,看到這樣子的她,一股熱氣不受控制地從胸口騰升而起,又辣又熱地哽在了嗓子眼裏,等回過神時,方發現臉頰上有兩行水漬。

    看到他出現,屋子裏的嬤嬤都震動了下,“哎,世子爺你……”嬤嬤們心中暗暗叫苦,世子妃現在這狀況,不可能有力氣去趕人了,這回恐怕沒有人能將他請出產房了。

    楚嘯天不理會周圍人的驚呼,定了定神後,方朝床走去,然後彎腰,小心地為她將黏在臉上的發絲撥弄回耳後,又拿帕子溫溫柔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水和淚水。

    她睜開眼睛看他,眼光黯淡,唇角蠕動,如蚊蛻般低聲喚他的名字:“嘯天……”

    楚嘯天勉強地朝她笑了下,壓抑住酸楚的心情,然後坐在床邊將她後的大抱枕拿開,自己代替枕頭自她身後抱住她。

    “翎兒別怕,季淵徐拿藥來了,吃了這藥後,就能平平安安地將孩子生下來了。”他說著,趁丫環去倒水的空檔,低首用臉蹭蹭她蒼白的臉蛋。

    她黯淡的眼眸因為他的話而亮了不少,無力地倚靠在他懷裏,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將孩子平安生下來!

    墨珠很快拿來了一杯溫開水,楚嘯天拿出瓶子,裏頭只有兩粒藥丸,倒出其中那粒黑色的藥丸,散發著一種怪味,他小心地喂她吃下。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時辰,不管房內房外的人都焦急起來。

    突然,劉嬤嬤驚喜地叫道:“世子妃,頭出來了,快加把勁兒……”

    聞言,產房裏所有人都精神大震。柳欣翎只覺得身下一痛,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裏剝了下來。

    劉嬤嬤激動而小心地接住那一團帶著斑斑血漬的東西,麻利地剪去臍帶,然後熟練地將孩子倒立在空中,“啪啪啪”地在屁股上拍了幾下,那孩子發出了一聲弱弱的嚶嚀聲,卻沒有哭。

    “恭喜世子,是個男孩。”劉嬤嬤高興地說。

    這時,另一個嬤嬤大叫著:“世子妃用力,還有一個。”

    生下第一個,第二個便容易多了,不一會兒,第二個孩子也順利地生了出來。

    只是,依然沒有哭聲。

    柳欣翎模糊地看了眼那兩個小肉團子,然後任自己力竭地昏迷過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身體酸軟得沒法動彈。

    柳欣翎無力地掀起眼皮,一時間被外頭刺眼的光線刺得眼睛一陣酸澀,過了一會兒,終於適應光線後,再度睜開眼睛,側首便看到男人坐在床前,正用一種莫測的眼睛看著床前的一張嬰兒床,眼眸裏跳動著她不懂的眸光。

    “啊……”她張嘴,想喚他的名字,發現喉嚨乾澀得疼痛。

    不過,只是這麼個聲音,還是讓床前的男人驚覺,猛地扭頭看向她。男人看起來很憔悴,也不知道幾天沒有休息了,下巴都長了一圈的青茬,給人一種很落魄的男人味兒。他的表情有些傻愣,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她會清醒一樣,等發現她正睜著眼睛瞅他時,突然眼眶有些發紅,忍不住又扭過臉,抬起袖子在臉上擦了擦,方轉過臉,用一雙泛紅的眼睛看她,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翎兒,你醒啦。”

    “嗯……”她張嘴,聲音沙啞得可怕。

    楚嘯天見狀,趕緊站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水過來,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水。等她喝了兩杯水後,楚嘯天仿佛又想到了什麼,趕緊揚聲叫道:“來人,去將季太醫找來,世子妃醒了。”

    “是!”綠衣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柳欣翎無力地靠在他懷裏,面色依舊蒼白無色,連眼皮也有些沉重,但還是打起精神看向床前的那張嬰兒床。

    “孩子……”

    她剛說了兩個字,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不由說道:“翎兒,是一男一女,真的是龍鳳胎呢,看來算命先生沒有騙咱們。哎,是哥哥先出來,妹妹第二。季淵徐看過了,他們都很健康,不用擔心哦……”

    “我想……看看……”她困難地說,發現自己不只身體疲勞無力,連聲音也很難發出來。

    楚嘯天沉默了會兒,說道:“稍等一會,好麼?等季淵徐過來給你看看你的身體狀況,我再將孩子抱上床讓你看,好不好?”

    她的目光困難地從嬰兒床移到他的臉上,良久,方勉強地點了下頭。

    季淵徐很快就來了,柳欣翎發現他的模樣雖然比楚嘯天好一些,但也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樣子,讓她不由有些稀奇。不過,聽到季淵徐的話後,她很快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嫂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季淵徐坐在床前,露出了一個比較開心的笑臉,邊為她把脈邊說道:“你知道麼,你竟然昏睡了半個月,楚兄差點沒有抓狂,將我罵了個半死。明明我都告訴他,你只是因為太累了,需要充足的睡眠休息才能恢復過來,可是他卻不信,每天都要威脅我好幾次……”

    “閉嘴,專心幹活!”楚嘯天受不了地罵道。

    季淵徐扁扁嘴,想起這半個月來的苦逼生活,只能閉上嘴巴,決定以後有機會要避著某位暴躁的世子爺去打小報告。

    把完脈後,季淵徐對緊張地看著他的楚嘯天說道:“楚兄,嫂子沒事了。不過她現在身體仍虛著,可能還會睡一段時間……”

    “還要昏睡?”楚嘯天拉高了聲音,一臉兇狠地瞪著季太醫,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你倒是聽我說完啊!”季淵徐拉高了聲音,“她現在清醒了,就不會再昏睡下去,只是每天清醒的時間有限,不會這麼快恢復身體。”

    “哦。”楚嘯天應了一聲,完全沒有恐嚇人的心虛。

    季淵徐又為她檢查了一下,見沒有什麼事了,終於在某位世子爺趕人的目光中,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顛著他的藥箱離開了。然後是端著一碗味道古怪的黑漆漆的藥汁進來的墨珠,也同樣是紅著眼睛,但眼裏透著難言的喜悅。

    柳欣翎知道自己昏睡了半個月將他們嚇壞了,當下朝墨珠虛弱地笑了笑安撫她。

    墨珠抿著唇笑了下,帶著鼻音的聲音說:“小姐,喝藥了。”

    楚嘯天接過碗,自己先喝了一口試溫度,然後露出一副想死的表情。不過低首看她的時候,表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端著碗自己飲了一大口藥,然後低首哺喂進她嘴裏。

    “……我自己來吧。”柳欣翎臉蛋微紅,瞄了墨珠一眼,見她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想起自己昏迷這半個月以來,應該也是被人這麼喂藥的,頓時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好不容易將藥喝了,柳欣翎強打起精神,渴望地看向床前那張嬰兒床,說道:“嘯天,孩子。”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13 PM

第 93 章

    柳欣翎強打起精神,渴望地看向床前那張嬰兒床,說道:“嘯天,孩子。”

    墨珠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看向她,那眼神,有些深奧。

    楚嘯天皺著眉,說道:“季淵徐說,你現在身體虛著,不能太勞累,還是先休息,等你身體好一些後,隨時都可以看。乖啊,孩子也在這裏呢……”

    楚嘯天的話中斷在某位世子妃兇殘地扯裂了的被子上,那錦被被撕裂時發出的嘶啦的聲音,讓墨珠和楚嘯天兩人的眼皮同時跳了跳。明明那麼蒼白柔弱,甚至連坐起身都要人揣扶的羸弱女子,都睡了大半個月理應連拿個杯子也拿不住的人,卻輕輕地用指甲劃破了下被子,就這麼撕裂了那錦被。

    楚嘯天沉默了下,有些沮喪地說道:“墨珠,去將小少爺和小小姐抱過來。”

    墨珠應了一聲,走到嬰兒床前,彎身抱了一個裹著繈褓的小團子出來,放到她身旁的位置上,然後又繼續去抱第二隻小團子。

    柳欣翎的目光完全被抱到她身旁的小團子吸引了,瞪大眼睛看著乖巧地躺在床上的小團團,然後當兩隻小團子排排靠著時,柳欣翎有些遲疑地看著兩張同樣稚嫩的小臉,感覺分不清兩隻誰是哥哥,誰是妹妹。

    楚嘯天指著第一個抱到床上的裹著亮青色繈褓的小團子說,“這是哥哥。”然後又指著另一個裹著大紅色繈褓的小團子,“這是妹妹。”

    此時,兩隻小團子都還在睡著,巴掌大的小臉,皮膚嫩嫩的,看起來很脆弱,讓她都有些不敢伸手去摸,就怕弄破他們嫩嫩的肌膚。其中一隻小團子偶爾小嘴咂巴幾下,仿佛在吃東西一樣,怎麼看怎麼可愛。看著兩個孩子,心坎間突然湧起一股難言的溫柔,仿佛整顆心都被融化了。

    這是她的孩子,孕育著她骨血的孩子,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看久了,柳欣翎終於能區分雙胞胎的區別了,這麼一區別,柳欣翎糾結了,懷疑自家這兩孩子是不是弄錯性別了?瞅瞅哥哥,雖然是個團子樣,什麼都是小小巧巧的,但兩隻並排在一起,五官還是看得出來比妹妹要精巧一些細緻一些,好像連臉盤兒都要小一圈……兩隻都在睡,沒有睜開眼睛,所以她不能對比兩隻的眼睛是不是也是哥哥比較嫵媚,妹妹比較正常之類的……

    “你們確定這是哥哥,這個是妹妹?”柳欣翎忍不住再三確定。

    墨珠很肯定地點頭,楚嘯天更是理直氣壯地說,“他的小JJ像小蟲子一樣,可不是接上去的,自然是男孩啦!”說著,還露出一副蕩漾的表情。

    “……”

    柳欣翎滿臉黑線地瞅他,心裏覺得這位世子爺一定是去非禮過兒子的小JJ了,還會有如此心得,小心兒子長大知道自家老爹對他做過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孝順他的!

    柳欣翎糾結了會兒,到底抵不過身體的疲憊,在楚嘯天要墨珠將他們抱回嬰兒床時,忍不住叫道:“等會兒,我再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他們又不會跑……”楚嘯天有些不滿地說,憂心她的身體狀況,讓他的脾氣有些惡劣。不過某個男人顯然忘記了,孩子生下來後,他自個每天都要花很長的時間趴在嬰兒床前看小包子,直到將他們看到醒為止。

    柳欣翎沒理他,強撐著精神又仔仔細細地打量兩團仍睡得香甜的小包子,確定了他們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終於松了口氣。雖然她不太明白楚嘯天和墨珠怪異的神色為的是哪般,但孩子很健康很正常,讓她很放心。

    放心了,她便讓墨珠將他們抱回嬰兒床,讓男人扶著她躺下,很快地又睡著了。

    ******

    柳欣翎的坐月子之類的時間就在她大量的昏睡時間中渡過了,雖然清醒的時間有限,但每天清醒時,她會聞到自己身上越來越重的汗酸味和乳香味,都有些痛苦。雖然先前有人幫她清理了身體,但也只是擦拭了一下,實在是沒什麼用處。

    她生孩子的時候,恰逢五月中旬,現在六月份了,正是嚴熱的夏天,天天窩在屋子裏坐月子,不能吹風不能洗澡不能出門,聖人都會受不了。

    最後,她自己終於受不了,讓丫環打水來擦身子,才覺得好受些。只是這一過程,旁邊的男人是一臉不贊同的,甚至兇狠地盯著幫她打水的丫環,用眼神去威脅恐嚇她們。自然的,丫環們先前也不同意,但某位已經將威脅這一手段學得得心應手的世子妃隨便將床前的櫃子捏斷了條腳後,丫環們哆嗦著不敢吱聲了。

    丫環們很內傷:她們不只要被世子妃威脅,還要被世子爺恐嚇,這日子真是TMD難熬啊!

    柳欣翎用濕毛巾擦臉,清清爽爽的感覺讓她舒服地歎了口氣,然後對一旁生悶氣的男人說道:“嘯天,毛巾。”

    還在生氣中的男人馬上屁顛屁顛地去擰了條乾淨的毛巾過來交給她,順便露出與凶相不符合的溫柔笑容。柳欣翎接過後,然後很淡定地將他湊過來的腦袋挪開,邊用毛巾擦手邊說道:“你不覺得我現在身上很臭,讓你難以忍耐麼?”

    “哎?是麼?”某位世子爺一臉詫異,然後眼珠子一轉,腆著笑臉又湊過來,“那我聞聞看。”

    柳欣翎自然又是一掌過來將他湊過來的臉挪開。雖然說他是她的男人,但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那味兒,怎麼可能會讓他如此明目張膽地去聞?耍肉麻也不是這般耍法。幸好還有兩天就滿一個月了,等坐完了月子,她想怎麼洗都沒問題。

    想著,她又摸了下自己頭上的發,那種手感……讓她再次有種想死的心情。

    “哎,娘子你這樣看起來,好像頭髮抹了好多頭油哦~~”某位又犯二的世子爺很有眼力見地安慰她,“嗯,真的很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你一個月沒有洗頭的。”

    “……滾!”

    然後狠狠地剜了眼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的男人。

    清理完身體,柳欣翎不理會一旁賣萌的世子爺,又讓墨珠將兩孩子抱來給她抱抱,培養一下親子感情。因為她每日花了大量的時間睡覺,身體一直很虛弱,是以楚嘯天不太樂意她將精力花在孩子身上,反而希望她多休息。

    柳欣翎無視一旁男人的晚娘臉,抱著兒子親了一下,小包子睜著一雙嫵媚的丹鳳眼萌萌地瞅著她,雖然知道他現在的視線還模糊著,但她還是因為小包子瞅自己的模樣而萌得心花怒放。

    抱完了兒子,又去抱女兒。

    相對於兒子還會睜眼睛瞅她賣賣萌讓她愛得不行,女兒完全就是一懶貨,隨時都懶洋洋地眯著眼睛準備睡覺,就算被吵醒了,也一樣眯著眼睛瞅了兩下就閉上眼了。特別是她那雙眼睛還繼承了自己的煙水杏眼,隨時都一副水光瀲灩的模樣,半眯的時候,眼角水汪汪的,那小模樣,嘖,太讓人憐惜了。

    原本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嬰兒嘛,除了睡覺還能幹嘛?但小包子就算是喝奶尿尿便便什麼的,也習慣性地半眯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她哥那般有精神,讓人黑線不已。

    將兩隻小包子輪流著抱過後,柳欣翎終於滿足地歇下,很快便陷入了深眠中。

    楚嘯天守在床前,直到她睡得熟了,才歎了口氣。

    這次生產,將她的精力仿佛都耗光了,讓她這段時間都在昏睡中渡過。他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那半個月的時間,每天守著昏迷不醒的她,心裏說不出的懊悔與難過。他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會這麼兇險,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又怎麼樣呢?

    男人傾下身,將額頭抵在床上昏睡的女人頭上,雙眸閃爍著難解的眸芒。若是早知道,或許他不會讓她懷上吧。也許這麼做,在世人看來,他這想法很不孝順,但是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她,那麼他……

    ********

    孩子滿月那天,開陽城裏有錢有權的人都送來了豐厚的賀禮,畢竟這時代龍鳳胎象徵著吉祥,還是讓人挺稀罕的。面對眾人的恭維,楚嘯天臉上遮掩不住的得意,英俊的臉上笑意晏晏,看起來意氣風發,整個就是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樣,叫隨同父母過來一起給安陽王世子一雙幼兒祝賀的一些閨閣小姐們羞紅了臉。

    雖然楚嘯天名義上是被皇帝貶到封地的,但在開陽城裏,他的身份還是高人一等的貴族,甚至連城守都在他抵達的第一天登門拜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加上他人長得英俊,行事張揚無忌,鮮衣怒馬,風光無限。即便他已經娶了世子妃,還是令開陽城裏的一眾姑娘們對他芳心暗許,奢望有一天飛上枝頭變鳳凰。

    當然,姑娘們之所以會輕易對他有好感的另一個原因是,開陽城遠離京城,這裏的人一般極少會知道某位世子爺在京城裏的不好的流言,只看到了他表面風光霽月,尊榮無限,自然而然地將心放在他身上了。即便不能作正妻,作個側室也好,只要能得到安陽王世子的寵愛,妻還不如妾呢。

    雖然眾人的想法很好,可惜一直沒有那個機會。

    他們剛來到開陽城時,由於某位世子妃懷孕,為了讓她安胎,安陽王府直接閉門見客,楚嘯天也為了留在府裏陪懷孕的妻子,將很多應酬都推了,在外頭的時間也不多,是以見的人也不多,深居簡出,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人們雖然對他的印象更好了,但卻沒有機會在他面前引薦各家閨秀啊。

    另一邊,柳欣翎也算是出了月子,馬上讓墨珠伺候著她痛痛快快地去將全身上下洗了個徹底,直到感覺自己身上的味道再也聞不到後,人也泡得頭昏腦脹了,最後還是墨珠將她揣扶出浴桶的。

    墨珠覺得她家小姐是不是過激了,邊為她伺弄著頭髮邊說道:“小姐你也真是的,若是世子知道您泡澡泡到頭暈,會生氣的。”

    柳欣翎拿出一盒香粉,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往身上搓,聽到墨珠的話,暗暗翻了個白眼,哼道:“我最近看他的臉色也不少,才不怕他呢。”

    墨珠覺得某位世子妃嬌傲了,不過她也知道,若不是世子爺明擺著寵妻,自家小姐這麼理智的人,定然不會讓自己惹火燒身的,實在是近來那位爺對待妻子已經到了沒有原則的地步了,就算是石頭也會被他給捂熱了。所以不知不覺中,柳欣翎的態度也在改變,喜怒哀樂在那位世子爺面前都挺明顯的。

    弄乾頭髮,柳欣翎穿上一套綠湖色的輕紗薄裙,坐在長榻上,讓人將她家兩隻小包子抱過來。

    奶娘很快將吃飽喝足的兩隻小包子抱了過來,柳欣翎先抱過妹妹,看到小包子又眯著眼睛一副懶貨的模樣,心知這姑娘沒救了,遂將她放到身旁的位置上讓她自個去玩。小包子也乖覺,全然不理會被娘親遺棄的命運,小嘴咂吧著吹了個泡泡,然後自個睡覺去了。

    柳欣翎抱過另一隻小包子,小包子此時睜著一雙黑葡萄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十分有精神。柳欣翎忍不住逗著他,很快的,小傢夥抿著嘴,露出了個小小的笑容,看得她一陣驚喜。

    “哎呀,世子妃,小主子對您笑了呢~~”嬤嬤在一旁湊趣地說著。

    “是啊是啊,小主子好聰明呢,知道世子妃是娘親,所以只對娘親笑了。”

    …………

    柳欣翎聽著丫環和嬤嬤們明顯是恭維的聲音,明知道她們只是為了討好自己,但還是讓她覺得一陣高興,這也彌補了她昏睡以來,錯過照顧自家小包子的愧疚。

    雖然小傢夥還小,但抱久了,也有些累了,但她卻捨不得放開他們。還有一個原因,她其實很想知道小傢夥們是不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不然為毛小包子的爹有時候總用一種十分詭秘的目光盯著他們瞧,讓她心裏也跟著七上八下的。有時候忍不住問他吧,他又裝出一副什麼都沒有的樣子,可轉眼又拿一種詭異的目光繼續去打量兩隻小包子。

    所以,柳欣翎近來對兩隻小包子這麼上心還有這麼個原因。只是這些日子以來,看來看去,她都覺得除了女兒懶散了一些愛睡了一些,兩隻小包子都挺正常的啊。就算他們不正常,在她心裏,他們就是她的孩子,她可不允許生出些什麼意外。

    正想著,外頭響起了一陣喧鬧聲,楚嘯天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屋子裏的情景,不由得臉色一沉。

    渡過那段少年時期的青澀,現在的楚嘯天已經長成了個昂揚英俊的男人。或許,是這一年來即將為人父的生活令他成熟了,完全褪去了以往的跳脫與青澀,徹徹底底的長成了個可靠的男人。特別是當他沉下臉時,那一瞬間勃發的氣勢,比他兇神惡煞的模樣更教人驚懼。

    屋子裏所有看到他的下人噤若寒蟬。

    “你們在幹什麼?”楚嘯天走了過來,看到她抱著的孩子,臉馬上接拉下了。

    柳欣翎無視他的臉色,讓他坐到自己身旁,然後將兒子塞給他,自己抱起已經睡著了的女兒。楚嘯天的動作很自然地抱過,完全沒有初為人父的手忙腳亂,她估計,應該是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這位世子爺應該是練習了很久吧。看他抱得比自己還要熟練,柳欣翎突然覺得很高興。

    “你笑什麼?”

    突然見她朝自己笑得明媚,楚嘯天很快將剛才那股不愉快丟下。天大地大,沒有什麼比眼前的女子更重要。這是他在經歷過她生產後,得出的結論。

    柳欣翎眼睛一轉,說道:“嗯,我是笑咱們閨女是只懶蟲,她一天到晚都是睡睡睡,連尿床了都不肯叫一聲,就只知道皺著張臉,誰知道她要幹嘛啊?是不?”說到這個,她真想歎氣,“她這麼懶,到底像誰呢?以後怎麼給她找婆家啊?”

    楚嘯天有些黑線,暗忖難道女人生孩子後,都會這麼多愁善感的麼?

    “娘子,這完全不是問題,莫說閨女還小,就是她長大以後也是這麼懶散也完全不要緊,反正有資格娶本世子的閨女的男人,是絕對不會介意女兒這麼個小毛病的。哼,若是他不怕……”未竟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也讓人明白這位世子爺的意思了。

    柳欣翎明白這位世子爺以後挑女婿估計絕對是權大欺人的那種,她就怕女婿抗不住啊!

    抱了會兒,她又有些睏了。

    楚嘯天趕緊讓嬤嬤將兩隻小包子抱下去,等所有人都離開,他自她身後將她摟住,低首蹭蹭她的脖子,貪戀那種觸感。

    他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抱著她睡了。

    柳欣翎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靠在他懷裏,一副犯睏的模樣。

    看到她這樣子,再大的欲念也沒了。季淵徐提醒過,她的身子起碼還要養上半年才會恢復正常,這也是吃了那藥的副作用。楚嘯天不敢拿她的身體開玩笑,只能將滿腦子的綺思驅出腦海,抱著她小心地躺到床上。

    很快,兩人都睡著了。

    烏雲慢慢將月亮遮住,天地間一片黑暗,夜風突然從窗臺溜進室內,半垂在窗戶上的竹卷在風中搖晃不休,撞擊著窗框,發出啪啪的聲響。

    下雨了。

    黑暗中,柳欣翎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滿臉大汗。

    她終於知道有什麼不對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24 PM

第 94 章

    夜空中,烏雲密佈,突然一聲雷鳴,很快便下起了夏日特有的雷陣雨。

    身旁的人一動,男人便驚醒了。

    “……怎麼了?”

    男人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問道,然後一隻帶著水氣的手摸上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板向男人的方向。

    柳欣翎側首看他,屋子裏點了一盞不堪明亮的燈火,使得她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不由有些怔忡。

    楚嘯天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摟到懷裏,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溫言道:“做惡夢了麼?沒事,夢都是反的!”

    聞言,她無聲地笑了笑,用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表示自己沒事了。

    見她難得撒嬌的行為,男人心裏一陣滿足,暗暗高興於自己果然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才會讓她開始同他使小性子,依賴著他了。嗯,果然,男人只有成長了,才能讓女人依靠。

    滿足的男人YY了一會,在窗外啪哩叭啦的雨聲越來越急時,方發現下雨了。

    “哎,下雨了呢。”

    楚嘯天感概了一句,這雨來得很急時啊。最近天氣乾躁,很多農作物都缺水灌溉,今晚下這麼場雨,解了燃眉之急,挺好的。

    楚嘯天起身去將窗戶掩上,杜絕了風雨溜進室內,才跑回床上繼續抱著老婆睡覺。

    “翎兒,你的身體還未恢復,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將身體養好方是。”楚嘯天摸摸她的臉嘮叨著,“等你身子好了後,咱們帶著兒子女兒去遊山玩水,讓季淵徐給咱們開路,他最近又研製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藥,聽說連蟲子都怕他了,因為他總是拿那只金蟲子試藥。不過有了他的藥,咱們無論去哪里,都天下無敵,無人敢惹……”

    安靜地聽著,柳欣翎很想說,季淵徐被這麼壓榨會哭的。而且就算沒有季淵徐的藥,你們這兩二貨一出,就是天下無敵了,況且兒子女兒這麼小,哪里能去遊山玩水?

    柳欣翎在他的嘮叨中,終於止不住身體的睡意,意識漸漸模糊。

    在陷入昏睡之前,她想著,明天一定要好好瞧瞧兩隻小團子,是不是她想的那般。

    ********

    第二天,柳欣翎清醒時,已經過了巳時(早上九點鐘)了。

    雨不知道在何時已經停了,窗外的天空一片明淨的天青色,白雲高遠,鳥兒在陽光下的梧桐樹上歡呼跳躍,氣氛寧謐而美好,宛若世外桃源。

    醒來的第一時間,柳欣翎便命人將她家兩隻小包子抱來。

    墨珠硬邦邦地說:“小姐,世子爺交待了,您醒後,先用膳,等喝完藥了,才能抱兩位小主子過來。”

    柳欣翎呆了下,有些惱道:“世子爺呢?”

    “他一大早就出門去巡視商鋪子。”

    看來是無法朝某個男人發脾氣了,柳欣翎只能在墨珠的堅持下,乖乖用早膳,然後喝了一碗味道古怪到想嘔吐的藥。

    含著一枚蜜餞,柳欣翎揚著脖子,等著嬤嬤們將她家小包子抱過來。

    很快的,兩隻依然裹著繈褓的小包子被送到了她床上。

    柳欣翎手心發汗,認真地看著兩隻排排躺在床上的小包子,就差將臉頂到小包子身上探查了。

    兩隻小包子中,妹妹被抱到床時,只是眯著眼睛好像瞅了她一眼,然後吐了個泡泡繼續睡了。而哥哥很有精神地咿呀兩聲,眼睛偶爾轉來轉去,一副活潑的模樣。她傾低的時候,一縷頭髮垂了下來,剛好被小傢伙白嫩的小手揪住。

    柳欣翎怕傷著孩子柔嫩的手心,不敢將頭髮抽回,只能維持著湊到他們面前的姿勢,默默地打量兩隻小團子。

    她現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哪只小包子繼承了她的怪力。

    不,或者說,到底她的那枚空間戒指跑到哪個孩子身上了。

    是的,她那枚賦予她怪力的空間戒指突然不見了。

    這些日子以來,由於她精神不濟,大多時間都在昏睡中渡過,是以也沒空關注空間戒指這等沒用途的東西。加上她一直對那枚空間戒指當作雞肋一樣的東西,可有可無,從來不會特意地在意它。是以直到昨晚,她突然驚覺自己再也感覺不到那枚空間戒指的存在了。若是它沒了就沒了,她也沒放在心上,反正這麼多年來,這東西也沒有真正使得上用途的。可是,她怕那枚戒指會跑到她的一雙兒女身上,然後又造成了他們力大無窮……

    柳欣翎相信,若兩隻小包子繼承了她的力大無窮,楚嘯天和安陽王都會哭的!

    不過,柳欣翎也有些奇怪,若是她的怪力是空間戒指所賦予的,那空間戒指消失了,理應她的怪力也失去才對。可是,她現在很清楚,自己的怪力仍在,仍能輕易地撂倒一個男人。

    觀察了會兒,柳欣翎還是看不出什麼,趁著小傢伙鬆手的時候,趕緊將頭髮抽回,撩到耳後。

    將兒子抱到懷裏,柳欣翎小小地捏了捏他稚嫩的小手,也不敢太用力,怕捏傷了他。很快地,小包子虛攏成小拳頭的小手張開,她趁機將一根手指頭塞到小包子的小手心中,讓他拽住。

    然後……她抽不回手了。

    柳欣翎確定了,兒子一樣擁有怪力。

    這個……這個……

    柳欣翎望了眼一旁的墨珠,見她一雙清幽的雙眸默默地回視自己,就知道墨珠是知情的。

    “墨珠,他……”

    墨珠看著她被小包子拽住的手指,說道:“小姐,小主子只要拽住了什麼東西,只要他不鬆手,嬤嬤們都扯不出來。所以……”墨珠認真地看她,“小主子似乎和小姐您一樣有怪力呢。”

    柳欣翎:=__=!

    大抵是見她的表情太糾結了,墨珠安慰道:“小姐您放心吧,小主子有怪力也是好事,至少沒人敢欺負他。嗯,說不定以後小主子遇到壞人,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他們哦~~”

    柳欣翎:=__=!喂喂喂,你那一臉驕傲的表情算神馬啊?

    柳欣翎這一刻才發現,她家丫環墨珠其實是個很強大的丫環,接受能力是一頂一的強悍,看到她,就顯得自己太沒用了,竟然還糾結。

    過了會兒,柳欣翎接受了兒子可能得到了空間戒指產生了怪力的事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道:“那小小姐呢,她有沒有怪力?”

    說到這個,墨珠這個面癱臉竟然露出了鬱悶的表情,看得她也有些鬱悶了。

    “小姐,奴婢不知道。”墨珠悶悶地歎了口氣,“小小姐一直在睡,對什麼都不感興趣,連哭都嫌麻煩,最多在尿床了時哼唧兩聲,奴婢拿玩具逗她,她只是睜開眼睛瞅了奴婢一眼,又睡過去了,連東西都懶得抓,所以奴婢還沒研究出小小姐是不是像小少爺一樣有怪力。”

    能讓一個面癱鬱悶,似乎她的女兒很厲害哦。

    柳欣翎突然亂驕傲了一把,然後很快在墨珠的瞪視下,發現這種驕傲真是毫無意義,不由得有些汗顏。柳欣翎心裏也有些鬱悶,只能安慰自己,女兒還是個剛滿月的小嬰兒,除了吃就是睡,啥都不懂,懶點也沒關係的,等以後長大了,精神足了,就不會這般懶散了。(可能麼?)

    “墨珠,世子知道了麼?”柳欣翎又問道,想起了某個男人近來瞅著小包子詭異的目光,覺得他一定知道什麼。

    墨珠點頭,“世子知道小少爺的怪力了。而且他也只認為小少爺有怪力,小小姐是正常的。”

    墨珠想起那時男人發現小包子的怪力時精彩的臉色,忍不住有些同情他。畢竟自己妻子有怪力已經夠打擊他了,現下孩子也繼承了怪力,那不是折騰他這做老子的嘛?以後兒子若是不孝順了,他怎麼收拾得了兒子?不過,幸好女兒還是挺正常的,讓他有點安慰。

    柳欣翎聽到墨珠說她昏睡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頓時也開始同情起楚嘯天來。她自然知道他面對她的怪力時的無奈,總認為自己不夠男人,所以才打不過她,所以對每天鍛鍊這回事十分積極。原本他是想要兩個正常的孩子,讓他可以在孩子不聽話時隨時拎起來教訓的,但現在夢想幻滅了。嗯,這樣的話,還是順著他的意,祈禱女兒是正常的吧。

    知道了孩子的情況後,柳欣翎心裏歎了口氣。空間戒指沒了,她也不是多惋惜,只希望若是兒子真的得到它,別在不懂事的時候,隨便將東西弄沒了,她怕兒子會被人當成妖怪。

    當下,柳欣翎隱晦地讓墨珠警醒點,若是小少爺身邊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隨時稟報給她。墨珠是她一手培養的,不只忠心耿耿,還是個淡定得讓她都有些汗顏的淡定姐,不管多不科學的事情,她都能接受,所以這工作交給她最適合不過。

    聽到她的吩咐,墨珠雖然不知道為何,但還是認真地應下了。

    墨珠覺得,她家小姐自小起就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她這麼吩咐一定是有什麼深意的。與其讓別人知道小主子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而到處嚷嚷出去,還不如她自個看著,提前作好準備。

    知道了兒子女兒的特別後,柳欣翎覺得事已成,便不再憂心什麼了。而且小包子現在連抬個胳膊都吃力,也造不成什麼破壞,就不用擔心太多。加上她擁有怪力的事情,京城裏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府裏的下人甚至也已經習慣了,所以小主子可能遺傳了世子妃的怪力之事,也沒有人會奇怪的。

    柳欣翎淡定了,又恢復了平時的作息。

    季淵徐依舊一天早晚兩次過來給她請脈,看看她的身體恢復情況。等給她請完脈,他還要去小包子住的廂房給兩隻小包子作檢查。可以說,因為府裏有了位醫術高明的太醫,小包子十分健康壯地成長著。

    如此不緊不慢地過了三個月,嚴熱的夏天終於結束了。

    俗話說,三翻六坐九打爬。四個月大的小包子已經會翻身了,看著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像團桃壽包子一樣翻來翻去的,真是萌得人想噴鼻血啊。

    楚嘯天很自豪地覺得他家的小包子是世界上最最可愛的寶寶了!

    這不,小包子正在努力地翻身時,某位不良爹爹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下,然後翻身翻到一半的小包子撲嘰一聲,又變成了仰躺的模樣了。不通事的小包子自然不知道有個壞人在阻撓他練習翻身的大事業,漂亮的丹鳳眼眨巴了下,在後再接再曆地練習翻身。

    小包子努力地翻,某位不良爹努力地戳,再翻再戳……

    不知過了多久,總是無法成功翻身的小包子扁著嘴,然後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以示抗議。

    楚嘯天心虛地收回手,抱著躺在他懷裏睡得昏天暗地的女兒縮在一旁,看著怒氣洶洶地走過來抱起號哭的兒子的女人。

    “你不要這麼幼稚好麼?”柳欣翎邊拍著兒子的背安全慰邊瞪著男人說。

    楚嘯天撇撇嘴,有些不滿,“娘子,你不能這麼說我!我哪里幼稚了?這不是幫他練習翻身麼?小孩子要多一些阻礙,不能讓他隨隨便便完全一件事情,這樣才會讓他們覺得成功是一件多麼自豪的事情。”

    “聽你鬼扯!”

    柳欣翎又瞪了他一眼,讓聽到哭聲焦急地想過來的嬤嬤退下,抱著兒子輕聲哄起來,很快地將小包子給哄停了。

    不過小孩子不記事,一會兒後,又樂呵呵地讓不良爹爹抱著親了。

    楚嘯天親了小包子一會兒,對比了下兩個孩子,有些鬱悶地說:“娘子,大寶比較像你。二寶比較像我。”

    柳欣翎正在喝藥,聽到他對兩隻小包子的稱呼,又有點想噴藥的衝動。大寶二寶,這算啥小名啊?!

    大寶自然是哥哥,二寶自然是妹妹。

    這個世界的習俗有些不同,孩子一般要到滿周歲時,長輩才會賜大名。所以在這之前,作爹娘的可以給他們取個小名兒隨便叫著,等滿周歲有了正式的大名後,就可以脫離那些囧囧有神的小名兒了。

    老實說,某位世子爺實在是沒有取名的天份,看這“大寶”“二寶”,叫得多二啊。

    這時,季淵徐正顛著他的藥箱進門,聽到某位世子爺的話,笑道:“楚兄,俗話說女兒肖父有福氣,你們家閨女是個有福氣的,你應該高興才對。至於你家大寶嘛,唔,確實比較像嫂子,長得漂亮,以後找婆家方便~~~”

    “……”

    聽到某位太醫的話,室內一片寂靜。

    等楚嘯天消化完某位二貨太醫的話後,直接一腳踹了過去:“你丫的去死,本世子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找婆家?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你這麼喜歡找婆家,為毛不自己去嫁算了?!!!”

    “哎呀,說得太溜了,一時口誤口誤!”季淵徐趕緊道歉,免得惹火了霸王龍,可不是踹飛就了事的。

    鬧了一會兒後,季淵徐開始為兩隻小包子把脈。兩隻都很健康,就算是睡多了的妹妹也是健康寶寶一個,只是讓作父母的有些憂心的是,她太懶了,哥哥都已經吭哧吭哧地在翻身了,她還懶洋洋的不想動,直到柳欣翎每天為了讓她練習翻身而折騰她一翻,才開始眼角含淚哼唧著邊抗議邊練習翻身。那小樣兒,將某位作爹的心疼得,認為她在折騰女兒。

    所以說,養孩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季淵徐給兩隻小包子檢查完後,突然問道:“對了,楚兄,你們給兩個小傢伙取名了麼?取了什麼名字?”雖然孩子還沒滿周歲,但在周歲之前,可以先將名字定下來。

    說到這個,楚嘯天有些不高興地說,“還沒呢。我家老頭子來信說,孩子的名字一定要他取,讓我等著。反正大寶和二寶這兩名兒也挺可愛的,我喜歡,就先這麼叫著吧。”

    “……”

    聞言,季淵徐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柳欣翎微扭曲的臉龐,說道:“楚兄你取的這名字……哎,應該聽小弟的,叫大包和二包都比較好。”

    “什麼大包二包,等會我就讓你頭上長包!”楚嘯天馬上兇神惡煞了。

    “哎,楚兄,你不能這麼霸道,小侄子們長大後知道你給他們取這種小名兒,會傷心的呢。還是叫大包二包吧!小侄子和小侄女都白白嫩嫩的,多像桃壽包子啊,叫大包和二包更貼切,是吧是吧~~”

    “閉嘴,你以為在叫腫包麼?你丫的更沒資格批評本世子取的名字!”

    …………

    柳欣翎木然地看著又吵起來的兩個男人,心裏面流淚想:真是夠了,你們兩個同樣沒取名天賦的二貨,就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雖然小包子還小,不過經過兩個男人的吵鬧,為小包子取大名一事很快提上了議程。

    過了幾天,小包子的爺爺——安陽王終於將他為小傢伙們取好的名字讓人送過來。柳欣翎瞄了一眼,頓時撫額。

    她知道安陽王盼著孫子都快要魔瘋了,但只是兩個孩子的名字,你也不用取了一個本子的名字啊。你以為你會有幾個孫子,想像康熙皇帝一樣百子千孫咩?

    楚嘯天翻著一本子的名字,聽著送本子過來的下人敍述某位王爺的意思,兩隻小包子的名字就從中抓兩個用著,其他的就備著下次用。楚嘯天皺起眉,將整個本子的名字都翻完,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然後對柳欣翎和季淵徐表示,他要再仔細看一回,給兩孩子取一個最合適的名字。

    季淵徐很認同他的話,笑著說等候他的佳音。

    柳欣翎心頭有些懸,她怕不會取名字的二貨會給兩孩子取個囧名。名字可是要叫一輩子的,若取到個囧名,到時可會遭人恥笑的。因為某位世子爺總是犯二,所以她也擔心安陽王這作爹的也是個不會取名的二貨,定然不會取出什麼好名。

    在柳欣翎的忐忑中,季淵徐的期盼中,經過深思熟慮的世子爺終於將兩孩子的名字給定下來了。

    等聽到某位世子爺給兩隻小包子取的名……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32 PM

第 95 章

    柳欣翎木然地看著努力做出嚴肅狀,但眼裏明顯地露出求表揚情緒的男人,然後耳裏聽到兩個二貨的對話,一時間木然到沒了反應。或者說,在這兩隻極考驗正常人理智的二貨面前,她有反應才叫不正常。

    “留,止也,五行屬性火,寓意吉;笙,十三簧象鳳之身也,正月之音,物生故謂之笙;香,芳也。”一段咬文嚼字後,某個男人一副正經樣說,“以後大寶就叫楚留笙,二寶就叫楚留香!”

    “楚留笙,楚留香!嗯,好名字。楚兄,這名字讀來朗朗順口,且其中之意不錯,很適合兩個孩子。”二貨太醫一臉恭維。“不過小弟覺得小名兒還是大包和二包好聽。”

    “本世子的孩子又不是包子,叫什麼大包二包,不幹!”說著,某位世子爺再也無法維持正經的表情,一臉得意:“那是自然,這兩個大名可是本世子深思熟慮幾天終於想到的名兒哩。”

    楚留笙?!楚留香?!

    柳欣翎心中失意,內牛滿面:嗷嗷嗷!!這算神馬名字啊!留聲機有木有?盜帥楚留香有木有?其實這只才是穿的吧?

    哎喲喂,求你們了,為毛要給孩子取這種名字啊?!!

    柳欣翎心中各種吐槽,很想深深捂臉。她不是吐槽女,可是和兩個二貨相處久了,她也變成了吐槽大路上的一員了。

    與某位二貨太醫炫耀完後,楚嘯天側首看她,見她木然到沒有表情的臉,突然有些遲疑地問:“娘子,你怎麼了?這名兒不好聽麼?”

    這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吧?柳欣翎深深無力。

    “……吶,嘯天,能不能換一個?”柳欣翎機械地問。

    她實在是無法將兒子與那種大喇叭嘴的留聲機混在一起,也實在無法將懶洋洋的女兒與某部小說裏到處拈花惹草、惹下一屁股的風流債的盜帥混合在一起,到底要多囧的人才能接受這麼囧的名字喲?

    突然,柳欣翎覺得,與“楚留笙”和“楚留香”這兩囧名一比,大寶和二寶這名兒多可愛啊,根本一點也不囧,甚至大包和二包也是可愛得不得了……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整個人都蔫了,甚至還有些委屈,覺得自己不被心愛的老婆理解,太傷心了。“娘子,為什麼要改?這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名兒,最適合大寶和二寶了。而且……我已經將這兩個名字讓人送回京裏刻上玉牒了……”

    柳欣翎突然有種大勢已去、無力回天的頹廢感。

    她從來不知道這男人原來還有這等的行動力。難道她家大寶和二寶以後都要和留聲機還有楚留香混一輩子了?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誠實了,季淵徐也有些奇怪,“嫂子,這兩名兒很好啊,好聽又順口,就算叫笙笙和香香都不錯呢。還是,其中有什麼典故不成?”難得聰明了一把的太醫問道。

    楚嘯天也一臉期盼地看她,希望她給個理由。

    柳欣翎自然不會告訴他們其中的緣由,只道:“你們不覺得楚留笙很像某種機器麼?楚留香聽起來讓人覺得很不端莊麼?”

    兩男人同時搖頭,並且堅持自己的意見。

    “楚兄剛才解釋了留、笙、香的意寓,小弟覺得它們都很好啊。”

    “娘子,留、笙、香三字在說文解字裏的意寓都是極好的,且留香可是一雅名,哪里會不端莊了?”楚嘯天說著,又瞄了眼她臉上的表情,然後眉目狠戾,發狠道:“娘子,你放心,若是誰敢說咱們二寶不端莊,本世子去滅了他!”

    這般兇神惡煞的男人,一副蠻不講理的架勢,誰敢去惹他?

    至此,柳欣翎只能深深無力地接受了兩孩子的新名,從此每一回聽到有人叫兩孩子的名兒,就要糾結一次,如此糾結一生。

    名字的事情落幕了,不過眾人還是習慣“大寶”“二寶”地叫著兩孩子。

    楚嘯天是因為這兩名兒是他取的小名,自己喜歡這樣叫,覺得與孩子親近一些,當然若是哪個孩子惹他生氣時,他才會直呼他們的全名——不過這個可能性現在還很小。季淵徐也喜歡叫兩孩子的小名,只是覺得叫來親近又可愛,所以不想改口。至於柳欣翎——她完全叫不出楚留笙和楚留香這兩囧名,寧願就叫兩孩子的小名兒了。

    所以可喜可賀,小名兒還是讓人覺得沒有那般囧的。

    有了名字,兩孩子依然在酣吃酣睡中茁壯成長。雖然說,雙生的孩子一般生來比普通的孩子要弱些,但柳欣翎在懷孩子時,遵照太醫的指示,該散步的散步,該吃的吃,該睡的睡,使得孩子們在肚子裏呆到了九個月,月份還算是足的,且出生後又有季淵徐在旁調理身體,使得他們像正常的孩子一般健康地成長。

    相對于兩孩子很健康,柳欣翎這作母親的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才恢復了身體的精力。也不知道季淵徐當初那藥是如何霸道,雖然能助產,但讓女人產後必須在床上休養半年才能康復,怨不得他當初要看情況才允許她吃那藥物。

    冬天到來的時候,柳欣翎終於能擺脫一天十二個時辰必須睡七八個時辰的境地,精神足了,終於將兩孩子放到自己身邊養著,除了兩包子要睡覺了才會讓奶嬤嬤抱走。

    為此,楚嘯天極度不滿。

    “翎兒,孩子有嬤嬤丫頭照顧著,你不必凡事都親力親為。”最重要的是,他被她產後的那半個月的昏迷不醒給嚇著了,雖然季淵徐一直強調她只是在生產時耗盡了精力加上藥效才會如此昏睡,但仍是讓他心有餘悸,甚至不敢拿任何事讓她耗神。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抱著女兒教她翻身,淡淡地說道:“季太醫說了,我現在已經好了,並不礙事。”

    “可是……”

    某位世子爺的抗議之事,在某位世子妃又直接捏碎了一個茶杯時,只能無奈噤聲。

    他現在發現,雖然生下孩子後,她發呆的毛病好了,但愛用暴力威脅人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他雖然不至於害怕啦,但總會擔心她太費神費力了,會不會讓她傷神,所以一般在她捏碎什麼東西時,只能無奈地應了她。

    楚嘯天坐到她身邊,探頭看了看被某位狠心的娘親折騰得淚眼汪汪不得再貪睡的二寶,雖然有些心疼閨女,但也知道她是為閨女好,所以他只能邊心疼著邊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二寶太懶了,平時連尿床了都懶得哼唧一聲,翻身這種大事情,她怎麼會主動去做?柳欣翎怕她骨頭發育不好,每天都要花費些時間讓她運動一下。六個月大的孩子,應該能利索地翻身了,可不能像二寶這般,總是翻到一半又嫌麻煩不翻了,就維持著那姿勢繼續睡。話說,有這麼囧的熊孩子咩?

    相對於二寶的懶散,大寶就是個皮實的小傢伙,翻身早就會了,現在已經成長為爬行動物,開始像條小蟲子一樣爬來爬去了。見父母都在圍著妹妹轉,大寶也吭哧吭哧地從長榻的另一邊爬來,目標是母親香香軟軟的懷抱。小手剛抓到母親的衣擺,突然一隻手臂橫裏插來,直接將他的小身子攔腰抱到一個堅硬的懷抱。

    等發現抱著自己的人是天天都會陪他玩的,大寶很興奮地朝他發出呀呀的叫聲,一雙明明白白嫩嫩卻讓人覺得危險的小手揮舞著。

    “大寶,來,爹爹教你走路~~”楚嘯天將兒子抱起,讓他兩條有力的腿在他的大腿上蹬著,然後開始鬧起兒子。

    柳欣翎瞄去一眼,有些黑線。那哪叫教兒子走路,分明是在陪兒子玩鬧。

    說實在的,柳欣翎覺得他們家的教育有些反了,人家說嚴父慈母。可是在他們家,是嚴母慈父,每當她嚴厲地想讓女兒多做些動作,讓活潑的兒子別太欺負妹妹時,楚嘯天這男人都會馬上跳出來,幫忙女兒脫離她的魔掌,然後再將兒子抱走,一副要護著一雙孩子的表情,仿佛她是個多麼嚴厲的娘親。

    柳欣翎有時深深覺得,她其實不只養了兩個孩子,而是養了三個孩子。

    等兩隻小包子又開始犯睏後,柳欣翎方讓奶嬤嬤將他們抱出去,然後某個男人殷勤地湊過來,對她摟摟蹭蹭,性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翎兒~~”

    柳欣翎縮著脖子想躲開,可是很快地耳垂被男人溫暖的口腔含咬住時,身子差點軟倒下去。

    此時再白目也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意思了,怨不得看到孩子犯睏時,眼睛會那麼晶亮,原來是打著這主意。

    “等一下,我要去泡澡。”柳欣翎閃躲著,“是去泡藥浴,季淵徐說每七天要泡一次,對身體很好。”

    聽到是季淵徐吩咐的,楚嘯天只能不甘不願地放開她。不過在放開之前,先將她抓到懷裏吻了個夠後,才放她去泡藥浴。

    楚嘯天原是想跟著進去的,很快的被直接絞斷了毛巾的某位世子妃給趕了出來。

    墨珠在旁看得直想翻白眼,不知該說自家小姐越來越暴力,還是該說某位世子爺臉皮越來越厚,怪力都沒法阻止他的某些行為了。

    柳欣翎泡在浴桶裏,空氣中彌散著一種草藥的清香,感覺並不難聞,這讓她有些好奇。剛開始季淵徐給她弄了這個藥浴讓她滋養身體時,她還以為依那位太醫的習慣,會將這藥浴的味道弄得跟他開的藥一樣味道古怪。不過,這樣也好,女人都是喜歡香香的味道,不用受那個罪更好了。

    泡了一刻鐘後,感覺到頭暈眼花才在墨珠的揣扶中起來,換了另外一桶清水洗去身上的藥汁。柳欣翎仔細地洗了頭髮,又用香葉擦了一遍,然後用香葉潤了身體。她弄得很認真,就怕呆會在床上,男人會在意她身上有藥味。等洗到腰腹的地方,摸到仍顯得肉肉的肚子,不由得有些沮喪。

    不管什麼時候,女子都應該愛惜自己的容顏身體,就算男人聲明過不會嫌棄,這樣就很好,但卻不能將它當真。是男人,就一定好女色的,除非他真的不舉,或者是個基佬。

    將身體仔細地洗了一遍,柳欣翎方起身去穿衣服。

    回到寢室,男人穿著中衣倚靠在床邊拿著一份秘折看著,衣襟半撇,露出偏白晰的胸膛,看起來性感而迷人。誰說女色撩人?若是男人性感起來,也是一件大殺器啊。也不知道那秘折上寫了什麼東西,男人的眉頭擰著,微挑的眼尾煞氣橫溢,看起來實在是兇悍得不行,一看就是非善類,再英俊性感的男人,也讓女人退避三舍。

    聽到聲音,楚嘯天抬起頭看過來,見到是她,眉間的戾氣漸收,很快便恢復了明朗。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臉上的笑容俊朗而單純,深深地吸引著她的視線,不由有些怔忡。

    楚嘯天走過來,讓墨珠退下去,自己拿了乾毛巾為她擦拭頭髮,動作說不出的溫暖。

    兩人安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情,直到她的頭髮晾乾,男人自後頭將她摟入懷裏。

    “翎兒。”他喚道。

    “哎。”她應了一聲。

    “翎兒。”

    “哎……”

    “翎兒。”

    “……”

    “翎兒。”

    柳欣翎滿臉黑線,“你到底要幹什麼?”

    楚嘯天笑了笑,“沒事,就是想叫你。”說著,他又湊到她頸窩間,東嗅嗅西嗅嗅,像只大型狗狗準備進食時,先聞聞食物的味道一樣。她身上清香的味道令他喜歡,忍不住在她頸邊咬了一口,讓她發出“嘶”的一聲輕叫。

    一會兒後,她整個人被抱到床上,青紗帳幔放下,掩蓋了外頭的冷意。

    “唔……翎兒,你好像胖了呢。”男人像只動物一樣在她身上摸摸揉揉,咬咬啃啃,邊發表意見,“嗯,這裏也變大了,我很喜歡……”

    “……你能不能閉嘴?”她紅著臉低叫道。

    大抵是太久沒有做這事了,讓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算算時間,從她懷孕滿七個月開始到現在,其間半年她的精神不好,他也不敢鬧她,每晚只是安份地抱著她睡覺,使得這男人除了她偶爾用手為他緩解一下需要外,都是硬生生忍著,竟然如此忍了八個月的時間,沒有找過別的女人,在這個男權至上的時代,他這種行為,在他人眼裏,實在是有些不正常吧。

    他做得很好,害她都有些心疼了,所以知道他今晚也許會折騰自己,但也沒有想過拒絕。

    男人此時正在咬著她胸前的一顆櫻桃,聽到她的話,停頓了下,然後含糊地說:“嗯,那我不說了,專心做……”說著,眼睛發綠地直接撲壓上來。

    聽到他的話,柳欣翎突然有些後悔,但很快的,他的動作讓她開始沒有心思去想後不後悔這種事情。

    外衫、褻衣、肚兜、褻褲……慢慢的,兩個人的身體都呈現赤-裸狀態。他伸出一條胳膊攬住她的腰肢,讓她下-身懸空貼近他,恥骨相碰,彼此的密林互相摩擦著,那猙獰的巨物在她的雙腿間摩蹭著,做著抽-插動作。

    “等等……”柳欣翎突然開口,制止了男人的動作。

    楚嘯天動作一頓,差點忍不住呻-吟出聲。他想了八個月了,都劍在弦上了,竟然說等一下,他不能再等了。

    柳欣翎看他眼睛都要赤紅了,趕緊說道:“嘯天,我……我想喝口酒。”

    楚嘯天將她的臉蛋板過來,在她嘴上咬了一口,“不需要!”就算她有怪力,他從來沒怕過。

    “不要,我要喝一口酒!”她很堅持。“酒就在桌子上。”

    男人發綠的眼睛像狼一樣看了她許久,然後以一種野獸一般迅速敏捷的動作躍起身,然後從桌上拎起酒壺自己倒了口,又撲回床上,深深地堵住她的嘴,將那一口酒都喂入她嘴裏,甚至因為兩人的動作都有些急,使得透明的液體自兩人相貼的唇角滑落。

    酒滑入喉嚨,很快的腦子有些醺然,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任由男人為所欲為。

    對於她堅持喝酒的行為,他更多的是感動,所以動作也變得格外溫柔,明明他不是個慣會忍耐的人,但為了她,生生忍耐自己。

    他進入的動作很溫柔,除了被撐得有些脹外,倒沒有大多疼痛的感覺。

    “翎兒……”他發出像歎息似的聲音,將自己深深埋入她體內,明明此刻她力氣全無,可以任他為所欲為,可是這一刻,心被熨帖得發軟,反而格外地溫柔起來。

    不過,溫柔不了多久,漸漸的,他加大了幅度和頻率,讓她有些受不住。

    “唔……輕點……”她輕吟著叫道。

    “好……”他滿口答應,相信此刻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滿口應承,使法子去給她摘來。

    在激情達到頂點的時候,他摟著她的身體,低低地說:“幸好你沒事……”

    聽到他這句歎息,她強忍著體內越來越多的激情,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湊過去親吻他濕潤的唇瓣。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1:41 PM

第 96 章

    冬天到了,人也變得懶洋洋的,開始足不出戶。

    柳欣翎休養了半年,好不容易季淵徐宣佈她身體好了,可以出門去折騰折騰了,結果,冬天來了,楚嘯天一看外頭的天氣,然後給她下了禁足令。

    其實說禁足令也不盡然,而是他覺得她身子骨弱,外頭又濕又冷的,擔心她出門會凍到冷到,所以才會多此一舉地對她下了禁足令,吩咐她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讓下人去外頭採買就是了,不需要她親自出馬。甚至連外頭的那些上門拜訪的當地貴夫人們也被他讓管家拒之門外,王府還是保持著閉門謝客的狀態。

    雖然某位世子爺霸道了點,多此一舉了點,但柳欣翎還真沒有生氣的感覺。她本來就是個宅得住的性子,加上現在有了兩隻小包子要顧著,就算身子好了,也沒啥想出門去折騰的心情,真不知道他的擔心由何而來。

    於是,柳欣翎很淡定地無視了某位世子爺,在大冬天裏,專心養包子。

    楚嘯天每天從外頭回來,看到自家娘子懶洋洋地抱著兩隻小包子逗樂,突然心裏有些泛酸,寧願她出去折騰——就當散散心,也不願意她成天圍著兩個孩子轉,連他回來了,都只是抬眼問了一聲,就沒沒啥動作了。

    他明顯是失寵了!太傷心了!

    沿海城市的冬天透著一股子的濕冷,這種天氣讓這群習慣了北方乾冷的天氣的人更難以接受,就算已經度過一個冬天了,還是覺得難受得緊。

    不過天氣雖然冷,由於屋子裏燒著地龍,不出去的話,還是能接受的。屋子裏比外頭暖和多了,所以柳欣翎也沒給兩孩子穿成顆球,還是能看得出手和腳的。不過,柳欣翎有些黑線地發現,這越來越冷的天氣,簡直是她家二寶的理想境界,最適合冬眠了,於是又開始每天眯著眼睛懶地昏昏欲睡,這等睡法,簡直超過嬰兒所耐要的睡眠時間了吧。

    二寶童鞋是個懶散又愛睡的囧娃,懶散的程度有時連睜眼也是一件麻煩事情,隨時都眯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在這大冬天裏,活動的地兒有限,大人們也怕冷著她,沒像天氣暖時那般折騰他們。所以二寶童鞋沒有了顧忌,天天睡得昏天暗地。

    相對於二寶這個懶散的囧娃,大寶就是個很正常很精神的萌娃,只要有人逗他,他都會咧開小嘴,流著口水,朝人露出無齒的笑容,黑葡萄一樣漂亮的丹鳳眼彎成了月芽,說不出的可愛,萌得人心肝都顫了。而且這娃不怕生,誰抱他都行,只要和他說話,他會歪著小腦袋瞅著你,甭管他聽不聽得懂,他都會咿呀兩聲作回應,更讓人對他愛得不行。

    還有,大寶這娃更讓人愛的另一個原因是,大寶的五官長開後,越來越像大寶他娘了。柳欣翎雖然說長得比不上京城第一美人的謝千顏,但也是個上等的美人兒——不然某位世子爺當年在楓樹林裏,不會因為她一個笑容而對她念念不忘了兩年——所以說,大寶其實是個小美人兒。所以,輕易地被迷住的某位世子爺對兒子更是寵。

    十二月份,天氣越發的冷了。

    快過年的時候,楚嘯天不再出門了,天天窩在屋子裏陪她一起養包子。

    今兒楚嘯天同樣沒有出門,一大早的就在床上拉著她一起胡鬧了回,等兩人起床梳洗時,嬤嬤們早已抱著兩隻小包子在起居室裏等他們了。這是柳欣翎養成的習慣,早上處理了府裏的事務後,都會讓嬤嬤將兩隻小包子抱過來。

    柳欣翎有些嗔怪,心道這下子下人們都知道他們在房裏做了什麼了。

    反觀某位世子爺,根本沒啥感覺,神清氣爽,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等兩人來到起居室,便見到兩隻小包子都被嬤嬤們放到長榻上玩耍,嬤嬤們坐在一旁看護著,不讓小主子們爬到榻邊,免得摔下去。說是玩耍,其實其中一隻睡得正香,另一隻才是在玩耍。再定睛看去,此時二寶雙腿向內彎,雙手向上舉著,做出一副投降的標準姿勢睡得香甜。某位大寶哥哥,活活潑潑地在榻上爬來爬去,然後爬到了睡著的妹妹身旁,用小手推了推她,見她沒反應,便伸出爪子開始對睡著的二寶各種戳——這動作很像某位不良爹爹平時戳閨女時的動作~~

    眾人滿臉黑線地看著學壞了的不良哥哥,還有在哥哥的搔擾下,竟然還能睡得胡天胡地的某只包子,對她的睡功實在是無語了。

    楚嘯天可是想起大寶還有怪力的,馬上走過去,小心地握住兒子白嫩嫩的小手,說道:“大寶啊,小心點別弄傷了妹妹啊。”

    “咿呀~~~”小包子朝他叫了一聲,然後湊過小臉,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小包子雖然力氣很大,不經意間揮揮手就破壞了傢俱,但楚嘯天卻天天都要抱他一回,早就將小包子的心收買了,所以小包子對他親熱得,見到他就會揮著手咿呀地叫著,奇跡地竟然沒有見到小傢伙不經意間傷過他。

    難道這是父子天性?柳欣翎忍不住如此想到,爾後有些黑線地發現,自己真的被某位世子爺給傳染了,竟然跟著一起犯二了。

    得到小包子的香吻,某位世子爺馬上露出了蕩漾的表情,心花朵朵怒放。

    屋子裏伺候的丫環嬤嬤們都知道,雙胞胎中,世子爺最疼愛的是小少爺,每天都要抱他親熱一回,不然會全身不舒服。不說貴族中規矩繁多,正常家族中的男人一般也不會如此溺愛嫡子,單是民間的那些普通男人也沒有見過這般寵愛孩子的。

    柳欣翎有些看不過眼,俗話說,一般父親都比較疼閨女,偏偏他相反,卻去疼兒子——雖然也有閨女懶得理會他的原因在。

    突然,柳欣翎忍不住撫額,無力地叫道:“你幹什麼啊?”

    正捏著小包子的臉露出猥瑣笑容的男人聽到她的話,扭頭看向她,一臉亮晶晶的表情,給她解惑:“娘子,我發現大寶長得越來越像你了,你小時候是不是長這樣的?好可愛哦~~”說著,又在小包子臉上香了一口,看著就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一樣。

    柳欣翎眼角一抽,看著已經蕩漾了的男人,忍不住說道:“你以前不是希望孩子都長得像你麼?”她可是記得知道自己懷孕那時,這男人還很理直氣壯地說,希望懷一對像他的龍鳳胎呢。而且,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那話是啥意思。

    說到這個,楚嘯天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偷偷瞄了她一眼,見她一雙明淨的水眸瞅著自己,不由得俊臉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這下子,不只柳欣翎驚奇了,連一旁作壁上觀的丫環嬤嬤們也驚悚了。

    哎喲喂,平時那般兇悍的男人,不要露出這種小男生一般純情的表情啊,會讓她們想入菲菲的。

    柳欣翎覺得某位世子爺這模樣還真是可愛,像個大男孩一般,極容易激起女人的母性,有種想欺負他的衝動。

    讓屋子裏伺候的人都下去後,柳欣翎笑眯眯地看著某位世子爺,問道:“夫君、嘯天、世子爺,能告訴為妻,你當時為什麼想讓孩子都長得像你麼?是不是大寶長得像我,所以你很失望呢?”

    在她面前素來沒啥抵制力的男人被她的笑臉迷得心弦失守,脫口而道:“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頓時漲紅了臉,尷尬地別開了臉,連兒子也不抱了。

    “……”

    柳欣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特別是他尷尬又害羞的模樣,讓她莫名的也覺得害羞起來。柳欣翎心裏默默唾棄自己:嘖,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是不是太那啥了?

    “那你現在呢?為什麼這麼喜歡大寶?”

    “……因為我覺得大寶像你也挺好的,至少看到他,讓我覺得好像看到你小時候。有點想念挺好的。”

    “哦……”

    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又甜蜜,兩人簡單地對答一會兒後,都沒有說話。

    “嗒……爹……”

    某只小包子爬到經常陪他玩的大玩具爹爹身上,扯著他的衣服想往上爬。

    兩人同時被小包子這聲含糊不清的聲音給吸引過去。楚嘯天甚至一臉激動,一把將往他身上攀爬的大寶抱起,蹭著他的小嫩臉,“大寶,你叫什麼,再說一遍!大寶,叫爹爹~~”

    “嗒嗒……”大寶朝他吐了個泡泡,歡快地叫起來。

    於是,接下來,某位不死心的爹爹為了讓兒子學會叫爹爹,又開始鬧起兒子來,那般模樣,看著真不像教孩子說話,反而是陪孩子一起玩了。

    柳欣翎再次無力吐槽:“他還沒滿八個月呢,聲帶還沒發育好,不會叫人啦。”

    “才不是,我聽到大寶叫我爹了,是真的!”楚嘯天不肯死心,固執地認為剛才大寶真的叫他爹了。

    “……他只是愛嗒嗒地叫著,並不是叫爹。”柳欣翎撫額,見男人依然一臉固執,只能無力地歎了聲,抱起睡得昏天暗地的二寶,將她折騰醒來,要開始學爬了。

    楚嘯天折騰了一會兒大寶,直到大寶開始尿褲子了,方不情不願地讓嬤嬤拿乾淨的布過來給小包子換尿布。

    *******

    整個冬天,就在兩人養小包子及教小包子說話中渡過。(話說你們是不是太心急了?)

    柳欣翎每每看到一對二貨在教著小包子說話叫他們,就想無力吐槽。自從那次楚嘯天固執地認為大寶一定是叫了他爹,然後在季淵徐面前炫耀後,季淵徐也興奮了,忙不迭地放下他研究到一半的藥,每天花了更多的時間教兩隻小包子叫他叔叔。真不知道又不是他的孩子,他這麼興奮做什麼。

    渡過了一個冬季,兩隻小包子雖然還是叫不准人,但已經對兩人的搔擾淡定無比了。

    春天到了,萬物復甦,春暖花開。

    開始漸漸回溫的天氣再也阻止不了季淵徐往山裏跑的熱情,加上有南夷國的某個聖物在手,尋藥都是手到擒來,讓他發現了很多珍貴的藥材。而楚嘯天在某位太醫對他說了一句話後,開始全力支持他往山裏跑的舉動。

    季淵徐說:“楚兄,嫂子的身體素質太弱了,小弟近來正在研究一種藥,若是成功了,能調理好嫂子的身體,她以後就不會如此體弱多病,到時你想怎麼折騰都行。”

    這話太讓人想入菲菲了,於是,楚嘯天沒有原則地支持季淵徐的行為。

    天氣回暖後,楚嘯天突然忙開了。有時一大早就出門,直到掌燈時分才回來,這種忙碌,自然引起了她的關心。

    柳欣翎雖然忙著照顧兩隻小包子,但也並不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聽說春天開始,東南沿海一帶的城市村莊又開始遭到海寇劫掠,有很多海邊的村莊或海上的漁民都遭了罪。柳欣翎聽聞這事,還有些驚訝,等她招來楚一楚二,才知道近幾年來海寇這種土匪一樣存在的生物一直都在搔擾大楚沿海城市。前年和去年皆因她懷孕及後來產後身體虛弱,所以沒有人在她耳邊說這種事情來煩她。楚嘯天雖然平時看有關的摺子都是當著她的面,但因她那時實在是集中不起精力,所以並不知道這種事情。

    說到海寇,柳欣翎不免想起了上輩子某個十分無恥的島國,心裏頓時對那些海寇感到一陣厭惡。等知道那些海寇大多來自離大楚國只隔了一個海峽的一個島國後,更厭惡了。

    原本海寇只在一些沿海小村鎮上活動,哪想到現在卻大膽地敢直接殺到沿海大城市裏來搔擾破壞了,分明是不將當地的守軍放在眼裏。這種行為,讓她這個有上輩子記憶的人實在是鄙視。特別是因為他們的出現,使得楚嘯天忙碌個不停後,更讓她厭惡了。

    柳欣翎見楚嘯天忙,不能為他分擔什麼,只能像尋常妻子般多在衣食住行方面下功夫了,讓他回到府裏儘量得到最舒適的享受。

    不過,柳欣翎以為她應該擔心楚嘯天會不會腦抽地跑到海邊去巡視遇到突然來襲的海寇,然後發生點什麼事情,卻沒想到,率先出事的會是季淵徐。

    春暖花開的時節,柳欣翎見陽光薰暖,春風明媚,便抱著她家大寶和二寶到外頭去曬太陽,順便教懶洋洋的二寶學走路時,一個丫環步履匆匆地過來,神色焦急地說道:“世子妃,不好了,季太醫在山裏受傷了。”

    柳欣翎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有些愕然,“你說誰受傷了?怎麼受傷了?”在她心裏,季淵徐就是個禍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受傷了,他還會蹦躂著到處給人治療,然後做著一些囧二囧二的事情。而且他因為某位世子爺的薰陶,經常喜歡研製一些稀奇古怪的藥,連殺手都能放倒,她可不相信誰能傷得了他。

    “回世子妃,是季太醫受傷了。奴婢也不知道他怎麼傷的,侍衛將他扛回來時,他全身都是血,好可怕呢。”丫環焦急地說,看起來就像是為季淵徐的受傷而心焦如焚一般。

    在這裏不得不說的是,季淵徐做事雖然二,但他在下人中的人緣卻是出奇的好,丫環們有個什麼小病小痛都喜歡找他,而他雖然貴為太醫,身份高人一等,卻沒有對低層人物露出什麼自恃甚高的嘴臉,甚至很親切地為找上門的病人用心治療,一來二去的,使得府裏的丫環個個對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甚至也有芳心暗許,近而想貼身伺候他的,但某位太醫在這方面簡直是個聖人一般不開竅,丫環們明示暗示都沒有用,這兩年來,竟然沒有一個丫環能近他身伺候得了他。自然霸王硬上弓什麼的,更是不可能了。

    柳欣翎蹙起眉,聽這丫環的話,似乎挺嚴重的。

    柳欣翎看了眼正扶著桌子顫巍巍地學走路的大兒子,還有靠掛在她臂彎裏睡得流口水的女兒,只能無奈歎息一聲。這麼懶,將來可怎麼辦喲!

    讓丫環嬤嬤看好兩隻小包子,柳欣翎整了整衣服,便帶著幾個丫環往季淵徐所住的院落行去。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2:55 PM

第 97 章

    柳欣翎邊走向季淵徐所住的院落,邊詢問丫環情況,知道季淵徐被抬回來時並沒有昏迷,便知道沒有性命大礙,沒有那麼擔心了。至於他為何受傷,丫環現在也不知道,可能要親自去問季淵徐和侍衛了。

    季淵徐所住的院子相比於王府的其他地方,顯得空蕩蕩的,樹和花草皆是極少,但多數空蕩的地兒上,都放了些木架子,架子上擺放著裝草藥的簸箕,放在陽光下晾曬。這是季淵徐自個佈置的,他不需要太精緻的環境享受,只要能放下他心愛的藥材便行。

    穿過廊院,柳欣翎瞄了一眼陽光下曬著的草藥,她自然認不出那些草藥的名字,不過空氣中傳來一種陽光晾曬過後的草藥的清香,還是挺好聞的。

    走到一間臥室前,有兩個丫環守在門前,同樣是一臉焦急的模樣,頻頻地往裏頭張望,不過很快地被門前不遠處的屏風給阻攔了視線。

    見到柳欣翎過來,丫環們屈身行禮。

    “季太醫怎麼樣了?可是叫大夫過來了?”柳欣翎問道。醫者不自醫,府裏除了季淵徐就只有藥童,季淵徐現在受傷,不管怎麼說,都需要去請個大夫過來給他治傷,總不能讓他自個帶傷自救吧?總感覺有點那啥。

    “回世子妃,管家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至於季太醫……人雖然沒有昏,但是……”丫環欲言又止,這神情的含義太多了,讓人第一個想法是,情況很不樂觀啊。

    柳欣翎皺了皺眉,回身叫來一名侍衛,讓他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若是大夫走得太慢的話,就幫忙一把吧。

    吩咐完人後,柳欣翎方帶著丫環嬤嬤進入室內。

    室內,有一個專門伺候季淵徐的小廝和今天將季淵徐扛回來的侍衛楚八,季淵徐穿著一身血衣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渾渾噩噩,魂不守舍,完全不在狀況內,仿佛被什麼迷了心智一般。不過他的臉色有些慘白萎靡,看起來倒是像受傷頗重的模樣。

    “季太醫,你怎麼樣了?”柳欣翎問道。季淵徐不只是府裏的太醫,還是楚嘯天認定的朋友,她可不希望他出了什麼事情。

    季淵徐沒有回答,仍是失神地發著呆,這模樣真是教人擔心。

    柳欣翎只好招來楚八問清楚情況,因現在人手不足,季淵徐每日進山時,楚嘯天只讓楚八跟隨保護。

    “回稟世子妃,季太醫今天在山裏遇到一撥人馬,屬下無能,沒有及時保護好季太醫……”楚八檢討完自己,開始將當時的情況一一告知。

    今天季淵徐如往常般進山採藥,他剛追著金蟲子到一處山坳處正欲開始採藥時,誰知道一旁的樹林裏突然出現一隊穿著大楚普通百姓服飾、卻手拿利刃的人馬,大約十人,氣勢頗為彪悍,這組合是說不出的古怪。而那些人可能沒有想到這深山老林裏會有人,驚訝了一下,然後二話不說便直接拎起武器殺上來,招招下殺手,看起來就是要滅口。由於敵人太多,楚八顧不過來,等他擊殺了幾個敵人時,回首一看,發現已經失去了季淵徐的蹤影。

    楚八那時心中焦慮,等他解決完阻攔他的敵人時去追季淵徐,很快在不遠處的樹林裏發現季淵徐的蹤影,不過那時季淵徐已經渾身是血地坐在樹下,就是這麼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了。

    楚八很快發現,樹林裏除了受傷的季淵徐,地上還有兩名明顯已經死絕的男人。楚八去檢查了下,那兩人是被一劍穿喉斃命的,殺人的手法非常乾淨俐落,怎麼看都不像是季淵徐這個書生型的太醫能做到的。所以,楚八猜測應該是當時有人及時出現救了他罷。

    柳欣翎再度蹙起眉,聽楚八的意思,自是不知道其間季淵徐發生什麼事情,被何人所救。不過幸好楚八在找到季淵徐時為他檢查了下,發現他手上和胸膛上都有一道刀傷,傷口不深,不會危及性命,就是失了血,人才顯得有些蒼白萎靡。

    如此,她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了。現在需要擔心的是,他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正疑惑著,大夫很快便來了。為了避嫌,柳欣翎只能帶著丫環到外間坐著,等候大夫給病人清理傷口上藥,然後再進去看看情況。

    俗話說,醫者尚不自醫,季淵徐雖然醫術高明,但他現在這狀態,還真是讓人擔心啊。問楚八,楚八自是不知道他失蹤那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那兩人的死狀,楚八是有些懷疑季淵徐是不是被嚇著了,所以才會這般癡呆。

    柳欣翎覺得楚八懷疑不無根據,連她也有些懷疑季淵徐是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死亡,自己也命懸一線,所以才會被嚇著了。但很快的,柳欣翎馬上否定了這種猜測,兩年前在南嶺客棧,那群南夷人刺客中有十分之五還是季淵徐提供的藥直接放倒擊殺的,他見過的死人也不算少了。季淵徐面上看著溫溫和和,像個飽讀詩書的書生,但其實人並不迂腐。且醫者看慣生死,他哪里會因為兩個要殺他的人因為他而死了被嚇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其中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讓這位太醫難得失神了。

    在等待的時間,院外突然有聲音響起,然後是穿著一襲天青色錦袍的楚嘯天大步走了進來。

    “娘子,聽說季淵徐受傷了,是不是?”楚嘯天看到柳欣翎坐在外頭等候,劈頭就問。

    “是的,大夫正在裏面給他包紮傷口。”柳欣翎回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楚嘯天走過來,攜起她的手,說道:“楚八將他從山裏扛進城,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議論紛紛,想不知道都難。”楚嘯天翻了個白眼,對她吐槽道:“沒想到他這種德性在開陽城的人緣倒是不錯,街上很多人都為他擔心得不得了呢,看來他時常到街上義診還是挺能收買人心的……”

    聽著男人的嘮叨,柳欣翎抿唇一笑。季淵徐脾氣很好,醫術甚高,卻從來不自矜身份,對待每一個人都很親切,笑容又聖母,輕易可以收買人心。自從來到開陽城後,這兩年他時常在府外搭個小棚子義診,使得開陽城裏認識他的百姓不少,甚至由衷地感激他免費義診的義為。

    等他嘮叨完,楚嘯天開始詢問事情的經過,楚八便將事情再說了一遍。

    正說著,大夫已經為病人包紮好傷口了,楚嘯天帶著柳欣翎進去的時候,季淵徐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人也弄得清爽了。只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仍是有些偏白,需要補些日子了。

    “淵徐,好些了沒有?是誰傷了你,你告訴本世子,本世子帶人去抄了他九族給你報仇!”楚嘯天眉眼生戾,一開口便是兇神惡煞的威脅。

    雖然經常一不爽就去折騰季淵徐這位太醫,但到底是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了,相信也是唯一如此沒有利益關係的好朋友,楚嘯天自然將之放在心上。現在有人欺負了他的朋友,自然生氣了,心裏已經想到了許多大楚十八大酷刑去折騰人了。

    這時,季淵徐已經回魂了,不像剛才那般失魂落魄,微微蹙著眉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楚嘯天望向楚八,楚八硬著頭皮又道:“世子爺,那些人一見到咱們便拿刀砍過來,沒有說過話,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當地人。不過,屬下發現,他們這些人的個字皆不高,有點像倭人。而且他們雖然穿著大楚百姓的衣物,可是拿的武器是一種倭國特有的彎刀……”

    聞言,楚嘯天神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又是那些海寇?難道他們已經摸上岸?”

    楚八埋下頭,無法回應主子的猜測。倒是季淵徐若有所思,說道:“楚兄,也許你猜得對,他們臨死之前,小弟聽他們說了一句話,正是倭人的語言,沒有聽懂。”

    “豈有此理!”楚嘯天一掌拍案,雙目瞪圓。那些海寇太無法無天了,敢這麼大咧咧地跑到別人的地盤生事,以為他們好欺負的麼?

    當下楚嘯天馬上吩咐人去將此事告知城守,讓城守派人去山裏圍剿那些上岸的海寇,絕不能放過一人。還有,一些碼頭及海邊也要加強警戒,絕對不能讓那群該死的海寇再尋機會上岸,若是海寇敢來犯,直接殺了。

    等吩咐完一系列的事情後,楚嘯天眯著眼睛問道:“淵徐,是誰救了你?”

    聽到這話,柳欣翎和楚八都拉長了耳朵,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聞言,季淵徐愣了愣,神色有些恍惚,“應該是她……”

    “誰?”

    “我也不知道。”季淵徐老實地說。

    等著答案的三人瞬間有種想滅了這貨的衝動。

    大抵是看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季淵徐趕緊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只覺得她好面善,覺得我一定是認識她的,只是沒有印象罷了!她是個用劍高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雖然打扮中性,但卻是個女子,表情很冷漠,不過身手很好。那時我被那兩個倭人刺了兩刀,眼看就要沒命了,是她突然出現救了我,我看不清她揮劍的手勢,只知道才一瞬間,那兩個倭人就倒下了,從喉嚨裏流出了血……”

    柳欣翎和楚八很快接受了這個解釋,只有楚嘯天依舊面無表情,冷冷地說:“你丫的想讓本世子抽你麼?以你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就算是嬰兒時期見過的人,你都會連人家的一根寒毛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這麼變態的記憶力,只會覺得人家面善?”

    聽到楚嘯天的話,柳欣翎吃驚地看著面露尷尬的某太醫,怨不得他年紀輕輕,醫術卻是這般的好,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確實是變態得緊,也讓人好生羨慕。至少楚嘯天就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常常想著要是自己有這般記憶力,小時候讀書習字時,也不至於天天被安陽王恨鐵不成鋼地咆哮了。

    季淵徐尷尬了一會兒,很快便又恢復溫溫和和的模樣,甚至為自己辯解,“人家說女大十八變,我哪里知道她會不會是當年那個小孩子?還有,她不只長得漂亮,劍又使得好,廚藝了得,實在是……”

    看著他突然變得紅潤的臉,在場的人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實在是什麼?”楚嘯天仍是冷冷地問。

    “哎,楚兄,她不就是小弟想要找的娘子人選麼?”季淵徐一臉不好意思,臉上一副“你怎麼還要我說得這麼明白”的表情,“她的身手那麼好,一定能陪我上山下海,走遍大江南北,進得廚房,出得廳堂,打得了流氓,殺得了刺客,應付得了極品親戚……”

    眾人木然地聽著,再聽一遍某位太醫提的娘子必備技能,都有種抽搐的感覺。

    “……你怎麼確認她的廚藝好呢?”柳欣翎忍不住問道,她從季淵徐描述的那女人救他的場景,知道是個用劍高手,一般的閨閣小姐哪個會使槍弄劍的?所以她懷疑那女孩也許是武林中人。

    季淵徐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更高興了,“她救我的時候,扶了我的腰,我聞到她身上的烤雞味了,很香,一定是她做的!她的廚藝一定很好!”

    “……”

    喂喂喂!不要一副登徒子的表情啊,喂,你應該是個二貨太醫啊,不是登徒子啊!

    *******

    等他們從季淵徐的院落出來,兩人都有些木然。

    安靜無語地走了一會兒,楚嘯天突然說道:“我覺得那女人也許是遊俠。”

    “誒?”柳欣翎轉臉望他,聽到“遊俠”這個詞,讓她心中一跳,有種莫名的激越情緒湧上心頭。

    “遊俠最是居無定所,無所束縛。我打哪去給他找出救命恩人給他以身相許去報恩?”楚嘯天有些埋怨道:“而且皇上絕對不會允許他去娶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隨便女人呢!”

    聽到他的話,柳欣翎只想撫額歎息。

    剛才季淵徐表明了,那救他的女人很適合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選,而且還是救命恩人,所以希望楚嘯天幫忙將她找出來。

    然後找出來呢?要幹什麼?

    楚嘯天順口問了一句,誰知道某位元二貨太醫馬上介面道:“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滯了。而心儀某位太醫的丫環們也傷心欲絕了!

    難得季淵徐會求他,楚嘯天心裏雖然不贊同,但因那女人確實是救了季淵徐一命,所以答應會讓人去找她,以感謝她對季淵徐的救命之恩。只是,楚嘯天又從楚八和季淵徐的描述中分析,得出那女人也許是遊俠,這才讓他頭疼的。

    不過,遊俠也好,居無定所,也不願意受到束縛,季淵徐再有心,人家姑娘家也不會心儀他的,所以以身相許什麼的,完全是不可能了。嗯,這樣的話,他也能對皇上有所交待了~~

    兩人說著回到上房,在花廳前的院子裏,兩隻小包子還在樹蔭下折騰。

    看到他們回來,正在扶著一張小凳子學習走路的大寶很歡樂地叫起來,揮舞著小手,然後搖搖晃晃地撲了過來——自然只邁著小蘿蔔腿邁了一步就直接撲上前了。

    楚嘯天那個激動啊,一個劍步上前將撲來的小包子摟到懷裏,高興地說:“大寶真厲害,這麼快就會走路了,爹爹很高興。”然後是各種親。

    小包子也咯咯地笑著嘟著嘴親他的臉,邊親邊叫著爹爹。

    柳欣翎瞧著那對傻瓜父子互玩親親,表示各種無語。小包子已經會叫人了,不過還沒有會走路,最多只能扶著東西顫巍巍地站著,但平時最喜歡的便是扶著東西學走路,好到處到玩耍,實在是皮實得緊,怎麼看都像某位世子爺的脾氣。

    柳欣翎不理會白目得以為大寶已經會走的某位世子爺,對著攤在躺椅上睡得胡天胡地的二寶歎息。

    “她怎麼跑上來了?”柳欣翎問道。

    負責照顧二寶的嬤嬤有些尷尬地答道,“世子妃,這個……是二小姐讓咱們將她抱過去的。”

    聞言,柳欣翎驚訝了,然後也有些激動,“你們是說,是二寶自己要求你們抱她過去的?真的是二寶自個提出要求的麼?二寶還有做了什麼麼?”不由一臉期盼的表情。

    嬤嬤見她高興成這樣,更尷尬了,硬著頭皮打破了她的奢想,“世子妃,其實……您剛才離開時,將小姐放坐在小席子上,可是小席子太小了,小姐躺得不舒服,就叫咱們抱她到躺椅上躺著了……”

    “……”

    柳欣翎:=__=!果然是不能對懶貨和囧貨太過期待的。

    這閨女喲,怎麼懶成這樣呢?到底像誰啊?

    一旁的楚嘯天聽到嬤嬤的話,高興地說:“娘子,二寶好聰明,這麼小,卻知道要找個最舒服的地方躺著睡覺呢~~”

    柳欣翎:=__=!你這種驕傲的表情算神馬啊?!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3:15 PM

第 98 章

    季淵徐受傷一事,楚嘯天頗為上心,發誓一定要為他報仇。

    當天進山搜查的侍衛也查到了倭人進山的蹤跡,可能倭人發現了那十人的死亡,所以很聰明地將自己隱藏起來,除了那十個被楚八他們殺死的倭人的屍體外,進山的侍衛就沒有搜出什麼了。楚嘯天不放心,又下了命令,讓他們繼續在山裏搜尋,將開陽城方圓幾百里都仔細地搜尋了一遍。

    這些天,楚嘯天一直讓人密切關注海寇的蹤跡,偶爾也會聽居住在開陽城外的一些小島上的大楚百姓遭到海寇侵略的消息。為此,開陽城裏的百姓人心惶惶,十分痛恨這些海寇。雖然大楚的水軍經常在海上遊弋,但城裏的百姓們還是擔心倡狂的海寇會不會衝破大楚水軍的防線上了岸。特別是聽到離開陽城有幾千公里的陽錫鎮被海寇洗劫過後,一些住在沿海城鎮的居民們更是慌得不行。

    柳欣翎作為一個內宅婦人,只要開陽城不出事,外頭的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她。只是經常看到楚嘯天三更半夜還呆在書房裏忙碌,心裏多少有些擔憂他的身體。

    楚嘯天在忙碌著,季淵徐這些天也在養傷。

    季淵徐養傷的期間,最磨人的一件事,就是他天天去纏楚嘯天,然後眼巴巴地詢問有沒有他的救命恩人的消息。

    每天楚嘯天回府時,看到在王府門前蹲點等他的某位太醫,就覺得肝火上升,好想抽人。楚嘯天雖然打從心裏不想季淵徐娶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遊俠,但既然答應了季淵徐,自然會派人去幫忙找人。不過嘛,這尋人也是有技巧的,要什麼時候找到,就是個未知數了。

    經過半個月的養傷,加上自己研製的一些特效藥,季淵徐很快便活蹦亂跳了,然後一刻都閒不住,又往山裏跑了。楚嘯天知道這事後,雖然挺高興沒了跟屁蟲來纏自己要他的救命恩人的消息,但還是想將某位二貨太醫揪回來踹兩腳,都什麼時候了,還亂跑,難道他以為現在山裏很安全麼?

    好吧,因為楚嘯天這半個月來都讓侍衛在山裏搜索,山裏倒是挺安全的。只是某位太醫現在傷勢才好,又開始到處亂跑,實在是讓正為海寇之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某位世子很想抽人。不過,楚嘯天還是將楚八楚九兩人一起派到季淵徐身邊保護他,免得又發生了上回的事情。

    五月中旬,兩隻小包子滿周歲了,該抓周了。

    抓周這天,楚嘯天沒有出門,季淵徐也沒往山裏跑,兩人都同時將這一天騰出來留給了兩孩子。而開陽城裏的達官貴人和鄉紳們再一次往安陽王府裏送禮,祝賀兩個孩子滿周歲。不過因為今年海寇倡狂,所以楚嘯天沒有給兩個孩子大辦酒席,只是幾人在府裏意思意思地一起吃個飯喝些酒罷了。

    五月份的天氣很熱,兩隻小包子也時常熱得一身汗,柳欣翎給兩隻小包子穿上一模一樣的紅色肚兜和小短衫,兩隻排排坐在一起,粉粉嫩嫩的,真是漂亮得不行。

    柳欣翎讓人清出大廳的一塊空地,然後在空地上擺上一張四方形的涼席,涼席上放了印章、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玩具、鏟子、勺子、剪子、尺子、繡線、花樣子等等東西,方讓嬤嬤將兩隻小包子抱過來。

    大抵是席子很涼爽,兩隻小包子被嬤嬤放坐到席子上時,接觸到那一片令人舒服的清涼,二寶馬上直接倒下睡了,大寶挪著屁股好奇地看著席子上的東西,邊咿咿呀呀地說著大人聽不懂的火星語。

    “哎呀,二寶,怎麼又睡了?”季淵徐蹲在席子外頭,伸手去戳戳又睡著的某只睡包。

    “二寶,不要睡了,和哥哥一起抓周啦~~”楚嘯天也蹲著朝女兒叫著。

    “……”柳欣翎無語凝噎。

    大寶聽到自家爹爹的聲音,馬上興奮地嘿咻嘿咻地往他那兒爬去,然後撲到他懷裏膩著了。這是平時某位父親回來時,最喜歡與兒子做的親子互動,只要他出聲了,某只聽力很好的小包子馬上會嘿咻嘿咻地朝他爬去,然後兩隻都像傻瓜一樣玩你親我我親你的親子遊戲,要膩很久才會分開。

    楚嘯天抱了抱兒子香香軟軟的身子,然後又親親他的小臉蛋,方將他放回涼席讓他去抓周。小包子的屁股剛沾上涼席,望望男人臉的上的笑容,很快又嘿咻嘿咻地朝男人爬去,撲到他懷裏,然後再度被放回涼席。如此這般幾次後,楚嘯天也有些汗顏了。

    柳欣翎冷斜著某位世子爺,深深反省自己。女兒是個懶貨,兒子是個二貨,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兩個囧貨來呢?

    柳欣翎看了看,去戳戳女兒,發現小包子在涼席上睡得胡天胡地,不由滿臉黑線,但還是果斷地去搔擾,將之弄醒。

    不愧是當媽的,孩子的個性再囧,也能尋找到對付的方法。很快的,小包子被自家狠心的娘親給搔擾醒了,睜著水光瀲灩的水眸要哭不哭地瞅著她,小嘴扁得,仿佛全世界都欺負了她似的。只是,被搔擾醒了的小包子仍是像無骨娃娃一樣掛在自家娘親手裏,沒有任何起來的意思。

    於是作娘親的還沒心疼,某位旁觀的太醫早已喳呼起來了:“嫂子,嫂子,別這樣,二寶要睡就給她睡唄。大不了讓大寶代她抓周算了!”

    “……”

    某位太醫此話一出,除了同樣二的世子爺,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對他投以無語的目光。

    柳欣翎磨牙,笑容越發的溫婉以柔和了,“季太醫說什麼呢,孩子一生一次的抓周,怎麼能讓人找抓呢?是吧?還是季太醫有什麼高見?”這“高見”二字又柔又軟,卻讓人無端端地打了個寒顫。

    明明是嚴熱的夏天,季淵徐卻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挑戰某位世子妃的神經。

    柳欣翎滿意了,拍拍二寶的腦袋,讓她在席子上坐好。

    另一邊,楚嘯天也在哄自家二貨兒子。

    “大寶乖,要抓周了,看這些東西,大寶喜歡什麼,就拿來給爹爹好麼?”楚嘯天說著,朝兒子做了個拿東西的手勢。

    大寶又被坐在涼席上,有些疑惑地歪著腦袋瞅他,不明白平時總是陪他玩很久的人為毛要蹲在一旁看他。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沒有看懂自家二貨爹爹的意思,很快朝男人露出一抹燦爛又甜蜜的笑容,扭頭瞅了瞅,在一群人緊張的關注中,又嘿咻嘿咻地開始爬起來。

    柳欣翎看到兒子的動作,心裏有些安慰,兒子雖然像某位世子爺一樣二,但還是挺聰明的,足以彌補某些小毛病。可是,當看到自家二貨兒子的動作時,柳欣翎噴了,再也沒有先前的那種慶倖。

    只見某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很有精神地爬過來,然後爬到自家妹妹面前,伸手戳了戳正在打著哈欠想倒下攤平睡覺的妹妹,朝她叫了一聲:“二二。”

    二寶眯著眼睛瞅他,然後咿唔了聲算是回答。這是兩包子的語言,大人聽不懂,但他們彼此明白對方的意思,交流都是很詭異的。

    於是得到回答的大寶小包子馬上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頭點在妹妹額頭上,將她推到在席子上後,小手伸過來扯住二寶帶著小鈴鐺的白嫩的小腳丫,開始將之往自家某位二貨爹爹的方向拖去。

    “……”

    在場所有人:o(╯□╰)o

    大寶的力氣遺傳了自家娘親,扯著一隻小包子算神馬啊,根本不用費滴汗的力氣就能將人給扯走了。看著嘿咻嘿咻爬得歡快,手裏還拖著一隻小包子的大寶,眾人無語凝噎,更無語的是,被人當成禮物一樣拖走的二寶童鞋十分淡定地任人拖著小腳丫子,又打了個哈欠,開始睡了。

    楚嘯天機械式地接過大寶推過來的女兒,表情很糾結,然後又瞄瞄撲到他懷裏一臉燦爛笑容求表揚求親親求撫摸各種求的兒子,一時間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

    “這個,大寶啊,妹妹不是抓周上的物品,不能抓的啊……”楚嘯天糾結地對兒子說。

    小包子露出幾顆玉米牙的笑容呵呵地笑著。

    季淵徐也糾結了下,然後很快看開了,“楚兄,這證明大寶與二寶兄妹情深,是好事啊!”

    楚嘯天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柳欣翎抽著嘴角,覺得這句“兄妹情深”出自這位二貨太醫嘴裏,特別地讓人糾結了。

    於是,抓周重來。

    這回,柳欣翎很無情地將影響孩子抓周的某位爹爹趕到一旁,然後自己大馬金刀地蹲在涼席前,將二寶折騰到她不敢睡,再將大寶揪過來放到那堆東西旁邊,耐心地誘哄兩隻小包子去抓他們看上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某位二貨世子在旁干擾,或者是某位世子妃此時氣場太強大,連兩隻不省事的小包子也被她Hold住了,於是小包子們很乖地隨便抓了東西,很乖巧孝順地將之拿過去給她。

    柳欣翎看了下,女兒抓的是經書——可以讓她墊在身子底下睡覺,兒子抓的是印章——因為就咯在他兩瓣屁股下面,所以隨手扯了上來。柳欣翎看罷,覺得他們抓的東西挺正常的,可以寫信將這事告訴京城裏正擔心兩孫子抓周儀式上會抓到什麼奇怪東西的安陽王夫婦了。安陽王夫婦表示:因為他們兒子曾經就抓過奇怪的東西,所有他們也很擔心孫子會不會遺傳了兒子那性格,也抓了奇怪的東西。

    看到兩包子抓的東西,一旁的丫環嬤嬤們馬上適時地說一些吉利的奉承話。柳欣翎自然不相信抓周這種東西能預測孩子的前途和性情,但好聽話誰都愛聽,心裏止不住地高興。

    抓完了東西,算是完成了任務,二寶馬上撲騰到她娘親的懷裏睡著了——這個懷抱又香又軟,是她最喜歡睡覺的場所。而大寶也很歡快地朝又蹲到涼席前的男人爬去,撲到他身上膩歪,父子又開始一輪傻瓜一樣的親子互動。

    抓周完,開始吃長壽麵。

    柳欣翎和楚嘯天一人抱一隻小包子,坐在桌前給他們喂長壽麵。

    ********

    抓周過後,楚嘯天又開始忙碌起來。

    楚嘯天雖然只是名世子,但開陽城一帶是皇上賜給安陽王的封地,他相當於當地的最高執行官,開陽城一帶時不時地受到海寇的搔擾,他自然上心。這幾個月來,為此事他大多時候往軍中跑,甚至有些時候,直接駐守在軍營中。

    六月份的時候,一直神出鬼沒的海寇終於出現在開陽城不遠的海面上,幾艘大船張揚地告知世人他們的行蹤。看到那幾艘大船上的倭國一個家族的圖案旗幟時,楚嘯天馬上不客氣地讓開陽城的海軍迎戰。

    這一次,倭人的船自然死傷慘重,估計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再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

    柳欣翎聽聞這消息,心裏頭自然高興。倭人真是不要臉,自己的國家不呆,偏生喜歡跑到別人的地盤去搞侵略,真當別人都是小綿羊讓他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柳欣翎不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自然也有自己的疑惑。她來到開陽城兩年雖然足不出戶專心養包子,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從一些當地的人中可知,自從崇德皇帝登基後,隨著大楚國勢日益上升,倭人已經有十年左右的時間沒有明目張膽地在大楚的海域搞過這種讓人想抽死他們的欠扁事情了,怎麼這兩年來突然變得這般大膽了?

    楚嘯天很快回答了她的疑問:“哎,聽說倭人五年前換了一個國主,這個國主的做風與上一屆不同,對欺負別國的事情十分感興趣。聽說與倭國相鄰的朝國已經被他們欺負得大半的鄰土都附屬于倭國了。這一次,咱們水軍狠狠重創了倭國的船,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上門來幹些不道德的事情。”楚嘯天很神氣地說著,他沒法不神氣,因為這次重創倭國,也是他下的命令,他全程參與了戰爭的過程。

    說了會兒,楚嘯天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親自去倭國那邊看看,最好……”

    楚嘯天看了她一眼,沒有將話說完,但柳欣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角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娘子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和大寶二寶的!”楚嘯天擁著她的肩膀將她摟到懷裏。

    柳欣翎看了他很久,然後方垂下眼瞼應了一聲,溫馴地依進他懷裏。

    其實她知道他說這話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心裏有種意動……特別是,崇德皇帝也有意讓他去打探倭國的消息。

    倭國與大楚國隔海相望,兩國距離一個海峽,兩國之間的海路並不算遠。不過倭國因為是個島國,各種生存物資緊缺,自然對土地富堯的大楚虎視眈眈。一直以來,倭國小動作不斷,讓人防不盛防,每幾十年都會來一次侵略戰,最後皆是被大楚趕出大陸。

    崇德皇帝登基十幾年,政權穩定,早就想騰出手來收拾倭國了。不過崇德皇帝不是個冒進之人,相反他是個精明謹慎的帝王,不會無故起戰爭。崇德皇帝將楚嘯天丟來東南沿海一帶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楚嘯天幫他撥去江南一帶的他國探子,順便幫他打探倭國的情況。

    她不反對楚嘯天去掀倭國老底,但前提是他不親自出馬去涉險。反正崇德皇帝也將一部分暗探給了他,隨他怎麼使用。男人嘛,都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她面上裝作不知道就好了。

    六七月份是東南沿海一帶的夏天,也是海上多暴風雨天氣。有時候上午還陽光明媚,下午便烏雲密佈,下起傾盆大雨,海風呼嘯而來。

    從中午開始下起雨來,柳欣翎原本以為這是雷陣雨,一下子就會過去,可這雨卻越下越大,到了申時,竟然下起了暴雨,天空時不時地有閃電劃過,雷聲轟隆。

    柳欣翎陪著兩個孩子在屋子裏玩耍,有些擔憂地看著外頭的雨幕。天色變得暗沉,屋子裏一片昏暗,要點了燈才能看得清東西。窗外的芭蕉樹寬大的葉子被劈叭的大雨擊得搖晃不休,不遠片一片昏濛濛的雨幕,只有在乍起的閃電中才能看清雨中的花木形狀。

    這時,屋外一聲炸雷響起,正在學走路的大寶嚇得直接撲到她懷裏摟著她的脖子,小臉緊緊地擱在她胸前。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二寶也被這雷聲嚇醒,不安地發出嚶嚶的聲音,然後很快被抱到熟悉的懷抱後,才抽著小鼻子繼續睡。

    柳欣翎抱著兩個孩子,心裏更擔憂了。

    她今天早上送楚嘯天出門時,是聽他說今天要去開陽城外一千公里的一個海島上,聽說那兒有倭人餘孽作亂的消息傳來,他要親自去瞧瞧。也不知道他現下怎麼樣了,她希望他因為暴雨的緣故,及時在島上歇息一晚,等暴風雨停了再回來。

    如此心神不寧地渡過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時季淵徐冒著大雨從山裏跑回來了,楚嘯天仍沒有消息。雖然心裏有些不安,但她還是安慰自己,可能他真的被暴雨留在島上了,所以才沒能讓人遞個消息回來。

    抱著這種信念,柳欣翎依然冷靜地照顧兩個被雷聲嚇得不清的孩子。到了晚上時,楚嘯天果然沒有回來,柳欣翎還沒有說什麼,季淵徐過來給兩個孩子請脈時,聽聞了這事,便安慰她道:“嫂子請放心,楚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是被困在島上回不來了,等明天風雨停歇後,說不定就回來了。”

    柳欣翎勉強點頭,她自然希望是如此。

    晚上楚嘯天沒有回來,她抱著兩個孩子一起睡在大床上,床很大,她又是個睡姿很正的人,和孩子睡不怕壓到他們。不過因為雨時大時小,整晚雨聲不停歇,使得她也睡得不安穩,早上起床時都有黑眼圈了。

    早上起床,風雨已經停歇,外頭天空湛藍,和風微薰,陽光明媚。

    起床後她第件事便是招人來問清楚楚嘯天回來了沒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心裏有些失望,也越發的不安了。季淵徐大概也擔心楚嘯天會不會被困在島上,所以今天難得地沒有往山裏跑,而是留在府裏,除了研究藥,也抽空過來逗逗大寶二寶。

    一直沒有等到楚嘯天的消息,柳欣翎心裏越發的不安。不過越是不安她面上越是沉靜,做事有條有理,並沒有亂了陣腳。不過看到大寶自個玩了一會兒時,就會不時地往外瞅著嘴裏叫著“爹爹”時,讓她心裏有些心酸。

    等到下午,她將兩隻小包子哄去午睡時,跟隨在楚嘯天身邊保護的楚三回來了,給她帶來了楚嘯天失蹤的消息。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3:27 PM

第 99 章

    “……失蹤了?”

    女子溫婉的聲音很輕,仿佛夢囈一般,給人一種飄忽感。

    楚三埋著腦袋,臉上露出悔恨自責的表情,“屬下保護主子不力,請世子妃責罰!”

    周圍很安靜,丫環嬤嬤都被譴出大廳,只留了墨珠一人。墨珠安靜地侍立一旁,眼裏盛滿了擔憂地看著坐在上首位置上溫婉沉靜的女子,只有從那一雙有些恍惚的水眸裏可以看出她此時並不平靜的心情。

    不知坐了多久,柳欣翎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心臟一片窒息的難受,讓她臉色有些慘白。她抿了抿唇,臉上的神色很平靜,輕柔的聲音溫溫婉婉:“楚三,世子為何會失蹤?”

    楚三深深埋下頭,一個大男人,聲音帶上了哽咽:“世子妃,昨天世子爺巡視完呂明島,並沒有找到海寇餘孽的行蹤,很快決定回程。午時後,世子爺便搭船回開陽城,誰知剛行了一刻鐘,海上起了暴風雨。原本世子爺是打算返航在呂明島等暴風雨過去再回開陽城的,可是……那群該死的倭人,竟然在海中上埋伏……當時風雨太大,世子爺跌落海裏不見了……屬下在海裏找了很久卻未能尋到世子爺,最後實在是風雨太大,屬下等人堅持不住被浪帶回了呂明島……”

    柳欣翎耐心地聽他說完,深吸了口氣,又問道,“世子當時帶了多少侍衛?有多少人回來?”

    “世子原來帶有三十名水軍將士,加上屬下還帶了楚二和楚四。當時戰爭犧牲了二十名將士,有三名在海裏不知所蹤,其餘的七名將士與屬下般被海浪沖到呂明島岸上,楚二和楚四也一直未見蹤影,屬下估計他們和世子一樣在落海的時候失蹤了。”

    柳欣翎的身子一下子坐得筆直,雙目緊緊地盯著他:“楚二和楚四跟著世子一起失蹤的?他們的水性如何?”

    “回世子妃,屬下和楚二和楚四的水性皆可。”

    柳欣翎點頭,心中有些放鬆,既然是要出海,楚嘯天自然都是要帶會水性的侍衛了。知道同楚嘯天一起失蹤的還有楚二楚四,她就放心多了。她是知道跟在楚嘯天身邊的那十個數字侍衛的能耐,他們可是皇帝御賜給楚嘯天的大內侍衛,在各個領域皆有強項。只要有一個會水性的侍衛跟在楚嘯天身邊,他的安全就有保證。

    “若是有楚二和楚四在,本宮倒是比較放心了。”柳欣翎說道,心裏祈禱楚二和楚四當時並沒有昏迷,他們只是因為暴風雨不知道被卷到什麼地方去罷了。

    想罷,柳欣翎打量楚三,這個忠心的侍衛現在一身狼狽,黑色玄衣上一圈一圈的泥巴,頭髮也亂得像鳥窩一般,滿臉疲色,可見是從昨天到今天都沒得歇息過。

    楚三低著腦袋,欲言又止,最後心裏歎息一聲。楚三沒有說的是,昨天的暴風雨太恐怖了,人落海中,若不及時救上來,誰知道會被翻騰的海水卷去哪里?更不用說海底還有數不清的暗流急湧。不過,他此時不敢告訴世子妃自己的擔憂,畢竟世子爺絕對不會希望世子妃如此擔心他,還不如讓她留有一個美好的願想,直到將人找著?

    正在這時,突然一道淩亂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個頎長斯文的身影闖了進來。

    “嫂子,是不是楚兄有消息了?”季淵徐一進門便高興地問道,看到跪在地上的楚三,馬上沖過去問:“哎,楚三,楚兄呢?”楚三回來的消息還是保密的,不過他擔心楚嘯天,時刻關注著府裏的動態,知道楚三回來的事情,他馬上趕過來了。

    楚三抬頭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季太醫,世子爺……在海裏失蹤了。”

    “誒?”季淵徐瞪大了眼睛。

    楚三當下又將事情復述了一遍,大抵是已經說過一次了,這回聲音比較平穩。季淵徐越聽眉頭蹙得越緊。不過讓柳欣翎和楚三都感到意外的是,季淵徐除了剛開始跑過來時比較毛躁了一點,但後來的反應都很平靜,表情顯得有些嚴肅,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季淵徐蹙眉思索片刻,也同樣問出了柳欣翎剛才的問題:“楚三,楚二和楚四是不是當時離你們世子爺最近?他們的水性可好?”

    “嗯,世子爺落水的時候,楚二和楚四離他最近,也跟著下水了。他們的水性都不錯,就是世子……”楚三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世子好似並不識水性。”

    “……”

    季淵徐沉默了片刻,方說道:“沒事,人家說,禍害遺千年,楚兄看著就不是個好人,會長命百歲的。嘿,而且我覺得他素來運氣不錯,又有楚二和楚四護著,就算被水淹了,也會很快沒事的……”

    原本沉重的氛圍被某位二貨太醫弄成了哭笑不得,不過這種時候,他們也寧願相信季淵徐的話了。

    “楚三,你拿蓋有本宮印鑒的書信去軍營,親自找衛將軍,讓衛將軍派人出海去尋找世子。還有,這事不要宣揚出去,知道麼?”柳欣翎眼睛沉靜如水,一一吩咐道。

    這道理楚三自然懂,剛打完一場勝仗狠狠挫傷倭人的氣焰,但並不是真的將倭人打殘了,他們隨時都可能從海面上出現像蝗蟲一般侵略別人的國家故土,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若是安陽王世子失蹤的消息讓還滯留在大楚的一些倭人知道,還不知道這些不要臉的侵略者還會幹出些什麼事來呢。這也是楚三在搜尋不到楚嘯天的蹤跡時,果斷回來告知柳欣翎的意思。

    幸好,柳欣翎並不是個無主見的大家閨秀,在這一刻,她的冷靜理智的安排讓楚三松了口氣。

    楚三應了一聲,等拿到柳欣翎印鑒的書信後,馬上出府直奔開陽城的海軍軍營尋找衛將軍,相信以衛將軍的老練,他應該知道此刻該怎麼做。

    季淵徐又安慰了柳欣翎一會兒,也很快離開了。

    等他們都離開後,柳欣翎挺直的腰板方有些酸軟地壓下來,整個人也顯得疲憊不已。

    她很擔心楚嘯天,擔心得恨不得自己馬上出海去尋他。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職責,知道家裏還有兩個孩子需要她照顧,她不能失了理智,自亂陣腳。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她如此驟不及防的情況下失蹤,讓她有種怎麼也找不著那個男人的恐慌感。

    原來她對他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了……

    “小姐……”墨珠輕輕地喚了一聲,看到素來冷靜從容的女子如此沒有掩飾的頹唐,讓她心裏也不好受。

    聽到她的聲音,柳欣翎自己抹了把臉,提了提神,說道:“墨珠,去告訴管家這事,讓他管好府裏,不準將世子爺的失蹤的消息宣揚出去,若有誰敢嚼舌根,隨便打殺不計。”

    “是。”墨珠應了聲,便下去了。

    柳欣翎又坐了一會兒,讓心情恢復了些,方站起身,朝一雙兒女所住的廂房走去。

    此時兩隻小包子還在午睡,嬤嬤和丫環守在床上邊繡著花邊小聲地聊著天,直到她進來,趕緊起身行禮。柳欣翎揮手讓她們下去,自己坐在床前看著一雙孩子。

    兩孩子現在已經脫離了嬰兒床,都到床裏睡了。嬰兒床雖然夠寬,但顯然不夠活潑的大寶折騰了,於是在小小年紀的大寶小包子的抗議下,柳欣翎便讓他們睡到床上去了。

    目光慈愛地看著兩個睡得香甜的孩子,兩隻小包子現在的睡姿都是嬰兒特有的投降睡法,雙手往上舉著,兩條白嫩嫩的蘿蔔腿兒彎著,可愛極了。然後目光移到女兒小臉上。不得不說,這對雙胞胎長得並不像,兒子長得像她,漂亮可人;女兒長得比較像他,眉目較為英氣。兩孩子的長相真是反過來了,所以也使得夫妻倆一個比較疼兒子一個比較疼女兒了。也不知道京城裏的那些人知道這兩包子的長相,會有什麼表情,而安陽王會不會對著寶貝金孫這長相和性格哭起來。

    柳欣翎想起楚嘯天曾嚷嚷著要生個兒子去氣安陽王,那時她還暗笑他哪有作兒子的會想著生個孩子去氣自己老子的,現下大寶這性格,可不是二得讓人哭笑不得嘛,安陽王若知道孫子的性子,估計一定會哭出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睡著的大寶突然吧嗒了一小嘴,然後嚶嚶地哭叫起來。柳欣翎趕緊伸手過去將大寶抱起,摸摸他的小屁股,果然是尿床了。

    利索地將大寶尿濕的褲子脫了,柳欣翎從一旁的櫃子上頭拿了件乾淨的褲子給他穿上。等穿好褲子,大寶也已經醒了,軟綿綿地叫了聲“娘”,然後湊過小嘴親她的臉。

    柳欣翎勉強笑了笑,也回親兒子的小臉。怨不得楚嘯天會比較喜歡兒子,畢竟兒子的性格活潑,膩起人來時,真是讓人心都酥軟了,對他愛得不行。反觀自家二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睡,懶得鳥人,抱她也抱不醒,實在是掃性。

    等柳欣翎讓丫環端來蜂蜜水喂了小包子後,小包子已經清醒得不得了了,然後在她懷裏蹦躂著,時不時地往外瞅著,叫著:“爹爹~~”

    柳欣翎心下複雜,知道大寶與楚嘯天的感情,楚嘯天每天都要抱大寶陪他玩,讓大寶對他十分的黏膩依賴,一天不見他絕對會不習慣。而大寶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爹爹了,如何讓他不想念。

    “大寶乖,再等等,爹爹很快就回來了哦~”柳欣翎親親兒子白嫩嫩的小臉,如此安慰道。

    小包子聽不懂她的話,一直沒有見到想見的人讓他有些生氣,小手一揮,一旁的櫃子的櫃壁被一隻白嫩嫩的小拳頭砸了個窟窿,唬得一旁伺候的丫環嬤嬤臉色發青。

    柳欣欣翎很淡定地捏住小包子的小手,不讓他再砸東西。大寶長得像她,脾氣卻像某位世子爺,暴躁又急性,都是要順著哄的類型,你若凶他,他會倔著脖子與你扛著,一整個就是熊孩子!

    “大寶乖,不能隨便破壞東西,不然爹爹就不陪你玩了哦~~知道麼?”

    如此幾次反復地說著,大寶終於委屈地窩在她懷裏,不再發脾氣,那裝可憐的小模樣也像極了某位世子爺,讓她著實感概不已。柳欣翎又安撫了一陣,小包子才悶悶不樂地爬回床上。

    正當柳欣翎覺得小包子已經被哄好時,誰知道小包子回到床上,爬到正在睡覺的妹妹身邊,然後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又叫了一聲“二二”,見妹妹沒反應,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睡著的妹妹的頭上。

    “……”

    柳欣翎滿臉黑線,怒叫一聲:“大寶!不准欺負妹妹!”

    小包子撅著屁股,一臉無辜地瞅著她。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3:34 PM

第100章:番外

    遠遠的,便能看到半山腰那漫天的楓紅,美得眩目,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讓人屏息。

    柳欣翎掀開車簾,有些欣喜地看著半山腰的楓林,每一年的秋天,看到這大自然最美麗的一幕,都會讓她由衷產生一種驚歎崇敬的心情。

    馬車停在了山腳下,領隊的柳家大哥翻身下馬,然後有些好笑地看著小妹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一臉驚歎地表情往山腰上眺望。柳家大哥每次看到安靜文雅、穩重沉著得像個小老太太一樣的妹妹難得有這種活潑的神態,就忍不住想擠出更多的時間帶妹妹出來放放風,讓她臉上多點笑容。

    說來,柳家幾個兄弟似乎從有記憶起,就發覺他們最小的妹妹完全沒有小孩子的活潑好動,整個就是個小老太太,成熟穩重,太乖巧聽話了,但也讓他們這些做兄長的失了逗可愛妹妹的樂趣。不過,自從幾年前,他帶小妹妹來莊子玩了一次,發現青嶺山上的楓樹林後,柳家大哥第一次發現原來妹妹也有活潑的一面,這個發現讓他很樂意每年撥空帶妹妹來玩一回。

    “大哥,我和墨珠自個走上去。”柳欣翎說著。

    柳家大哥看著這兩個小蘿莉,有些擔心,“會不會太累了?還是大哥騎馬帶你們上去吧。”

    柳欣翎搖頭,“大哥,自己爬山才能看到更多的風景。”

    柳家大哥最終被妹妹說服,只能讓小廝牽著馬一起陪著兩名小蘿莉一起爬山。

    差不多到了半山腰的楓樹林,柳欣翎見大哥百無聊賴的模樣,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哥,你們若是無聊的話,就去林中打獵吧,我和墨珠在楓樹林裏等你們,不會亂跑的。”

    妹妹的乖巧讓作大哥的又愛又惆悵,想想楓樹林裏素來有許多隨近居住的百姓來這兒賞楓,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野獸會過來,便同意了妹妹的話,留了兩個家丁遠遠跟著,便帶著其他的小廝去山林深處打獵去了。

    柳欣翎目送自家大哥離開後,帶著墨珠繼續爬山。

    又行了一刻鐘,終於到了半山腰的楓樹林。

    置身在這漫天的楓林中,心臟再一次被這大自然巧奪天工的自然之景震撼,仰望著這一片楓林之景,讓她的心在這一刻變得寧謐安靜。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林中深處,在這個沒有任何束縛的大自然裏,沒有了那些束縛女子的規矩,她第一次沒有顧忌地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伸出手接住從樹梢上掉落的一張楓葉。這種自由的感覺,賞遍萬里河山的美妙感覺,讓她深深陶醉,仿佛回到了上輩子的那個自由自在的時代。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真的壓抑太久了,每年只有這種時候才能放開自己懷念那個永遠也無法回去的時代。

    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終於從後頭追上來的墨珠提醒她,方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快走到了樹林的另一頭。

    “小姐,咱們回去吧。”墨珠冷硬的聲音有些不安,“剛才奴婢聽人說,這幾天附近有狼出沒,大少爺他們不在,咱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不會吧?”柳欣翎也有些吃驚。

    “真的!”墨珠面無表情地說,配上她那種冷硬的聲音使得她看起來很具有說服力,“小姐,狼很兇殘的,就算您有力氣,您又快不過它們的速度,咱們打不過的,還是先走吧。”

    柳欣翎囧:“我又沒有說要和狼打架……”

    正說著,突然有什麼沙沙的聲音響起來,在這安靜的樹林中,尤其清晰。兩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然後不待柳欣翎說什麼,墨珠早已拉著她撒丫子跑了。

    “喂……”

    虛弱而沙啞的聲音消散在秋天颯爽的空氣中,樹上的男人撥開楓葉,怔怔地看著林中漸漸跑遠的兩人。

    “她對我笑了……”男人捂著心臟狂跳的胸坎,自言自語地說道。

    受傷醒來的那一剎那,渾身的疼痛中,聽到了安靜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巧看著林中踩著枯葉款款走來的少女,燦爛的笑臉,比這漫天的楓紅還要美麗燦爛。這是生平中,第一次有人對他笑得這般燦爛,沒有絲毫的雜質。

    讓他突然覺得,很溫暖。

    在這個所有人都遺棄他的世界,第一次有人的笑容讓他覺得很溫暖。

    等看到那兩名少女快要消失在樹林裏的身影,讓他突然想抓住什麼,情急之下,不小心從樹下摔了下來,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砸在了樹下的一堆枯葉中,原本就受傷的身體更是不堪負重。

    很疼……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第一次摔得這般疼,第一次再也沒有人關心。

    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除了顯赫的身份,竟然一無是處,所以才無法在這種地方生存。

    這種糟糕的地方,到底還要呆多久?

    十七皇叔,我錯了,能不能讓我回家?

    這種脆弱的念頭總是出現腦海裏,但他知道,惹著了那個男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他雖然很混蛋,但也不蠢,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下場。

    半晌,終於緩解了那股疼痛,慢慢地爬起身,靠坐在一株楓樹幹上,看著剛才那個少女消失的方向。想著她燦爛的笑容,或許這種日子也沒有那麼糟糕吧,因為他遇到了第一次會對他笑的少女。

    等終於感覺身體好了點,他才慢慢地撐起身體,捂著被狼抓傷的手臂,頭暈腦脹地朝另一個方向離開,目光已經開始迷離起來……

    *****************

    “你好,我叫季淵徐,不知道這位兄台如何稱呼?”清秀的少年露出溫溫和和的笑容,很乾淨,即便渾身髒兮兮的,卻難掩那份少年的乾淨氣質。

    楚嘯天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將早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袖子擼起來,拎著那只被他殺死的野豬的一條腿,往不遠處的山洞走去。

    季淵徐見他離開了,趕緊將自己的藥箱拾了起來,毫不遲疑地跟了過去。

    路上,季淵徐充分發揮了他喋喋不休的本事,終於讓原本脾氣不好的男人暴發了。

    “你到底有完沒完?跟著我做什麼?”

    “天快黑了,我不懂下山的路,自然要跟著兄台你了。”季淵徐說著又附送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還有,兄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就告訴我吧,不然小弟我也不好稱呼你,難道要我叫你殺野豬的兄弟?”

    “……我叫楚嘯天。”磨牙,這男人真聒噪。

    等到了山洞,季淵徐好奇地四處看了看,有石床有石鍋有石碗有石凳……很多東西,看起來倒像是個臨時的住處。

    “楚兄,你一直住在這種地方麼?哎呀,看你的言談舉止,你也不像是個野人呢?好可憐,若你不嫌棄的話,楚兄你可以跟我一起下山回家,我會教你怎麼在人群中生活的,不會讓他們鄙視你嘲笑你的。而且我會醫術,也可以賺錢養活你,也算是報答你剛才的救命之恩……”他很熱情地說,完全一派樂於助人的模樣。

    繼續磨牙,“我不是野人!”

    “哎?那難道你是這附近的百姓,難道是山裏的獵人?那太好了,我正要在這裏採一些藥,楚兄若是有空的話,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會給你報酬的。”

    “沒空!”

    “楚兄,我也不會佔據你多少時間的,你就答應了我吧。俗話說,人不為已天誅地——不對,助人為樂乃人之根本……”

    “閉嘴!”楚嘯天終於暴躁了,一把過去拎起某人的領子將他丟了出去。

    “……”

    最後,季淵徐還是以他不會看臉色的二貨精神黏上了楚嘯天,兩人從此過上了你來打獵我採藥的快樂生活。(?)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3:55 PM

第 101 章

    楚嘯天失蹤一個月了,依然沒有消息傳來。

    柳欣翎每天都關注著侍衛傳回來的訊息,知道他們在呂明島附近的島嶼中搜尋楚嘯天的下落,幾乎將附近所有的島嶼都找遍了,只是每回都希望落空,讓她心裏越發的焦急。只是為了穩定眾人,她面上還是一片沉靜,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府裏的事務。

    因為楚嘯天的失蹤,季淵徐沒再到山裏去採藥,除了在自己院子裏伺弄他的那些藥外,也很殷勤地往軍營和海邊跑,一是去軍營搔擾衛將軍。這讓衛將軍煩不勝煩,不過他作為一名醫術精湛的太醫,打著為軍中土兵冶傷的理由,就算是讓人煩得不行,衛將軍也不能將人給轟出去。二是在海邊打探有沒有楚嘯天的消息。去找楚嘯天的人有兩撥,一撥是衛將軍暗中派去的,另一撥是楚嘯天的那幾個數字侍衛,除了留下楚五楚六和楚七三人在王府保護幾個主子,其他的侍衛都被柳欣翎派出去了。

    午時,柳欣翎將一對兒女哄睡過後,讓墨珠給她更衣,打扮得像個小商戶人家的普通婦人,便帶著墨珠和幾個侍衛一起出門了。

    府外已經有下人牽著一輛馬車等候在那裏,柳欣翎正欲上車時,突然見不遠處顛著藥箱不緊不慢走來的男人。

    “咦?嫂子,你要去哪里?”季淵徐有些吃驚地問道,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柳欣翎不是去逛街之類的,多少讓他有些緊張。現下楚嘯天正下落不明,他怕若是連柳欣翎在這期間生出什麼意外,楚嘯天回來時,非抽死他不可。所以,他對柳欣翎的蹤跡也十分上心,就怕自己一個疏忽,出了個什麼意外,讓楚嘯天找他算賬。

    柳欣翎朝他笑了笑,輕聲道:“我想去海邊看看。”

    聞言,季淵徐瞬間明白了,微微蹙起眉頭,但很快便說道:“小弟今天無事,不如也同你們一起去罷,也好有個照應。”

    這些日子以來,由於楚嘯天的失蹤,大家都不好過,但其中以柳欣翎這作妻子的心情最是難受。這一個月來見她行事,季淵徐心裏挺佩服的。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情,就算不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也早已沒了主見,或日日以淚洗面。可是她雖然在初始時慌了神,但很快便振作起來,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當然,女人也不乏如此堅強冷靜的,不過能做到她這程度的挺少。

    知道柳欣翎要去海邊,他自然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就算自己沒啥武力,但好歹也是個男人,陪她一起去看看也讓她安安心,免得將一切積在心裏,造成她心中憂慮病倒就不好辦了。雖然一個月前的那場戰場,已許久未見海寇的蹤跡,但並不表明他們不在,只是又隱藏起來罷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還是自己跟著去比較好心。

    在季淵徐的堅持下,柳欣翎自然只能讓他隨行。

    幾人很快抵達開陽城城南的碼頭。

    由於倭人的船被大楚水軍打殘了幾艘,不只振作了大楚士氣,也讓百姓們安下心來。雖然現在海上不時的還有倭人的海船突然出現,但已不成氣候,漁民們已經不像剛開始那般懼怕了,時間到了照常出海打漁。不過漁民們也謹記教訓,一般都是成群結隊出海,就算遇到海寇也有抵檔之力,且每隊漁船也配了兩個水軍戰士隨行保護,讓漁民們心裏更有底氣了。

    來到碼頭,因是午時,天上太陽又烈,碼頭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是以他們的出現並未惹起什麼異樣的關注。

    夏日的海風帶著一股子的鹹味撲面而來,給這個嚴熱的夏日帶來絲絲涼爽。海面風平浪靜,漁船停泊在碼頭上,偶爾有海鷗飛過,嘶啞聲不斷。

    柳欣翎遠眺著海平面的那一端,神色淡然,目光沉靜。

    一眾人安靜地站在她身後,墨珠給她打著傘,憂慮地望著遠方,心裏祈禱世子爺平安無事。

    柳欣翎看了會兒,方收回視線,心裏卻歎了口氣。楚嘯天失蹤一事,她沒有寫信告知安陽王夫妻,也配合著衛將軍等人將此事隱瞞了下來,只是讓季淵徐寫份密折將此事告知皇帝,若是崇德皇帝真的那麼寵愛楚嘯天,一定會有所反應,這比告訴安陽王夫妻更有效果。

    “嫂子,別擔心,我相信楚兄吉人自有天相,止不定他現在就在哪個地方裏打著壞主意呢。”季淵徐笑著說道。“楚兄是個閒不住的人,雖然脾氣暴烈了些,也是有些壞意的,他可是吃不了虧的人。”

    柳欣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某位太醫笑得很溫和,海風將他束起的長髮吹得有些淩亂,但難掩那通身的溫和氣息。當他想要安撫人心的時候,笑容可能聖潔到不可思議,看到他這般笑容,她都有點相信楚嘯天那我行我素的二貨說不定正在哪個角落裏折騰著什麼壞事兒呢。

    嗯,確實有這個可能!

    *********

    楚嘯天此時確實是在折騰著什麼壞主意,不得不說,季淵徐真清楚。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艘精緻豪華的大船在海面上徐徐前行,所走的方向便是與大楚隔了一個海峽的倭國。

    楚嘯天穿著一身大楚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懷裏抱著一柄細長的劍,神色冷漠地站在甲板上眺望著海面。雖然只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但昂揚的身材,不經意間流露的氣勢,還是將甲板上一些巡邏的倭人侍衛震懾住了,不由心中嘀咕不休。

    這男人真的是大楚的貴族私養的流浪武士麼?這氣勢未免磣人了點。不過他的武藝倒是不錯的,只是……偶爾脾氣差了點,一不爽就一劍砍翻人,連他們宮主的命令也不聽,實在是個危險至極的男人。若不是他們的宮主堅持要聘他為私人武士,將他留在船上,他們哪里會帶這個危險的大楚男人回國?

    想到這,甲板上的侍衛心裏有些鄙夷,覺得這大楚武士雖然武力不錯,但大多還是靠那張臉來蠱惑女人,才會讓宮主破例將他從海中救上來。

    想到回國後,主公發現宮主帶了個大楚男人回去,侍衛們的頭皮不禁一陣發麻,連帶的看那男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可是,因為宮主的命令,他們又不能幹什麼。就算是光明正大地去挑戰他,卻隨悶地發現不只打不過還被對方拿來練手……

    這時,一個人影從船艙中走出來,來到甲板前的男人身邊,在侍衛看不到的死角,嘴唇囁動了一下。

    倭人侍衛觀察了一陣,見那兩個大楚男人都沒有什麼異動,站在甲板上仿佛在觀察海面,方收回了視線,沒再關注他們。

    又等了會兒,楚二方說道:“主子,他們走了。”

    “嗯。”楚嘯天冷漠地應了聲,面上的情緒並未多露,問道:“楚四可是離開了?”

    “是,楚四已經平安離開了,若無意外,估計半個月應該可以回到開陽城。”楚二躊躇了會兒,方說道:“主子,其實您應該同楚四一起離開的,不應如此涉險。屬下一定能掩護您平安離開。”對於擅長隱匿追蹤的楚二來說,要掩護他離開並不難,只是花費些代價罷了。

    楚嘯天冷笑一聲,“你以為那什麼宮主會這麼簡單地讓本世子走?”

    楚二心說,你說得很對,那位宮主看著天真無瑕,其實是個死心眼兒的,誰叫你長得帥,人家就是瞧上你這張臉了,怎麼可能會放你走?

    “哼,不走也成,本世子倒是想去倭國看看。聽說倭國地少人多,糧食產量極少,很多倭人都吃不飽,不過他們那裏的黃金很多,若是能在那裏建一個咱們的勢力,以後要多少黃金都應有盡有。”某個男人露出獰笑,倭人敢化身海寇侵略大楚,他們為何不能去掠奪倭人的東西?

    “是的,屬下這些天已經打探到了一些倭國的事,這個阿蘿宮主是倭國西南地區的一個大名唯一的女兒,聽說以後會繼承大名的位子。那大名極疼愛阿蘿宮主,打算從他的那群幕僚中選一個男人娶阿蘿宮主,以輔佐阿蘿宮主。”

    “女人也可以承爵?這倒有趣。”楚嘯天摸著下巴思索。

    楚二努力不讓面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他覺得一點都不有趣,特別是這阿蘿宮主擺明是瞧上了他們世子爺的男貌時,不正是打算將他們世子爺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咩?就怕那位阿蘿宮主堅持要嫁給他們世子爺,屆時世子妃會直接將兩人捏成渣丟到海裏喂魚的!

    想到這,楚二打了個寒噤。其實跟在這位爺身邊久了,摸透了他的脾氣,倒是不怎麼怕他了,反而怕看似溫溫婉婉但天生神力的世子妃,明明那麼溫婉可愛的女人,卻能笑眯眯地直接在你面前將石頭捏成粉沫,讓人不寒而慄。

    “楚二,繼續去打探,小心點,別露了身份。”楚嘯天吩咐道。

    “是,請主子放心。”

    楚二應了聲,突然臉上的表情由原來的恭敬變成了與楚嘯天一般的冷漠,徐徐回頭看向走來的倭人侍衛,然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叫了一聲:“次郎隊長,午安。”

    倭人與大楚人的區別,就在身高的區別上。也不知道倭人是不是天生侏儒,全民身材普遍皆矮小,特別是和楚嘯天楚二站在一塊兒,硬是矮了一個頭不止。若是一個兩個也罷了,但他們的武士中,普遍如此,就不由讓人想偏了。怨不得大楚人瞧不起倭人,單是身高上,就能居高臨下睥睨人,那油然而起的優勢與自豪感,還真是讓大楚人怎麼看怎麼爽。

    “喂,林天,宮主讓你過去。”那名叫次郎的侍衛隊長叫道。

    楚嘯天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又有什麼事?”若不是另有目的,他早就將那小娃娃一般的宮主直接一腳踹下海了,還給她總是呼來叫去的。

    聽到他如此不識相的話,那侍衛隊長臉色也黑了,“宮主叫你去你就去,哪有為什麼的?你別以為你武藝不錯就想抗命,小心我將你從這裏丟下海裏去。”

    楚嘯天嘖了聲,壓根沒將那侍衛隊長放在眼裏,將抱著的劍插到腰間,十分囂張地越過那侍衛隊長走了。

    楚二一見,趕緊跟上去,順便朝侍衛隊長歉意地笑了笑,做足了表面功夫,心裏暗暗祈禱某位世子爺別太囂張了,若是再像上次般將人家尊貴的宮主踹下海,就算那宮主看上他那張俊臉要護著他,這些侍衛也不會讓他上船了。

    楚嘯天邊走邊問清楚了那位宮主所在的位置,臉上露出了獰笑,很好,原來是在船艙的第二樓,那麼海風太大了,一個不小心從樓上摔到海裏應該也是常有的事情。

    *********

    這些天來,柳欣翎時不時地跑往海邊。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在碼頭上瞧瞧,很快就回去。可隨著次數多了,她下了碼頭,在附近的海攤上漫步起來。

    季淵徐跟了幾天後,見沒什麼事,也不跟了,繼續去折騰衛將軍和軍營裏的士兵們。不過季淵徐本人雖然沒有來,但為了柳欣翎的安全,他將一些他研製的很陰損的藥交給了楚七,讓楚七見機行事。

    楚七默然,他想起兩年多前在雲嶺客棧那批黑衣刺客,不是敗在他們這些侍衛的武藝上,而是直接被這位太醫的藥給藥翻了,幾乎是全軍覆沒。這些藥,估計厲害的程度也是讓人心裏發怵的。

    楚嘯天已經失蹤了四十天了。

    柳欣翎在心裏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她臉色有些憔悴,一陣海風吹來,裙擺輕揚,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型,看著比未懷孕前還要瘦弱一些,可見她這陣子過得並不好。

    前天京城裏秘密來人了,來的是幾名大內侍衛,還帶來了崇德皇帝的密旨。那密旨是給季淵徐的,她並沒有看,不過看那意思,皇帝對楚嘯天的失蹤也頗為緊張,直接發密旨讓在江南的所有探子去搜尋楚嘯天的蹤跡。有皇帝的人加入找人更輕鬆了,她心裏也松了口氣。

    雖然心裏擔心,但她始終覺得楚嘯天一定會沒事的,那隱隱約約的預感讓她一直這般相信著。至於楚嘯天為何還沒回來,她總覺得以那男人的脾氣,或許是趁這機會去倭國打探情況也說不定。至於為何沒有消息傳遞回來,估計是路途遙遠耽擱了罷。

    正想著,突然楚七閃身到她面前,謹慎地看向海邊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

    此時,那塊足有兩米高的大石頭後面跑出幾個穿著短衫的矮個子男人,個個手裏拎著武器,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同時,海面上也出現了一條船,遠遠地傳來陣陣呼喝聲。

    不用猜也知道這些人是誰了。

    柳欣翎冷笑,將同樣擋在她面前的墨珠推到她身後,然後漠然地看著楚七和幾個侍衛很快地將那幾個倭人制住了。至於海面上飛速前進的那艘船,柳欣翎眯起眼睛,說道:“來人,拿弓箭過來!”

    聽罷,一個侍衛將背負著的弓箭呈給她。

    柳欣翎接過對她身形而言過大的弓箭,搭弦,然後瞄準海面上越來越近的船,直接放箭。長箭破空,射中了船上的旗幟,木頭爆裂開來,旗幟轟的一聲掉到了海裏。她不需要多好的箭術,也不需要多好的眼力,因為她的力氣足以彌補這些缺陷。

    柳欣翎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無視地上那幾個倭人驚得快要瞪凸的眼,再拿過一支弦,繼續放箭。一箭又一箭,直到那艘船的船身千瘡百孔,眼看就要沉下海。

    所以說,不要小瞧女人,女人有時也是很彪悍的。

    等附近巡邏的大楚士兵得到消息趕來時,便見到一個穿著普通婦人衣服的嬌小女人舉著與她身形不相符的弓箭,淩利的長箭破空聲獵獵作響,嘭的一聲,長箭直接沒入船身,然後以長箭為中心的船壁爆烈開來。

    現場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不管是大楚士兵還是來犯的海寇,皆呆滯地看著那艘船被個女人放的箭直接射成了個馬蜂窩,船上的海寇尖叫著掉落海中。

    一個女人,已經抵得過千軍萬馬了!真是太可怕了,這樣的世界上還要男人幹什麼?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裏話。

    直到那船沉下海,柳欣翎方將弓箭放下,手臂已一片酸軟,可見剛才她是使了最大的力氣來放箭。

    “還不去撈人?”柳欣翎對領頭那個水軍校尉說道。

    聽到她的話,呆滯的校尉胡亂地哦了聲,然後腳步虛浮地走了幾步,吆喝著一群士兵去將那群在海裏掙扎的海寇撈上來。那校尉是衛將軍的心腹校尉,他可以不認識柳欣翎,但跟在柳欣翎身邊的王府侍衛卻是認識的,能讓王府侍衛如此緊張保護的人,除了安陽王世子妃不作他選了。

    只是,他從來不知道安陽王世子妃會是如此的……如此的……

    校尉無法形容自己心裏的感覺,只知道這一刻,真是太糾結了。

    柳欣翎知道自己露了這一手眾人會如何看待自己,但她卻沒將之放在心上。反正在京城裏已經暴露了,現下讓開陽城的人知道也沒什麼。她很心安理得,更心安理得地對付這群讓她的丈夫失蹤的海寇。

    將事情交給那些士兵,柳欣翎很乾脆地帶著墨珠和侍衛們回府。

    剛回到府裏,卻見管家激動地走過來,對她說道:“世子妃,世子……世子有消息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4:19 PM

第 102 章

    “世子妃,世子……世子有消息了!”

    “……”柳欣翎眨眨眼,半晌方消化完管家所說的話,一時間,心中又驚又喜,甚至連身子都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但是,很快的,柳欣翎激動的心情變成了憤怒,很想直接捏死某位做事不靠譜的世子爺。你丫的既然平安了,為毛不趕緊捎個訊兒回來,反而拖到現在?你丫的不知道會有人擔心?

    柳欣翎坐在大廳的主位上,傾聽著面前侍衛的報告,憤怒過後,心情有些複雜。

    擔驚害怕了一個多月,她時常想著,只要他平安無事,她什麼都不計較了。特別是偶爾午夜夢回時,從惡夢中驚醒,心臟悸動得發疼,就怕他在暴風雨中的沒有人相救而藏身海底。現在,知道他被人救了,平安無事,整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救他的人會是倭國一個大名的宮主,更沒有想到自己的男人會被個宮主相中,然後被帶回倭國。從侍衛的回話中,她可以知道,楚嘯天被救後將計就計,打算趁機混入倭國。有大名的宮主擔保,他去倭國也名正言順。而且,他為了讓自己隱瞞自己的身份,化身為大楚的貴族私養的武士(相當於侍衛,即倭國對侍衛的稱呼),竟也沒人懷疑。

    柳欣翎一直知道楚嘯天雖然脾氣暴烈了一些,但並不是愚蠢沒腦子之人,反而心裏自有他的一套想法。或許很多人都說,他被長輩寵得囂張任性、無法無天,有皇帝的縱容寵愛,讓他忘了形,皇子都沒有他的天大福份。可是,並非擁有了帝寵,他就可以安心做個無所作為的紈絝子弟。這幾年來,他開始慢慢地為皇帝做事,從無二心——不得不說崇德皇帝在他身上的投資得到了回報,他培養了一個對皇帝忠心耿耿的宗室皇子。皇帝要掌控江南一帶的形勢、將他國在江南的探子撥除,他便用心佈局,將江南一帶地區的形勢掌握在手中,將江南的探子一一撥除。皇帝想要對付經年搔擾沿海一帶的倭寇,想要得到倭國的資訊,他便親自去倭國刺探消息,作一番安排。

    他對得起帝王,對得起自己的心。

    這次楚四回來,不只給她帶回了楚嘯天的消息,也帶回了他的意思。他要花一年的時候在倭國潛伏,想要在倭國西南發建立大楚暗地的勢力,慢慢浸透倭國。他讓她不用擔心,一年後,他會平安歸來。

    理智上她明白他的選擇,但情感上卻惱怒他此番行事,讓她擔驚受怕。

    最終,太過理智的心壓抑了情感。

    柳欣翎神色淡斂,只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帶上楚一楚三他們等人跟隨在世子身邊保護。”除了原來留在府裏保護的那三名侍衛,柳欣翎將其餘的數字侍衛都派了過去。以數字侍衛的能力,一個頂十個,有他們跟著,就算楚嘯天暴露了身份,應該也能逃離得了倭國。

    楚四恭敬地應了一聲,暗暗擦汗。他此時十分感激世子妃是個明理的主子,並未因為那什麼倭國大名的宮主瞧上他們世子爺就生氣吃醋,若是世子妃要發飆,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她。

    一旁的季淵徐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有些感興趣的問道:“楚四,那個什麼倭國的宮主,真的瞧上了你們世子爺的美貌了?唔……不過依我對楚兄的瞭解,他絕對會氣得一腳將人給踢飛,是吧?”

    聞言,柳欣翎斜眼睨他。季淵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依舊笑盈盈地朝她點頭。

    楚四有些汗,吞吞吐吐地問道:“季太醫,你怎麼知道這事?”

    “誒?真的有?”這下輪到季淵徐瞠目結舌了,他真的只是依楚嘯天平時的脾氣猜測罷了,倒沒想到竟然猜中了。“哎呀,不會吧?人家倭國的宮主救了他,他竟然恩將仇報?做人要囂張也不是這程度吧?他就不怕倭人發現他的身份麼?”

    楚四頓時暴汗,覺得他找到了知音了,心裏有些感動。“季太醫,世子剛被人救起時,聽說是倭國大名的宮主救了他,他原還是挺感激的。只是……當世子知道倭國宮主看上他時……他就直接將那倭國宮主踹下海了……”

    “……”

    柳欣翎忍住撫額的衝動——這動作不適合在人前做,虛弱地問道:“那後來怎麼辦?世子這行為太魯莽了,那船上的倭人侍衛沒有傷到他吧?”

    “世子妃請放心,世子的武力不錯,當時倭人侍衛是要拿下咱們三人的。但楚二很快下海去將倭國宮主救上來了,算是還了他們一個救命之恩,加上倭國宮主要保世子爺,所以船上的侍衛即便生氣也不能拿世子爺怎麼辦。況且世子本打算到了倭國後便離開倭國宮主在倭國行事,不會與倭國宮主在一起的。”相反,某位囂張的世子爺在船上活得那叫一個滋潤,囂張行徑不改。甚至還卑鄙無恥地拿楚二救倭國宮主一事說項,說他們也救了倭國的宮主,怎麼算都是償還了這救命之恩——問題是你若不將人踹下海,人家需要你救咩?

    想到自家主子的無恥程度,楚四瞬間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這種事情,打死他也不敢洩露出去,主醜不可外揚啊。而且,他相信,自家世子爺那脾氣,絕對不會讓自己討厭的女人近身分毫的,若是倭國的那個阿蘿宮主不識相,有得她受罪了。一個卑鄙無恥又任性暴烈的霸王龍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哎呀,這樣看來,某位天生神力的世子妃還真是為了克制某位世子爺而存在呢。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柳欣翎和季淵徐聽罷,心裏同時松了口氣。不過柳欣翎比季淵徐多了份心眼,總覺得楚四那張貌似忠厚的臉上還有別的含義罷。

    該知道的事情皆知道了,柳欣翎便讓楚四下去安排。

    楚四離開之前,季淵徐還很慷慨地拿出了一包的藥交給楚四讓他帶去給楚嘯天防身用。楚四瞄了眼這些藥,當看清楚它們的作用時,冷汗涔涔而下。楚四一直以為季淵徐是個寬厚仁德的醫者,不管病人什麼身份,他從來一視同仁,不會搞身份歧視。但看到這些藥上注明的各種陰損的作用後,楚四覺得季太醫真是個危險的人,以後絕對不能惹到他。不過相信有這些藥,他們世子爺可以在他鄉橫著走都沒事了……

    既然楚嘯天已經決定到倭國去搞破壞,他們雖然擔心,但也只能接受。而讓人放心的是,崇德皇帝知道這事後,很快便下了密旨,並且暗中再派了一些人去倭國與楚嘯天接洽,順便配合他在倭國的一切行動。

    崇德皇帝的旨意是直接通過季淵徐發給楚嘯天的,為了保密,中途轉折了很多地方。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每有消息,季淵徐竟然也會偶爾將之透露給她知道。

    不過,季淵徐這行為卻讓她完全安下心來。至少這樣能讓她知道那個男人在幹什麼,是否平安之類的。如此便夠了,其他的還要等他回來再算帳。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她等得起。

    只是,柳欣翎等得起,但兩隻小包子顯然等不起了。

    孩子還太小,他們的記憶力有限,一個人在他們幼小的生命時缺失太久,他們也會將那人慢慢的忘記,直到再也記不起,再見面時,只能是個陌生人罷。

    大寶剛開始時,每天都在練習走路時想往外跑去找爹爹,讓人看了著實心酸無奈。等到他已經不用扶著東西跌跌撞撞地學會走路時,大寶已經忘記了曾經有一個男人每天都要抱著他陪他玩,教他叫爹爹。

    大寶都如此了,更不用說萬事不放心頭只想懶散過日子的二寶了。

    於是兩隻小包子在父親遠渡他國作惡的時候,很健康地成長了,並且他們熟悉的男性長輩從某位世子爺換成了某位太醫。

    每天都要給小包子診脈檢查身體健康的季太醫成了小包子們心目中的男性長輩,第二親近的存在——若是某位世子爺回來看到自家小包子被個二貨太醫搶走了,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輪起拳頭揍人?

    小包子兩歲的時候,又到了嚴熱的夏天。

    五月十五日,是兩隻小包子的生日。

    當柳欣翎意識到再過三天就是自家兩隻小包子的兩歲生日時,心中感慨這時間過得還真是快,一眨眼間,她嫁給楚嘯天已經快四年了,孩子都快要能打醬油了。

    想著,柳欣翎又不由得想起了還在倭國蹦躂的男人,算算時間,他離開已經九個月了,還有三個月,他應該很快便回來罷。當初他說是一年,她相信以他那種黏孩子老婆的程度,一定會按時回來的。如果他不按時回來嘛……

    某位世子妃用指甲輕輕刮破了手裏的帕子,面上笑得溫婉和善。若是某位世子爺不按時回來,她有得是力氣去整治他。

    正想著要怎麼整治那位久不歸家的世子爺,突然一個丫環走了進來,行了個禮說道:“世子妃,小少爺去季太醫那兒了……”

    “他自己去的?”柳欣翎一臉了然地問。

    丫環埋著腦袋,應了聲。

    不怪丫環這種隨時要過來報告的行為,府裏誰人不知道小少爺繼承了世子妃的天生神力,只要是他不樂意做的事情,只需揮揮小手,就沒有人敢阻攔他了。而小主子又是個活潑的孩子,會走以後就喜歡到處去探險奔跑,整就是個精力充沛的小魔怪,讓他們這群伺候的下人疲於奔命,卻不敢阻攔。

    丫環想起去年夏天,海寇來犯,他們世子妃剛好在海邊遭遇到他們,然後以一已之力讓海寇全軍覆沒,此事瞬間震驚了整個開陽城。那時看到安陽王世子妃發威的,還有一些在海邊拾海蚌的百姓。於是這事情便一下子傳揚開來了,世子妃痛擊海寇之事,也讓開陽城的百姓瞬間對她崇拜異常,卻並未發生因怪力有任何害怕的反應——畢竟海寇一直侵犯他們的家園,為他們保衛家園的英雄,他們自是不會害怕。而這件事情,也使得素來深居簡出的安陽王世子妃在江南一帶沿海城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百姓們對她的愛戴程度,比此時不知道在哪里的安陽王世子還要高。

    所以有這麼個女主人,小主人這種怪力算得了什麼。雖然有時候也怕小主人的怪力會傷到他們這些伺候他的人,但幸好有世子妃的教育,小主子越來越懂事,也開始儘量克制自己不傷到人。

    柳欣翎笑了笑,“知道了,稍會我會過去將他帶回來。”

    讓丫環下去後,柳欣翎低首看了眼正窩在她懷裏睡得正香的小包子,嘴角有些抽搐。相對于哥哥的活潑,這丫頭還是這麼的愛睡懶散,最喜歡的就是窩在她懷裏睡,仿佛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享受。就算在這種酷熱的天氣,明明每每睡得一臉的汗漬,小包子卻不肯離開。柳欣翎無奈,只能自個給她打扇,免得小丫頭熱壞了五臟。

    又過了會兒,柳欣翎見時間差不多了,果斷將小丫頭弄醒。

    “娘……”軟綿綿的稚嫩聲音抗議著,一雙眯起的水眸水光瀲灩,那小樣兒實在是可憐得緊。

    柳欣翎這作娘的還沒什麼感覺,一旁伺候的丫環嬤嬤們已經心疼得不行了,若不是礙於主僕有別,她們絕對會撲過來哄住小丫頭,然後控訴她這作娘親的狠心腸。柳欣翎很囧地發現,如果兒子是個天生神力的小二貨,那麼女兒就是個天生讓人心軟的熊孩子。每次只要她眯起水眸,眼角泛淚,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再鐵石心腸的人也得妥協。

    柳欣翎很淡定,無視掉小包子的可憐樣,看了兩年她雖然還不能免疫,但已經不會再輕易受到影響。因為她知道,只要她一妥協了,懶散的小包子絕對會在床上睡個胡天胡地,連飯都懶得吃了。為了她的健康著想,她只能無視小傢伙那種莫名的讓人想心軟的魅力。

    不能再睡懶覺的小包子十分痛苦,扁著小嘴瞅自家狠心的娘親,“娘,二二,睡~~”

    柳欣翎微笑,“二二乖,咱們去找哥哥玩~~”

    “大大,不,好玩。”小包子將腦袋往她懷裏一拱,繼續扁嘴。

    柳欣翎接過丫環遞來的濕毛巾給小包子擦擦臉,然後在她可愛的蘋果臉上親了一下算是安撫。小包子們還小,說話喜歡一個字一個字地蹦或者說疊字。明明是叫大寶二寶的,但因小傢伙發不好“大寶”“二寶”兩個音,所以小名從“大寶”和“二寶”變成了“大大”和“二二”了。他們也只得隨著小傢伙這般叫著。

    一會兒後,柳欣翎牽著頻頻打哈欠的女兒慢悠悠地往季淵徐住的院子走去接活潑的兒子。

    正是夏日午後,太陽還未下山,天氣十分躁熱。就算沿途走來頭上有遮陽的房頂和樹蔭,柳欣翎還是熱出了一身的汗,更不要說因為這熱度而顯得蔫蔫的小包子了,眯著眼睛慢騰騰地走路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個小老太太一般沒活力沒朝氣沒骨氣,看得柳欣翎黑線不已。

    終於來到季淵徐住的院子,剛進去便有嬤嬤來告知,小包子正和季太醫在院子裏的曬藥場上。柳欣翎用帕子擦擦汗,終於抱起犯懶不肯走的小包子往院子裏的曬藥場走去。

    天氣很熱,不過在高大的樹木下的涼亭裏涼風徐徐,倒是個讓人歇息的好去處。

    將架子上的藥材都翻了翻,讓它們受曬勻稱後,季淵徐擦了擦汗,坐到涼亭裏從懷裏掏出一條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折疊得十分整齊的帕子,專注地看起來。

    而一隻穿著青玉色錦袍的小包子活活潑潑地四處跑著探險,看得周圍伺候的嬤嬤們膽顫心驚,擔心他磕著碰著,但卻沒膽子去阻止他,只能由著他自己耍著。等他跑夠了,便跑回涼亭,然後爬上涼亭裏的一張石凳,摸到季淵徐給他倒的一杯水捧著咕嚕咕嚕地喝了,然後小手撐著桌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著石桌前男子拿著針線做著有些笨拙的動作。

    “叔叔,玩~~”軟綿綿的聲音奶聲奶氣地說。

    季淵徐瞅了小包子一眼,溫溫和和地笑道:“大大乖,再等一下就陪你玩,好麼?”

    小包子嘟起嘴,但還是很乖巧地點點頭,一雙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見男子很專心地埋首於自己的事情,小傢伙探了探頭,不太明白為什麼叔叔今天會拿嬤嬤們經常玩的針線紮著一塊布。

    然後,某位太醫對著他手裏的帕子歎了口氣,輕輕地呢喃了聲“阿若……”,於是小包子更不解了。

    因為小包子瞧得太認真,小手捏著石桌的一角,一個不小心便捏碎了那一角的石頭。小傢伙瞅了瞅滿手心的粉沫,漂亮的小臉馬上四處轉轉,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事兒,馬上將之毀屍滅跡,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又弄壞了東西了。

    小包子雖然小,但因為自家娘親總是耳提面命不准破壞東西,不然就是壞孩子要受罰的。小包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總是笑得溫溫婉婉的娘親,因為娘親的力氣好大,他不只跑不過娘親還掰不過娘親,只能乖乖受罰。久而久之,使得小包子只要見到娘親對自己笑得溫溫婉婉人畜無害的模樣,便下意識地反省自己有木有闖禍之類的。

    小包子仔細地將小手心的粉沫弄掉,再將胖乎乎的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再趴在桌子上瞅了瞅那個小缺角,覺得這小缺角好像有些明顯。於是沒有辦法的小包子用小肚皮一頂,直接站在石凳子上整個小身子趴在石桌上,用自己的小身子遮住了那缺了的地方。

    柳欣翎來的時候,正好瞅見自家小包子這副掩耳盜鈴的行為,頓時無語凝噎。

    你以為將自己掛在上面就沒人發現你做的壞事了麼?別這麼二行不行啊!!!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4:37 PM

第 103 章

    小包子在犯二,某位二貨太醫拿著塊帕子在穿針捻線裝憂鬱,這情景實在是太那啥了,讓人不忍睹目。

    “季太醫,大大。”柳欣翎朝涼亭走去,邊朝兩隻叫了聲。

    看到她,涼亭裏的兩隻都有些手忙腳亂。

    季淵徐飛快地將那塊有些破舊的帕子及針線都往袖口一揣,摸著腦袋有些尷尬地笑著,也不怕那揣到袖子裏的針頭戳到自己。而某只小包子兩隻帶著肉窩窩的小手下意識地撐緊石桌,小肚皮更貼著桌沿,將整個小身子都緊緊地掛在桌子上,以期這般能掩飾住那缺了一角兒的桌子。小包子那模樣兒怎麼看都怎麼有貓膩,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人想不懷疑都不行。偏偏他生得漂亮可愛,眉目如畫,睜著一雙烏溜溜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瞅著人時,更顯得小傢伙可愛又無辜,都不忍心拆穿他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了。

    跟隨柳欣翎一同過來的綠衣墨珠等丫環低下頭,肩膀有些聳動。

    “娘,二二~~”大寶奶聲奶氣地叫著,一副“我好乖我好乖”的表情。

    “咳……嫂子,你怎麼來了?天熱,快帶二二過來歇歇涼。”季淵徐臉頰微紅,尷尬地招呼道,有些懊惱自己剛才弄得太入迷沒有及時將東西收好。

    “嗯,謝謝,我是來接大大回去的。大大又麻煩你了,真抱歉呢。”

    柳欣翎無視兩隻的反應,淡定地抱著懷裏的女兒進了涼亭,將小包子放一張石凳子上坐著。院子裏伺候的丫環很快又呈上一些瓜果茶點,讓主子們享用。

    “娘~~大大,乖,不吵~~~”小包子聽到娘親的話,馬上揮著一隻小手回答,表明他是乖孩子。只有乖孩子才不會被教育~~~

    由於小包子天生神力,一個不小心便鬧得人仰馬翻,經常被柳欣翎拖到面前教育,說得最多的話便是小包子要做個乖孩子,才會討人喜歡。所以小包子小小的心靈便明白了,要做一個乖孩子才能免除母親的教育。於是純真無瑕的小包子在未懂大道理之前,便懂得一定要做個“乖”孩子——至於怎麼乖法,他太小了還不懂——隨時強調自己是乖的。

    “哦~真的麼?”柳欣翎似笑非笑,然後拿了顆櫻桃塞到眼看就要學哥哥一般掛到石桌上掛著睡覺的二寶手心裏,讓她啃著東西免得又睡著。

    柳欣翎有些黑線,看著懶洋洋的二寶,不太愛搭理人,也很乖巧。但若為了睡覺,她隨時可以做出一些囧事來。例如此刻,看到哥哥掛在石桌上,看著好像很舒服很容易睡覺娘親也沒有管的樣子,於是某只小包子也有樣學樣,小胖手撐在桌子上就想掛上去睡覺了。誰知道被自家娘親輕輕一點小腦袋,小手被塞了顆紅色果果,於是小包子只能扁著嘴含著淚啃櫻桃去了。

    季淵徐看得微汗,又看向仍是固執地掛在石桌上不肯離開的大寶。小傢伙被自家娘親看得有些害羞,低下小腦袋不敢再瞅人。

    小包子想遮掩,偏偏某位太醫很不識相:“哎呀,大大,你這樣不累麼?都弄得滿臉的汗漬了。”季淵徐說著,從小傢伙腰間抽來一張小手帕,給他擦汗。

    “叔叔……”小包子仍是不肯挪離,萌萌地瞅著他,奶聲奶氣地說:“大大,很乖~~”

    “嗯,我們大大很乖~~”季淵徐點頭肯定小包子的話,想將小包子給拎下來坐好,誰知道他竟然拎不動——小包子兩隻小胖手已經黏在石桌上不肯移動了。“誒,大大?你做什麼?”

    小包子萌萌地瞅著人,硬是不肯挪開身子。

    柳欣翎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別遮啦,大家都看到了。”說著,輕鬆地將像只壁虎一樣巴在石桌上的小包子拎到二寶身邊坐著。

    這時,季淵徐終於看清楚被遮住的那處缺角的地方,斷得真狠,一看就是被什麼手指頭給捏斷的,還留著那手指洞兒呢。再聯想剛才小包子的行為,季淵徐悟了。

    小包子低垂著小腦袋,奶聲奶氣地說:“娘~~大大,不,故意~~”

    柳欣翎拍拍他的腦袋沒說話,小包子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小手扯著自己的袖擺蹭來蹭去,一個不小心又嘶啦一聲扯斷了袖子……於是小包子終於抬起頭來,眼眶含淚,扁著小嘴哽咽起來。

    “嗚嗚嗚……大大,真的……嗚嗚嗚……不,故意……”

    季淵徐馬上心疼地將小包子撈到懷裏,輕輕哄著:“大大不哭啊,叔叔知道大大不是故意的,乖啊~~哎,嫂子,快說點什麼啊,大大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其實……是我自己弄斷的!所以你別罰大大了……”季淵徐厚著臉皮撤謊。

    “……”

    柳欣翎無奈撫額,又來這一套。話說某位太醫就算你要寵包子,也不要說這種明顯讓人一看就是謊言的話來吧?你不臉紅我都懶得吱聲了。

    最後柳欣翎將小包子拎過來,先用帕子給他擦乾淨臉,再捏捏他的小臉,又親了兩下,說了兩句軟話,小包子終於雨過天晴,和妹妹一起排排坐啃果果。

    “對了,季太醫,五月十五是大寶和二寶的生日,嗯,那天你若是有空的話,希望你陪他們過個生辰。”柳欣翎誠摯地說道。小包子的爹爹們不在,她只好請季淵徐代替孩子父親的職位陪他們玩會兒了。

    “這是自然!”季淵徐二話不說,拍著胸脯保證。不過隨著他這動作,原本隨便胡亂塞到袖子裏的東西又掉了下來。

    大寶一見,馬上一溜煙地跳下石凳子將之拾起遞給季淵徐。“叔叔,給~~”

    季淵徐臉一紅,尷尬地接過,摸了摸小包子的腦袋,說了聲謝謝。

    柳欣翎瞄了一眼,那是一條洗得有些發白的帕子,帕子上沒有多餘的修飾,只隱約可見上面拙劣的繡了一個“若”字,字體的上頭還殘留了一些血污的痕跡,估計是沒有洗乾淨。而且此時那帕子裂了個角,上面有針縫過的痕跡。柳欣翎不由得想到她剛到這涼亭時,見季淵徐拿針線笨拙地縫補的情景,估計這帕子對他而言很重要,所以才會不假他人手,一個大男人親自穿針引線罷。雖然當時的情景有些可笑,但柳欣翎不是多嘴之人,只是抿唇笑了笑沒有出聲,由著他遮掩。

    兩隻小包子也很好奇季淵徐的動作,雙雙歪著腦袋瞅著他仔細將帕子拍乾淨然後折疊收好的情景。應該說,不愧是雙生的,兩包子這動作做起來真是統一得不得了,兩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瞧著人,再淡定的人也被兩雙大眼睛瞧得滿身不自在。

    兩隻小包子都在賣萌,可是卻賣得不是時機,季淵徐只覺得被看得冷汗涔涔,坐臥不安。

    柳欣翎淡定喝茶,裝作沒有看到。

    “叔叔,什麼?”大寶邊啃著櫻桃邊奶聲奶氣地問。

    “叔叔,給~~”二寶白嫩嫩的小胖手抓了兩顆櫻桃遞給季淵徐。

    季淵徐莫名其妙地接過,不知道二寶給他兩顆櫻桃幹什麼。

    柳欣翎咳了一聲,解釋道:“二寶讓你將櫻桃用帕子包起來。”

    “……”

    季淵徐歎了口氣,說道:“謝謝二二。不過這個不能用來包果果的。”見小包子歪著腦袋表示不懂,季淵徐摸摸她的小腦袋,溫溫和和地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

    兩隻小包子啃了會兒櫻桃,很快便露出一副坐不住的樣子,不說活潑好動的大寶,就說懶散的二寶坐這麼久,都想躺下來睡覺覺了。於是柳欣翎便起身牽起兩隻小包子要告辭離開。

    “哎,嫂子等等,小弟有話說。”季淵徐突然叫住柳欣翎,在她回過頭時,有些歉然地說道:“嫂子,等楚兄回來,我想到西北地方一趟。”

    柳欣翎有些驚訝,“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嗯,是有事……”男子白晰清秀的臉龐又莫名的染上紅暈,但臉上的笑容仍是溫溫和和的,他說道:“我得到她的消息了,想去找她。”見她神色莫名,只好再仔細解釋道:“哎,就是一年前在山裏救了我的那個救命恩人嘛。她叫阿若,我們小時候是認識的……”

    “阿若?”柳欣翎意味不明地念了一聲,那個“若”不會就是那塊帕子上的“若”字吧?難道那塊帕子其實就是那女子留給他的?可能麼?

    當然不可能!

    “對,就是阿若。那天阿若救了我,我身上的血沾到她衣服上,她用這帕子擦了血然後丟掉被我撿到了……”季淵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原本我還不確定她是阿若的,但看到這張帕子,我很肯定就是她。楚兄答應我派人幫我找到阿若,好讓我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可是這麼久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我有點擔心。不過幸好前些天終於有消息傳來,說阿若在西北出現過……”

    看著叨嘮起來的某位太醫,柳欣翎想起這位太醫報恩的話,不由得暗暗歪歪嘴。他是滿心歡喜地想以身相許,卻不知道人家姑娘會不會想要他以身相許呢。這麼巴巴地趕過去,誰知道人家會不會接受他呢?而且她看得出來楚嘯天很反對他與那姑娘有什麼瓜葛,甚至尋人這事情也是隨便吩咐下去,根本沒讓人去認真找。不過卻未曾想到,過了一年多,竟然有了消息。

    看來若是某位世子爺知道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暴躁呢。柳欣翎是不知道楚嘯天為何會反對這事情,一切還需等楚嘯天回來再說。

    柳欣翎牽著兩隻小包子慢慢走著,眯著眼睛看天上的太陽,心裏惡狠狠地想著:某位世子爺若不快點回來,她就讓兩包子不叫他爹,再將季淵徐直接打包給那遊俠姑娘作相公算了!!

    ********

    五月十五,兩隻小包子的兩歲生辰。

    生日這天,柳欣翎對她家大寶下了一下任務:帶妹妹玩兒,不能妹妹睡太多,免得睡成了小胖子。下完了命令後,柳欣翎也不管小包子聽不聽得懂,同他說了好多妹妹變成小胖子的壞處,成功地讓小包子驚恐了。

    大寶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緊緊地扒著她的腿,然後又瞅了瞅攤平在席子上睡得胡天胡地的妹妹,鼓著腮幫子說:“娘,大大,很乖,聽話~~”握緊小拳頭,絕對不能讓妹妹睡成小胖子以後嫁不出去!

    於是柳欣翎很滿意地在小包子求表揚求親親求胸埋中,在小包子紅潤潤的蘋果臉上啾啾兩下。

    嗯,她家孩子雖然性格那啥了點,都是好孩子~~~

    一大早柳欣翎就讓府裏的下人將府裏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然後也給兩隻小包子穿上了十分喜慶的中國紅小袍子,遠遠瞧著就像兩尊玉娃娃一般的可愛漂亮,讓人恨不得抱到懷裏蹂躪。

    兩隻小包子雖然不懂得生辰是什麼,但卻很喜歡眾人微笑著對他們說“生辰快樂”。特別是大寶,每當一個人對他說“生辰快樂”時,小傢伙便挺起小胸膛,響亮地應了一聲“唷~~”,那小模樣兒,怎麼看怎麼囧。

    至於二寶童鞋……柳欣翎對著這只小包子只有歎氣的份兒。這不,一不注意,馬上又攤在自家哥哥身上睡著了。更令她囧囧有神的是,大寶力氣大,拖著一隻睡著的小包子到處跑也沒感覺到累,所以很大方地讓妹妹睡到他身子上,帶著妹妹到處玩兒,也算是完成了她布下的任務——帶妹妹去玩兒,不能讓妹妹睡成小胖子!

    但是……你讓她掛在你身上睡,你自個一個人玩兒,算神馬啊!

    柳欣翎撫額,又被兩隻囧二囧二的小包子弄得無語凝噎。看來她真的是放心太早了!

    兩隻小包子吃了長壽麵,長輩都給了禮物。甚至連衛將軍和軍營裏的一些校尉,還有城守府等人都送來了禮物,可見眾人對兩隻小包子的重視。柳欣翎知道其中原因,笑著讓管家接了禮物,然後將人送出府。

    季淵徐去找民間的工匠做了兩隻小木馬送給兩隻小包子,小包子們喜得都跑過去在他臉上啾了很多下。季淵徐很滿足,覺得小包子這麼喜歡,不枉他找了全城才找到那個做木馬的工匠讓他做出這兩隻小木馬。

    可是,當看到兩隻小包子對木馬的使用時,眾人終於噴了,知道為毛小包子們這麼喜歡木馬。

    大寶像個正常的皮實男孩子,馬上騎到木馬背上晃來晃去,小腳在地上一蹬,木馬滑行出去好幾米的距離,差點整個人都磕到牆頭上。二寶也爬上去,然後——直接趴在上頭睡了……囧~~

    柳欣翎好笑又好氣地將二寶弄下來,捏捏她的小臉,警告她,不能在上頭睡覺,萬一睡得迷糊了,整個人從木馬上摔下來怎麼辦?

    “哎,我沒想到二寶會喜歡在木馬上睡覺,不過這木馬四條腿連在一起像翹翹板一樣晃悠著,很像搖籃呢。”季淵徐看小包子眼角含淚,一副不舍的模樣,建議道:“要不,我再去讓工匠在馬身兩旁加寬,讓二寶能睡在上頭不會摔下來……”

    柳欣翎嘴角抽搐,無力地擺擺手。真是夠了,要寵包子也不是這般寵法,你們這麼做是要助長她懶散愛睡的毛病,以後真的會嫁不出去的啊!!!

    好吧,兩隻小包子現在才兩歲,嫁人什麼的還早,但柳欣翎堅信孩子的教育要從娃娃做起,她是堅決不會讓二寶變成只懶貨的。

    吃過晚飯後,柳欣翎帶著兩隻小包子到院子裏散步消食,一群丫環嬤嬤們小心地跟在後頭。

    夏日晝長夜短,夕陽已落山,天邊晚霞絢爛,火燒雲豔麗得驚心動魄,染紅了半邊天。遠遠眺望,那樣美麗的景色,讓心都沉埋起來,仿佛無法呼吸一般。

    吹著傍晚微涼的海風,柳欣翎牽著女兒的慢慢地走著,兒子已經在前頭到處跑了,看到盛開的豔紅色夏花就要去瞅瞅搞破壞,聽到夏蟲的聲音就往草叢裏鑽,活潑得不行。二寶是個懶貨,若她不牽著她散步,她肯定直接讓嬤嬤抱著她,睡在嬤嬤懷裏讓嬤嬤抱著她散步了。

    “娘,睏~~”二寶打了個哈欠,眼角湧上淚光,又是一副可憐得不得了的小樣兒。

    柳欣翎沒有心軟,捏捏她軟嫩嫩的小手,溫聲細語道:“二二乖,再走兩刻鐘,娘就帶你回去洗白白睡覺覺~~”

    “哦~~”小包子的小嘴更扁了,一副愁眉不展的小老太太模樣,真是太沒有朝氣了。

    正在她安撫女兒時,院子外響起了一陣紛亂的人聲。柳欣翎皺起眉,正欲讓丫環去瞧瞧發生什麼事時,卻聽到聲音越來越近,然後院子門口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頎長的身影一出現,已經掠奪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樣強烈的存在感,讓人無法不注意到他。

    明明已經沒有太陽了,但看到那人時,她還是覺得眼睛被光線刺得一陣酸澀生疼。

    “娘子,我回來了!”

    男人沙啞的聲音說,英俊的面容佈滿了疲憊,眉眼卻說不出的喜悅歡愉。

    柳欣翎望著他,一時間喉口哽澀,說不出話來。直到她被擁進一具充滿男性氣味的懷抱裏,方知道那個男人終於回來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5:33 PM

第 104 章

    “大寶,二寶,生辰快樂,爹爹回來了~~”

    男人英俊的臉上掛滿笑容,蹲在兩隻小包子面前,一臉期盼激動地瞅著他們。

    兩隻小包子排排坐在凳子上,小胖手裏抓著一顆櫻桃,邊啃著邊瞅著面前陌生的男人。對男人的滿臉期盼,大寶很爽快地將手裏啃了一半的櫻桃遞給男人,朝他露出標誌性的燦爛笑容。二寶則打了個哈欠,眼角水光瀲灩,直接無視了前面賣萌的男人。

    楚嘯天滿心歡喜地接過兒子遞過來的啃得沒了形狀的小櫻桃,被小包子那張與自家娘子越來越酷似的小臉蛋迷得滿心歡喜,就要伸手將小包子抱過來親親,誰知——一隻白嫩嫩的小手伸出來一點,阻擋了他親近的舉動。

    “……大大,我是爹爹啊!你不記得爹爹啦?太讓爹爹傷心了……”楚嘯天差點淚奔了,突然覺得世界很絕望很黑暗很蒼涼。他沒有想到,好不容易趕死趕活地回來,自家心愛的兒子卻用他的怪力阻止自己親近他。嗷!太讓他傷心了!

    小包子歪了歪腦袋,但還是堅決不讓他抱。原因是,季叔叔說了,不能隨便讓陌生的叔叔抱,不然會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苦苦怪怪的藥。他是乖孩子,最聽話了哦~~~

    兒子那兒行不通,楚嘯天又轉向女兒,放柔了聲音:“二寶~~我是爹爹哦~~讓爹爹抱一個~~”女兒沒怪力,總該不會拒絕了吧?

    小包子眯著眼睛瞅他一眼,無視了他伸過來的手,慢吞吞地啃著櫻桃,叫了一聲“大大”。於是大寶小包子直接將妹妹摟到懷裏,明擺著不給某位世子爺抱妹妹。雖然這副小包子抱小包子的模樣萌煞人了,但某位世子爺只覺得心中無限酸楚。

    兒子女兒都嫌棄他了,太傷心了!嚶嚶嚶……TAT

    “不准,二二,不給,抱~~”小包子慢慢地蹦著字。

    楚嘯天:“TAT,娘子,兒子女兒不給我抱……”

    柳欣翎從外頭走進來,一點也不同情他,只說道:“丫環已經備好飯菜了,先去用晚膳。”

    楚嘯天一把將她摟到懷裏,努力地蹭來蹭去,安慰他在兒子女兒那裏受傷的心靈。懷裏的女人仍是這麼軟這麼香,熟悉的味道讓他不禁喟歎一聲,真的……分別太久了,久到他對這個女人的想念到晚上夜不能寐。

    柳欣翎被他蹭得很想躲,而且這模樣咋這麼像只大型的犬類生物呢?好像她家走丟的大狗終於回來了似的。

    在柳欣翎的再三催促,甚至是威脅下,某位就差要掛在她身上不肯離開的男人方不情不願地到偏廳去用膳。柳欣翎哼了一聲,將兩隻小包子抱下凳子,一手一個牽著他們一起出去。

    此時夜幕降臨,王府裏卻一片燈火通明。

    趕了一天的路,甚至一下船就直接往家裏跑了,沒有吃過什麼東西,很累也很餓,但楚嘯天並沒有什麼食欲,也不想現在去休息什麼,只想著自家娘子神色有些危險、自家小包子不認爹了,世界上還有比這還悲慘的事情麼?

    “不是說還要三個月才回來麼?”柳欣翎坐在他對面看他,兩隻小包子也倚在她身邊,好奇地看著名為爹爹卻十分陌生的男人。

    楚嘯天扒了口白飯,雙眼從柳欣翎的臉移到兩隻小包子身上,看到他們白白嫩嫩的模樣,心裏十分歡喜激動,但小包子陌生的表情又讓他一陣難過。雖然他知道孩子還小,近一年未見,他們哪里還記得人,但此時還是感覺到很難過。聽到她的話,便說道:“今天是大寶和二寶的兩歲生辰,我自然要回來陪他們的。”

    聞言,柳欣翎冷淡的神情柔和下來,再看他的難掩疲憊的模樣,應該是趕了很久的路罷。憐惜地摸摸兩隻小包子的腦袋,又問道:“你這樣貿然跑回來,不怕……”

    “沒事,我將楚九和楚十留在那兒了,皇上不會生氣的。”楚嘯天有些滿不在乎,習慣性地為她解釋:“而且在倭國的事情佈置得差不多了,我在不在都沒關係。”

    “哦。”雖然很想問那個倭國的大名宮主有沒有纏上他,但此時並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楚嘯天沒有解釋他這九個月在倭國做了什麼事,柳欣翎也沒問,只是伺候他用膳。看到他漸漸加快的吃飯速度,就知道他餓得狠了,不禁有些心疼。好吧,他突然回來,確實讓她感到驚喜非常。直到見了這男人,方發現自己對他的思念。平時有兩個孩子陪著,要為他們操心,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人終於出現在面前了,方發現自己對他的思念。

    正吃著飯時,得到消息的季淵徐也跑過來了。

    看到楚嘯天,季淵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吃飯,這樣是不是不禮貌,很激動地一拳捶了過去:“楚兄,你終於回來了!”

    “咳咳咳……”楚嘯天被捶得一口飯哽在喉嚨裏,差點沒將自己噎著了。柳欣翎趕緊倒了杯茶遞給他,忙灌了幾杯茶才將喉嚨裏的東西咽下。

    季淵徐訕笑著,雖然害得楚嘯天差點噎著,但心裏仍是高興的,所以也不計較某位世子爺殺死騰騰的模樣。楚嘯天回來得好啊,他現下可以馬上就去西北找人了~~

    不過楚嘯天明顯不待見他,特別是發現他家兩隻小包子對這二貨比對自己還要親熱,且又發現兩隻小包子原來是被這二貨太醫教得不親近他這個爹爹後,真是恨不得在某位太醫屁股上直接踹一腳。

    “哎,大大,二二,這個是你們爹爹,爹爹回來了哦,你們高不高興啊~~”季淵徐很盡職地對兩隻小包子解釋。

    兩隻小包子只是萌萌地瞅著他,沒有動作。

    兩隻小包子這麼不給面子,讓季太醫有些無奈,“哎呀,他可不是陌生人,真的是大大和二二的爹爹哦,大大和二二都可以給爹爹抱抱不會生病的~~”

    二寶眨巴眨巴著眼睛,沒反應。而聽到他話的大寶馬上朝楚嘯天伸出小胖手,一臉燦爛笑容,十分二地說:“抱抱~~~”

    “……”

    柳欣翎嘴角抽搐,原來她家兒子是這麼容易哄騙的小二貨麼?她是知道自家小包子被某位二貨太醫教育過的,自從小包子感染了次小風寒喝了季淵徐開的藥後,頓時視那藥為毒蛇猛獸。所以某位太醫說,不能和陌生叔叔接觸,不然會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藥藥,於是使得小包子想也不想地聽從了。

    總的來說,會弄很奇怪的藥的季叔叔對於小包子們來說,是個很可怕的存在。

    楚嘯天磨牙:“……原來是你這二貨教壞了我家孩子!”

    不過生氣歸生氣,還是將終於肯讓他抱的小二包子給抱到懷裏各種親熱~~

    “誒?”季淵徐一臉無辜,“楚兄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雖然不在,可小侄子侄女們的教育可不能落下吧?嫂子說,教育要從娃娃捉起,一刻都不能怠惰,所以兄弟我有時間就幫你教導兩孩子了。他們都是乖孩子,很聽話哦~~”

    “滾!”

    柳欣翎看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地吵嘴,這一幕很熟悉,讓她有些懷念。燈光下的男人,眉目依舊,凶起來的時候,上挑的眼尾依舊煞氣騰騰,讓人不敢直視。人也顯得清減了,膚色也由原來貴族的白晰,變成了充滿男子漢的古銅色,原本眉目間還有些乖張的戾氣已在這近一年的磨礪中慢慢掩藏在深沉的情緒中,不說話的時候,氣勢變得沉穩而冷凝,讓她都有種陌生的感覺。

    不過,當他一說話的時候,那樣熟悉而清晰的感覺,一下子將分別的近一年時間拉近,再沒有隔閡,人也變得再熟悉不過。

    楚嘯天很快將不請自來的某位太醫給轟了出去,很快地只剩下了一家四口。

    好不容易吃過晚膳,又歇了會兒,正當楚嘯天想和自家小包子培養感情時,柳欣翎無情地將之趕去洗澡了。她已經忍很久了,那渾身的海鹽味,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泊了多久,這麼臭,不說大人,連小孩子也受不了,她才不給他抱兩隻小傢伙呢。

    兩隻小包子瞅著男人一步三回頭地消失,然後扭頭瞅向自家娘親。

    柳欣翎蹲下身,在兩隻小包子的小臉蛋上各親了下,說道:“大寶,二寶,他是你們爹爹呢。”

    “爹爹?”大寶歪著腦袋,萌萌地問,“能,吃?”

    “能,睡?”二寶也眨巴著大眼睛萌萌地問。

    柳欣翎:=__=!一個想著吃,一個想著睡,到底正不正常呢?

    “爹爹不能吃,也不能陪你睡。不過他會陪你們玩,給你們好吃的,只要他開口,二二還可以睡得舒舒服服~~”柳欣翎解釋道,然後想起某位世子爺寵孩子的德行……希望兩孩子不要給他寵得更二熊了。

    雖然某位世子爺在孩子一歲時就無情地跑到他國搞破壞的事情有些不地道,但他還是孩子的爹,柳欣翎不會不讓孩子不認他們爹爹啦,但以兩包子有限的記憶力來說,還真是不知道自己爹爹是誰了,所以某位世子爺現在想讓孩子與他親近,可能還要花些時間了。

    楚嘯天披著一身寬大的中衣出來時,頭髮還溼答答的。這副大喇喇的模樣,讓柳欣翎只想歎息,只能拿了一條乾毛巾走過去,開始給他擦頭髮。這種時候,柳欣翎並不想留下多餘的人在,室內伺候的人已經被她趕到外頭候著,兩隻小包子排排坐在桌上萌萌地瞅著名叫“爹爹”的生物。

    楚嘯天一下子又被兩包子瞅得心頭發軟,心癢癢地想撲過去抱他們。

    一根手指頭按在他肩膀上制止了他的行為,楚嘯天回頭,卻見他家越來越嬌美的娘子挑著柳眉,笑眯眯地示意他在凳子上坐下,然後拿了毛巾給他擦發。而他的對面,就是兩隻排排坐的小包子。這種看得見摸不著吃不到的情景,真是太悲催了。

    柳欣翎慢慢地為他擦乾頭髮,又在他身上嗅了嗅,確定沒有異味了,大方地說道:“好了,很乾淨,你可以去和他們玩了~~記得悠著點,別被大寶玩壞了。”那叮囑的語氣,好像是對個孩子說的。

    楚嘯天滿臉黑線地反駁:“翎兒,我不是陪他們玩,而是培養感情。還有,大寶怎麼可能將我玩壞!!!”這話聽著真是讓人囧。

    柳欣翎聳聳肩,坐在一旁看著某位世子爺使出渾身解數去逗兩隻小包子叫他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還是血緣真的這麼奇妙,或者二貨們臭味相投,很快的大寶自己撲到男人懷裏親他的臉了。倒是二寶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瞅了他一會兒,爬到他雙膝上,腦袋拱到他腹上睡了。

    柳欣翎按按額頭,心裏徒然升起一股無奈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見他們玩得高興,便起身去拿了乾淨的衣物去耳房洗澡。

    等她洗沐出來,大床上的父子三人攤在上頭睡得七葷八素,男人手腳張開睡在床上,兩隻小包子一隻枕著他的肚皮,一隻抱著他的長腿,睡得正酣。這三隻的睡姿……還真是讓人特麼的囧囧有神啊。她不過是多蹭了幾分鐘給他們培養感情,怎麼一下子就睡著了?

    無奈搖頭,柳欣翎去叫來嬤嬤,小心地將女兒和兒子抱給嬤嬤,讓她們帶兩隻小包子去睡覺。這麼折騰著,男人卻一直沒有醒,可見真的是累著了。柳欣翎自然看到他眼下的青色,還有眼底的疲憊,可見他為了能在這天趕回來,近來根本沒有休息好。

    小包子們都抱走後,柳欣翎看著床上睡得無知無覺的男人,心頭突然感覺有些不真實。

    他真的回來了麼?

    想著,她傾下身,將腦袋貼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浮躁的心慢慢變得安寧。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5:48 PM

第 105 章

    早上,太陽未升起時,柳欣翎如同每一日一般慢慢醒來。

    窗外朝霞燦爛,太陽未升起之前,天氣沒有那麼嚴熱,可以睡個安穩覺。但今天明顯不同,壓在身上的東西讓她有些不習慣,也覺得自己仿佛在這個大熱天中蓋了棉被一樣熱得都出汗了。

    等過了初醒時那一段迷茫時間,柳欣翎終於意識到壓在身上的東西是什麼,這種久違的感覺令她不由有些怔忡。

    明亮的光線中,男人的睡臉格外柔和英俊,微微吐露在她頰邊的氣息讓她覺得有些熱。只是讓她無奈的是,明明這種喜歡壓著人睡的睡姿早就被她糾正過來了,可為毛才分開九個月又恢復過來了?而且,這種姿勢還真是霸道得緊,將她整個人都困在他的身下。

    愣愣地看了會兒,那股半身被壓迫的感覺讓她再一次確定他回來了。

    見他睡得酣,柳欣翎湊過去,在男人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便將他掀開放到床上,自個起身漱口更衣。穿戴整齊後,柳欣翎回到床前,見男人還睡得正香,知道他這些日子趕路累著了,便也沒去叫醒他,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等柳欣翎讓人將早點呈上來時,嬤嬤們也將兩隻睡眼朦朧的小包子抱上來了。

    “娘,抱抱~~”大寶揉著眼睛,嬌嬌憨憨地朝她伸出小胖手要抱。

    柳欣翎將他抱過來,親親他的小臉蛋,接過丫環遞來的濕毛巾為他擦拭小臉,涼涼的毛巾擦過臉蛋,終於讓睡眼惺忪的小包子清醒了。弄醒了一隻小包子,柳欣翎便將他放到桌前坐著,拿了塊芙蓉糕給他啃,又將另一隻仍掛在嬤嬤身上睡的小包子接了過來。

    相比大寶剛才的睡眼惺忪,二寶顯然仍是睡得正香。柳欣翎對二寶的貪睡有些擔心,不過季淵徐仔細檢查過了,二寶的身體很健康,並沒有什麼問題。柳欣翎自然是相信季淵徐的醫術的,但無疑的,這個時代落後的醫術仍是讓她心頭有些不放心,擔心二寶的貪睡還另有原因,若是問題出在腦子裏的話,怎麼辦呢?只是,以這個時代又不能照B超之類的……看來,以後得多注意了。

    想著,柳欣翎手下的動作並未停,給小包子擦完臉後,小包子並未清醒,反而因為舒服了,將小腦袋往她胸前一拱繼續睡了。柳欣翎很淡定地將小包子撥離她的胸前,然後在小包子的腰間撓了幾下,小包子扁著嘴醒了。

    不愧是作娘的,對付自家小包子這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了,小包子有什麼弱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有一套的對付法子。

    “大寶,二寶,吃早餐了~~”柳欣翎對兩個小傢伙微笑,如同每一天的早晨時發生的事情。

    大寶很愉快地將芙蓉糕啃了,然後萌萌地瞅著自家娘親,“娘,水水~~”

    柳欣翎沒讓丫環嬤嬤上前伺候,自已倒了杯豆漿放到小包子面前。小包子兩隻白嫩嫩的胖爪子小心地捧著杯子喝豆漿,不讓自己一不小心地就杯子給捏碎了。咕嚕咕嚕幾聲便喝了半杯豆漿,然後又伸爪子去拿了顆已經放得微溫的肉包子啃起來。

    相對於大寶的好食欲,二寶就吃得慢吞吞的,眯著眼睛啃包子,那動作活像個七老八十沒朝氣的小老太太,讓人看了只想歎氣,真心想問一句:姑娘喲,小小年紀的為毛這般沒朝氣呢!

    柳欣翎陪著兩孩子一起吃早點,仔細瞧了瞧,大寶今天的食量很正常,二寶的速度仍是這麼慢。而讓她覺得有些想抽搐的是,明明二寶那張小臉一看就像某位世子爺一般英氣勃勃,應該很有活力朝氣才是。可是這麼英氣的小臉,硬是透露出一種小老太太一般沒朝氣的氣息來,真是讓人極度無語,擔心這孩子會不會未老先衰。

    大寶很快啃完了一隻肉包子,小臉上還掛著一些麵包屑,扭頭瞅了瞅,見娘親和妹妹還在吃早點,小包子烏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面前的盤子,一個不小心戳了個洞洞。小包子湊過小臉瞅了瞅,思考了一會兒,知道自己做壞事了,趕緊將盤子另一邊的一塊芙蓉糕挪過來,蓋在那個手指洞洞上。

    小包子自以為沒有人瞧見,但一抬頭,卻見妹妹正眯著眼睛瞧他。小包子一驚,馬上伸手過去捂住妹妹的眼睛,使得正在喝豆漿的妹妹不小心將整杯豆漿都灑在了兩人的衣服上,幸好豆漿都是放得差不多涼了的,不會燙到。

    小包子一見,生氣了,吼了一聲:“二二!”

    二寶此時用力地想扯下蓋住自己眼睛的小手,奈何力氣是小孩子的正常力氣,實在是奈何不了天生神力的哥哥,於是……二寶小包子淡定地坐著,等著某個闖禍了的二貨哥哥挨駡。

    “大寶,你幹什麼?”

    很輕很柔的聲音響起,讓小包子小小抖了下,然後慢慢扭頭瞅向已經停筷的自家娘親,萌萌地瞅她,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娘,二二……”

    “大大,壞!”二寶這時也奶聲奶氣地開口。

    “二二,笨!”大寶扁著嘴叫著。

    “大大,壞!”

    “二二,笨!”

    “……”

    柳欣翎看著兩隻已經吵起來的小包子,並不是雙生的就感情天生和睦,偶爾也會吵個小架的。忍住撫額的衝動,柳欣翎將兒子揪過來,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訓道:“別以為拿了東西掩著,我就沒有瞧見你弄壞盤子了,娘說過幾遍了,不準將盤子戳壞……”

    “牆牆?”大寶小包子指著偏廳的牆壁,一臉無辜地問。

    “也不准去戳牆!”柳欣翎有些火大地說:“你前天又戳壞了那面牆我還沒有打你呢,是不是想上房揭瓦了?大大聽好了,以後不准弄壞傢俱,弄壞傢俱的是壞孩子,要面壁思過,不准去玩。還有,二寶也是,敢坐著睡覺,也和大大一起去面壁思過。”

    “哦~~”

    兩隻小包子齊齊哦了一聲,都無精打采的。顯然面壁思過這個懲罰實在是太傷他們幼小的心靈了。

    楚嘯天出現時,便見到這副畫面,瞬間被萌住了。

    無論是正發飆中依然顯得溫婉文雅的女子,還是兩隻排排坐等著挨訓的小包子,都讓他的心瞬間被什麼東西裝得滿滿的。太久不見,距離已經產生了無限美感,所以此時在某個男人眼裏,這一切都是美好的。

    “大寶和二寶怎麼了?來,告訴爹爹~~”楚嘯天心情很好地問,走過來準備在兩隻小包子小臉上親親一下,可是小包子們睜著萌萌的大眼睛瞅著他,然後——無情地拒絕了某位世子爺的親近。於是,楚嘯天又被打擊到了。

    柳欣翎冷眼旁觀,無視某位世子爺求助的眼神,看了眼他的臉色,嗯,看來這一覺睡得極好,精神充沛,恢復得很快,果然年輕就是資本。

    楚嘯天一覺醒來,滿心的歡喜被娘仨冷淡的態度打擊到了。

    柳欣翎讓嬤嬤將兩隻弄髒衣服的小包子帶下去換衣服,然後讓人將一份乾淨的碗筷拿上來,擺在楚嘯天面前。

    楚嘯天撓撓臉,有些遲疑地問:“娘子,你怎麼了?”

    柳欣翎慢慢地喝著豆漿,聽到他的話,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平靜,聲音溫婉而柔和,“沒什麼啊,夫君餓了吧,快點吃早餐。”

    “……哦。”

    野獸的某種直覺讓某位世子爺突然覺得莫名的有些冷,直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努力反省自己,他才剛回來,應該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吧?最多就是昨天進城時,被一個不長眼睛的小混混攔住想搶他,然後被他一腳踹了個四腳朝天罷了。

    楚嘯天瞄瞄她,見她依然是那樣溫溫婉婉的樣子,整顆心都要化了,正準備說些什麼思念的話兒時,這時換好了衣服的兩隻小包子手牽著手過來了,見到坐在餐桌上的男人,同時站住,萌萌地瞅著他。楚嘯天瞅瞅兩孩子,又有些激動了,起身過去將兩隻小包子都輪流抱了一遍。

    “大寶,二寶,不認得爹爹啦?”

    雖然昨晚在一起玩了會兒,但小包子對“爹爹”這個詞仍是陌生的,甚至對這男人都是陌生的,所以沒有應聲。

    楚嘯天再次鬱悴了,發現他趕死趕活地回來,兒子女兒都不認他了,連娘子的反應都有些冷淡,感覺被他們娘仨拋棄了似的。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用過早點,直到他被衛將軍派來的人請去軍營時。

    柳欣翎為他整了整腰帶上的玉佩,將他送出了門:“一路小心,我們等你回來吃晚飯。”

    兩隻小包子一人一邊站在自家娘親身邊瞅他,直到男人依依不捨地揮手說再見,小包子們也很乖巧地揮著小手說了聲再見。楚嘯天心情好了些,並不知道只要有人對小包子說再見,小包子都會很熱情地對那人說再見送走他們。

    楚嘯天原來打算今天一天都膩在家裏同兩隻小包子培養感情的,務必要讓小包子們明白他是他們的爹爹,可誰知道衛將軍會那麼快得到消息,馬上將他叫去了。楚嘯天原本不想理會衛將軍的,但轉眼一想到還有事情要他親自走一趟告訴衛將軍,只能作罷。雖然他並非軍中人物,也管不到軍中事宜。但他是這個藩地的未來繼承人,開陽城裏發生的一併事情,有時候也需得報備他一聲。所以就形成了衛將軍與楚嘯天兩人這種相處模式。

    楚嘯天前腳剛走,季淵徐後腳就上門來了,聽到柳欣翎說,楚嘯天被衛將軍叫走了,馬上撒丫子狂奔過去,讓人看了直搖頭。柳欣翎是知道他心急火燎地想同楚嘯天告辭好去西北找人,心裏覺得季淵徐是不是太心急了點呢。而且,這位太醫好像已經急得忘記自己是路癡的事情,沒個人帶過去,他會不會迷路呢?

    等人都離開了,柳欣翎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處理府中事務,然後陪兩隻小包子。

    ******

    另一邊,楚嘯天帶著兩名數位侍衛和安順一起慢悠悠地往軍營行去。

    楚嘯天勾勾手指,讓安順過來。

    安順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世子爺是不是剛回來就想折騰些什麼了。由於楚嘯天去年去呂明島巡視時,並沒有帶上他,後來又直接去了倭國,更不需要個沒有啥武力的小廝跟著了,使得安順這一年來都是呆在王府裏。現下世子爺回來,他又恢復了貼身小廝的活兒,這會兒一看世子爺那表情,就覺得世子爺估計又碰到什麼疑惑的事情,招他來詢問解惑了。這解惑什麼的也不要緊,他就怕自己回答得不合世子的意,然後被世子一腳踹走。

    “吶,安順,世子妃和兩孩子好像和本世子生分了,是不是?”楚嘯天問道。

    安順的冷汗一下子出來了,小心地說:“哪兒啊,世子妃是個明理的人,自然不會和世子爺您生分。至於小少爺和小姐……他們還小,您離開那麼久,自然不太記得父親了……”見某位世子爺眯起雙眸,那上挑的眼角煞氣橫生,趕緊說道:“只要爺您多花點時間,少爺小姐們自然會認您的。至於世子妃……”

    “如何?”楚嘯天環胸看著小廝,雙目十分有逼迫力。

    “哎,世子爺,您忘記您去年時自己怎麼離開的啦?世子妃是明理的人,自然體諒您,但你這麼一聲不吭地離開這麼久,是個女人都會不高興的……”安順含蓄地說,頗為同情地看著某位犯了錯不自知的世子爺。

    女人可以體諒男人的事業,但感情上仍是有些埋怨的,所以這就需要男人哄哄了。不過一般男人是不會在意女人這種小性子,而作妻子的女人也一般很識大體地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安順覺得世子妃其實還是挺明理的,並沒有什麼表示啊。誰知道他家世子爺這種野獸一樣的直覺怎麼會感覺到世子妃對他的冷淡呢?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家世子爺未免太妻奴了吧,一丁點的小問題都要計較。

    楚嘯天恍然大悟,他回到家裏看到妻子和孩子都太高興了,又忙著和孩子培養感情,直接忘記了自己去年是怎麼離開的,讓她擔驚受怕了一個多月,然後自己又離開了這麼久,怨不得她會生氣。

    嗯,今晚就回去同她說清楚吧!

    在自家娘子面前完全沒有大男人該有的自尊的某位忠犬世子如此想到,然後讚賞地對某位小廝說,“安順你很懂女人的心思嘛,看來混得不錯,繼續保持。”

    安順的臉馬上扭曲了,覺得自己內傷了,不禁內牛滿面:哎喲喂,他這樣到底是為是了誰啊?

    楚嘯天去軍營走了一趟,見過了衛將軍,與他長談了兩個時辰,將倭國一些民情與水軍的消息大概說了一些,以便他瞭解一些這個從海上來的敵人。至於他在倭國所做的事情,這些是機密,是要直接報告給皇帝的。不過楚嘯天離開的這九個月時間,衛將軍等人對外是說他出海了,並沒有人懷疑這事情,就算懷疑,也沒有證據是不。至於他的行蹤沒有人知道,自然也不會知道他跑到倭國去作間諜去了。

    離開了軍營,楚嘯天又去巡視了開陽城,然後去買了些女人愛吃的果脯和小孩子的玩具,等西陽快要下山時,方高高興興地回府了。

    楚嘯天將一堆東西放到桌子上,先討好地將果脯拿到某位世子妃面前,然後將兩個木偶人拿到兩包子面前逗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一定要讓兩包子今天叫他爹爹。

    正在這時,某位在外頭迷了一天的路都沒有找到軍營的某位太醫終於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看到他回來,兩包子比面對自家爹爹還要高興,雙雙撲過去一隻抱住一條腿,仰起可愛的包子臉瞅他,萌萌地叫著:“叔叔~~~”

    季淵徐哎了一聲,也不管自己現在是不是熱得一身汗,蹲下身一手抱著一隻小包子在他們可愛的蘋果臉上啾了一下。而小包子們也很愉快地回親他,這副親子互動一般的情景,看得某位世子爺眼睛都紅了。

    嗷嗷嗷!!!一個定是這貨搶了他家孩子,太可惡了,滅了他!

    柳欣翎很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按住男人的衣袖,讓他別雞血上腦地去揍人。自己跑了九個月,還好意思遷怒陪了小包子九個月的太醫。小包子會這麼熱情,也是人家培養出來的感情。

    季淵徐並未看到某位世子爺的臉色,接過丫環呈上來的涼茶連連喝了幾杯解了渴意,方急切地對楚嘯天說道:“楚兄,既然你回來了,小弟現下也能放心地和你告辭了。”

    “你要去哪里?”

    “西北。”只要說到這個,溫和的太醫馬上激動起來,“有消息說,我的救命恩人在西北,我要去找她。”

    楚嘯天一聽,心馬上沉了下來,神色也冷了。

    “不准去!”

    “誒?為什麼?”季淵徐很意外他的拒絕,趕緊問道。若是楚嘯天不准他去的話,就不會派人將他傳遞消息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西北,阿若又沒有了消息。

    楚嘯天有些不耐煩,兇狠地瞪了他一眼,“皇上不准!”

    季淵徐皺起眉頭,沉思良久,一臉堅定地對楚嘯天說:“那你裝作不知道好了,今晚我直接爬牆出府,當作我自個逃跑了。”

    “……”楚嘯天暗暗磨牙,恨道:“你這蠢貨!可以再蠢點麼?”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5:59 PM

第 106 章

    當晚季淵徐終究沒能爬牆成功,倒不是他放棄,,而是楚嘯天派了侍衛在牆頭蹲點,哪個敢三更半夜爬牆的,直接將之打下來。

    於是沒什麼武力又笨拙又二的太醫被人直接打下牆去然後扛回了屋子裏睡覺了。

    屋內,柳欣翎倚坐在床頭,慢慢地打著扇,聽著外頭侍衛回報的聲音,對季淵徐的毅力好生佩服。而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難得季淵徐如此堅持一件事,素來很放縱他的楚嘯天為何這次如此反對呢?難道真的只因是皇帝不許?而皇帝又為何如此重視一名太醫呢?

    “哼,楚八,你去守著,只要他有出城的意思,馬上將他打昏扛回來。”楚嘯天殺氣騰騰地說。

    “主子……季太醫的藥……”楚八對此表示憂心忡忡,畢竟他要看住的是一個會制各種兇殘藥物的人形兇器,實在是讓作侍衛的力不從心啊。

    “沒事,反正他就算將你藥倒了,依他路癡的毛病,也走不出開陽城。”

    “……”

    楚八:可是被藥倒的我腫麼辦啊?那藥會不會讓我半身不遂啊?

    屋子裏的柳欣翎聽到兩人的對話,也同情起楚八來,畢竟經過楚嘯天這幾年的薰陶荼毒,原本還算良善的太醫開始走起了歪路,專門研究一些藥性古怪兇殘的藥物,用它來對付敵人效果都是杠杠的,但若是用來對付自己人……

    楚八你就自求多福吧~~

    楚嘯天陰著臉從外頭進來,看到倚坐在床頭等他的妻子,臉色方緩過來些,只是心裏仍是十分惱怒不識抬舉的某位太醫,覺得那就是個問題人物,讓他操碎心。他家大寶二寶都沒讓他如此的操心過!楚嘯天現在有些後悔,當初他就怎麼會貪圖那傢伙的醫術允了他跟來開陽城呢?如果他沒有跟來,現在也不會是他的責任了,讓皇帝傷腦筋去。

    “季太醫又怎麼了?”柳欣翎去倒了杯茶遞給他。

    楚嘯天接過一口飲盡,一臉凶相,“那蠢貨真的去爬牆了!不過被侍衛打下來了!”

    柳欣翎:=__=!可憐的季太醫。

    柳欣翎很想問出自己剛才的疑惑,但又擔心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不過她雖然懂得適時可止,但楚嘯天卻是個不願意瞞她的,擁著她一起坐到床上,埋首在她脖頸間蹭了蹭,在她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噝……”她痛叫一聲,惱怒地將壓著自己的男人推開,可很快地又被沒臉沒皮的男人笑著將她攬進懷裏。

    楚嘯天是篤定她不會傷自己,動作有些肆無顧忌,蹭了會兒,又說道:“真不知道季淵徐怎麼會這麼死腦筋,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罷了,用得著如此上心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這眼巴巴地湊過去,太掉份兒了!若不是他是……我用得著如此防著他麼?”最後一句的聲音小得仿佛在耳畔昵喃一般,但還是很清楚地讓她聽見了。

    “什麼?”柳欣翎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將湊到她胸前吃豆腐的腦袋揪起。

    楚嘯天有些不滿她不給自己親近的行為,但見她瞪圓了眼睛,一副吃驚不已的模樣,很難得一見,不由有些樂了,湊到她耳邊,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小聲地說:“你沒聽錯,確實是如此,不然我也不會這般阻止他……若我不阻止,皇上知道後,會找我麻煩的。皇上既然已經將他丟給我照看,我就得負責他的一切……嘖,麻煩死了,皇叔真能折騰人。”

    聽而不聞他的抱怨,柳欣翎此時已經呆住了。怨不得皇帝對這兩個二貨這般縱容,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

    “算了,翎兒,咱們不理那個二貨,先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某位世子爺放低放啞的聲音十分有誘惑力,精壯的身子壓在她嬌軟的身軀上,一雙黑眸炙熱地盯著她,仿佛餓了幾百年的狼一樣,而她就是那塊美味的肉,就差直接撲過來啃了。

    柳欣翎正在想著事情,等被壓上床衣服也被扒了一半時,方回過神來,看到男人急切的動作,有些無語。不過,想到這男人消失的九個月,身邊還有個倭國大名宮主隨時虎視眈眈,她得檢查一下他的清白。

    於是,柳欣翎任著他在她身上胡亂啃著,也將他衣服扒了,先是看到他胸前一道猙獰的疤痕,不由得怔住了。她很確定,以前是沒有見過這道疤的,看樣子,應該是在這九個月的時候弄出來的。且看這道疤痕,可以想像他當時受傷有多嚴重。

    “這是打哪來的?”柳欣翎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柔軟的小手撫過那道從左肩胛直接橫穿過右胸的疤痕,雖然已經好了,但看到這痕跡仍是讓她心裏難受。

    楚嘯天被那雙柔軟的小手摸得心猿意馬,魂都快要飛了,身下的東西也腫脹不已,叫囂著要發洩。他已經有九個月沒有碰過她了,先前在外頭沒見著人還好,現在溫香軟玉在懷,沒反應就不是男人了。可現下見她堅持,若自己不給個答案,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碰的。

    “唔……沒事,就是在倭國揣了一個大名的老窩,被那個大名派出的武士追殺了三天,傷口因為沒來得及處理,才會留這麼大的疤痕,其實傷得並不嚴重的……”他解釋著,扶著她的腰肢,抬頭親吻她略帶水意的眼眸,這雙眼睛看得他心都軟了。

    聽到他含糊的解釋,柳欣翎如何不知道當時的兇險,心裏有些惱恨他,也明白他此次能回來,也是經歷了許多難以想像的兇險的,讓她心中又酸又痛。

    柳欣翎彎下身,唇輕輕地刷過他胸前的傷痕,像柔軟的羽毛一般拂過,讓他的心跳得越發的厲害了。楚嘯天趁她專注之際,用了個巧勁將她壓在身下。看到她驚訝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得意。雖然只是在外九個月,但因隨時隨地都要保持警戒接受倭國武士的挑戰,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也讓他的武力值不可同日而語,他是對付不了她的怪力,但他可以用巧勁讓她沒法壓制自己。

    “真的沒事,不用擔心……翎兒,想死我了,給我吧……”

    喃喃地說著,他扯掉自己身上的褻褲,露出早已一柱擎天的東西,在她腿窩間蹭著,見她雙眼霧濛濛的,心中一喜,抬起她的一條腿到手臂上,將自己的巨物擠了進去。

    一瞬間的飽脹感讓久經歡愛的身子有些難以承受,柳欣翎掐著身下的被褥,任他在自己身上動作,每一次的撞擊都讓她輕輕吟出聲。

    等他終於發洩出來,兩人身上已經一片濕漉漉的了。

    她趴在他胸口上喘息,手搭在他覆上一層薄汗的胸膛上,仔細地摩挲著那道疤痕,摩得還埋在體內的某個半軟怪物又開始硬了。

    不過這次她卻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還酥軟著,直接離開他的身,讓那東西滑出了體外。

    “翎兒……”楚嘯天哀怨地叫道。

    柳欣翎瞄了一眼,男人平坦的腹部下是一片黑色的密林,密林下那個猙獰粗長的東西既笨拙又醜陋,正可憐地輕輕顫抖著。

    柳欣翎朝可憐的男人笑了笑,笑容依舊溫婉柔和,光裸的身子仿佛柔軟無骨一般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柔軟的胸脯輕輕地蹭著他的胳膊,蹭得男人血脈賁張,好想直接撲過去將她這樣那樣,讓她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可是,那只壓在他胸前的小手恁地有力,讓他實在是動彈不得。

    再笨的人也知道此時氣氛不對,所以楚嘯天即便憋得半死,也只能乖乖地躺著,只用一雙渴望的眼睛巴巴地瞅著她,希望她給自己個痛快——才一次,只是沾了些肉味,他真的不滿足啊!

    “夫君,聽說是倭國的宮主救了你,然後你為了報恩,答應乘她的船陪她去倭國……”

    “哪個王八蛋說的!”楚嘯天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滿臉煞氣,“那什麼倭國的女人又矮又醜,我再饑渴也不會瞧上那種滿身臭味的女人!娘子,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柳欣翎沒有生氣他的打斷,在他下巴親了下,繼續說道:“聽說那個倭國的阿蘿宮主一直想嫁給你,希望你入贅倭國,然後同她一起統治倭國西南的勢力。夫君,是這樣麼?”

    “是……”楚嘯天被她笑得沒了脾氣,老老實實地說,“但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沒有想過娶她,所以拒絕了她的要求。”

    “是麼?”柳欣翎仍是笑得好溫婉柔和。

    “當然當然。”楚嘯天用力點頭,賭咒發誓自己絕對是清白的。

    柳欣翎又笑了下,然後笑臉一收,面無表情地說:“可是我聽說你碰了她!”

    “……”

    楚嘯天僵硬地看著她,一時間張口結舌,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叫出聲來:“你怎麼知道?”

    柳欣翎捏緊拳頭,目光都冷了。

    楚嘯天暗暗喊糟,趕緊將她就要抽離的身子拖回懷裏,也不管她會不會掙扎時傷到自己,只是緊緊地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飛快地說道:“我只碰了她的手指頭就將她踹開了,沒讓她碰到別的地方!真的,我發誓!我還是很乾淨的,除了你沒有被別的女人碰到除手以外的地方,沒髒呢。翎兒,我答應過你,我不會碰別的女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他急得快語無倫次了,連這種沒志氣的話都出來了,柳欣翎不由心中一軟,決定不逗他了。

    “好了,我相信你。”說著,抬起頭在他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聽到她的聲音,楚嘯天整個人都頹了,精壯的身軀壓在她身上。被這麼一嚇,什麼欲望都沒了,只覺得一陣後怕。

    他娶的這個女人與別的女人不同,她理智得可怕,即便已經付出了身心,但若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絕對能理智地抽身離開,或許因為世俗的規矩讓她不會離開他,但她絕對不會再愛他了,也不會再理他了。而他承受不起這個結果,也很沒志氣地發現,他萬分不能接受她可能不愛他的事情。

    誰能知道一個倭國的宮主看似天真無瑕,但為了個男人竟然能對他下藥的地步。幸好,那時發覺不對勁時,他踹了那宮主一腳,馬上讓楚一楚二帶著他連夜離開了大名的府邸。雖然離開後,因為沒有用女人緩解,那古怪的藥性讓他痛了三天三夜,但至少他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楚嘯天也不明白,那種情況下,明明快要被藥物控制住神智了,為何自己仍心心念念地想著她,而沒有答應楚一楚二的請求為他去找個清白的女人來緩解身體。只是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背叛她。可是好像男人三妻四妾,與別的女人歡好稱不上背叛吧?只是……一想到她也許會因此而傷心,頓時咬著牙撐了下來。

    現在,他倒是很慶倖自己當時的決定。反正他這輩子只要她一個女人,那些不合理的東西什麼的,讓它們見鬼去吧!

    柳欣翎見他這麼可憐的模樣,真是好笑又好氣,明明想整治一下他的,但看到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馬上心軟了。看來自己就是個意志不堅定的。不過,經過這次,相信他也不敢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了吧?

    過了會兒,楚嘯天摟著她攤在床上,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問她,“翎兒,你……你怎麼知道的?我以為……”

    “你以為這事兒你吩咐不准說出去,所以那些侍衛不敢說出去?”柳欣翎揚眉,見他尷尬地笑著,哼了一聲,“別忘記那裏還有皇上派去的探子,他們將消息傳回給季太醫了。”

    楚嘯天一聽,馬上怒駡起來:“原來是季淵徐這蠢貨!太可惡了,果然這種只會扯後腿的傢伙不可靠,竟然還敢污蔑本世子的品行!哼!他想去西北找人?我就讓他這輩子都去了不西北!”滿腹怨氣的世子爺也不管會不會被某位太醫怨上,自己先怨上人了。

    柳欣翎睨他,“關人家季太醫何事情?他只是如實地告訴我你的行蹤,好讓我放心罷了。”說著,有些不解氣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不理會他故作疼痛的叫聲,冷笑道:“你真是好樣的,自個一跑就跑了九個月,連封平安信都捨不得寫,你以為我是鐵鑄的不會擔心麼?大寶和二寶不認你也是你活該,怎麼不呆個十年八載的再回來?滾,別碰我,看到你就氣。”

    越說越氣,柳欣翎丟開他纏到自己腰間的手臂,卷了被子捆到身上,用個屁股對著他。

    “翎兒……”楚嘯天聲音哀怨又心虛,小心翼翼地湊近她,“我這不是怕信件不安全,萬一在半途遺失被倭國知道對你不利麼?而且我也知道季淵徐會將情況告訴你的,所以……哎,你別生氣,我不找季淵徐的麻煩就是了。只是季淵徐真的是太不可靠了,竟然說我被倭國宮主強了……你以後也別太相信他的話,他那個人不靠譜的。”

    楚嘯天說了一陣,小心地將爪子搭在她腰間,發現她沒反應,心中一喜,馬上得寸進尺地將人抱到懷裏,將她身上的被子扒了,好心地說道:“翎兒,這天氣這麼熱,蓋太多被子會悶出病來的。乖,你生我的氣就好了,別折騰自己。”說著甚至過份地將她擁在懷裏,將自己擠到她的雙腿間蹭著。

    柳欣翎被他蹭得沒了脾氣,見他如此小心地陪不是,那張本應該兇神惡煞的臉卻佈滿了討好的笑容,讓她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只許一次,下不為例!”她警告道。

    “嗯嗯嗯,知道了!”楚嘯天忙作出保證,反正等下次發生時再說。

    見她又恢復溫婉的模樣,楚嘯天馬上蹭過去,大手在她身上遊移,眼睛盯著她的臉快要冒火一般,“翎兒,我還想要……”

    柳欣翎如何感覺不到頂在小腹上的那個東西,只是她雖然不氣他了,但又不想讓他如此輕易過關,便伸手捏了捏那東西,朝他看去,見他雙眼亮晶晶的,仿佛一只得到主人獎勵的忠犬一般就差搖尾巴了。

    “翎兒……”他將自己頂過去,示意她動一動。

    柳欣翎垂下眼睛,打了個哈欠,突然說道:“可是我累了呢。”

    “誒?”

    楚嘯天傻傻地看著她,等發現她直接閉上眼睛就窩在他懷裏睡著,發出輕淺的呼吸聲,終於忍不住悲憤了。

    他剛才就應該不管不顧先上了再說的!太悲催了!都是季淵徐那管不住嘴巴的貨惹出來的!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6:09 PM

第 107 章

    第二天一大早,正房院門還沒開,就被人蹲點了。

    楚嘯天原本是打算抱著香香軟軟的妻子睡個懶覺的,誰知道卻聽到下人來報,他們院門前被人給堵了。楚嘯天溫香軟玉在懷、好夢正酣之際,任誰在這種時候被吵醒,都會火大的。等知道堵門口的是某個昨晚爬牆時被打落牆頭的太醫,楚嘯天更怒了。

    昨天害他沒吃成肉,今天又來堵他的門,真當他好欺負啊!

    “來人,將他給本世子丟出去!”

    楚嘯天直著脖子吼了一聲,然後縮回腦袋,將臉埋在身下人的脖頸間蹭了蹭,繼續睡。

    而柳欣翎也被這麼一聲吼醒了,剛醒來猶自有些迷糊,等發現某位世子爺正光溜溜地壓在她身上睡,不由得惱了,一把將之掀開。

    “翎兒……”楚嘯天哀怨地揪著被子,險險沒跌下床。

    柳欣翎卻是不理他,拿床頭的帕子擦去臉上的熱汗。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天氣,這般壓著睡,熱都熱死了。而且睡了一個晚上,就算是個天仙美人兒,臉上還是會出一層的油膩子,虧他對著這樣的臉還蹭得下去,該說他真的忠犬呢,還是神經大條的好。

    雖然天色尚早,但已經醒了,天氣又熱,索性不再賴床。

    “你今天沒什麼事麼?”柳欣翎沾濕了條毛巾洗臉,邊問道。

    楚嘯天披著一件白色中衣坐在床邊,衣襟半撇,露出結實的胸膛,不經意間流露的性感與慵懶,讓女人也難以拒絕那種誘惑。柳欣翎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動作頓了頓,又移開了視線,不為所惑的模樣。

    楚嘯天見她轉過臉不再看自己,知道誘惑失敗,不由得有些鬱悶,然後又危險地看了眼室內伺候的丫環,在丫環們被他一臉凶相地瞪得埋下腦袋,方滿意地收回視線,回答她的問題:“今天沒有什麼事兒,我在家陪你和孩子們。”

    “哦。”柳欣翎應了聲,沒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洗漱更衣完,柳欣翎出去讓人準備早膳,回頭便見某位世子爺一手扛著一隻小包子走了進來,然後將兩隻小傢伙放到偏廳的一張長榻上,蹲在那兒開始玩起兩隻小包子。兩隻小包子還在睡,所以楚嘯天只能摸摸他們的小臉小手和小腳小肚皮,甚至還有某只小包子身下的某條小蟲子——於是大寶很快便被某位世子爺給弄醒了,沒有被羞人對待的二寶依舊淡定地睡著。

    “嚶嚶嚶……”被弄醒的小包子嚶嚶叫著,一腳踹了過去。

    “劈叭”一聲,長榻的一頭的一條柱子在小包子軟綿綿的白蘿蔔腿中斷了。

    楚嘯天冷汗涔涔,心中暗道好險,幸虧他這一年武功精進不少,躲避得及時,不然准得被自家小兒子這一腳踹飛出去,屆時還能看麼?

    柳欣翎冷眼看著,突然覺得大寶那一腳還真有某位世子爺踹人的風範,該說不愧是父子麼?

    楚嘯天弄醒了小包子,卻不敢接近半睡半醒正脾氣大著的小包子,所以只能扭頭找外緩:“娘子,大寶醒了。”

    柳欣翎瞪了他一眼,走過來握住小包子的小腳丫子,然後將他抱起。

    如同每一天,柳欣翎用毛巾為小包子洗了小臉後,小包子終於精神熠熠了,開始了一天的折騰。柳欣翎將兒子丟給一旁眼巴巴看著的男人,又去將女兒抱過來,同樣果斷地將她折騰醒。

    等一家四口終於坐下來吃早餐時,季淵徐又上門來了。衣服很整齊,只是臉色有些憔悴,看起來昨晚沒有睡好。

    “叔叔~~~”兩包子同樣親熱地叫著。

    季淵徐一人給了個溫和又聖潔的笑容,然後轉頭面向某位世子爺,一臉悲憤地指責道:“楚兄,你太過份了!虧我幫你照顧了大寶二寶這麼久,你竟然這麼不講情面,實在是有違聖人教誨!你可知道因你一句話,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楚嘯天無視某位太醫痛心疾首的指責,由著他說去,自己像個二十四孝的好爹爹,喂兩孩子吃早餐,努力和孩子們培養感情。

    柳欣翎讓人倒了杯豆漿過來,然後放到季淵徐面前,體貼地說道:“季太醫,你先喝杯豆漿解解渴再罵,他今天一天都在呢。”

    季淵徐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然後很淡定地應了一聲,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一旁的丫環很有眼色力地馬上拿了乾淨的碗筷過來,放到季淵徐面前。

    吃完了早膳,柳欣翎帶著兩隻小包子去院子裏散步消食,楚嘯天馬上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季淵徐見狀,也跟了過來。

    “楚兄,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道德敗壞,不知感恩,脾氣又壞,小心嫂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要你……”

    “……”

    楚嘯天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生生給個二貨惹出了火氣,長手一伸將某個太醫拎了過來,眉眼猙獰地問:“本世子哪里道德敗壞?哪里不知感恩?哪里脾氣壞?”

    季淵徐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昨晚讓人將我從牆頭打下來,算是阻礙了別人的姻緣,不是道德敗壞是什麼?告訴你,阻礙別人的姻緣的人會被驢踢的,小心大寶和二寶不認你這個爹爹!你離家出走快一年,若是不我幫你照顧著小侄子和小侄女、天天給他們請平安脈,他們現在還會認你這個作父親的麼?還有,你現在的表情就是脾氣壞!”

    “你再亂說,小心本世子揍你!”楚嘯天有些氣急敗壞,想到什麼事時,不由得更怒了:“你還說,是誰告訴我娘子,我被個女人強了?明明她只是下藥未遂,被我踹了一腳,才碰個手指頭算個什麼強啊!你是不是想見識一下,男人是怎麼被女人強的麼?”楚嘯天獰笑著問。

    季淵徐很明智地搖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楚兄,信裏面就是這麼說的,我真的以為……我沒有告訴嫂子,是一個不小心說漏嘴的!”

    “本世子信你就是蠢了!你幾時沒說漏嘴過,你根本就從來沒有嘴嚴過!還有,本世子幾時阻礙你的姻緣了?哦……我知道了。”楚嘯天一臉恍然大悟,在某位太醫露出喜悅的表情時,說道:“放心放心,我馬上寫個摺子給皇上,皇上也知道你現在老大不小了,是該給你賜婚了。”

    “……”季淵徐憋了許久,終於憋出了兩個字:“……放屁!”

    …………

    前方不遠處,柳欣翎正牽著二寶在樹蔭下散步,大寶從後頭跑了過來,扯扯她的袖子,仰起小臉瞅她,天真地問:“娘,屁屁。”

    “什麼?”柳欣翎一臉莫名其妙。

    小包子指向後頭正在吵架的兩個男人,而某兩個男人聽到小包子奶聲奶氣的聲音時,風中淩亂了。

    柳欣翎眯起眼睛,危險地看著這倆二貨。

    接觸到她的目光,兩人雙雙移開眼睛,哥倆好地看天看地看太陽。

    “不准教壞孩子!”柳欣翎警告道。

    兩人很有默契地點頭,直到柳欣翎又帶著孩子走遠了,楚嘯天方收回臉上的笑容,扯著某個二貨離開了院子。

    到了書房,楚嘯天雙手抱胸看著同樣繃著臉的男人。

    “你要想清楚,以你的身份,皇上是不會允許你娶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楚嘯天敲著桌子說。

    季淵徐皺起眉頭,有些激動地說:“阿若不是來歷不明的女人!”停了會兒,又說道:“我們小時候見過面,後來她隨她師傅離開了。上次就是她救了我,若不是她及時出現,我早就死了。楚兄,皇上管不著我,大不了這太醫我不做了。”

    楚嘯天看了他很久,然後捏捏眉心,有些火大地說道:“你當然可以不做了,但老子這世子不可能不做!你倒好,一走了之,無牽無掛,可本世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皇上怪罪下來,我可吃不著兜著走。”

    “不會不會,你只要說是我自己逃跑的,皇上就不會怪你了。而且皇上那麼寵你,相信不會為了個敗家的太醫責備你的……”

    “你也知道自己敗家啊!”楚嘯天諷刺道。

    季淵徐摸了摸後腦勺,依然溫溫和和地笑著。

    過了會兒,楚嘯天終於說道:“你再緩幾個月,一個月後,我派人送你去西北!”

    季淵徐一聽,一臉感動的表情:“楚兄,你真是個好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幸好當年看到你為我引開了那頭野豬時我決定跟定你了,現在看來我果然沒有跟錯人。”

    “放屁!” 這回輪到楚嘯天爆口粗了,“你丫的還提當年,遇到你才是本世子倒楣,怎麼甩也甩不掉。話說,你當年在山裏,怎麼我躲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楚嘯天眯著眼睛問。他早就懷疑這事兒了,特別是知道這位是個超級大路癡後,怎麼可能每天都那麼恰好地與他巧遇呢?

    猶不知道危險的某位太醫依舊笑得溫溫和和,“因為我在你身上灑了些藥粉,只要那藥粉的味道還在,我就能找到你。為了跟緊你,我天天在你身上灑藥粉,費了我好多藥呢。”某位太醫一臉肉疼的表情。

    “去死!”

    楚嘯天咆哮一聲,直接一腳將之踹飛出了書房。

    *********

    楚嘯天回來的幾天時間天天都窩在家裏與兩隻小包子培養感情,而成果也是可喜的,大寶這只小二貨終於見到他就親親熱熱地飛撲過來,邊親邊叫“爹爹”。而二寶這只懶散的小包子就更好對付了,你趁她想犯懶時,只要抱著她讓她舒服地睡覺,她馬上會乖乖地叫聲“爹爹”,再附上一枚香吻。

    所以說,小孩子真的挺好收復的。

    柳欣翎看著這三個活寶,只能歎氣。

    過了幾天,楚嘯天突然接到了一封來自留守在倭國那邊的探子送來的秘件,然後眉頭蹙得死緊。

    “怎麼了?”柳欣翎正在給大寶做一件圍兜兜,看到他的臉色便問道。

    楚嘯天將窩在他懷裏睡得正香的二寶的小身子托住,一手將那封信揉成一團,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爹爹~~”

    這時,大寶拿著一個鈴鐺,高興地跑了進來。

    楚嘯天騰出一隻手接住大寶的小身子,高興地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拿來帕子給小包子擦臉。小包子見到妹妹窩在爹爹懷裏睡得香,突然伸出一隻小胖手過去將妹妹扯下來,自己的小身子窩了上去。

    “大寶,不能欺負妹妹!”楚嘯天托住下滑的女兒,小心地將她放到長榻上。

    大寶小包子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無辜地瞅著他,瞅得楚嘯天心都軟了。明明閨女應該嬌寵著,兒子應該粗養著,可是每每一看到兒子那張與自家娘子相似的臉蛋,某位世子爺總是變得很沒骨氣。

    楚嘯天將大寶抱到懷裏,接過他遞來的鈴鐺搖了搖,鈴鐺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小包子見他接了鈴鐺,十分高興,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又從他懷裏滑下地,然後又跑了出去。

    等小包子走後,楚嘯天看向柳欣翎,見她又低首縫圍兜,想了想,決定坦白:“翎兒,楚十來信說,那個倭國宮主消失了。按她的蹤跡來看,可能直接來大楚了。”

    聞言,柳欣翎手裏的動作頓了下來,然後將那枚磨得十分鋒利的繡花針一彈,繡花針彎了。

    “……”

    楚嘯天冷汗涔涔,馬上一臉“我錯了”的表情。

    柳欣翎又去換了枚針,淡淡地問道:“那個倭國宮主可是將你強了的那個?確定是對你舊情難忘來找你的?”

    “……她沒強我!你不要聽季淵徐亂說。而且我又不喜歡那種都是鹹腥味的女人,臭死了。”某位厚臉皮的世子爺漲紅了臉,心裏將某位不靠譜的太醫千刀萬刮。“就是倭國西南大名家的那個宮主,她是倭國西南地區的未來的大名,若是她繼續了西南大名之位後,倭國的西南剛好可以成為咱們大楚的一個據點。”

    柳欣翎將針線收好,瞄了他一眼,“這事兒告訴我做什麼?我不懂你們男人的事情,小心說漏了嘴,對皇上無法交差。”

    楚嘯天笑了笑,摸過來將她攬到懷裏,親了下她的唇,溫聲說道:“翎兒,我相信你。”

    若是連她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他還能相信誰?

    “那你打算怎麼辦?”柳欣翎舒服地倚靠在他懷裏問道。

    楚嘯天眼睛一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事,笑得一臉凶相,“沒事,她愛來就來,到時就送她件大禮。”

    柳欣翎抬眸看了他一眼,夫妻幾年,如何不知道這男人狠起來也是個讓人發怵的煞神,估計那倭國的宮主不會太好過罷。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6:29 PM

第 108 章

    “叔叔?”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季淵徐愣了愣,馬上回身,看到身後從轉角處走出來,正手牽著手一起用萌萌的表情瞅著他的兩隻小包子。真是……可愛極了。

    “大大,二二,你們怎麼在這裏?你們爹爹和娘親呢?”

    季淵徐走過來蹲在兩隻小包子面前,邊溫和地說著,然後揉了一下小腦袋瓜子。

    小包子很乖地朝他笑著,大寶一雙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二寶雖然打著哈欠,但也沒有表示馬上想睡的意思。季淵徐拉著他們的小手過來,給他們把了下脈,嗯,今天還是很健康,都是可愛的小包子~~

    “唔……”大寶歪著小腦袋,軟綿綿地說:“爹,不見。娘……叫大大,和二二,玩~~”

    “叔叔,去,哪里?”二寶也奶聲奶氣地問。

    季淵徐露出溫和的笑容,翻譯小包子們的話,“大大的爹爹是不是出去了?你娘叫你帶二二在府裏玩,不讓二二睡覺是吧?”見小包子點頭,又轉向眯著眼睛瞅人的二寶小包子,語重心長地說:“二二啊,睡太多會成為小懶豬的喲,要和哥哥多去玩玩。嗯,叔叔現在要出去義診。”

    “義診?”兩隻小包子同時腦袋上露出個大大疑問。

    “是啊,就是給生病痛痛的人看病哦~~”季淵徐耐心地解釋,面對病人和孩子,作為醫者的他從來都是耐性十足,也是這般溫和隨性的脾氣,才能讓病人對他敞開心扉。

    大寶小包子年紀還小,實在是不懂義診是什麼,但至少明白“出府”的意思了,大寶小包子馬上撲過來抱住季淵徐的一條腿,奶聲奶氣地叫著:“大大去~~”然後見妹妹沒反應,忙將她扯過來,讓她摟住某位太醫的另一條長腿,叫道:“二二去~~”

    二寶小包子像個小老太太一般沒什麼活力地打了個哈欠,見自家哥哥瞪著自己,只好淡定地跟著叫:“二二去~~”

    “……”

    季淵徐瞅瞅二寶那沒朝氣的模樣,心裏瀑布汗。二寶近來被柳欣翎折騰多了,懶散愛睡的毛病改了許多,但那副小老太太一般沒激情沒朝氣的模樣卻留了下來,讓作家長的實在是憂心啊。

    “好啊,我帶你們去,不過你們得乖乖的哦,大大不能亂跑,知道麼?”特別叮囑某只特別精力旺盛的小包子。

    “季太醫,這個不好吧……”照顧兩隻小包子的嬤嬤聽聞季淵徐要帶兩隻小包子出府去義診,不由得面露憂色。畢竟兩位主子還小,外頭太陽又大,人又多,萬一小主子出個什麼事兒,他們可擔當不起。

    季淵徐知道她們擔心什麼,便說道:“不如你們先去請示下世子妃,她覺得可以的話,我再帶兩孩子出去吧。”

    幾個嬤嬤丫環一聽,頓時一臉感激。小主子鐵了心要去的話,他們這些作奴才的哪里勸得住——特別還有一隻天生神力的小包子,只有季太醫這種好人才會如此體諒他們。

    過了一會兒,去請示的嬤嬤過來了,連柳欣翎也親自過來了。

    “大寶,二寶,季叔叔是去工作,你們不能跟去。”柳欣翎馬上嚴厲地否決了兩孩子的要求。

    二寶一聽,淡定地收回爪子,可是很快地被自家哥哥扯著不給她撤離。大寶小包子一隻小胖手抱著季淵徐的長腿,一隻小胖手扯著妹妹,那架式活像大街上扯著孩子去居委會投訴的大媽……Orz……

    “娘,大大去!娘,大大,不要,在家……”小包子扯著喉嚨叫著,然後掐了下妹妹。

    二寶只好跟著嚎起來:“娘,二二去!!”嚎叫挺費力的,二寶意思意思地嚎了下,便打了個打哈,表示她老人家累了。

    “……”

    柳欣翎扶額,她不忍心看這兩貨的德行了,為毛她會生出這兩隻小活寶來?

    “嫂子,你放心吧,我義診的地方有棚子,不會熱著大寶和二寶的,而且他們都很乖,還有丫環照顧著呢。”季淵徐不忍心見兩隻小包子失望,趕緊勸道:“我義診的地方環境也很好,周圍都是些熟人了,不會讓兩孩子出事兒的。”

    一旁的小包子也不管懂還是不懂,也隨著季淵徐的話猛點頭。

    柳欣翎翻了個白眼,將兒子叫過來,扯了扯他的小臉蛋,不悅地說道:“娘叫你帶妹妹去玩別讓她總是懶洋洋的,可沒叫你帶她出府去啊!你這壞孩子,都不聽話了。”

    “大大,好孩子!”小包子扯著喉嚨叫,那梗著脖子的倔性兒,和某位時常同安陽王拍板叫囂的世子爺像極了,真該說不愧是父子麼?

    “得了,你朝我吼什麼!”柳欣翎好笑地拿帕子給他擦擦小臉上的汗,說道:“你們要聽季叔叔的話,不准亂跑,知道麼?”

    “嗯嗯~~~”

    柳欣翎叮囑了兩個孩子後,又朝季淵徐說道:“季太醫,大寶和二寶就麻煩你們了。”

    “沒事,他們都是好孩子。”

    柳欣翎又叮囑了伺候的丫環一聲,讓嬤嬤收拾了一些小傢伙們吃的零食和水帶過去後,方送他們出了門。

    *********

    季淵徐帶著兩個孩子來到開陽城最大的醫館,醫館前的已經搭好了棚子,棚子外頭的百姓早已自發的排好了隊,就等著季大夫的到來。

    “季大夫,您來了。”

    “季大夫,早上好。”

    …………

    看到他到來,百姓們紛紛熱情地與他打招呼,自動自發地給他讓路。

    季淵徐如同往常一般,來到棚子裏面坐下,棚子大概有十平方大,裏頭還隔了個小房間供人休息。季淵徐讓兩孩子在棚子裏自個玩,然後放好了藥箱,便開始給排隊的百姓們義診。

    棚子是開放式的,周圍的人自然也瞧見了那兩隻小包子。一個安靜地坐在季淵徐身邊,眯著眼睛瞅著人,雖然看起來有點沒朝氣,但勝在生得英氣可愛。而另一隻漂亮得緊,若不是穿著男童的衣服,都讓人以為是個小女孩了。這只小包子卻是坐不住的,在棚子裏跑來跑去,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卻沒有真的摸到哪里。

    再看看周圍伺候的一些丫環,眾人心裏明白這兩孩子非富即貴,且他們又是季淵徐帶過來的,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在場的人都對兩孩子表達了善意,對他們出現在這裏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老伯,你這是年紀大了,天氣又熱,疲勞過度引起的暈眩,要注意休息。”季淵徐給一個老者搭了脈後,邊說著邊在紙上寫著藥方子,讓他們稍會去抓藥。

    棚子旁邊就是開陽城最大的醫館,一般他寫完方子後,病人都會去裏頭抓藥。當然,這既然是開陽城最大最好的醫館,那麼裏頭的的藥也是極貴的,很多收入不高的百姓還是抓不起藥。不過自從季淵徐在此義診,與醫館的老闆談了條件後,醫館便決定季大夫義診的當天,醫館裏抓藥的價格一律降至最低價。如此醫館當天的收益雖然少了些,但也讓醫館打出了好名聲,使得醫館的生意越發的好了,甚至在這兩年已經一躍成為了開陽城的首屈一指的醫館。

    那老伯仔細地收好了藥方子,笑呵呵地朝季淵徐道謝,然後說道:“季大夫,這兩孩子是您的孩子麼?生得真是玉雪可愛,就像那年畫裏的仙童一樣。”

    季淵徐抿唇笑了笑,“不是我的孩子,但他們也是我看大的,算是我的孩子了。”說著,一臉驕傲的表情。

    可不是嘛,兩個小傢伙要平安健康長這麼大,他也花了很多的心血的,都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了。

    某位太醫自個樂呵著,不過若是這話讓某位世子爺知道了,或許會再踹他一腳也說不定。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看病寫方子中渡過。

    來看病的人都是與季淵徐極熟了,也敬佩季淵徐無私義診的義行,所以看到他帶來的兩隻小包子自然都要誇上一誇。兩隻小包子原本是不懂的,但聽多了似乎也知道別人是在誇獎他們了。二寶只是懶洋洋地眯眼睛,朝來人秀氣地笑了笑,大寶就得瑟了,挺著小胸脯,大聲地說:“大大是好孩子!”於是得到了更多的誇獎。

    接近午時,太陽已升至正空,天氣越來越嚴熱。季淵徐看完了最後一個排隊的病人後,拿過水壺喝了口水,便開始收拾藥箱回府,順便朝裏頭正在玩耍的兩隻小包子叫道:“大大,二二,咱們回家了。”

    聽到回家了,二寶一改懶散的模樣,很有精神地走出來扯著季淵徐的衣服。反而是像放風的犯人一般難得出府的大寶小包子不樂意現在就回去,眼睛骨碌碌地轉著,一副在打什麼壞主意的模樣。

    正在這時,兩個纖細嬌小的人影向涼棚走來。

    “請問……”

    季淵徐原本正在哄著大寶回府的,突然聽到聲音,馬上說道:“抱歉,現下已是午時不義診,你可以下午再來。”

    聽到他的話,那人馬上反駁,“哎,對不起,我們不是……”

    這時候,季淵徐方發現對方奇怪的口音,雖然說的是大楚話,但總帶了種彆扭的口語,很不標準。抬頭望去,當看到兩名穿著普通的大楚服飾的嬌小女子,不由得愣了下。

    只稍一眼,季淵徐便認出這兩人不是大楚的女子。即便她們穿上了大楚的衣服,掩飾得極好,但氣質與瞳孔都騙不了人,還有她們奇怪的口音。

    季淵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聖潔,說道:“不知道兩位姑娘有什麼事麼?”

    見他態度親切,其中一個長得秀美的女子露出純然燦爛的笑容,仿佛不諳人事,說道:“我、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想找一個人……”

    “哦?不知道姑娘想要找誰呢?這開陽城裏的人我都熟悉,說不定可以幫上姑娘你的忙呢。”

    “他叫林天。”

    “……”

    ********

    季淵徐帶著兩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到一家客棧,還很熱情地為她們辦理了兩間客房,使得那兩姑娘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已經將他當成了恩人一般了。

    某位太醫揣著聖父一般聖潔的笑容,讓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大好人。此時這位大好人對兩位姑娘說道:“阿蘿姑娘放心,您要找的林天雖然現下沒有消息,但我相信他若是在開陽城,應該很快便會找到他的,只是你們還須得等幾天。”

    “嗯,我們知道了,真是謝謝您了。”說著,那位阿蘿姑娘和她的丫環無限感激地再次鞠躬致謝。

    季淵徐摸摸鼻子,雖然這位姑娘是個倭國大名的宮主,但也未免太單純了,怨不得堂堂一位宮主會直接跑到敵國來找男人。

    兩方正客氣著,突然有什麼聲音響起,眾人轉頭望去,卻見一隻還沒人家腿高的小包子萌萌地瞅著人,白嫩嫩的小胖手裏拽著一根木頭……木頭?

    季淵徐馬上看向小包子旁邊的那張八仙桌,那桌子已經失了一條腿了。

    那兩姑娘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八仙桌,再聯想小包子手裏的那根木頭,於是面色齊齊色變。

    “大大,你又弄壞傢俱,你娘會生氣的哦。”季淵徐笑著責備了一聲。

    小包子小手一掐,硬是將那手中的木塊兒掐碎了,作毀屍滅跡狀,奶聲奶氣地說:“不告訴,娘。”

    季淵徐好笑地捏捏他的小臉蛋,沒有應和著他的話,轉頭看向兩名明顯被嚇得心肝亂跳的姑娘,歉意地說道:“阿蘿姑娘,真是抱歉,小孩子力氣大,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

    阿蘿馬上搖頭,心裏吶喊:大楚人太可怕了,一點也不像阿娘說的那般親切啊啊啊!!!

    安排好兩個姑娘,季淵徐便抱著兩隻跟來的小包子告辭而去。

    ********

    回到王府,剛進門就見楚嘯天和柳欣翎正準備出府來尋他們。

    季淵徐一見楚嘯天,劈頭便說道:“楚兄,那位強了你的阿蘿姑娘來了!”

    “……”

    柳欣翎默不作聲地接過兩隻純真無瑕的小包子,然後遮住他們的眼睛,安順、墨珠和綠衣等人也埋下頭,不忍看某位太醫倒楣的模樣。幸好這裏都是兩人的心腹,不然季淵徐這話可真的是讓某位世子爺沒有面子了。

    “滾你丫的!”

    楚嘯天直接一腳踹過去,某位太醫飛到了院子裏。

    過了一會兒,楚嘯天、季淵徐、柳欣翎一起坐到大廳裏,丫環們上了茶點後,便安靜地退下去。

    柳欣翎抱著二寶,喂她喝水,大寶則窩在自家父親懷裏,小手捏著鋼珠玩,好奇地看著捂著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某位太醫。

    “楚兄,事情就是這樣,你要怎麼處理那兩人?”季淵徐一口將涼茶喝光,解了一些渴意後,又說道:“這阿蘿宮主看著就是個單純的,雖然笨了點,但卻很好控制。如果她繼承了大名的位子,于咱們都有利。”

    季淵徐這一年來幫著楚嘯天一起為皇帝處理在倭國的探子,所以對倭國的事情也理解了一些,不由自主地,也開始了陰謀論了。

    “這個是自然的,後天就送她們回倭國。”楚嘯天哼了一聲說。

    季淵徐瞥了他一眼,“沒用的,人送回去了又跑過來,有什麼用?這種單純的人其實最是固執。”說著,又忍不住將自己的心裏話給爆出來,“我說啊,楚兄你去倭國幹正事的,咋惹上了人家小姑娘呢?我聽阿蘿宮主說,她娘是大楚人,是他那當大名的爹身邊的一位舞姬,因為有了她,才被升了身份。因為阿蘿是大名唯一的孩子,所以才會成為大名未來的繼承人。她的身份挺複雜的,所以她對大楚極有好感,特別是大楚的男人,希望自己以後的夫婿是個大楚男人。不過,聽說倭國也是有大楚的男人定居那兒的,她怎麼就瞧上你了呢?”

    “閉嘴!”楚嘯天兇狠地說道:“這種混血的女人本世子才不喜歡!”

    “哎,你不能這麼說呀,身份是父母給的,她又不是自個樂意去混血的。”季淵徐打抱不平。

    楚嘯天看著他冷笑,“你這麼憐惜她,那麼就去娶了她好了,以後倭國的西南的勢力都是你的了,如此也可以為皇上分憂。”

    “不可能!”季淵徐馬上跳了起來,吼道:“我心裏只有阿若,誰敢讓我變心我就讓他變性!”

    “喂!”這回輪到柳欣翎黑線了,拜託你們倆位二貨犯二也要看看場合啊。

    兩個男人又吵了一會兒,對於那位不遠千里尋來的阿蘿宮主仍是沒有商量出什麼解決的方法。

    楚嘯天揉揉腦仁,和個二貨吵架真是費腦筋,“那個不知輕重的女人就這樣丟下大名府跑了出來,也真是蠢得沒邊了。淵徐,給你三天時間,你幫我做一種藥,好好回敬那蠢女人,讓她以後不敢再做什麼蠢事。”

    “什麼藥?”季淵徐馬上一臉高興地問,他最喜歡挑戰自己的極限了。

    聞言,某位世子爺露出十分邪惡又欠扁的笑容,“自然是很特別的藥了。來,咱們去你的藥房裏說。”說著楚嘯天將懷裏的大寶交給柳欣翎,說道:“娘子,你餓了的話先帶孩子們去吃午膳,我稍會就來。”

    說著,扯著某位太醫離開了。

    柳欣翎看了眼兩人離開的方向,心知楚嘯天讓季淵徐做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藥,不過她真的沒什麼興趣,所以很淡定地抱著兩隻小包子去吃午飯。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6:37 PM

第 109 章

    柳欣翎穿過月亮門,便見到院子裏一大一小的兩男人正蹲在地上弄著什麼。

    擺擺手讓周圍的下人們莫出聲,柳欣翎悄聲走近,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研究得太過專注了,平時那麼警醒的男人此時竟然連頭都沒抬起。直到她站在兩人身後,探頭一看,頓時有種扶額的衝動。

    “你們在做什麼?”柳欣翎不得不開口問道。

    一大一小的男人見是她,都露出了一樣傻氣的笑容。

    “娘~~”小包子利索地跳起身,撲過來小手抱住她的腿。

    “娘子,你怎麼來了?”楚嘯天瞪了眼抱住他的女人的小包子,也站起身走過去攬住她的腰肢蹭了蹭。

    “找大寶回去用膳了。”柳欣翎說著,又低頭看向地面上那堆草藥中的一隻正在啃草藥的金蟲子,問道:“你們怎麼將小金弄到這裏來了?”

    “娘,蟲蟲~~”小包子很歡快地說,然後伸出一隻小腳去踹了一腳金蟲子正抱著啃的草藥,於是金蟲子與草藥一起飛在半空中。

    “嘰嘰嘰……”可憐的小蟲子慘叫著。

    某位無恥的世子爺見狀,丟了條帕子過去蓋住那只蟲子,於是慘叫聲嘎然而止。

    柳欣翎抽抽嘴角,剛才這倆爺們好像都玩得挺高興的,就是那只金蟲子頗可憐的,自從被某位太醫誘拐過來後,吃不好住不好甚至還被天天馭役,現在更淪落為小孩子認識世界的玩物,完全不復在南夷國時至高無上的聖子之尊。

    柳欣翎蹲下身,為兒子滿是汗的小臉擦擦,對楚嘯天道:“夫君怎麼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自家小包子時常滿府裏的跑,柳欣翎是習慣了,倒沒有想到這倆爺們會湊到一起去欺負一隻小蟲子。

    楚嘯天站起身,招來一旁的侍衛讓他將那只可憐的金蟲送去給季淵徐,回道:“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回來了,我是剛從季淵徐那兒過來,原本是想帶大寶回去的,不過大寶好像很喜歡那只蟲子,就讓他玩了。”說著,朝她露出一個帶些傻氣的笑容。

    柳欣翎抿唇一笑,如何不知道他說得輕巧,定然是直接從季淵徐那裏搶來的。只要大寶喜歡的,這個男人都會無條件地為他找來,看這架勢,她真擔心以後會寵出一個混世魔王來,特別還是個武力值無人能及的混世魔王,到時這個世界就太可怕了。

    “好了,大寶應該餓了,先帶他回去用膳吧。”

    楚嘯天摸摸腦袋,笑眯眯地應了一聲,若是身後有尾巴,一定會搖起來。

    楚嘯天將兒子抱坐在臂彎裏,另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夫妻倆施施然地往正院行去,路旁的大樹灑下一片林蔭,偶爾有海風拂來,天氣也不完全熱到讓人難以忍受。

    回到正房的偏廳,丫環們已經擺好午膳了。

    楚嘯天看了看,發現自家女兒正坐在對著視窗的小凳子上,一張英氣的小臉蔫壞蔫壞的,看起來就像個沒啥朝氣的小老太太。哎喲,襯著這張英氣勃勃的小臉,真是讓人囧囧有神。

    “二二怎麼了?”楚嘯天過去抱起女兒,在她小臉上啾了幾下。

    小包子回親他,打了個哈欠,說:“二二,困困~~”

    “二二睡太多會變成小懶豬的哦。”楚嘯天笑著說,摸摸她的小腦袋,帶她到桌前去吃飯。

    柳欣翎揮手讓伺候的丫環嬤嬤退下,現場只有一家四口子,然後一人負責一隻小包子。小包子兩歲多了,柳欣翎開始有意識地鍛煉他們的動手能力,從用餐開始,讓他們自個吃,她在旁邊看著,偶爾糾正他們的一些壞習慣。

    飯吃到一半,柳欣翎突然說道:“對了,夫君,我今天出去在街上見到那位阿蘿宮主了。”

    “噗——”楚嘯天正在喝湯,聽到她的話,一口湯噴了出去。

    柳欣翎瞪了他一眼,用得著反應這麼大麼?喊來嬤嬤收拾殘局,又重新上了一些菜。

    楚嘯天小心地窺著她的臉色,心中惴惴,期期艾艾地說:“翎兒,我與那女人真的沒關係,當初雖然被她所救,但沿途護送她回倭國也算是還她的恩情了。若不是她是倭國未來西南的大名,我也不會容她這般放肆……”

    說罷,英俊的眉眼變得淩厲。倭國西南大名府因為阿蘿宮主的失蹤亂成了一片,若不是他讓還在倭國的楚一楚二見機行事,禍水東引,讓他們以為宮主是離家出走到中部去了,不然西南的大名若是探查清楚他們的宮主是跑到大楚來了,少不得又給大名府裏那些幕僚們一個藉口出兵來大楚搗亂。

    柳欣翎點頭,“我知道啊。”

    “……”楚嘯天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總覺得心頭有點懸。或許在愛情面前,先愛上的,愛得太重的,都是吃虧的。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將這個女人看得太重了,以至於他不能允許有丁點失去她的可能。

    柳欣翎見他那副樣子,有些無奈,“嘯天,我說相信你就是相信你,今天真的是突然遇到的。只是,她看起來不太好。”說著,盈盈的雙目瞅向男人。

    她今天出府去逛逛,順便去買些東西,在路上遇到那位來自倭國的阿蘿宮主,本應該是嬌生慣養的女人,卻一臉憔悴失意,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然後被開陽城裏的一個地痞兒拖到小巷子裏,雖然最後被路過的人救了,但那位宮主也嚇得夠嗆,估計她長這般大都沒有遇到這種事情吧。柳欣翎可以看出那位宮主還是個小女孩一般的單純,這種單純有時候還真的是讓人頭疼。

    楚嘯天笑了笑,“娘子,她是倭國未來的大名,如此性情難當大任。若是她一直這般,西南府遲早會被中部的大名吞併,屆時咱們設在西南的據點也會遭到清洗……嘖,真麻煩,這種女人……”

    “所以你便教她一些生存之道?”柳欣翎似笑非笑。

    “沒有!”某位世子爺理直氣壯,“我只是給她些教訓,讓她以後別太蠢了。”

    柳欣翎忍不住失笑,雙目凝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不管他行如何無恥的事情,他從來都是這般理直氣壯,也從來不認為自己這般無恥有啥不好。不過,她就喜歡看他這種壞壞的模樣。

    柳欣翎也不是同情那阿蘿宮主,自己的男人都被覬覦了,她現在因為自家男人去對付情敵而認為她可憐,那她就是聖母了,只不過看他緊張的模樣有些好玩罷了。

    正用著膳,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季淵徐一臉興奮地從外頭跑了進來,高興地說道:“楚兄,你要的藥弄好了。”

    “真的?”楚嘯天雙目一亮。

    “嗯,自然是真的。”季淵徐雖然因為沒日沒夜的研究而面容憔悴,但精神卻是極好,那種科學家的瘋狂專研精神,讓柳欣翎都打從心底有些發怵。

    “那行,咱們走。”

    說著,楚嘯天也不吃飯了,直接起身和季淵徐出去。他要儘快解決這個倭國宮主的事情,絕對不允許他在倭國那一年的時間白費了。也樣也好堵住季淵徐那張總是惹事的嘴,讓他沒事別亂說話。

    柳欣翎目送兩男人急步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讓嬤嬤裝一些他們愛吃的糕點送過去,自己與兩孩子繼續慢慢用膳。

    **********

    第二天,居住在開陽城客棧裏一對年輕姑娘被人秘密送走。

    晚上,滾床單結束後,柳欣翎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有些好奇地問:“你讓季太醫做的是什麼藥,能讓那位宮主不再來大楚?”

    “嗯……就是改變她的一些記憶的藥。”楚嘯天漫不經心地說,擁著她的腰肢,一隻大手在她身上遊移著。

    “有這種藥?”柳欣翎大奇,難道季淵徐的醫術高到這程度?怎麼感覺到這個世界這麼玄幻呢?

    楚嘯天有些不滿她將注意力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將自己發硬的男性擠進她溫暖的體內,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咱們不管它有沒有用,反正將人送走就行了。要不是皇上希望能控制那女人繼而控制倭國西南的勢力,我也不想費那個心。只要西南的大名不樂意出兵到大楚劫掠,其他的大名只能繞道來大楚,花費的時間更巨,可以為咱們的水軍贏得更多的時間佈局……”

    聲音漸漸落下,帳幔內,只剩下男女曖昧的喘息聲。

    *********

    夏天漸漸走至尾聲,海風漸漸變得涼爽,空氣也不再熱得讓人難以忍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柳欣翎拿著一本三字經,對著面前排排坐在兩隻小包子念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小包子們奶聲奶氣地跟著讀,雖然有些發音不標準,但在她糾正下,很快便扭正了。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

    如此過了一刻鐘余,柳欣翎合上書本,對兩個正瞅著自己的孩子笑道:“好了,今天就讀到這裏,你們餓了麼?”

    兩隻小包子很乖地點頭,這時墨珠已經捧著一盤剛做好的糕點過來,大寶歡呼一聲,馬上屁顛屁顛地跟在墨珠身後,而二寶反而顯得懶洋洋的,即便餓了,也懶得跑去找吃的,只等別人拿到她面前。

    大寶不只性格繼承了某位世子爺,連吃甜食的愛好也像極了。此時捏著一塊奶黃酥像只小松鼠一般啃著,弄得小臉都是碎屑,相比之下二寶就秀氣多了——應該說這丫頭其實就是個懶貨,只要能犯懶就好,她對吃的並不挑。

    吃完了東西,大寶跑到柳欣翎身邊,扯著她的袖子,指著外頭說:“娘,玩~~”

    柳欣翎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繡墩上懶洋洋地眯著眼睛的女兒,彎腰給大寶整了整衣服,笑道:“好啊,不過大寶要帶妹妹一起去玩哦~~”

    “嗯,知道~~~”

    奶聲奶氣地說完,大寶小包子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到妹妹那兒,小手一勾,將二寶小包子勾起來了,然後拉著妹妹的小手,無視她滿臉的不情願,將之扯出了門。

    真是兩隻熊孩子!

    柳欣翎捂唇笑了下,也慢悠悠地站起身,跟在兩包子身後去院子外散步。

    在院子裏走了下,便見楚嘯天和季淵徐從外頭回來。

    “爹爹,季叔叔~~”兩隻小包子朝兩人軟綿綿叫道,專線軟糯,實在是可愛得不行。

    楚嘯天一把將撲過來的大寶抱住,與兒子各種親。

    季淵徐蹲下,笑著摸摸二寶小包子的腦袋,笑道:“二二,不能再這麼懶了,叔叔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是個精神極好的小姑娘呢。”

    二寶歪歪著腦袋瞅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與兩隻小包子打完招呼,季淵徐站起身,對柳欣翎說道:“嫂子,我今天來與你道別,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柳欣翎點頭,“一路小心。”她三天前就聽楚嘯天說過了季淵徐要去西北的事情。雖然她覺得季淵徐也許是白費心思,但看他堅持的模樣,便只能祝福他了,說不定傻人有傻福呢。

    一旁的楚嘯天仍是一臉不愉,見季淵徐滿身愉悅的氣泡亂飛,忍不住諷刺道:“不是我不給你提醒,西北那裏換了個藩王,也不知道局勢怎麼樣,說不定你去了那裏,那位姑娘已經離開了呢。”

    季淵徐依舊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不要緊,我再去找,反正我可以一邊找人一邊去找一些當地稀有的藥材,兩不誤事。”

    “……”

    看著那位太醫溫溫和和地笑的模樣,楚嘯天和柳欣翎頓時有種,這種人應該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的感覺,估計他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挫敗吧。

    第二天,季淵徐拜別楚嘯天二人,便與一名隨行侍衛一起坐著馬車離開了住了近三年的開陽城。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6:46 PM

第 110 章

    季淵徐離開了,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起來。

    這種不習慣不只是柳欣翎感覺到,還有兩個孩子。

    季淵徐在這的三年時間,每天都要過來給他們請平安脈,風雨無阻,兩孩子也習慣了每天都要伸出小手去給季叔叔把脈,突然有一天,見不到季叔叔了,無論是大寶和二寶都覺得奇怪。特別是大寶,這個活潑好動的小包子,經常跑到季淵徐的院子裏去搗亂折騰季淵徐曬在院子裏的藥材,現下季淵徐走了,院子裏不再晾曬草藥,顯得空蕩蕩的,大寶跑玩過以後,再也沒法去翻簸箕了,這種失落可想而知。

    於是小包子們失落了,揪著柳欣翎指著空蕩蕩的院子問:“娘,叔叔?”

    柳欣翎知道他們一時間還不習慣,畢竟季淵徐可謂是陪了他們整整兩年多,比楚嘯天這個親生父親陪在他們身邊的時間還要多,甚至也為兩孩子付出了很多精力。可是,季淵徐畢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的。

    “你們季叔叔有事離開了,以後會再見的。”柳欣翎拍拍兩孩子的小腦袋,寬慰道。

    小包子們歪著腦袋瞅她,估計不太理解“離開”這詞的意思。柳欣翎笑了笑,將兩隻小包子一起攬進懷裏,在他們小臉蛋上親了一下,沒有再多作解釋。

    人生有聚有散,沒有誰可以永遠陪著誰。

    知道小包子們因為季淵徐的離開而失落,楚嘯天吃醋了。

    吃醋的男人自然不會埋怨自家小包子,也不自省自己拋家棄子跑了九個月的事實,直接怨上季淵徐了,認為一定是他教壞了他家小包子,所以才使得小包子們對他那麼依賴,早知道他就不派侍衛送他去西北了,讓他自己在路上摸索著,一輩子也到不了西北……

    “好啦,你也別埋怨人家季太醫了。”一見他的臉色,柳欣翎如何不懂他在想什麼,當下有些好笑,“也不想想你自個一下子跑得沒了人影,季太醫天天過來給兩孩子請脈又關心他們,他們自然念著他的好了。”

    聽到她的話,楚嘯天懨了,沒法反駁她的話。

    不過,為了板正自己在小包子們心目中的地位,也為了驅除季淵徐在小包子們心目中的影響,楚嘯天開始一天二十四小時地將小包子帶在身邊不離,就算是出門去巡視,也將兒子帶在身邊。

    柳欣翎原本是不答應這男人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但見大寶每天精神抖擻地扒著某位世子爺,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等著與他出門的模樣,柳欣翎還想再說什麼時,最終敗在了父子倆小狗狗一樣求食求出門的眼神中。

    應該說,不愧是父子麼,連這種忠犬的表情也一模一樣,難道說,她其實也生了只小忠犬,以後要便宜了哪個女人?

    柳欣翎陷入了某種不必要的糾結中。

    一旁的墨珠見那對父子走了好久,自家小姐仍在糾結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小姐,您就別糾結太多了,相信被世子教育出來的小少爺,只會令您以後的兒媳婦頭疼。”墨珠就事論事地說。

    “誒?”柳欣翎訝異地看著墨珠。

    墨珠依舊一臉淡定的表情,“前天奴婢聽到世子教育小少爺,以後瞧見喜歡的女子,要第一時間將她打包扛回家,他給小少爺作主娶了。嗯,反正小少爺天生神力,再彪悍的姑娘也反抗不了他的神力~~”

    “……”

    柳欣翎無語凝噎:果然她最應該同情的還是未來的兒媳婦麼?

    “那二寶……”柳欣翎再瞅著墨珠,她發現墨珠這種淡定姐,就算見到外星人,估計也十分淡定地上前問“您哪位?”吧。

    “小小姐也不用擔心,世子爺說,他會為小小姐好好挑個全能的夫婿嫁了,沒有人敢欺負小小姐的,因為還有小少爺頂著。世子爺說了,以後小小姐要嫁的男人,必須能接得住小少爺的三招才會讓小小姐嫁。”

    “……”

    柳欣翎:=__=!三招?正常人類連一招也接不住吧?按那位世子爺的標準,她家女兒估計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一旁的綠衣同情地瞅了眼搬著板凳坐在門前眯著眼睛懶洋洋地曬太陽的某只小包子,真為她的未來擔心啊。不過看小包子這副小老太太般的模樣,估計她未來嫁個什麼人也不會在意的吧。

    好吧,柳欣翎覺得自己要去摸清那位世子爺囧二的思想,真的是太傷她的腦細胞了,等兩孩子長大後,他們的親事還是自己親自過目把關吧。

    想著,柳欣翎又是一陣黑線,她才二十歲,現在就為孩子的婚事操心是不是顯得太滄桑了呢?

    滄桑的世子妃難得地傷感一回,回頭再見自家兩個如花似玉的丫環,突然說道:“墨珠,你想嫁人麼?”

    墨珠眨眨眼,有些不解地看著柳欣翎。她不似一般的女子說到終身大事就臉紅羞澀,表情還是一樣的面癱淡定,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綠衣也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柳欣翎,一副想聽八卦的表情。

    柳欣翎咳了一聲,面上有些尷尬,覺得自己這般八卦其實挺不好的,但事關她丫環的終身大事,所以她也將面子抹去了。“那個……楚七挺好的,武功又好,人也長得好,又忠心耿耿,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楚七侍衛?”綠衣一聽,訝叫道:“楚七瞧上墨珠姐姐啦?”

    柳欣翎摸來一杯茶喝了口,然後也搬來一張凳子,和她家女兒排排坐著曬太陽。

    綠衣看了一眼,嘴角有些抽搐,這母女倆同樣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表情……真的好滄桑啊!綠衣終於明白小小姐為何這般懶散渡日了,分明是遺傳了她家小姐的性情,只不過將某位世子妃那種埋在骨子裏的悠懶無限放大罷了。

    “不知道。”柳欣翎倒了杯水塞到小包子手裏讓她喝水,說道:“不過我發現楚七待墨珠與眾不同。”說著,朝墨珠一陣輕笑。

    墨珠依然很淡定,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楚七挺好的。”

    “哦。”

    然後呢?

    綠衣眨巴著眼睛瞧瞧淡定的墨珠,又瞧瞧一臉滄桑地曬著太陽的某位世子妃,話題就這麼結束啦?她還鬧不清楚七到底有沒有瞧上墨珠,墨珠對楚七到底有沒有想法呢。

    楚七以前是大內侍衛,後來被皇帝賜給了楚嘯天,然後被楚嘯天這個沒有取名天賦的二貨給那十個侍衛從一到十取了這麼個容易記的名字。而楚七因為是十名侍衛裏武功最好的——聽楚嘯天說過,楚七曾經呆過宮裏的暗衛司,至於他後來為何沒有成為一名暗衛,楚嘯天也不知道了。但楚七無疑是十名侍衛裏最出色的,也因此才會被楚嘯天放在柳欣翎和兩孩子身邊保護。

    柳欣翎回想著沉默寡言的楚七,淡定的墨珠,感覺其實兩人都太安靜沒存在感了,真的挺不配的,若不是有一次看到墨珠端著她做的點心給楚七,楚七背著墨珠用帕子將它們小心地包好揣放在袖子裏,柳欣翎也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的侍女和侍衛竟然發展了JQ。

    好吧,墨珠年紀大了,也該考慮一下她的終身大事了。

    想著,柳欣翎決定有空讓楚嘯天去問問楚七的意思,若是他不嫌棄的話,就將墨珠許給他了,她會送上一牛車嫁妝的。

    *********

    某位世子妃正在傷腦筋著她的侍女的終身大事,另一邊,楚嘯天抱著某只小包子隨意地走在開陽城的街道上。

    雖然街上不凡有帶著孩子逛街的父親,但卻沒有哪個男人像他這般張揚地抱著孩子的。為讓孩子養成獨立自主的個性,一般男人極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自己的孩子表示對他的寵愛的,所以某位世子爺如此張揚不加掩飾的行為,就讓人側目了。

    楚嘯天卻仿佛沒有瞧見般,趾高氣揚地抱著他家小包子招搖過市,遇見熟人時,還很得瑟地介紹這是他的兒子,叫楚留笙,今年兩歲零三個月了喲~~

    開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些有眼力界的,當下很熱情地恭維起來,贊得某位世子爺眉開眼笑,小包子也十分討喜地朝來人甜蜜蜜地笑著,漂亮又可愛。若不是小包子穿著男童的服飾,在場的人都覺得這個應該是安陽王世子的小閨女才是,這長得也特漂亮了一點,希望男大十八變,以後別長得太娘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等過了不久,當瞧見某只小包子所做的事情時,眾人突然覺得小包子長得娘也不要緊,反正他的力氣不娘。

    今天楚嘯天是出來巡視開陽城裏的產業的,順便去參加開陽城裏幾個世家聯合成立的商盟的會議,擬定商盟的協議。原本這商盟會議並不關楚嘯天什麼事的,但開陽城是安陽王的藩地所屬的城市,可以說楚嘯天這位世子在開陽城的地位比皇帝還要重要,是以開陽城裏的世家多少都要給他面子,意思意思地請他來做個見證。且成立商盟的事情也是安陽王批准蓋章,他們才能成立的。

    只是,他們沒想到某位世子爺不僅來了,還帶了只小包子來,這算神馬啊?

    雖然心裏有些不愉某位世子爺的行為,但也沒有人站起來反對。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如何沒有聽過這位世子爺在京城裏的傳聞,就是個渾人兼京城一霸,連皇帝都睜隻眼閉隻眼縱著,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帶個小孩子來開會還算是輕的了。

    這麼一安慰自己,方覺得心裏好受不少,也沒有那種彆扭的心情了。

    這次的會議開的時間並不長,他們早就擬定好了協議,只要幾個世家的家主及開陽城城守在上頭簽上名字就行了。

    開陽城的商業聯盟由此形成。

    事後,自然要去酒樓的包廂慶賀一翻。

    楚嘯天依舊帶著他家小包子大搖大擺地去了。

    廂房很大,佈置得很有秦樓楚館的味道,酒桌上男人一本正經地應酬,酒桌下是一群女子撫琴彈唱,歌舞昇平,媚眼亂飛。

    男人嘛,在外頭談生意,都會有如此習俗。

    楚嘯天明白這點,雖然不喜這些歌姬頻頻朝自己拋媚眼的行為,但也沒有當場發飆。

    而大寶小包子很乖很聽話,也不鬧人,一直乖乖窩在自家爹爹懷裏,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著人,那小模樣真是萌煞了人,連其中一位最嚴肅剛硬的世家家主都不由自主地對小包子暗暗點頭。

    大寶顯然對那些在載歌載舞的女人很感興趣,目光溜來溜去,對她們把弄的樂器很感興趣。眾人見小傢伙的模樣,雖然知道他還小,並不懂什麼,但仍是忍不住曖昧地笑起來。

    酒過三巡,楚嘯天說了一些場面話,便決定離開了。他今天可是答應了柳欣翎帶大寶回去吃晚膳的。正欲告辭離開時,一個正跳著舞的女子突然轉了過來,纖手端起一隻酒杯,遞到了楚嘯天面前,一臉嬌媚的笑容給他敬酒。

    楚嘯天冷淡地將之推開,力道之大,讓那舞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變故一起,原本還歡聲笑語的廂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楚嘯天淡淡地彈了彈衣袖,仿佛上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對幾位開陽城的世家家主及城守說道:“各位,天色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幾位世家家主互看了一眼,正欲說著什麼,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是駭人,當場唬得他們差點跳起身,循聲望去,卻見角落裏一個撫琴的姑娘正沒有儀態地尖叫著,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閉嘴!”城守大喝一聲,面色十分難看,怕這些女人衝撞了安陽王世子。

    那女子被這麼一喝,嘴倒是閉起來了,只是仍是驚恐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只小包子。

    眾人這時才發現琴案前,一隻小包子趴在琴上好奇地瞅著,一隻小手在那張烏木琴上戳來戳去,一根弦在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下,錚的一聲斷了。

    “大寶,你在做什麼?”見自家小包子竟然不知何時跑到那裏,楚嘯天叫道,生怕小傢伙受傷。

    小包子仍是瞅著那琴,抬頭瞅著自家爹爹,甜蜜蜜地說:“爹爹,玩~~”然後,在所有人沉默的目光中,小傢伙小手勾起那張琴的幾根弦,將它拎到眾人面前。

    等看到那琴的慘樣,眾人方明白為何剛才那撫琴的女子要尖叫了。

    琴身上那些多出來的小洞洞是腫麼回事?好像是小手指戳的一般,再看小包子那只小小的手,就算那琴不算重,但對個小孩子來說,也不會一根小手指就勾起來了吧?

    還沒等他們胡思亂想完,就見小包子將琴轉了個身,豎抱在懷裏,一隻手托住底部,一隻手在幾根弦上摸了一下,然後所有的琴弦都崩斷了。

    “爹爹,壞了……”

    小包子一臉懵了下,然後被這一變故給弄得泫然欲泣,霧濛濛的大眼睛地瞅著自家父親,不明白他不過是想看看它怎麼發出聲音罷了,為毛他摸一摸,琴弦就斷了?於是生氣中的小包子直接一捏,將整張琴從中間掰斷了。

    “……”

    所有人呆滯地看著輕易地掰斷了一張烏木琴的小包子,心中各種咆哮:不是說只有世子妃是天生神力咩,為何沒有人說未來的小世子也是天生神力嗷嗷嗷?真是太可怕了!

    楚嘯天有些尷尬,他再無理也知道自家小包子破壞了商盟的慶功宴。只是相比他們,他更心疼自家小包子的小心靈有沒有受到傷害,畢竟小包子第一次見人彈琴,自然好奇它怎麼發出聲音的,才會不小心將它弄壞了的。

    “抱歉,犬兒還小,給各位添麻煩了。為了賠罪,今天所有的花銷就由本世子所出,你們盡情地喝。”楚嘯天說道,輕輕鬆松地將小傢伙抱起,檢查了下他的小手,沒有被琴弦傷著。

    “不敢不敢!”幾位世家家主趕緊拱手還禮,心裏暗暗擦汗,此時哪里還有心思喝酒。

    楚嘯天再同幾人客氣了一翻,然後抱著他家兒子趕緊溜了。

    離開了酒樓,楚嘯天點點小包子的小鼻子,說道:“大寶,你又破壞東西了,小心你娘打你屁屁。”

    小包子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屁屁,瞅著自家爹爹,奶聲奶氣地說:“爹爹,大大,是好孩子,不告訴娘~~”

    楚嘯天考慮了一下,然後在小包子的緊張中,奸笑著:“好啊,不過大寶以後要聽爹爹的話哦,不然爹爹就告訴你娘。”

    小包子趕緊摟住某位不良父親的脖子,在他臉上香了一口,大聲說道:“大大是好孩子~~聽爹爹話~~”

    “大寶真乖~~”

    父子倆又開始了各種親親,只有跟在後頭的安順無語望天:有這麼教孩子的咩?小少爺被世子爺教壞了教壞了教壞了……

    當然,安順童鞋仍是希望,教壞了不要緊,但小包子要挺住,不要被某位世子爺教得更二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6:53 PM

第 111 章

    自從楚嘯天帶他家小包子出去破壞了商盟的慶祝宴,開陽城裏的世家都知道了安陽王世子的兒子是個天生神力的小包子,等再見到楚嘯天依舊帶著那只小包子出來招搖過市後,再也沒有人因為小包子長得漂亮而認為他娘了,甚至無意中,多了一種畏懼。

    好吧,某位兇殘的世子爺還沒有在開陽城將他兇殘的名聲闖出來,他家兩歲多的小包子倒是比他還出名,還有讓人尊敬了。

    柳欣翎聽了這事後,真真是哭笑不得,然後小包子的屁屁自然遭了殃。

    小包子淚眼汪汪地瞅著某位世子爺,奶聲奶氣地叫著:“爹爹~~~”

    楚嘯天被小包子這一聲叫得心都要融化了,趕緊解釋道:“大寶,爹爹沒有告訴你娘……”

    小包子眨巴著眼睛,估計在心裏疑惑,自然爹爹沒有告訴娘親,那娘親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哼!”柳欣翎輕哼一聲,明明仍是那副溫溫婉婉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模樣,卻讓父子倆都抖了一抖。只見她慢慢地說道:“你以為你們不說,我就不知道了麼?昨天城守夫人邀請我去看戲,來了幾位家夫人,她們聊天時,無意中說出來的。”

    柳欣翎記得當時那幾位夫人說罷商盟宴會上的事情,一臉古怪的表情,然後瞧著她的眼神真是憐憫得緊,讓她一陣好笑又無奈。

    她早就知道自己丈夫和兒子是什麼德行了,自然不會將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只是小包子這種破壞東西的行為要不得,她從大寶會說話起,就耐心地教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告訴他不能破壞東西。大寶雖然是個活潑的小二貨,但至少他很乖很聽話。所以,做錯事了自然要受罰的。

    楚嘯天一陣咬牙切齒,心裏怒駡那些世家夫人是長舌之婦,而那些世家的家主也是嘴上沒把門的,真是太可惡了,改天絕對讓他們好看!

    心裏罵完了那些人,楚嘯天見小包子似極自家娘子的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是心疼得緊,於是,在小包子撲過來時,趕緊抱了他馬上跑。

    “楚嘯天!”柳欣翎終於忍不住破功怒吼。

    楚嘯天掩護著自家小包子,對上柳欣翎生氣的臉,傻笑道:“娘子,大寶已經知錯了,你就饒了他這回吧。二寶,快點幫你哥哥求情啊!”楚嘯天趕緊催促一旁眯著眼睛懶坐著像個小老太太一樣的女兒。

    二寶見父親和哥哥抱在一起的模樣委實可憐,於是打了個哈欠,慢騰騰挪下凳子,走過去抱住某位世子妃的一條腿,奶聲奶氣地說:“娘,二二想去玩~~”說著,小胖手指著廳外的院子。

    楚嘯天馬上給女兒比了個“好樣的”手勢。

    柳欣翎瞅瞅那對抱在一起犯二的父子倆,又瞧瞧抱著她腿難得勤快了一把的女兒,突然感覺到了生活的滄桑。

    不過,懶散的女兒難得主動說要去玩,柳欣翎也不忍拂了她的意,當下牽著二寶的小手,溫溫婉婉地笑道:“嗯,難得二寶想去玩,那就去玩吧!記住,沒有玩夠兩個時辰,不准回來,也不准中途睡著哦~~~”

    “……”

    某位世子妃太過溫柔的聲音聽得父子三人皆忍不住抖了一抖。

    二寶小包子雖然不懂得“兩個時辰”是多久,但直覺娘親的話會讓她很難過,於是也淚眼汪汪地瞅著自家爹爹,奶聲奶氣地叫道:“爹爹~~~”

    楚嘯天趕緊保證道:“二寶放心,爹爹陪你玩夠兩個時辰,然後抱你睡覺覺~~~”

    於是二寶小包子圓滿了。

    柳欣翎再度感覺到了生活的滄桑。

    ************

    很快又是一年的中秋佳節。

    雖然今年的中秋節少了位經常犯二的太醫,但一家四口在一起並不顯得冷清,甚至因為兩隻小包子能跑會跳了,反而過得雞飛狗跳。

    中秋節這天,柳欣翎將兩隻小包子打扮得像年畫裏的福娃,穿著紅彤彤的中國紅小袍子,然後都弄了包子頭,白白嫩嫩的小臉肉嘟嘟的,在他們額頭用胭脂描了一點胭脂痣,排排站在一起,真真是可愛極了。

    楚嘯天自然又被自家小包子給煞住了,一臉得瑟地說:“不愧是本世子家的孩子,最最可愛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沒有人能及得上。”

    大寶聽到某位世子爺的誇耀,馬上挺起小胸脯,同樣一臉得瑟。

    二寶小包子懶洋洋地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看著那同樣露出傻樣的父子倆,柳欣翎扭頭不忍目睹。

    午後,楚嘯天與柳欣翎帶著兩隻小包子去逛街。

    街上是一片熱鬧的景象,一條條街上,半空中掛了紅色大燈籠。街道兩旁的酒樓商店,也裝璜得一片喜慶,特別是一些酒樓,為了吸引客人,擺出了上好的桂花釀,再出個對子,吸引客人上來對對子,對上的人便得酒樓免費招待之類的。

    人很多,楚嘯天和柳欣翎一人牽著一隻小包子走在熱鬧的人群中,一些侍衛們隱在身後隨行保護。

    兩隻小包子完全被熱鬧又新奇的中秋集市給吸引了,看什麼都新奇,楚嘯天和柳欣翎見兩個孩子高興的模樣,互視一眼,皆不由得相視而笑。不多時,小包子們手裏多了一些小玩意兒。

    經過一家捏面人兒時,一家四口停在了捏面人兒攤販面前。

    “兩位老爺夫人,要捏個面人兒麼?”攤販的主人是個白麵中年大叔,笑呵呵的模樣像個歡喜佛,十分的逗趣。

    兩隻小包子蹲在攤子前,目不轉睛地瞅著攤上一些捏成各種動物的面人兒,甚至還有十二生肖的動物形態。

    楚嘯天和柳欣翎依在一起,朝攤販笑道:“大叔,你給我們一家子捏個面人兒吧。這是我娘子,這兩個是我的孩子,就捏這個姿勢的。”說著他大手一攬,將兩隻小包子攬到面前,夫妻倆挨在一起,然後一人抱一個小包子靠在一起微笑。

    攤販大叔看了一眼,然後笑呵呵地應了一聲,手下便靈活地動了起來。不多時,手裏已經捏好了依靠在一起的一家四口,那縮小了的面人兒的五官與他們很相似,皆是憨態可掬,依靠在一起,透著一股子的幸福味道。

    柳欣翎很喜歡,小心地接過,然後讓跟在身後的侍衛收好。

    楚嘯天也很滿意,見兩隻小包子瞅著那些動物模樣的面人兒,便大手一揮,將十二生肖的動物都打包了,買回去給兩隻小包子玩。

    逛了一個時辰,見天色近傍晚,兩人便決定打道回府。

    回到府裏,自然又開始了一輪的祭月儀式。

    柳欣翎想自己嫁給楚嘯天三年多來的中秋節,第一個中秋節是在宮裏過的,中秋夜宴,南夷人挑戰,在百官面前暴露了她的怪力;第二個中秋節是在開陽城,但她那時一直在昏睡中,自然沒有精力去佈置祭月事宜,平平淡淡過了;第三個中秋節,楚嘯天遠在倭國潛伏作案,她帶著兩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孩子,過得也沒意思;第四個中秋節,便是現在,有夫有子,倒是如這節日所喻意的,圓滿了。

    祭月過後,柳欣翎便讓伺候的下人們自去過中秋,也打發了墨珠去給楚七送月餅好培養感情,院子的涼亭裏只剩下了一家四口。

    兩隻小包子在月下的涼亭裏排排坐著吃月餅——不,應該說是某位世子爺帶著同樣喜歡甜食的大寶小包子一起歡樂地啃著甜月餅,二寶小包子對吃的不挑,小胖手捧著一塊月餅像只小松鼠一般懶洋洋地啃著,一副沒朝氣沒活力的小老太太模樣。

    柳欣翎同樣不愛吃月餅,所以她吃水果。

    “娘子,今晚的月亮好圓。”楚嘯天啃著月餅,看到天上的月亮,然後笑呵呵地說了句廢話。

    柳欣翎抬頭望天,點點頭,“確實很圓。”

    大寶小包子聽到父母的話,也抬頭瞅著天上的月亮,然後指著那銀盤一樣的月亮,奶聲奶氣地叫道:“大餅餅~~爹爹,大大要~~~”

    “……”

    柳欣翎翻了個白眼,點了兒子的小腦袋瓜子一下,笑道:“吃貨!那是月亮,不是月餅。”然後拿了一塊月餅給小包子,“喏,這個才是餅餅。”

    小包子眨巴著眼睛,一臉不解的表情。

    楚嘯天突然奸笑道:“大寶,不能用小手指月亮,不然會被月亮婆婆割大寶的小耳朵的哦。喏,大寶的小耳朵沒有了,就聽不到聲音了哦~~也聽不到人家說什麼了喲~~”

    小包子一陣驚恐,趕緊將先前指月亮的小手縮到雙腿間,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不,大大要耳耳~~娘……”被壞爹爹恐嚇的小包子尋找娘親求助了。

    柳欣翎瞪了某位世子一眼,你還能更二一點麼?然後將小包子摟過來輕哄。

    小包子是個樂天派,不一會兒就眉開眼笑了,開心地啃起月餅。

    楚嘯天知道自個做了囧事,趕緊殷勤地給柳欣翎倒桂花釀讓她消消氣。這桂花釀滋陰補血美容,女人喝來對身體有益處,所以他每年都會讓她喝桂花釀。

    柳欣翎橫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地端起桂花釀小酌起來。自從被他知道自己喝了酒以後怪力會消失,柳欣翎便也不再隱瞞,有時候這位世子爺為了自己的私欲,也會偷偷哄她喝酒,然後當晚在床上便這樣那樣的,折騰得盡興後,讓她第二天直接下不了床。

    桂花釀很香醇,喝了幾杯,讓她覺得意猶未盡,但也知道不能多喝。不過,當眼角瞄到某位世子爺所做的事情,柳欣翎又不淡定了。

    “楚嘯天,你在做什麼?怎麼可以給二寶喝酒?她才兩歲!”

    柳欣翎那個怒啊,她以前素來以自己的冷靜理智為傲,認為天下間能讓她動怒的人事極少,但自從嫁給這位世子爺後,總是犯二的世子爺實在是考驗她的理智。

    “翎兒,你別生氣。”楚嘯天趕緊解釋道:“這是桂花釀,女人喝了對身體好,所以二寶……”

    “二寶還是孩子!”柳欣翎忍耐地說。

    “可是二寶也是女的!你不能因為二寶年紀小就歧視她的性別!”楚嘯天振振有詞。

    柳欣翎:o(╯□╰)o天啊,降道雷來劈我吧!我再也受不了這些二貨了……

    見柳欣翎接受了他的說辭(?),楚嘯天又給自家寶貝閨女倒了杯桂花釀,他知道小孩子不能多喝,所以只給二寶喝兩杯。二寶小包子是個懶貨,喝個水都要慢吞吞的,看得人真是急。但楚嘯天的耐心出奇的好,對小包子有好處的,他千哄萬哄地哄著。

    見父親去哄妹妹喝桂花釀,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引得大寶小包子也湊過來嚷著要喝,纏膩得人沒法子,楚嘯天只好也給大寶倒了一杯桂花釀。

    桂花釀中不只有桂花的清香,還有一股微甜的味道,大寶喝了一杯,雙眼頓時亮晶晶的,又伸過小杯子要。楚嘯天不敢給他喝太多,怕柳欣翎生氣,於是將酒壺挪走了。

    大寶見沒得喝,眼珠子一轉,便移到了妹妹手裏那杯還有半杯的桂花釀上。既然妹妹慢吞吞地要喝不喝,實在是急死個人了,那麼他這個好心的哥哥便為她喝了。

    於是趁著爹娘不注意,大寶小包子伸出小手去要拿妹妹的小酒杯。誰知道二寶見到大寶這模樣,突然皺起小眉頭,撅起小嘴,直接伸出小手將哥哥一推……

    柳欣翎和楚嘯天聽到嘭的一聲響起時,猛然嚇了一跳,待他們看到涼亭外的草坪上躺著一個小人兒時,兩人都嚇了一跳,一時懵懵地回不過神來,直到小人兒可能摔疼了,嚶嚶地哭起來時,方急了。

    “大寶!”兩人趕緊奔過去,將撲倒在草地中的小包子抱起來。

    楚嘯天小心地將兒子的小身子抱到懷裏,用帕子給他擦哭得慘兮兮的小臉,小心地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小包子抽抽噎噎地,指著小臉蛋上的一道擦傷,然後又指著涼亭裏的二寶,嗚嗚說著:“二二,壞壞……嚶嚶嚶 ……”

    “二寶?”

    柳欣翎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卻見到女兒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木著小臉,也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趕緊過去將她抱到懷裏,摸著她的小臉軟聲哄她。哄了一會兒,二寶仿佛才回過神來,然後摟著她哇的一聲也哭了起來。

    一雙兒女突然哭得慘兮兮的,讓柳欣翎和楚嘯天突然都擔心得不行。先不說大寶為何突然從涼亭裏摔到草地上,那一大段的距離他又是怎麼飛出去的,再說二寶是個懶丫頭,連尿褲子都懶得哭叫的小孩,竟然哭得這般傷心,這般反常的事情,實在是讓柳欣翎兩人急得不行。

    如此,再也沒有心情賞月了,柳欣翎和楚嘯天一人抱著一隻小包子回房去,叫丫環打來清水給兩隻小包子洗去臉上的痕跡,然後檢查一下他們到底傷著哪里了,而剛才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03 PM

第 112 章

    溢滿團圓氣氛的中秋節,開陽城裏的安陽王府卻突然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原因是,安陽王世子妃所出的兩個孩子發生了些小意外,使得上房裏伺候的丫環嬤嬤皆驚惶不定,就怕小主子們出個什麼意外。

    楚嘯天寒著臉,朝室內忙成一團的下人吼道:“大夫請來了沒有?”

    管家在外頭候著,聽到世子爺暴躁的聲音,心裏暗暗叫苦,嘴上卻趕緊說道:“回世子爺,已經著人去請了,大夫很快就過來了。”

    聽到管家的話,楚嘯天原本還想說什麼,但瞧兩個還在哭的孩子,只能按捺住了脾氣,心裏突然想念起現在不知道在哪里眯著的季淵徐來,若是有他在,現也不必三更半夜的去請大夫了。

    “大大不哭了,大夫呆會就來了哦~”楚嘯天抱著還在嚶嚶哭泣的小包子哄道。

    小包子就坐在他懷裏,一隻小胖手揉著眼睛嚶嚶地哭著,委實是可憐得緊,白嫩的小臉蛋上右頰上一道被刮出來的紅痕,看著有些紅腫,但只是破了些皮,沒有出血。可是在那白嫩可愛的小臉蛋上,仍是顯得觸目心驚,讓作父親的心疼得要命。

    另一邊,柳欣翎懷裏也摟著一隻同樣嚶嚶哭著的小包子。相對大寶因為摔疼了的哭泣,二寶顯然是備受驚嚇,讓她只能用哭泣發洩心中的恐懼。不過在母親柔聲細語的安撫中,小包子倒是沒有哭得像先前那般厲害了。

    兩人都沒有斥責明顯闖了禍的小包子,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他們並不想去責備什麼,甚至只想將兩隻受驚的小包子安慰好再說。

    “你們先下去。”柳欣翎對室內忙碌的丫環和嬤嬤說道,只留下墨珠和綠衣伺候,然後對楚嘯天說道:“夫君,你檢查一下大寶的身體還有哪里傷著了,嗯,將他的衣服脫了看看罷。”

    聽到柳欣翎的話,綠衣趕緊去將窗關了,免得秋日夜晚的涼風吹進來冷著小主子。墨珠也端著一盆乾淨的溫水過來,擰了一條毛巾小心地給小包子擦去臉上和小手上的一些泥巴。可憐的小包子,看他摔得不輕,衣服都沾上了草屑,頭上兩團的包子髮髻也歪了,更不用說小臉和小手了。

    楚嘯天將小包子抱到榻上站著,然後小心地將他的衣服脫了,從臉檢查到腳,發現除了臉上那道刮痕外,倒是沒有其他的擦傷了,只是也不知道內腑有沒有震傷,這讓他有些憂心,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怎麼檢查。

    “大大,哪里疼,告訴爹爹……”楚嘯天親親小包子的額頭,哄道。

    小包子抽著鼻子,光溜溜地站在長榻上,小小的身子如玉般光潔可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裸體呈現在人前有多羞人,邊抽泣著邊撒嬌地指著小臉上的刮傷,軟綿綿地說:“這裏,疼疼……”

    楚嘯天趕緊過去吹了吹,“不怕不怕,爹爹呼呼,痛痛飛走了~~”

    小包子抽抽鼻子,一雙丹鳳眼睛水汪汪的,又去瞅柳欣翎,綿綿地說:“娘,呼呼~~”

    柳欣翎笑著抱著女兒挪過去,在小包子湊過來的小臉蛋上吹了吹,也說道:“好了,痛痛飛走了~~”

    小包子終於滿意了,由著人給他披上衣服,指著柳欣翎懷裏仍在哭的妹妹說:“二二,壞壞~~”

    楚嘯天一聽,怕兩孩子因這事感情不合,可是大忌,趕緊說道:“大大,二二不是故意的,咱們要原諒二二。你瞧,二二哭得多傷心,也知道錯了呢。你是哥哥,不能對妹妹這麼小氣。二二乖,不哭了,爹爹知道二二不是故意的。”

    好說歹說,大寶小包子聽懂了一些,然後挺起小胸脯說道:“大大是好孩子~~二二乖~~”

    楚嘯天笑著在小包子臉上親了一下,作為獎賞。

    很快的,大夫被楚七直接扛過來了。

    楚嘯天馬上將人叫了過來:“大夫,快過來給我家孩子看看他傷著哪里了。”因為太急切,橫眉豎眼,一臉的兇神惡煞,不像是請求人來看病,反而像是威脅一般。

    可憐的大夫,在這團圓的中秋之夜,正與夫人孩子一起祭月過中秋,誰知自家藥鋪突然被人敲響,然後自己便被一個男人直接扛到了這兒,還沒有喘上一口氣,突然面對一個煞氣騰騰的男人,嚇得他的心肝亂跳,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楚嘯天一見那大夫木木懵懵的銼樣,暴脾氣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暴吼,整就一個脾氣暴烈的人形霸王龍。

    於是楚七在大夫背後推了一把,力道把握得極好,不多不少,恰好將大夫推到了小主子面前。

    “大夫,剛才我孩子摔著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著哪里,您幫忙看一下。”柳欣翎溫聲道。

    聽到這聲音,大夫直覺瞧去,卻見說話的是一位相貌柔美溫婉的夫人,連氣質都是溫溫婉婉的大方秀氣,讓人不禁生出些好感,被一臉凶相的男人嚇著的心也安定下來。大夫心裏暗暗可惜,這位夫人一看就是個出身高貴的婦人,卻嫁了這麼個凶煞暴烈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怎生受得了。

    大夫心裏想些有的沒的,等知道是孩子出了意外,當下也不再埋怨什麼,這種一看就有權有勢的人家,他一介平民惹不起。於是大夫斂容上前,先為小包子把脈,然後又問了一些問題,便在小包子身上到處捏捏按按,檢查一下他有沒有傷著筋骨與內腑之類的。這其間,大夫的動作與力道得拿捏得十分小心,免得守在小包子身旁的那個一臉凶相的男人一見小傢伙稍稍皺起小毛頭,馬上一聲怒吼砸過來,他也禁受不起啊。

    大夫仔細地檢查了一陣,確認了小包子除了臉上那道刮痕外,並沒有傷著哪里。柳欣翎和楚嘯天聽罷,方放下一顆心來。

    大夫檢查完後,小包子已經不哭了,窩坐在自家父親懷裏,小腳在半空中晃來晃去,一雙小腳丫子嫩生生的可愛,這副小模樣連大夫也忍不住憐惜地笑起來。當下拿出自己藥鋪裏制的最好的傷藥給小傢伙擦臉上的那道紅痕,並保證明天會消腫。

    可能是塗了藥,臉上的傷沒有那麼痛了,大寶小包子又成了一顆沒心沒肺的二貨小包子,已然忘記了先前在院子裏賞月時發生的事情。

    “大夫,我女兒也受了些驚嚇,你來給她瞧瞧罷。”柳欣翎見大夫塗好了藥,馬上說道。二寶現在已經不哭了,只是緊緊地窩在她懷裏,時不時地抽泣一下。柳欣翎知道女孩子膽子較小,二寶這次被嚇得不清,都不敢稍離她的懷抱。

    大夫又給二寶把了下脈,確認了沒有事,不過為了安撫緊張的年輕父母,便開了副安神寧心的藥給孩子吃。

    柳欣翎見受傷的兒子活蹦亂跳不必吃藥,反而是從此至終都沒啥事情的女兒要喝藥,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大夫開了藥後,楚嘯天便讓人付了雙倍的診金,又好好地將大夫送回家去。大夫在聽到管家稱呼那一臉凶相的男人為世子爺時,方知道這在是安陽王府,而那位一臉溫婉和氣的夫人是安陽世子妃,兩個孩子便是世子妃所出的龍鳳胎了,不由心中暗暗籲了口氣,慶倖自己剛才沒有犯二罵這些人三更半夜將自己扛過來的行為是折騰人。

    送走了大夫,又讓人去煎藥了後,柳欣翎和楚嘯天還有兩孩子一起擠坐在一張長榻上,二寶小包子仍緊緊地窩在母親懷裏不肯稍離,臉蛋憋得紅撲撲的,一臉不安。

    “二二不怕啊,哥哥已經沒事了。”楚嘯天心疼地摸摸小傢伙的臉蛋哄道。

    大寶小包子純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標準的挨打不計數的孩子,見平時懶洋洋的妹妹這模樣,也趴過去,在妹妹小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笑得沒心沒肺地說:“二二,乖乖~~”

    二寶瞅著他,小鼻子抽了一下,指著哥哥臉上的紅痕,又一臉泫然欲泣。大寶馬上將臉湊過去,然後撅起嘴。二寶猶豫了一下,也伸出小臉,在哥哥臉上的那道紅痕上啵了一口。

    “哎,上面還塗了藥呢。”柳欣翎好笑地拿帕子來給女兒小嘴上沾到的藥膏給擦去。

    聽罷,楚嘯天和大寶都笑呵呵的,沒當一回事兒。

    柳欣翎又感覺到一種滄桑感由心而發,特別的無力。

    不過,兩個孩子終於恢復正常,也和好了,讓作父母的都松了口氣。心神一放鬆,便開始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寶怎麼突然跌到亭子外呢?看樣子,應該是二寶推的。”楚嘯天摸著下巴推測,“按理說,二寶沒有那力氣啊,怎麼能將大寶推得那麼遠呢?”

    柳欣翎瞧著兩孩子膩在一起,你一塊月餅我一塊月餅地分著,想了想,拿了個兩孩子常玩的撥浪鼓過來,遞給二寶,說道:“二二,來,捏捏這個東西。”

    二寶瞅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模樣,然後聽話地用小胖手接過,小手如往常般捏了捏。

    撥浪鼓的木柄從白嫩嫩的小手中叭唧一聲斷了。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木木地看著自己的小手,然後又瞅瞅父母,又是一臉的不安,顯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

    大寶一見妹妹的動作,馬上興奮地趴過去,很爽快地將撥浪鼓的圓盤拿過來直接一把捏碎了——犯二的小包子喲,難道你以為你爹娘是讓你玩捏東西遊戲咩?

    楚嘯天一臉驚訝地說道:“不會吧?二寶也有怪力?”說完,突然一臉菜色,想起自己作為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家之主,武力值竟然是最低的,如何不傷他男人的自尊心?以前想著女兒還是個正常的孩子,將她嬌嬌養著,以後全程把關,給她找個忠心不二的好夫婿,免得她被人欺負了,現在好了,她不去欺負人都算好了。

    柳欣翎微微蹙起眉,又試驗了一下,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嘯天,看來二寶也遺傳了我的怪力呢。”看了眼一臉菜色的男人,雖然很想笑,便還是給他留些面子罷,“不過二寶是要喝了酒後才會有怪力,與我正好相反。至於大寶,他倒是沒有弱點,喝不喝酒都一樣。”

    楚嘯天一臉苦逼地瞅著心愛的老婆孩子,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作為弱者的悲涼。

    明明他才是個身強力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為毛一在這娘仨面前,他卻成了最弱的那個呢?

    柳欣翎憋著笑,嗔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是個女人家,力氣大也沒用!而兩個孩子還小,需要你的庇護。況且二寶是個女孩子,哪里能時時給她喝酒?”

    柳欣翎覺得這真不是個事兒,她沒啥野心,空有怪力而無用武之地,自然也不會仗持著它去做啥事。兒子是個樂天的小二貨,被她教育得很乖很好,除了做些囧事外,不缺愛不缺鈣,不會變成個滅世大魔王危害到蒼生。女兒就更不是問題了,本就是個小懶貨,只喜歡悠懶渡日,不沾酒時就是個正常不過的孩子。

    所以,這一家子裏,最兇殘最有殺傷力最有武力值的,還是某位世子爺的啦。

    楚嘯天聽罷,一臉感動地用爪子握著她的手,掏心挖肺地發誓道:“翎兒放心,為夫會一生護著你和孩子們的,絕對不會讓人傷害你們!”

    柳欣翎滿意湊過去在男人英俊的臉上親了一下,柔聲道:“嗯,我相信你。”

    兩隻小包子見狀,也撲過去在男人臉上塗口水,一時間,室內一片歡聲笑語,將先前的緊張驅除。

    *********

    中秋過後,天氣開始變冷了,而開陽城也時不時地下起了秋雨。

    楚嘯天仍是有空便帶著大寶出去巡視擺顯,沒事就在家裏與兩孩子培養感情,日子悠閒自在。

    柳欣翎在中秋那晚的意外後,開始有意識地觀察兩孩子,也抓緊教導大寶控制自己的怪力。原本她也想一併教二寶控制自己的怪力的,但想到二寶的怪力只有喝了酒才會顯現,平時就是個正常不過的孩子,便將之暫時放下了,決定等二寶大些,懂事一些,有更好的自控能力後,再教她也不遲。

    如此想罷,柳欣翎便也不再關注這事情,反而有些苦惱地尋思,那個空間戒指到底哪里去了,看兩孩子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的。難道,那戒指的作用,就是造就了她的兩個孩子的怪力,再無其他用處了?

    就在柳欣翎觀察兩孩子中,秋雨淅瀝的一個早晨,開陽城的安陽王府,迎來了皇帝的聖旨。

    聖旨裏只有一個資訊:安陽王病危,速招安陽王世子楚嘯天回京。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10 PM

第 113 章

    楚嘯天面無表情地看著送聖旨來的侍衛,並未及時而恭敬地接過聖旨。

    那來宣旨的侍衛也並未催促,雖然說,這道聖旨對於一個被貶謫到封地的人而言,不諦於天大的恩賜,得以回到那個繁華而奢侈的京都,是所有心中有淩雲之志的男人心目中的夢想。可是安陽王世子此人,素來品行不良,對這道聖旨沒什麼恭敬之心,就算這侍衛想要給他安個不敬聖上的罪名,估計也沒有人會理會罷。

    楚嘯天雖然離京三載,卻仍未在人們記憶中淡忘,仍是那個京城一霸,深得聖寵之人。

    天下間,如此幸運之人,只楚嘯天一人罷了。

    “拿來!”楚嘯天淡淡地說。

    侍衛趕緊恭敬地將聖旨呈上給他,然後肅手立於一旁。

    楚嘯天慢慢地打開聖旨,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待那句“安陽王病危”映入眼簾,眼瞳驀然一縮,然後很快恢復了正常。

    將聖旨看完,楚嘯天起身朝京都的方向跪拜三下,感謝皇帝的恩典,然後起身後對那侍衛道:“臣謹遵聖旨,明日立即起程。”

    那侍衛應了聲諾,他是大內侍衛,隨同他而來的還有幾名武藝高強的侍衛,皇帝將他們派來迎接安陽王世子回京,也算是對他的恩寵。

    “我父親……”楚嘯天才開了個頭,便將話給咽下了。

    那侍衛仿若沒有聽見般,眉頭也未動一下,然後見安陽王世子的手勢,便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楚嘯天又坐了會兒,將聖旨又看了一遍,眸光深沉不定,然後啪的一下將聖旨合起丟到案桌上,揚聲道:“安順,進來!”

    外頭守門的安順聽到他的聲音,急急忙忙地從外頭跑了進來,看到他恐怖的臉色,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道:“世子爺,有何事?”

    “今天的信件呢?怎麼不見?”楚嘯天翻著桌面上的信件,幾乎怒吼。

    安順壓著身子,趕緊回道:“世子爺,信件都在這裏了。”

    楚嘯天死死瞪著桌上的信件,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良久終於閉了閉眼,將滿眼的戾氣化去,拂袖出了書房。

    ********

    明亮的偏廳裏,柳欣翎正在教兩個孩子讀書認字,一雙眼睛頻頻往外瞄著,顯得有些心不在蔫。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來到府裏,正是京城裏來的宮內侍衛,帶來了皇帝的旨意過來。楚嘯天接了旨後,便帶著人去了書房,是以她也不知道那聖旨裏說什麼。

    正想著,卻見楚嘯天回來了,英俊的臉上表情沉斂,一身難以忽視的煞氣,教人不敢與之對視。

    “夫君,怎麼了?”柳欣翎抱著兩個孩子下地,趕緊迎過去問道。

    “爹爹~~”兩孩子手牽著手,嫩嫩地叫著。

    楚嘯天臉色微緩,矮身將兩孩子抱起,然後將他們放到長榻上,便拉著柳欣翎坐下。

    “娘子,聖旨上說,爹……病危,招我速回京。”楚嘯天慢慢地說,黑眸裏難掩痛意。

    雖然他經常做些渾事氣安陽王,但卻未必是真心的。那個爹雖然有時候極糊塗,又偏聽偏信,但從小到大卻是真心疼他的,也曾追在他屁股後頭為他收拾爛攤子。如今聽到他病危,如何不教他心焦難過?若不是為了等候京城來的書信,他現在早已經直接上馬回京了。

    柳欣翎懵了一下,等消化完這個消息時,馬上說道:“怎麼會……前天我才收到娘寫過來的書信,並沒有什麼異樣啊。”還是,安陽王府的信件還在路上,而這些大內侍衛的速度反而比安陽王府的信件的速度還要快了一些。若是這樣,也解釋得清楚了。

    楚嘯天沉著臉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聖旨上只說爹病危,皇上招我速回京,卻未詳細說明真相。”說著,不由眉頭緊鎖。

    夫妻倆相對著,一時無語。

    半晌,楚嘯天說道:“娘子,咱們明天回京。”頓了頓,又說道:“爹應該會很高興看到大寶和二寶的,他在信上說了很多次,希望看看他的孫子……”

    柳欣翎聽著他的嘮叨,伸手輕輕握住他擱放在膝蓋上的手,無言地安撫著他。兩個孩子大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皆安靜地坐在那兒,瞅著大人看。

    坐了一會兒,楚嘯天突然用力抹了下臉,勉強地對柳欣翎說道:“娘子,我明日立即起程回京……對不起,我不能護送你和大寶二寶一起回去,你們……”

    “沒事。”柳欣翎體諒地打斷了他的話,“爹的事情要緊,既然是皇上直接招你回去,你便回吧,我和孩子們在後頭慢一些,不會耽擱多少時間的。”柳欣翎明白他的顧慮,兩個孩子還小,根本不可能和大人一起趕路。楚嘯天又不放心安陽王,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去看看情況了,而她和兩個孩子會尾隨其後,耽擱一些路程罷。

    聽著她柔婉的聲音徐徐地說著,楚嘯天心頭發熱,忍不住探臂將她摟到懷裏,緊緊地抱著,不留一絲縫隙。

    楚嘯天明日立即起啟,而柳欣翎則打算停留兩天,將一些事情打點好,再帶兩個孩子上路。

    為此,楚嘯天所有的數字侍衛都留在了開陽城護送柳欣翎母子三人回京,而他則與那幾名大內侍衛一起回去。柳欣翎雖然心裏擔心,但挪不過他的堅持,只能作罷。

    晚上,柳欣翎將行李打點好,又檢查了沒有遺漏的,方放下心來,開始琢磨安陽王病危這事兒。皇上既然發聖旨以安陽王病危為由將楚嘯天招回京城,那麼這事是真切不過的。但好好的,為何安陽王病危了呢?離京前,她見安陽王的身子可是硬朗得緊,季淵徐也說過安陽王再活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除非……非自然原因受傷?

    想罷,不覺眼皮一跳,直覺看向燈下擰眉思索的男子。

    她想到的,他定然也想到了。

    他從來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即便有崇德皇帝護著,也不能至今仍在京城裏活得肆意瀟灑,讓人咬牙切齒痛駡之餘,卻仍如此安生,而不是被人陷害得丟了爵位。

    柳欣翎有些擔憂,擔心他想明白之後,然後做了衝動之事。不蠢笨不代表這個男人的好脾氣,相反他暴烈得緊,做事總有一股子的衝勁在裏頭。

    夜已深沉,柳欣翎看了眼外頭的缺月,月光暗淡,夜色孤清,使得心頭一瞬間突然而來的一種孤獨寂寞。

    柳欣翎走過去,將腦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柔聲說道:“夜深了,你明天還要趕路,先去歇息罷。我相信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楚嘯天將她攬進懷裏,半晌方低低地應了一聲。

    *******

    翌日天未亮,楚嘯天便起啟離開了開陽城,往北而去。

    柳欣翎倚在門前,看著院子裏濛濛的天色下的花木,心頭沉甸甸的,不覺歎了口氣。

    而兩個孩子醒來後,如往常般往上房紮去,卻發現屋子裏頭,少了個會陪他們玩陪他們說話陪他們吃飯的男人。

    “娘,爹爹?”大寶扯著她的袖子,仰起臉兒瞅她。

    二寶也同樣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表情。

    柳欣翎笑了一下,說道:“爹爹回京去看你們爺爺了呢。”蹲下將兩個孩子摟到懷裏,柳欣翎心頭有些發軟,說道:“咱們也要回京了,到時就能見到爹爹了~~”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著腦袋,估計也是不懂的罷。

    柳欣翎摸摸他們的腦袋,讓嬤嬤抱他們去用早膳,然後叫來了管家,開始處理他們離開後的事情。

    ******

    開陽城至京城的路程,按正常的時間計算,二十天左右就能抵達。雖然三年前他們從京城出發行往開陽城,足足用了四十天的時間,但卻是因為那時楚嘯天並未急著趕路,加上半途中又檢查出柳欣翎有孕,便將時間拖延下來。

    而楚嘯天此次回京,卻將二十天的路程直接縮減為了十天,足足捎去一半的時間,讓一路跟隨保護的大內侍衛都有些吃不消。可是,當那些侍衛看著楚嘯天雖然疲憊但卻挺得筆直的背脊,頓時能掩敬佩。

    京城的人皆道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紈絝子弟,難當大任,卻在三年前中秋宴上三場比試中贏得頭籌,滅盡南夷王子威風,揚我大楚之威。或許,那時讓人對他的印象稍有改觀,可是,二十年的印象不是說改就改的,特別是他剛威風了一把,卻馬上被皇帝貶到了封地,讓人們停留在他身上的好印象太少了。

    而如今,看到這個男人堅硬而不屈的一面,這些大內侍衛不由得心生敬意。不管他是因為擔心安陽王而強撐著,或許是為的是其他,都讓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傳說中一無是處的無用世子,說不定,他藏得比他們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過了這片樹林,再行兩個時辰,便到京城了。

    楚嘯天望著看不到邊的樹林,默默地用舌頭舔了下乾躁開裂的唇瓣,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世子,請吃些東西。”一個侍衛將一袋水囊和一個裹著薰肉的饅頭遞了過來。

    楚嘯天也沒有拒絕或嫌棄,接過後便默默地吃起來。

    這又是一個讓這些大內侍衛驚訝的地方。曾言安陽王世子出生起即大富大貴,命中貴不可言,錦衣玉食,必不可少,想必他從來沒有因為趕路而吃過如此粗糙的食物罷。可是又有誰知道,楚嘯天一年前在倭國潛伏,被倭人追殺時,為了逃命,連草根都啃過,卻未曾皺過一下眉頭。

    三兩下便吃完了饅頭,又喝了好幾口水,楚嘯天一躍起身,說道:“走了!”

    侍衛們一聽,心中一陣叫苦。從昨晚趕路到現在,已經整整行了十個時辰的路,若不是要吃東西,說不定安陽王世子根本沒有想過停下歇息。

    不過心裏叫苦不迭,面上卻不敢有任何意見,趕緊收好東西,翻身上馬。

    兩個時辰後,楚嘯天回到了闊別三年的京城。

    三年時間,對於一個歷盡風霜的古城來說,變化並不大,大街上依舊繁華。

    楚嘯天卻未多看一眼,騎馬往內城行去,直到進了內城,因官府的規定,不得在內城縱馬馳行,只能下了馬,讓侍衛牽著馬,而他已經快一步地往安陽王府行去。

    安陽王府大門關著,擺足了閉門謝客的意味兒,不若以往大門都是開著的。

    門敲響不久,門房打開了門,楚嘯天看也不看,大步走進住了近二十年的家。

    “你……”那門房驚疑不定地看著大步離開的男人,上前就要將人攔下。

    楚嘯天沉怒道:“死奴才,連本世子都不認得了麼?滾!”

    門房被這熟悉而囂張的聲音驚得呆在了原地,差點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被貶到封地的世子爺回來了……可是,那張臉鬍子拉雜的臉,這滿面風霜的模樣與原來那個英俊而光鮮亮麗的男人何止是十萬八千里的區別,他認得出來才有鬼。

    楚嘯天不理會門房的反應,直接往落仙院而去。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就怕自己遲了,抱撼終身。

    管家楚勝聽聞聲音,也迎了出來,看到大步走來的男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世子爺……”從小看大的少主子還是認得的,特別是他知道世子爺並不若外頭傳言的那般紈絝無用,一看那眉眼間難掩的煞氣,便知道是屬於誰的了。

    “勝叔,我爹怎麼樣了?”楚嘯天劈頭便問。

    楚勝蹙起眉頭,有些黯然道:“不太好……太醫說,王爺傷到了心脈,不能根治,只能拖著時日……”

    聽罷,楚嘯天眼睛暗了暗,然後加快了步子朝落仙院行去。

    到了落仙院,楚嘯天看到因聽到聲音而迎出來的母親,素來美麗優雅的母親眉頭添了愁緒,仿佛連眼角也浮現了皺紋。

    “嘯兒……”安陽王妃見到三年未見的兒子,突然濕潤了眼睛。

    “娘,兒子回來了。”楚嘯天上前扶住她,快速地問道:“爹是不是在裏面?”見安陽王妃點頭,直接走了進去。

    當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憔悴而虛弱的男人,即便心裏已經有準備,楚嘯天仍是吃了一驚,然後眼裏滑過一抹傷痛。

    “來人,給本世子倒杯水來。”楚嘯天叫道,雙目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安陽王。

    安陽王妃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吩咐玉娘去倒水,看著兒子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說什麼。她有很多話想對兒子說,有很多怨恨委屈想告訴兒子,最終看到床上的丈夫而將之隨著歎息一起咽了下去。

    等玉娘將水倒了過來,楚嘯天又叫安陽王妃扶起還在昏睡中的安陽王,從懷裏拿出一個白玉色的瓶子,拔開瓶蓋,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枚顏色烏黑卻散發著一陣藥香的藥丸,然後讓人將安陽王弄醒。

    安陽王睜開眼睛,看到床前的兒子,以為是在做夢。

    “嘯天……”

    “爹,將這藥吃下去,對你的病有好處。”

    楚嘯天說著,將那藥放到安陽王唇前,看著他困難地吞了下去後,終於安下心。

    待安陽王吃了藥後,楚嘯天漠然地坐在那兒,看著母親將父親小心地扶躺在床上,也沒有回答那是什麼藥,只是道:“爹,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弄成這樣子?”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18 PM

第 114 章

    “爹,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弄成這樣子?”楚嘯天問著,漠然的神色中難掩眉宇間的戾色。

    安陽王剛吃了藥,雖然藥效還沒有發揮,臉色依舊頹敗,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心口不再疼得一動就喘不過氣來。安陽王抬頭看向幾年未見的兒子,拉雜的鬍子掩蓋了他的面容,但眉宇間的疲色與風霜仍是明明白白地顯現出來,讓他知道他接到聖旨時,定然是直接回來了。看到挺直背脊站在那兒的高大男子,安陽王心頭有些恍惚。

    “嘯兒……”安陽王妃輕輕叫了一聲,嘴角嚅動,最終只是歎了口氣,坐在那兒沒有說話。

    楚嘯天盯著父親,身體雖然疲憊不堪,卻仍咬牙支撐著。為了趕路,他一天歇息不到兩個時辰,早已超過他身體的負荷,卻咬牙挺了過來。

    安陽王被兒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瞧得有些黯然,喘著氣說道:“嘯天啊……你剛回來也累了,先去歇息,這事稍會再說……”

    “爹!”楚嘯天打斷了他的話,雙目眯起,有些冷凝地看著他,“你可知道,我接到聖旨時是什麼心情?我不是傻子,既然皇上都發了聖旨招我回去,可見這事情不簡單。你們不用瞞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說罷。”

    “這……”

    “不用問了,他會傷成這樣是因我而造成的!”

    安陽王仍地猶豫著,突然一道沉穩的男聲插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聽到這聲音,安陽王面上露出些許苦澀之意,安陽王妃垂下眼簾,一臉漠然之色。

    楚嘯天轉身,看向出現在門前的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讓他不由眯起眼睛,很快便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梅業斌!”

    來人正是曾經有過過節的梅業斌。三年前,梅業斌來京城辦事,安陽王派人跟蹤他,梅業斌發覺後,反而設了個局,恰巧被楚嘯天和柳欣翎撞見,不只破壞了梅業斌所設的局,甚至兩人在小巷子裏打了一架,梅業斌當時不敵,直接被楚嘯天揍暈。

    楚嘯天對他印象深刻,並不只是梅業斌與他有六成相似的長相,還因為他爹安陽王的態度,甚至這梅業斌被他質疑是他爹的私生子。不過後來聽說梅業斌在京城只呆了短短一段時間便回了通州,他爹安陽王也沒有接下的動作,楚嘯天便沒有再理會這件事情。

    楚嘯天冷冷地看著他,經過三年的異地生活,他已不若當初看什麼不順眼便揮拳揍上去的衝動,反而懂得了觀察與隱忍,唯有眉宇間若隱若現的煞氣依舊教人心驚膽寒。

    相比之下,三年多的時間,梅業斌並無多大變化,看起來仍是那般斯文而內斂,穩重而謙和。相比楚嘯天來說,卻少了幾分公爵之家蘊養出來的尊貴之氣,只是隱溢些許富貴氣息。與安陽王站在一起,比起楚嘯天這眾所周知的安陽王之子還要與王爺相似的容顏,實在是讓人無法懷疑這兩人的關係。

    梅業斌看到屋子裏鬍子拉雜的男子,目光微動,嘴角動了動,最終說道:“你回來了。”

    楚嘯天皺眉,極度不喜歡梅業斌看他那種怪異的眼神,更不喜歡他這種主人一般的語氣,哼了一聲說道:“老頭子都病成這般,我能不回來麼?”然後看著他,等著他說什麼。

    看到梅業斌出現在這裏,還有他爹娘的態度,他心裏已經隱隱約約有個預感,只是不太能接受。

    梅業斌抿了抿唇,說道:“王爺的傷是因為我而起,有人要殺我,是王爺為了救我而受了歹人一刀,害得一個王爺受傷,是草民的罪過。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草民都沒意見。”他說得不卑不亢,仿佛並不在意會得到怎麼樣的處罰。

    楚嘯天還未開口,床上的安陽王已經急了,“你……你如何說這種話?我是你父親,我如此也是心甘情願,總不能見著你被傷而無動於衷……”

    “父親?”梅業斌的目光轉身床上掙扎著坐起的安陽王,嘴角慢慢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是啊,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卻拋棄了我那個還懷孕中的娘親,逼著她下堂給這個女人騰位置,然後讓她生下了王府的世子,而我這個下堂妻所出的孩子卻兜兜轉轉流落到商賈之家成為一名低賤的商人之子。”

    說著,怨毒的目光又盯向床邊坐著的安陽王妃。

    “我沒有!”安陽王激動地反駁,卻因為動作太急,牽動了傷口而咳嗽出聲。

    安陽王妃見狀,趕緊過去給他拍拍胸口,面上仍是一片清淡,仿佛沒有聽到門口的男人大逆不道的話。

    “沒有?若是你沒有的話,我現在又為何姓梅呢?本是楚氏一脈的子孫,最尊貴的皇族中人,卻冠上了通州梅姓,天下皆名的商人之姓,這不是赤-裸裸地打了你們楚氏的臉面麼?”梅業斌說著,目光又望向楚嘯天,眼裏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妒與恨。

    楚嘯天面無表情地看他,沒有說話。

    安陽王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方緩過勁兒來,嘶啞地開口說道:“你錯了,你娘梅蕊雖然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但因她犯了錯,父皇才會下旨除了她的妃位,將她貶為了側妃。我不知道為何父皇要對付她,後來為了躲過父皇的眼線,我將懷孕的她送出了王府到京城外的莊子去養胎,好讓她平安生下孩子。可是……她生產時遭遇難產,我當時在宮裏發生了些意外走不開,只能托人去保護你們。等我終於脫身去那裏看你們時,卻發現你們都不見了。據當時莊子裏伺候的下人說,你娘生下你後,便難產去逝了,然後又出現了幾個黑衣人,一併的將你們帶走了,使得我未曾能見到她最後一面。你是我的骨血,我如何會讓你流落在外?後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卻怎麼也找不著,未想,再見時,你卻成了通州梅家的長房嫡子……”說罷,幽幽歎了口氣。

    安陽王的聲音很慢,每說一句都要喘息上很久,但卻無人打擾。不管是安陽王妃還是楚嘯天與梅業斌,他們都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安陽王妃雖然嫁給安陽王二十多年,但當她嫁過去的時候,安陽王第一任王妃梅氏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甚至當時先帝下了旨任何人不得提起這事情,久而久之,眾人便將梅氏這個第一任安陽王妃淡忘,只記得現在的江氏才是安陽王妃。

    “不可能!”梅業斌恨聲道:“事情並不是這樣!我娘生我時並沒有死,而是被你們迫害,所以她生下我後,為了保護我,只能連夜逃離了京城。後來,若不是遇到通州梅氏家族的人,得他們好心收留掩護,我們母子倆早就……可是,最後我娘還是死在了路上!”說著,一雙驚痛的眼眸恨恨地瞪著室內的人。“而你——”他指著安陽王妃,寒聲道:“若不是你要嫁給安陽王,何以會迫害得我娘懷著我就被廢除了妃位,最後還在我娘生產時,買通接生嬤嬤害她難產……你定然是怕我嫡長子的身份,搶了你兒子的位子!”

    這時,安陽王妃唇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說道:“梅公子,你口口聲聲說我們迫害梅氏,可有證據?我們為何要去迫害一個不得聖心的女人?而且若是真的為了讓梅氏給我騰這個位子,何以這事情卻未曾有人反對?告訴你吧,當時我嫁給王爺時,是先皇賜的婚,可不是我硬賴著湊上去讓你娘下堂給我騰位子的。斷不說先皇乾綱獨斷,誰能威脅他讓他廢了你娘另立我為安陽王妃?至於是我的嘯兒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我……”梅業斌目光一縮,沉吟不語。

    “咳咳咳……”安陽王捂著胸口咳了一聲,又說道:“業斌,我不知道當時是誰要害你們母子倆,但絕對不是本王,王妃也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娘被我藏在哪里。梅蕊雖然有些嬌氣,但我卻敬重她,才會娶她為妃。若不是她衝撞了你皇祖父被你皇祖父廢了,她會一直是我的王妃,你也不會剛出生就流落在外……你可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你是梅蕊為我所生的孩子,若沒有發生那些事情,這王府本應該是由你繼承,我……咳咳咳……”

    聽到這話,安陽王妃沒有表情的臉終於破裂,冷冷地笑起來,冷聲道:“王爺,您這話可真是不妥當呢,照您這麼說,我的嘯兒該如何自處?梅公子,按理來說,誰也沒有欠過誰,所以你也不必擺出這副受害者的姿態。”

    “王妃!”安陽王憤怒地叫道:“你怎麼可以對孩子這般說話?”

    梅業斌微微眯起眼,冷冷地看著安陽王妃。

    “夠了!”楚嘯天打斷安陽王的話,冷笑著說:“爹,按你的意思是說,你先前已經娶了正妃,正是梅氏,然後因為她衝撞了皇祖父,被皇祖父廢了她的妃位貶為側妃,然後皇祖父又給你賜婚,將我娘賜給你為正妃,是吧?”

    安陽王想了想,便點頭。

    “呵呵,既然是如此,那事情簡單不過,不管這男人是不是我兄長,但我才是安陽王府的嫡子,我娘才是正經的安陽王妃!”楚嘯天冷然說道。

    “業斌本也是王府的嫡子,是你嫡親的兄長!”安陽王反駁道:“梅蕊在被父皇廢之前,已經懷了孩子。”

    “可是他娘蠢,所以他生下來後,不只是個庶長子,還被人迫害得流落在外。”楚嘯天犀利地說:“一個女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她有什麼用?連作母親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才會生出個討債的來擺出這副受害者的模樣!”

    “嘯天!”

    安陽王怒吼,梅業斌也雙眼赤紅地瞪著他,只有安陽王妃唇角含笑,滿眼欣慰。

    眼看屋子裏的人就要吵起來,突然安陽太妃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你們不用吵了,當年的事情你們都弄錯了。”

    聞言,眾人驚訝地看著被嬤嬤扶進來的安陽太妃。

    “娘……”

    “奶奶。”

    安陽王等人喚了一聲,楚嘯天僵硬的身體動了動,然後趕緊過去扶住進來的老婦人。

    安陽太妃沒有理會病重的兒子媳婦等人,只是含笑地看著闊別三年未見的孫子,摸了摸他滿是風霜的臉龐,心疼道:“怎麼弄得這般憔悴?你爹有太醫看著,一時還死不了,你不用這麼作賤自己……”

    “娘!”安陽王聽自己母親這麼一說,頓時又岔住了氣,忍不住咳嗽起來。

    “奶奶,我沒事。”楚嘯天扶她坐到屋子裏的椅子裏,有些撒嬌地說:“我也是想奶奶了,所以就想快快地回來見您老人家。”

    安陽太妃被逗得笑起來,也不理會屋子裏的人怎麼看,只是問道:“你一個人回來?你媳婦和兩個孩子呢?”

    “他們在後頭晚點回來,我急著回來,怕孩子受不住,就讓欣翎帶著孩子跟在後頭了。

    安陽太妃點頭,“嗯,你這樣做得很好,小孩子比不上大人,萬一車舟勞頓累壞了身子可不好了。”

    楚嘯天也乖巧地應了一聲。

    祖孫倆和樂融融,那邊的安陽王和梅業斌都有些急不可耐,剛才安陽太妃說的話,教他們吃驚不已,他們都沒有想到安陽太妃會是個知情人。既然她是知情人,他們自然是想從她這裏得到答案的。當年的事情,其實很多地方透露著詭異,安陽王那時雖然有心要追查,但因朝堂風起雲湧,讓他必須行事步步為營,不得出錯一步,不然便會和他當時的大哥一般被年邁多疑的父親幽禁至死。

    而梅業斌一直認為,他娘親是因為江氏看中安陽王,然後迫害他娘親給江氏騰位子才會逼得被廢了她的妃位,是以在知道真相時,他恨極了江氏,連帶的也將安陽王和楚嘯天一併給恨了。這次安陽王受傷,也是他設計的,就是為了報復安陽王的薄情寡義,報復安陽王妃迫害他娘下堂,甚至不容他娘活著生下他,以免他成了嫡長子,阻了江氏的兒子的路。

    過了一會兒,安陽太妃拉著楚嘯天坐在她身旁,方才抬頭看向站著的梅業斌,神色略顯慈和,用一種祖母看孫子的慈善目光看他,說道:“業斌,坐罷。”

    嬤嬤端來了椅子,梅業斌看了眼坐在安陽太妃身邊的楚嘯天,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明明都是她的孫子,但安陽太妃明顯寵愛這個養在她身邊的孫子,而他這個流落在外頭的孫子雖然也接受,卻敵不過從小養大的感情深厚。雖然這是人之常情,但還是教他感到難過怨恨。

    待梅業斌坐下,安陽太妃露出一抹笑容,說道:“你娘的事情,你爹其實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他自己還是糊塗著呢。”

    梅業斌看著她,等著她的解釋。從進到王府,第一次見到安陽太妃起,他便知道這老婦人不簡單。雖然她知道他的身世後,也感概了一番,慈祥地安慰他,這裏是他的家,讓他安心住下。可是事後一琢磨,發現她說了很多話,每句話都讓人感動,卻滴水不漏,讓人無法更進一步瞭解。例如此刻,她承認他是她的孫子,但並不會讓他來繼承這王府。該屬於楚嘯天的東西,一樣都不可少。

    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娘當年出事時,這女人在其中,到底擔任著什麼樣的身份?為何她沒有拉他娘一把,使得他娘親被害得差點連孩子也不保?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35 PM

第 115 章

    安陽太妃淡淡地看了眼室內的人,淡淡地說道:“老實說,當時你娘梅氏的出身不高,又被梅家養得太嬌氣、單純了,所以我是不希望景陽娶你娘為妃的。”

    梅業斌瞳孔一縮,頓時想反駁什麼,最後卻隱忍下來。

    安陽王有些不忍,邊喘著氣邊說道:“娘,梅蕊都不在了,你又何必說這種話?”

    當年他到了娶妃的年齡時,已被封王,出宮建府。就在那時,他在一次聚會上遇到了當時只是個小官員之女的梅蕊,心折於她的才情而傾心於她,很快便排除萬難娶了她為妃。當時還是宮裏的賢貴妃的安陽太妃自然是不喜兒子娶個沒權沒勢的小官員之女,但那時他這一生中難得如此喜愛一個女人,自然不會聽從母親的話,直接將此事知會皇上,讓允了這樁婚事。為此,安陽太妃差點與這唯一的兒子生了分。

    安陽太妃似笑非笑地瞥了兒子一眼,最終沒有圍繞著這話打轉,只是繼續說道:“梅氏嫁給景陽為妃後,倒也孝順,時常進宮來給我請安,陪我說說話。她知道我不滿意她的出身,所以極力地討好於我。可是……萬萬不該的就是她這種討好的心態,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聞言,所有人的眼皮都跳了一下,更聚精會神地聽安陽太妃說話。

    “皇宮從來不是個乾淨的地方,人吶,很多時候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別人往上爬的踏腳石。那時先帝宮中已有寵妃儷妃,先帝為了這個女人打破了太多的常規,壞了太多的祖宗規矩,甚至為了讓她享受皇后之下第一人的殊榮,已打算廢了我的貴妃之位,立儷妃為皇后之下唯一的貴妃,統領眾妃。”這是安陽太妃一生起伏中跌得最慘的一次,臉上不由得有些嘲諷,“那時我在宮裏的處境也有些艱難,儷妃時刻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將我拉下貴妃之位,加上先帝又寵信於她……而這種時候,梅氏那種單純的性子最容易受人利用,也成了儷妃板倒我的一枚棋子。不得已,我斥責了梅氏,讓她不必再入宮請安,免得被宮裏的人啃得渣都不剩。”

    說到這,安陽太妃不由得冷笑起來,“梅氏確實是個單純得可人疼的,她以為我不喜歡她,怕由此而丟了她的王妃之尊,便當我的話不存在,依然時常進宮討好我,甚至討好先帝的寵妃,想讓儷妃在先帝面前美言幾句,以為這樣她的位子就萬無一失了。可也是這樣,她被儷妃利用做下了錯事,而我也因為教管兒媳婦不當,被先帝廢了貴妃之位,貶成了四妃之一的賢妃。”

    “那我娘……”梅業斌有些猶豫,聽到安陽太妃的話,他只覺得心寒得發抖,連聲音都帶些畏懼之意。

    安陽太妃只是輕輕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飽含著太高深莫測的東西,讓他更加的難受。然後,安陽太妃將目光落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時,又變成了一位平常的老婦人對孫子該有的寵愛。

    “梅氏雖然被儷妃利用來打擊我,但她也撞破了儷妃的一件醜事,儷妃自然不會讓自己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裏。所以,儷妃便使計讓梅氏衝撞了先帝被廢,加上儷妃倚仗先帝的寵愛,給你娘安個罪名易如反掌握。然後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也為了堵住世人之口,先帝只好挑了江氏一族的嫡女賜婚給景陽。而儷妃成了貴妃後,更加的肆無忌憚,你娘被人追殺滅口,也是儷貴妃暗中指使的。儷貴妃原是想在景陽娶了江氏後,使計藉江氏之手對付你娘,誰知景陽先一步將你娘藏起來了。”

    “又是儷貴妃——”安陽王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一般:“這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

    安陽王妃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眼裏有諷刺。原來她當時確實是先帝拉出來掩蓋儷貴妃迫害皇子夫人及皇家血脈的一個擋箭牌,雖然當年對梅氏被廢這事心有懷疑,但卻未料真相會是這般。

    楚嘯天漠然地坐在那裏,仿佛屋子裏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梅業斌雙眼赤紅地瞪著安陽太妃,半晌,一字一句地問:“既然如此,當時他們要害我娘時,你又在哪里?你不是我的祖母麼?明知道我娘懷孕了,懷了您的孫子,為何您不拉她一把?”

    安陽太妃笑了起來,“看來通州梅氏很善待你,才會讓你養成這般單純的性格。”

    梅業斌只覺得心中一哽,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讓他吐不出話來。

    梅家對他確實很好,梅老爺和梅夫人甚至瞞了所有的人,將他當成了他們的親生子一樣對待,讓他成為梅家長房嫡子,享盡榮華富貴,唯只有商人之姓桎梏著他的心,讓他滿腹不甘。三年前,他到京城來談生意,這是他第一次進京。以往只要是觸及京城的生意,父親都會避免讓他接觸,以前並不懂父親的做法,只認為父親不信任他,讓他心有不甘,直到三年前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進京來看看。可是,就是這一次,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懷疑。

    不管是派人跟蹤他的安陽王府的人,還是與他有六成相似的安陽王世子都教他心驚。直到他帶著傷回到梅家,利用自己多年經營的勢力在暗地小心地查找,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是通州梅家的子孫。整整三年,他買通了江湖上最好的情報網,才挖出他的身世,及當年他娘親梅氏被迫害的事情。雖然有江湖上最好的情報網,但因此事涉及到皇室,且又年代久遠,他們能查到的也不多,其他的都是蛛絲馬跡中挖掘出來的。

    他好恨,明明他才是最尊貴的楚氏血脈的子孫,明明現在的安陽王世子應該是他,明明在王府裏享盡榮華富貴的是他的娘親才對,而不是那個必須讓他娘騰位子的女人。可是,現實卻是,他卻只能冠上低賤的商人之姓,一輩子成為商人之子。人人皆道通州梅家富甲天下,可有誰知道商人的無奈心酸?士農工商,商最末,道盡了商人低微的地位。這世間對商人的束縛太多,人們對商人的鄙薄輕視,皆讓本應該是龍子鳳孫的他心生憤怒。

    於是時隔三年,他再度回京,設計了這麼一場戲,本欲要報復安陽王府所有的人,卻未料,在安陽王認出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為他擋了一刀,甚至傷及了心脈,命不久矣。

    “所以我當初反對景陽娶你娘便是這個原因,即便我能拉她一把,只要她還是這般單純,我能拉她多久?特別是先帝在位的那些年,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若自己都不自救,誰救得了她?你倒是高看我了,我再有能耐,也顧及不到一個宮外的王妃,有時候,有些事情是鞭長莫及。”

    “那您的意思是,都是我娘咎由自取的?”梅業斌終於忍不住大吼。

    “不!”安陽太妃搖頭,定定地看著他,“當時聽聞儷貴妃派人去要對你們母子滅口,我也趕緊派人去保護你們了,不然你娘一個剛生產完的婦人和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如何能逃脫那些殺手?只是我沒想到,你們會在路上走丟了。”說罷,安陽太妃又歎了口氣,“梅氏看著可人憐,但卻是個心高氣傲的,她出身小官員之家,心裏一直有大志,若不然她也不會明知道儷妃是宮中寵妃,人人皆要避其鋒芒時,卻去接近儷妃討好她……結果,不說也罷。”

    安陽太妃的話落下時,室內一陣安靜。

    安陽王靠在床上,虛弱地喘著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角微微濕潤。

    梅業斌仿佛整個人都虛脫,雙目空洞地看著前方。

    安陽太妃知道今天這事情對眾人都有衝擊,雖然梅業斌的存在還是個問題,但她卻只是歎了口氣,沒有現在作出處理。或者,在她心裏,早就註定了結局,只是因為梅業斌也是她的孫子,所以不想做什麼罷了。

    正在這時,突然安陽王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安陽王妃嚇了一跳,趕緊望過去的時候,發現安陽王已經陷入昏厥了,且身體一陣顫抖,就要休克的模樣。

    “來人,將去請太醫過來!”安陽王妃厲聲叫道。

    眾人唬了一大跳,外頭候著的下人聽到裏頭的叫聲,趕緊去請因安陽王受傷而駐守在王府的太醫,楚嘯天扶著安陽太妃走到床前,焦急地看著陷入昏迷中的安陽王。一時間,室內氣氛有些沉重,忙忙碌碌的人中,只有仍攤坐在椅上的梅業斌仿佛一個局外人,冷眼瞧著難掩急色的人們,還有床上已不醒人事的男人……他的——親生父親。

    一會兒後,太醫給昏迷中的安陽王施了一針,方讓有些休克的安陽王緩過勁兒來,但人卻仍未清醒。

    太醫又檢查了一遍,對安陽太妃等人說道:“王爺情緒過於激動,又因傷到了心脈,本就虛弱了,若不再好好調養,王爺可能拖不過今年……”太醫說著,忍不住看了眼屋子裏頭攤坐著的陌生男子,那張與安陽王太過相似的臉每看一次都教他有些心驚,再聯想安陽王的受傷,雖然外頭宣佈他是遇刺所傷,可感覺怎麼也不對勁。

    聽到太醫的話,安陽太妃和安陽王妃神色都有些黯然。本來傷及心脈就兇險了,太醫也只說是盡力而為。現下聽他說拖不過今年,如何不教他們黯然?即便這男人再不好,也是他們的兒子及丈夫,並不樂見他就這般意外去逝。

    楚嘯天皺著眉頭,拿出了一個白玉瓶子,安陽王妃認得先前兒子給丈夫吃的藥丸中正是這瓶。

    “太醫,這藥你看看,服用的時間是三個時辰一粒,你注意一下效果。”

    太醫雖然對安陽王世子的行為有些奇怪,但還是接過觀看,等他打開瓶蓋聞到那陣藥香,不由面色微變,“世子,這是……”

    “怎麼樣?”楚嘯天問道。

    太醫臉上露出了笑容,“自然是極好的藥,就不知道這藥是出自何人之手?王爺有這藥護住心脈,也能拖延些時日了。”

    楚嘯天微微勾了唇角,只是看了太醫一眼,將太醫看得莫名奇妙時,卻沒有給他個明確的答案。或許當太醫知道這藥是出自太醫院裏人人避之不及的季淵徐之手,或許就不會這般推崇了。

    過了一會兒,等安陽王再吃了藥,整個人平靜安睡後,安陽太妃說道:“王妃,嘯天,我累了,你們扶我回去罷。”

    聽到安陽太妃的聲音,安陽王妃和楚嘯天走過來,一人一邊扶住安陽太妃的手,沉默地離開了這個空間,只餘下神色空茫的梅業斌與昏睡不醒的安陽王這對父子倆。

    到了榮瑞堂,安陽太妃坐下後,對楚嘯天說道:“嘯天,你爹這傷可有辦法?”

    雖然兒子大多時候做糊塗事兒,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是個糊塗蟲,又優柔寡斷,但到底是她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看他傷得這般嚴重,心裏也是難受的。而孫子的回來,帶回來的藥皆讓她不自得浮起一線希望。

    安陽王妃也想起楚嘯天先前給丈夫吃的藥丸,不由問道:“你交給太醫的那瓶藥是什麼?”

    “護養心脈的護心丸,季淵徐給的。”楚嘯天摸摸拉雜的鬍子,自己也覺得有些難受。由於柳欣翎不喜歡男人留鬍子,覺得紮臉,兩個孩子的皮膚也嬌嫩著,所以楚嘯天每天都將鬍子刮得乾乾淨淨的,就怕與兩孩子玩時不小心紮傷了孩子們的肌膚。而這些天,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哪有時間刮鬍子?

    “原來是季太醫的藥,莫怪……”安陽太妃心裏松於松了口氣。對於季淵徐這人,既然孫子與他走得如此近,她自然也是瞭解一番的,雖然季淵徐的身世有些神秘,人也不太靠譜,但他的醫術了得,與他相交也算利大於弊。

    楚嘯天卻沒那麼樂觀,“奶奶,這藥並不萬能,只能吊住爹的傷勢,讓他拖延些時日罷了。”

    “那如何是好?季太醫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去開陽城了麼?可是一同回來了?”安陽太妃期盼地問,若是有季淵徐在,什麼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看太醫對那瓶藥的寶貝程度,便知道那是好東西了。

    聽到安陽太妃的話,楚嘯天嘴角一抽,說道:“他去西北了。”

    “年前能否招他回來?”

    楚嘯天聽罷,還真是沒信心。季淵徐就是個超級大路癡,連有人帶路也能迷路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去,實在是教人無語。雖然他派了一名侍衛隨行護送他去西北,按理說應該能平平安安抵達的,開始時的幾天時,侍衛確實有信件回來報告一下他們的路程,等過了幾天,侍衛的信回來說,某位太醫走丟了,他正急速尋找中……楚嘯天已經對季淵徐走丟的本事絕望了,對那位太醫來說,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想要找到他,可能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事情。

    至於西北?他懷疑季淵徐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去不了。

    看到奶奶和母親都希望季淵徐回來,楚嘯天只能勉強點頭,答應一定會儘快派人去將他找回來的。

    不管怎麼說,安陽王都是他爹,他也不希望他出事情,自然會盡力將季淵徐找回來的。

    ********

    回到攬心院,楚嘯天看著闊別三年的院落,心裏突然有些空蕩蕩的。

    未成親前,並不覺得攬心院是如此的空蕩寂寥,住得習慣了,一草一木皆熟悉得閉上眼都能說出來。成親後,她的氣息將這裏一點一點的填滿,如同將他的心填滿,讓他覺得有她的地方,心才會圓滿。可是,風景依舊,佳人卻不在,空餘一抹孤寂清冷。

    楚嘯天看了會兒便進了室內,讓人打來清水洗去一身風霜,又仔細地將鬍子刮了,終於熬不住身體的疲憊倒在床上睡了個胡天胡地。

    兩天后的早晨,楚嘯天正式進宮拜見皇帝。

    剛進紫辰殿,正準備跪下請安時,不意瞧見殿內禦案下的階梯站著的男人,心弦一顫,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幾年的磨礪,心志早已成熟,他已非少年時的那個無用的紈絝子弟,心性也被磨礪得沉穩幹練,但面對這個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時,還是下意識的有些心虛氣弱。

    雖然這男人當初的手段過於酷戾,但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對他是感激的。若沒有他當時雷霆手段,也不會有今天的楚嘯天,他也不會在那一年,遇到最重要的女子,然後便是一生。

    “臣楚嘯天見過皇上,見過十七皇叔。”楚嘯天老老實實地跪下來。

    崇德皇帝叫了聲起,肅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清清冷冷地叫了聲起。

    楚嘯天老老實實地起身,恭敬地站於一旁。

    “那個梅業斌可是三哥的兒子?”崇德皇帝開門見山地問道。

    楚嘯天知道這事是不可能隱瞞得了皇帝的,他現下問一聲,不過是給安陽王府的面子罷了,當下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連當年的事情也沒有落下。

    崇德皇帝安靜地將事情聽完,然後看了眼禦案前嚴肅的男人,歎道:“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怨不得人。”

    先帝在位時,確實發生過很多事情,相比一些被儷貴妃迫害得家破人亡的家族,如梅氏與梅業斌的事情更是普通得不能普通的一件事情了,很多人都在那些年中發生過很多憾事,那段時間太過黑暗,才會造成現今群臣與百姓對崇德皇帝上位後所施的仁政的感恩戴德。

    “不過,明面上,他還是梅氏之子,這點不能改變,皇室不能出現這種醜聞。”崇德皇帝說道,話裏話外,已經肯定了楚嘯天的世子身份,不會因什麼意外而改變。

    楚嘯天並不意外這個結果,就算皇家私下確定了梅業斌的身份,但當年的事情是皇室秘辛,並不好公諸天下。特別是梅氏肚子裏的孩子,當年記錄在宮中收錄的玉牒裏,是死嬰。可以說,明面上,梅氏肚子裏的孩子是隨著梅氏難產而死了的。皇家不能承認一個被商人養大的子孫,相信通州梅氏的家主也是不希望將這事情公諸於天下的。

    “好了,你既然回來了,先在京裏安心呆著,倭國那邊的事情還是要倚仗於你。等以後開通海上的路,發展大楚與倭國間的友好交往時,你可是大功臣。”崇德皇帝笑著說。

    楚嘯天又跪下,老老實實地謝恩。

    說完了公事,又說上私事。崇德皇帝對楚嘯天那對龍鳳胎極感興趣,叫他等兩孩子回京時,就帶他們進宮來拜見。楚嘯天心中腹誹,他的孩子又不是吉祥物,拜見什麼啊?不過只是心中腹誹一下,倒不敢說出口,畢竟現在肅王還在,他不怕皇帝,倒是怕肅王怕得緊,一見到他那張比老子還嚴肅的臉,覺得蛋疼。

    “哎,皇弟,嘯天家裏有一對龍鳳胎,朕瞧信上說的可有趣了,改天你和肅王妃也努力努力,生對龍鳳胎給朕玩玩。”崇德皇帝笑著對肅王說。

    肅王嚴肅的臉馬上黑了,聲音又冷又硬:“皇兄,孩子不是玩物,不能拿來玩!”

    “……”

    楚嘯天與崇德皇帝只覺得一陣寒流經過,心裏同時抖了幾下。

    “皇上,若沒有事,臣先告辭了!”楚嘯天趕緊撤退了。

    崇德皇帝正經歷了心愛的皇弟的一陣寒流洗禮,見楚嘯天打破了僵局,趕緊點頭,應道:“嗯,你先回去,讓太醫好好醫冶安陽王,也讓安陽王放寬心養病,朕允了他的病假。”

    “謝皇上。”

    利索地謝恩,楚嘯天又同肅王辭別,趕緊離開了紫宸殿。

    *********

    走在繁華依舊的京城裏,楚嘯天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特別是空氣躁熱之餘,沒有帶著鹹味的海風吹面,感覺頗為不自在。

    楚嘯天歎了口氣,經過一條巷子時,看到有賣燒餅的攤子,步伐停住,去買了兩個燒餅。

    “頭、頭兒?”

    楚嘯天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原本正準備直接將敢冒犯他的人踢飛的,待聽到那道吃驚的聲音,感覺有些熟悉,轉頭一看,竟然是穿著五城兵馬指揮司制服的錢東邵敏二人。

    “哎,是你們啊,可真巧。”楚嘯天露出笑容,對這兩名昔日的下屬還是有些親切的。

    錢東和邵敏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事隔三年,竟然能見到他——不,或者說,他們沒有想到楚嘯天會這麼快回京,看來依舊是聖寵不衰啊。

    不過,能見到他回京,兩人都有些開心,然後便如同曾經同一部門工作時,勾肩搭背地去找個酒樓喝酒去了。

    酒席上,三人連連乾杯。

    酒過三巡後,邵敏方道:“頭兒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不一定。”楚嘯天搖著酒杯,笑道:“在開陽城呆得也挺開心的,無人管束,想怎麼著都行。”

    那是,開陽城可是安陽王的封地,又天高皇帝遠,你就是個土霸王,誰敢管你?不要命了?錢東和邵敏同時在心裏腹誹著。

    又喝了會兒酒後,錢東往窗外看了眼,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忙說道:“頭兒,快看,是那個與你不對盤的盧尚書家的三公子。哎,每次看到他跟在盧三少夫人身後跑前跑後的模樣,心裏就覺得好笑,也不知道他怎麼弄成這般窩囊,好像有什麼把柄被盧三夫人捏住了,成了個妻管嚴。”

    楚嘯天和邵敏探頭一瞧,可不是嘛,正是盧文祖本人。此時的盧文祖可沒有三年前一派世家公子呼朋喚友的派頭,此時正陪著盧三少夫人逛街殷勤陪笑,等無人注意的時候,卻一臉陰沉怨毒,可等盧三少夫人一回頭,又是一臉殷勤的陪笑,著實教人忍俊不禁。

    兩人皆不由得笑起來,然後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突然都有些心照不宣。

    邵敏輕聲說道:“聽說盧三公子在三年前得了什麼怪病,使得他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怪異,這三年來,甚至因為他的怪病而將府裏的妾侍都遣散出府,只留下為他育有一女的盧三少夫人。若不是他的閨女今年都五歲大了,眾人都要懷疑盧三公子其實是那兒出了毛病,不孕不育了呢。”

    邵敏邊說著邊暗暗打量楚嘯天的神色,見他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容,心裏肯定了盧文祖如此這般下場,絕對是這位世子爺的傑作。邵敏不得不感慨,就算他本人不在京城,還是能興風作浪啊。看盧文祖被他弄得多慘,已經不舉的男人還算是男人麼?與太監有何區別?

    “可不是嘛!”錢東拍著大腿說,“這三年,聽說他都不再去花街柳巷了,守身如玉得都讓人懷疑他有病。嗯,好像這三年來確實沒有聽過他的妻妾懷孕的消息呢?連曾經想要納為妾侍的儷翠閣的花魁蘇水潔都被他直接送還給了楚三公子。嘿,感覺那花魁也是個倒楣的,那麼如花似玉的嬌人兒,回到楚三公子身邊時,楚三公子已經娶了妻,且妻子是尊貴的姚家女,哪里容得一個花魁出身的女子進門,早就讓人打了出去……”

    …………

    與錢東邵敏兩人辭別,楚嘯天又去果脯店買了一些安陽王妃愛吃的果脯,方慢悠悠地回府。

    回到府裏,楚嘯天先去看了在病中的安陽王,然後見梅業斌也在,正端著藥給安陽王喂藥,而安陽王側是一臉感動的表情。

    這父慈子孝的一幕,讓他只覺得眼睛有些抽搐,但也沒有馬上摔門而走。

    “爹,你今天好些了沒?”楚嘯天站在床前問。

    梅業斌漠然地站起身,退至一旁,不行禮也不說話。

    安陽王看了看這一雙兒子宛若陌生人的模樣,心裏歎了口氣,問道:“今天入宮皇上怎麼說?”

    “能怎麼說?還不是那樣唄!”楚嘯天看了梅業斌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有些惡劣地笑起來,說道:“皇上說了,他還是梅氏之子,這點不能改變,皇室不能出現這種醜聞。”

    梅業斌一聽,臉上一白,神色越發的無表情。

    安陽王愧疚地看著梅業斌,欲言又止,最終只道:“是我欠了你們母子倆的,沒有保護好你們。”

    梅業斌扯了扯唇角,冷冷地笑了下。

    不管是誰欠誰,現下在外人眼裏,他是害當朝王爺受傷的罪人,不管其中原因為何,都不能抵消他的罪行。皇帝這話,是皇室寬容大量,不追究他的責任了,但也由此堵死了他的路。

    這一生,他只能是梅氏之子,商人之子。

    或者,在皇室的人心知肚明之下,他在梅家的地位會不一樣了。為了補嘗他,皇室會對梅家的一些行為睜隻眼閉只眼,但同樣的,梅家不能虧待他。

    既然梅家當年能將他當成嫡子教養大,如今真相大白,梅家也不會做出虧待他的事情。可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楚嘯天只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梅業斌坐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待你傷好了,我便回通州了。”

    “你……”安陽王吃了一驚,有些急切道:“何必如此?你可以在王府住下,相信嘯天並不介意多個兄長的……哎,我知道,你心裏對我們都有疙瘩,若不然,你也可以接你的妻兒到京城定居……”

    “不用了!”梅業斌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我雖然姓梅,但我也是楚氏子孫,不需要你們的施捨。”

    只是這一生,都會怨恨楚氏之人罷了。

    *******

    楚嘯天帶著果脯到落仙院的偏廳,便見到偏廳裏除了安陽王妃外,還有側妃楊氏及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

    “娘,我回來了,這是範記的果脯,你嘗嘗。”

    楊氏看到楚嘯天,趕緊起身帶著那小女孩過來請安。

    “來,曉袖,這是你哥哥,給哥哥請安。”楊氏柔聲哄著那個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瞅瞅楚嘯天,很快又回頭看向楊氏和安陽王妃,小聲地說:“曉袖見過哥哥……”

    “這是……”楚嘯天吃了一驚,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個妹妹,難道是楊氏生的?

    “這是宛姨娘所出的姐兒。”安陽王妃淡淡地解釋道:“宛姨娘生曉袖時,因為難產過世了,這孩子便抱給你楊姨娘教養。”這事兒安陽王妃也不想拿去汙了兒子的耳,所以沒有在家書裏提及過,是以柳欣翎和楚嘯天皆是不知道這事情。畢竟都遠離京城了,這種糟心事安陽王妃自己能處理,便不拿去與兒子媳婦說了。

    楚嘯天聽罷,又看了那小女孩一眼,見她怯生生的模樣與宛姨娘倒是有點相似,直覺不喜,但也沒有說什麼,從袖子裏掏了枚玉佩遞給妹妹算是見面禮。

    那小女孩仿佛十分怕他,也不敢伸手接,還是楊氏接過來,又讓小女孩去道謝。

    見楚嘯天過來了,母子倆人有話說,楊氏很乖覺地帶著楚曉袖離開。

    安陽王妃與兒子敘了會兒話,然後想起了什麼,拿出一封信,笑道:“今天收到你媳婦寫來的信,說估計再過十天他們就抵京了。”

    “哎?”可以說,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讓他驚喜的一個消息了,楚嘯天瞪大了眼睛,“真的?”說著,一把將信搶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安陽王妃知道他的脾氣,也笑著任他搶去。她很久前就對丈夫已經沒什麼感情了,兒子孫子才是她該注重的,她也不想管丈夫要怎麼樣,只要不動到她的兒子就好。該屬於她兒子的東西,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搶去。

    看完了信,楚嘯天心滿意足,經過這些天的事情,他心裏越發的想念媳婦和兩個孩子,覺得在開陽城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了。

    當下楚嘯天開始和母親說起他們在開陽城的生活,還有兩個孩子的趣事,使得落仙院充滿了笑聲。

    ********

    楚嘯天開始數著日子盼著媳婦孩子回京的日子,每一分鐘都讓他度日如年。

    楚嘯天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柳欣翎與兩個孩子當初在開陽城等他歸來的心情,果然是太難熬了。他每天上完朝後,第一時間便跑到城門去蹲點偶爾造成些交通堵寒,使得守城的士兵都認得他了,錢東和邵敏原本也好心抽出時間陪他去作望妻石,但站了兩天后,覺得丟臉丟大了,馬上藉口跑了。

    就在楚嘯天的日盼望盼中,過了十天。

    第十天,他早早地跑到城門口蹲點,一直吹著秋風等到半夜,卻沒有等到人,那可憐勁兒,連守城的門衛都忍不住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雖然某位世子爺天天在這裏蹲點阻礙了交通,但現下也委實是可憐了點。

    第十一天,楚嘯天繼續等,還是沒有等到,依然造成了交通堵塞。

    一直見不著人,楚嘯天心裏焦急了,忍不住猜測起來,難道路上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大寶二寶舟車勞頓病了?或者是路上遇到壞人將他們挾持了?還是娘仨陷在哪里走不開了……種種不好在預感在某位世子爺心中浮現,讓他面色越來越難看,幾乎恨不得直接飆出京城沿途找人了。

    幸好,在他忍耐不住的時候,肅王經過了,然後將他拎走了,不然皇室的臉都讓這二貨給丟盡了。

    肅王府的馬車上,肅王嚴肅地看著規規矩矩地跪坐著等挨訓的男人,幽深的眼眸讓人望一眼即頭皮發麻,不敢與之對視。

    “出息了?”

    平靜的男中音讓他心肝一顫,差點就要撲過去抱著他家親愛的十七皇叔的腿求他給個痛快,別再虐他的心了。

    可以說,不論過了多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一霸的楚嘯天最怕的還是這個只比他年長三歲的皇叔,比皇上比安陽王還要讓他忌憚的男人。

    “哎,十七皇叔,我這是在等我媳婦兒和兩個孩子呢。”楚嘯天不願意承受肅王莫名的冷空氣,期期艾艾地解釋著:“信中說,他們原本是昨天應該抵京的,但一直等不到他們,我擔心……”

    肅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就在楚嘯天快頂不住他的目光後,淡淡地說道:“先回府去,他們明日午時應該會抵達。”

    “誒?”

    楚嘯天還想再問,卻被有潔癖的肅王毫不客氣地一腳踹下了馬車。

    楚嘯天忍住揉屁股的衝動,心道十七皇叔無論過了多少年,依舊這麼不給情面,又冷又硬又嚴肅,虧得那位應該短命的十七皇嬸竟然沒有嫌棄他,也沒有被他克死,真是萬幸。

    好吧,楚嘯天覺得能消受得了他家十七皇叔這樣強大的男人的女人,也是個彪悍無比的存在,他就不計較十七皇嬸曾經彪悍地傷了他的事情——反正他也惹不起當朝的肅王。

    雖然滿心不願意,但既然肅王開口了,楚嘯天只好結束在城門蹲點這種丟盡皇家臉面的行為,帶著隨從打道回府。

    第二天,楚嘯天下了朝後,又早早地跑去那裏蹲點了。

    秋日的太陽並不熱烈,相反曬在身上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特別地想直接眯個眼兒睡個覺。楚嘯天突然覺得他能體會到他家二寶那種隨時想懶散地眯眼的行為了,感覺真愜意呢。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午時很快到了。

    楚嘯天睜大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直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城門口。

    “夫君!”

    清婉的聲音響起,楚嘯天呆了一下,然後看到馬車的車簾被一隻素手撩起,露出一張秀美溫婉的麗顏。

    “夫君,你怎麼在這裏?”柳欣翎有些開心地問道,任誰在枯躁的旅程中,抵達目的地時第一眼看到心愛的男人,都會開心的。

    “爹爹~~”兩個孩子也鑽出個腦袋,朝他猛笑著。

    楚嘯天突然覺得心口又燙又熱,一股熱氣從心口騰升而起,散入四肢百骸,有一句話哽在嗓子眼裏,教他難以成言。

    楚嘯天張開雙臂,毫不避諱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將心愛的女子及心愛的孩子一起擁進懷裏。

    這一天,城門口不意外的又被某位世子爺造成了交通堵塞。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41 PM

第 116 章

    聽聞兒媳婦和孫子孫女一起回來的消息,不只安陽王妃,甚至身子已經有些起色的安陽王都拖著病體在大廳裏焦急地等候著。

    “哎,也不知道那兩孩子長得怎麼樣,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也沒有放在身邊好好教養,由著嘯天那性子去教養他們,可不要養壞了……”

    安陽王裹著厚棉衣倚坐在炕上,雖然臉色仍是有些灰敗,但至少不像楚嘯天剛回來時那副隨時可能病危的模樣,這也是多虧了太醫的悉心治療和季淵徐的那瓶藥,據說那藥已經被太醫院裏的太醫們奉為了靈丹妙藥,頻頻來安陽王府請教楚嘯天此藥究竟是何人所制。楚嘯天被煩不勝煩,於是惡劣地對那些太醫一笑,很明確地告訴他們,此藥乃皇上欽封的季太醫所制。

    於是,所有的太醫消聲了。

    也許是即將見到從未見過面的孫子孫女,安陽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蒼白的臉上多了些血色,若不是他現在還不宜下床走動,說不定早已在屋子裏轉圈圈了。不過,這副碎碎念的模樣,還是讓安陽王妃忍不住斜眼冷睨。

    安陽王妃的好教養還是在聽到某位王爺的碎碎念的內容時,破功了。

    “嘯兒再不濟也不會像你這般!”安陽王妃冷哼一聲。

    “像我怎麼樣了?”安陽王覺得王妃這話中有話,也不願意去分析她想表達什麼意思,直接拉大了嗓門:“至少我會將孫子教導成為一個優秀的皇室子弟,待人謙和有禮,滿腹經綸……咳咳咳……”一個太激動,又扯到心口的傷,不由得咳嗽起來。

    安陽王妃意思意思地幫他拍拍胸口,斜睨他一眼,說道:“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王爺您這傷傷得真是時候,至少讓皇上將嘯兒他們招回京裏了,以後也能看著兩個孫子孫女長大。”

    說罷,不由想起還留在府裏的梅業斌,雖然心裏仍是有些犯堵,但也知道他根本成不了事兒,單看他為了報復做出這等沒腦子的事情就知道他有多單蠢了,連她的兒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做事不給自己留條後路,憑著一腔熱血冒冒然行事,甚至差點將整個梅家都搭上了,真是蠢材才會幹的事情。若是崇德皇帝再狠戾一些,梅業斌根本不可能還好好地回通州梅家做他的嫡少爺,早就被暗地裏處置了,再趁機安個重傷皇親國戚的罪名,將通州梅氏一窩揣了。

    說來說去,皇帝也是看在安陽王的面子上饒了梅業斌罷了。

    再遲鈍的人也聽得出這話裏的諷刺了,安陽王氣得心口又痛起來,但卻反駁不得。這傷是他咎由自取,但也因為這傷,讓皇帝下旨招遠在開陽城抗海寇的兒子回來,使得未曾見過面的孫子孫女也一起回來了。所以說,是福是禍真是難以一言難盡。

    “放心吧,兒媳婦信上說了,兩個孩子都很聰明伶俐,很多東西一教就會,又孝順又聽話,也沒有皮實得讓人頭疼……”安陽王妃絮絮叨叨地說著兩孩子的事情,標準的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其中不只有柳欣翎信裏告訴的,還有這些天來楚嘯天得意地與她說雙胞胎趣事時說的。安陽王妃年紀已大,又對丈夫失望,自然滿腔的母性都放在孫子孫女身上,聽著兒子說兩個孩子的趣事,只覺得他們都是最好最可愛的——這就是盲目的寵愛罷。

    “那就好!那就好!”安陽王聽罷,心裏的鬱氣去了幾分,又開始期盼起來。

    兩人在屋子裏等得心焦,終於,管家楚勝派了人過來稟報,世子、世子妃與兩個孩子已經進城了,再過兩刻鐘,就到王府了。

    安陽王妃聽罷,趕緊吩咐人去沏好熱茶,又摧人去廚房看看先前吩咐的點心做好了沒有之類的,王府裏一片忙碌的景象。

    兩刻鐘了,楚嘯天等人抵達安陽王府。

    “娘,我們回來了~~”楚嘯天清朗的聲音叫著,等進到大廳,看到坐在炕上的安陽王,不禁訝叫道:“爹,你身體不利爽就不要勉強自己了嘛,免得梅公子又要緊張你了。”

    這絕對不是諷刺,楚嘯天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但聽在旁人耳裏卻覺得諷刺得不行。畢竟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安陽王這一身的傷是梅業斌的設計才弄成這般的,雖然梅業斌在知道真相後,知道怨不得人,可還是怨上了楚氏一族的人了,覺得皇帝待他太不公平。而在怨恨過後,梅業斌似乎對安陽王也有幾分愧疚,所以這些天來侍奉湯藥,風雨無阻,搞得楚嘯天都覺得自己才是丟了二十多年的那個孩子。

    安陽王瞪了他一眼,勉強咽下心中的那股氣,看向被兒子兒媳婦牽著進來的兩個孩子,都穿著厚暖的秋衣,可愛得像年畫裏的金童玉女。不過……為何兩孩子都穿著男童的衣服呢?

    “爹,娘,我們回來了。”柳欣翎帶著兩個孩子上前請安,然後對兩個孩子說道:“這是你們的爺爺奶奶,快點叫人。”

    “爺爺,奶奶~~”兩個孩子也脆生生地叫著。這一路上,柳欣翎花了很長時間教兩個孩子叫人,特別是要教他們認爺爺奶奶,現在看兩個孩子的反應,都不怕生,也做得很好。

    “快起來,快起來。”安陽王妃趕緊叫著,然後看著兩個了孩子,激動得手都有些顫了,全然沒有平時優雅淡然的模樣。

    安陽王也一樣激動,特別是看到英氣的小孫子,趕緊朝他招手,說道:“快過來給爺爺瞧瞧~~”

    楚嘯天見他爹招手的方向,看了一眼什麼也不懂的小包子,然後很大方地牽著小包子上前去給他爹瞧個夠。安陽王妃又斜看了眼丈夫這種偏心的行為,自己也上前去將長得像媳婦的漂亮小孫女拉過來端詳。

    “乖孫子,再叫聲爺爺~~”安陽王將孫子抱到懷裏,哄著小包子叫人,等小包子脆脆嫩嫩地叫了聲“爺爺”後,一張老臉快笑成了菊花,又問道:“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啊~~你爹教了你什麼~~”

    小包子萌萌地瞅著他,又轉頭看向一旁的父親,嫩嫩地說道:“二二~~”

    “二二?”安陽王一陣錯愕,“不是叫留笙麼?”

    “……”楚嘯天忍了忍,終於忍不住說道:“爹,這個是留香,小名二寶。娘那邊的才是留笙,大寶。他們喜歡說疊字,所以就是大大和二二了。”

    聞言,安陽王呆滯了,呆呆地看著懷裏英氣的小包子,然後再看看同樣僵硬的王妃懷裏漂亮可人的小包子。這個……那個……是不是兩孩子長反了?

    那邊的大寶也在安陽王妃問話時,笑眯眯地指著自己說:“大大~~爹爹教大大,爬樹~~”

    “……”

    安陽王夫妻倆呆滯地看著這兩包子,被打擊得很久回不過神來。

    漂亮活潑的孫子,英氣淡定的孫女,這組合是不是反了?信上不是這麼說的啊?

    過了一會兒,安陽王與安陽王妃糾結地看著兩隻小包子排排坐著啃糕點,一時間,心裏有些滄桑。

    “怎麼給他們穿成這樣啊?”安陽王妃喝了口茶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柳欣翎抿了下唇,頗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剛才在車上,大寶喝水時將水灑到妹妹身上弄濕了衣服,因為已經進了城了,大街上又不好讓人停車去找衣服,發現車裏還留著大寶的衣服就給她換上了。”所以二寶也穿著小男童的衣服,實在是個意外,並不是她故意混淆視聽的。

    “嘯天啊,他們怎麼長這樣啊……”安陽王語氣沉重地問。

    楚嘯天很淡定,“爹,他們為什麼不能這長樣?你看大寶,多像我媳婦?人家說兒子長得像母親才有出息。再看看二寶,長得多英氣,這點像我。俗話說,女兒肖父有福氣。所以他們都是有福氣的孩子!”說著,一臉驕傲。

    大寶聽到他的話,也一臉驕傲地揚起漂亮的臉蛋,朝著安陽王夫妻猛笑。

    一瞬間,安陽王與王妃覺得這父子笑得真是太二了,讓人莫名的心裏升起一種無力感。

    安陽王還想說什麼,很快被安陽王妃一個手肘過去消了音,安陽王妃慈愛地看著兩個孩子,說道:“我也覺得他們這樣很好,都是有福氣的。”

    聞言,大寶小包子更是高興地朝王妃笑,嫩聲嫩氣地說:“奶奶,漂亮~~大大喜歡~~”

    安陽王妃聽得咯咯直笑,一把將可愛的小包子摟進懷裏親了親。這麼可人疼又乖巧的小孫子,長得像媳婦一樣招人喜歡。

    那邊的二寶見狀,也抬頭瞅向安陽王,在安陽王露出一臉期盼的表情時,蹙著小眉頭想了想,慢吞吞地說:“爺爺,可愛,二二喜歡~~”

    “……”

    安陽王滿腔的期盼頓時成了東流水,冷風那個透心涼啊。

    柳欣翎差點被嗆住,趕緊說道:“二二,不能對爺爺說可愛,不准學你爹爹說話。”說著又轉向安陽王解釋說:“爹,對不起,平時夫君都是贊二寶可愛,所以二寶便覺得這是好話,拿來誇人了。”

    安陽王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終於接受了兒媳婦這解釋,同時對某個不孝子怒目而視,罵道:“瞧你這德行,就是不會教孩子,都將他們教壞了!以後這兩個孩子的教育你就別沾手了,還是我來教他們啟蒙,等大一點送去書院讓當代的大儒悉心教導,絕對不能讓你教歪了……”

    “喂,我哪里教歪了,你不要含血噴人啊!”楚嘯天也不樂意了,憑什麼他的孩子要給別人教啊,“還有,我這德行也不是你教出來的麼?你既然能教出我一個,也能教出第二個,孩子交給你才堪憂呢。”

    “你你你……你這不孝子,這是該對本王說的話麼……”

    …………

    看到父子倆又吵起來,柳欣翎與安陽王妃對視一眼,頗感無奈。不過這也是這父子倆的相處模式了,吵吵鬧鬧過後,日子還不是一樣的過。

    兩隻小包子看著大人吵架,二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終於露出一副小老太太的頹廢模樣,連那份英氣也難掩那種沒朝氣沒志力的小樣兒。大寶則是瞪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活潑地看著正常吵架的兩個長輩,然後滑下小凳子,拿起桌上裝糕點的一個小盤子,將盤子裏的糕點倒到別的盤子裏,然後樂顛顛地跑到自家爹爹面前。

    “爹,大大,幫你~~”

    小包子喜樂樂地說著,然後朝突然傻眼的安陽王舉起盤子,小手輕輕一捏,盤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在小包子的小手中成了粉沫,然後一陣秋風吹進來,粉沫隨風而起,消散在空中。

    “……”

    柳欣翎一副不忍堵目的表情,這小二貨喲,一見人吵架就做這種事,分明是用武力威脅人嘛!

    “大大,幹得好~~”楚嘯天欣喜于兒子還是向著自己,將小包子抱起親了親,然後得意地對風中淩亂的安陽王說:“爹,我現在有幫手了,才不怕你罵呢!你敢罵我,我家大大會幫我喲~~”

    柳欣翎:=__=!喂,這不是應該對父親說的話吧?太不孝了!

    而安陽王依舊呆滯地看著表現出非一般力氣的小孫子,再看看像個活小老太太一般沒朝氣的孫女,突然覺得生活好滄桑……

    所以說,兩孩子的教育任重而道遠啊!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48 PM

第 117 章

    小包子們與爺爺奶奶戲劇性的見面後,雖然有諸多誤會,但安陽王夫妻對從未見過面的孫子孫女的回歸還是極歡喜的。

    於是兩個包子的犯二,安陽王妃很淡定,沒啥,反正她兒子也是這德行,孝順就好,其他的她要求不高。而安陽王嘛……心中各種咆哮過後,發誓定然要好好教育好孫子孫女,別讓他們像孫子他爹一樣長歪了。

    拜見完安陽王夫妻,楚嘯天又帶著娘仨一起往安陽太妃的榮瑞堂走去。

    太妃年紀大了,雖然底子好,但近來隨著天氣的轉涼,身子還是有些不爽利,加上也不知道幾時會到,所以安陽王便讓太妃在榮瑞堂裏歇著,等兒媳婦和兩孩子回來時,再去榮瑞堂給她老人家請安。

    相對于安陽王夫妻,安陽太妃就淡定多了,這位經歷了幾十年後宮風雲的女子,見過的大風大浪不知凡幾,是以安陽王不能接受的東西,安陽太妃很淡定地表示沒啥——看來在接受能力這方面,安陽王府裏的女人比起男人來,不可多讓。

    柳欣翎請了安後,兩隻小包子上前給安陽太妃請安,奶聲奶氣地叫著“太祖母”,安陽太妃將小包子們招上前來端詳片刻,點點頭,分明給小包子見面禮。至於大寶小包子因為好奇,一個不小心又捏碎了見面禮之類的,安陽太妃只是很淡定地又讓人去準備了一份。

    “大大,要輕點輕點~~”楚嘯天在一旁叫著。

    小包子眨眨眼睛,然後朝緊張的父母倆燦爛一笑,嫩嫩地應了一聲後,肉乎乎的小手一起伸出去接過安陽太妃遞來的禮物,然後瞅了瞅,又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遞給安陽太妃。

    “怎麼?”安陽太妃倒是有些好奇。

    楚嘯天見狀,便笑道:“奶奶,大大是想叫你幫他收著呢。他力氣大,總是一個不小心就弄壞東西,擔心弄壞您給的禮物,所以想放在您那裏存著。”

    楚嘯天這話絕對有討好的嫌疑,但仍是很討人歡心。聞言,安陽太妃笑問小包子是不是這樣,小傢伙甭管懂不懂,只要人家問話他都很燦爛地笑著點頭,偏生安陽太妃不知道小包子這種德行,當下只感到心裏窩心得很,對曾孫子也是各種寵愛,正想將可人疼的孫子抱到懷裏惜惜,誰知道小傢伙伸出一隻小手擋住了她的動作,一臉認真地說,“不行,弄壞~”

    “嗯?”

    楚嘯天繼續解說:“大大的意思是說,他力氣大,怕弄傷您。”

    安陽太妃再也忍不住地將小傢伙攬進懷裏,在他可愛的小臉上貼了貼。二寶見狀,扭頭瞅了眼父母,見父母笑著點頭,也走上前去,扯著太妃的袖子,然後也爬上去,然後窩在安陽太妃的懷裏,打了個哈欠,睡了。

    “……”

    柳欣翎望天,覺得有些丟臉。

    “呃……奶奶,二寶有點貪睡。”楚嘯天嘿嘿笑道:“不過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今天坐了半天的馬車,他們也累了。”

    安陽太妃瞅瞅兩孩子,都乖乖巧巧的,曾孫與孫子小時候很像,都很活潑,至於曾孫女,看著文靜了點,但女孩子文靜才好。

    所以,總的來說,回來這天,兩包子見長輩的過程都挺順利的。

    而回到了京城,對於柳欣翎而言,一切不像在開陽城裏那麼自在,但回到住了十幾年的地方,看著熟悉的環境,還有父母兄弟和熟悉的朋友,還是讓她感覺到高興。所以,有得必有失,端看怎麼橫量。

    聽聞她回來,幾個朋友馬上過府來看她,過了三年的時間,當初的朋友都已經嫁為人婦,雖然所嫁的家庭不同,但聽聞她回來後,還是如往常般過府來探望,然後自然又對兩隻小包子驚奇了一番。

    在這裏,不得不說一下已經十一歲的謝錦瀾了。

    三年的時間,可愛的小正太成了個翩翩美少年,身條拉長了,漂亮的臉蛋也退去了嬰兒肥,顯得更精緻了,不說話的時候,就是個如玉般精緻玲瓏的少年,但一開口說話嘛……算了,果然距離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表嫂,表嫂,你可回來了,錦兒好想你~~”謝錦瀾馬上撲過來,就要撲到她懷裏表達思念之情。

    不過很快的,就被楚嘯天一手拎住,猙獰地看著他,眼裏赤果果的威脅:敢碰他的女人,殺了你!

    謝錦瀾扁扁嘴,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覺得生命很美好,他沒有想不開要結果生命的衝動。於是將注意力轉到一旁坐在木馬上玩耍的兩隻小包子,一看之下,驚為天人。

    “啊啊啊,表嫂,這個小寶寶長得很像你哦,是不是力氣也像你這樣大?來,寶寶,捏斷它!”謝錦瀾不知從哪里摸來一塊木頭遞給其中一隻小包子,見小包子漂亮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自己,瞅得他心頭發軟,忍不住蕩漾了下,等見到小包子胖乎乎的小手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那塊木頭捏碎了,頓時大喜,轉頭對正在喝茶的楚嘯天和柳欣翎說:“表哥,表嫂,我喜歡這只小寶寶,錦兒長大了就娶她吧~~”

    楚嘯天看到他所指的方向,當下一口茶噴了出來。

    柳欣翎雖然沒有楚嘯天那麼誇張,但也咳了幾下,心裏再一次覺得,她家的兩個小包子好像在長相方面總是讓人誤會,希望他們長大後,不要再弄錯了。

    “不准!”楚嘯天怒吼道:“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大寶是男生,你怎麼可以娶他……啊,不對,你是他們的表叔,怎麼可以想著要娶他?絕對不行!”

    謝錦瀾瞪大了眼睛,機械性地看著兩隻小包子,然後弱弱地問道:“不是說是龍鳳胎麼?難道兩個都是男孩子?”

    雖然小少年的表情讓人覺得很可憐,但柳欣翎還是指著就差趴在木馬上眯著眼睛打盹的一隻小包子說:“吶,這是二寶,大名……楚留香,這個才是女生。”說到“楚留香”這名時,柳欣翎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似乎是聽到自己的名字,並沒有睡著的二寶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瞧了眾人一眼,見沒事又趴了回去,那模樣兒,要有多沒朝氣就沒朝氣,活像個小老太太一樣,明明長得那般英氣,卻懶散得像個小老太太。

    謝錦瀾更幻滅了,帶著飄忽的聲音說:“騙人,明明這只長得那麼像表嫂,那只那麼像表哥,怎麼可以長反了呢?”

    “你什麼意思,欠揍啊!”楚嘯天不高興地威脅道。

    過了一會兒,謝錦瀾很快又振作起來,仔細打量了趴在木馬上沒啥朝氣的小包子,期盼地問道:“表嫂,二寶有力氣麼?”

    柳欣翎考慮了一會兒,猶豫地點頭:“非常情況下,力氣很大。”所以,她決定以後府裏禁酒,不能讓二寶碰到酒這種東西。

    “那好吧,我娶二寶好了~~”謝錦瀾拍著桌子說,“長得像表哥也不要緊,只要有力氣,我都會對她很好的~~”

    柳欣翎扶額,深深反省自己當初嚇唬小正太的行為,才會使得小正太形成這種畸形的審美觀,認為女人力氣大才是好的,以娶個大力士老婆為目標,都不計較輩份了。

    “滾你丫的!”

    楚嘯天大怒,直接一腳踹過去,然後將漂亮的小少年拎了出去教育一番。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漂亮的小少年已經成了蔫壞的酸菜,躺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兒。楚嘯天絲毫沒有下狠手的愧疚之意,湊到柳欣翎那兒討茶喝。

    剛好二寶這時醒來了,慢吞吞地滑下木馬,瞧見躺在地毯上的小少年,蹲下-身瞧了瞧,又伸出小手在在上的人臉上戳了戳,然後打了個哈欠,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地晃走了。

    謝錦瀾:=__=!這真的是小孩子麼?真是太沒朝氣了……果然表嫂生的孩子都很奇特!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哢嚓的聲響,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大寶小包子抱著坐在木馬身上,抱著木馬的頭愣愣地坐著——終於在小包子的怪力下,木頭的屍首分家了。

    “爹爹~~”小包子趕緊叫二十四孝的爹爹。

    楚嘯天應了聲,也顧不得喝茶了,趕緊過來先安慰心靈受傷的小包子再說。

    謝錦瀾看了看,走過來說:“表哥,包在我身上,我馬上修好它。”

    聞言,楚嘯天一臉懷疑的表情,謝錦瀾有些不服氣,“若是修不好,你就擰我的腦袋掛在馬上好了。”

    然後謝錦瀾叫人去拿了些工具過來,開始對著木馬敲敲打打,似模似樣的。

    楚嘯天見狀,微微皺起眉頭,斥責道:“你小子是不是不務正業,整天去弄這些奇淫巧技的東西?”

    “哪能啊,若我真這樣,我娘不打死我,我爹也要將我趕出家門。”謝錦瀾邊將木馬的頭小心地裝回去,邊為自己解釋:“這是我在書院的同窗上回讓工匠做了個木馬送給他弟弟,後來木馬壞了,他自己閑沒事幹,親自拖著我去找工匠修木馬,然後我看到工匠師傅的動作,也跟著學了一些,挺好玩的……放心放心,我沒有上癮啦,還是很可靠的,所以你就將你女兒嫁給我吧~~”

    “滾,我家二寶不搞*!”楚嘯天對著那屁股又是一腳。

    柳欣翎和二寶坐在炕上喝茶吃點心,看著廳裏中央三人圍著木馬轉,那隨地而坐在樣子,完全沒有外人眼裏的貴族該有的儀態,但卻出奇的和諧溫馨。

    小包子也湊到謝錦瀾身邊瞧著,然後問楚嘯天,“爹爹,馬馬,壞壞?”

    楚嘯天想了想,解釋道:“嗯,木馬不小心壞了,就像是生病一樣,所以需要修理。吶,你表叔現在就在為大大修理木馬呢。”楚嘯天對小包子的教育就是這樣,不管小包子聽不聽得懂,都耐心地解釋一通。

    “生病?”小包子一臉疑問的表情,“爺爺,生病。”

    “呃……”楚嘯天望天,不確定地說道:“是的,爺爺也生病了,他需要靜養,所以大大去看爺爺的時候,不要吵他,也不要太大力氣弄壞東西了,知道麼?”

    小包子很聽話地點頭,漂亮的臉蛋,萌萌的表情,乖巧的模樣,一下子將楚嘯天和謝錦瀾這一大一小的男人給煞住了。

    等謝錦瀾修好了木馬,小包子一見,歡快地叫了一聲,馬上爬到木馬上抱著馬上叫起來。

    柳欣翎招呼謝錦瀾過來喝茶,含笑地看著小包子一個人撤歡。

    幾名大人正說著話時,大寶小包子突然爬下木馬,然後撅著小屁股拿起謝錦瀾剛才修理木馬的工具,就要跑出去。

    “大大,你要去哪里?”楚嘯天趕緊叫道,雖然是在家裏,但天氣已經涼了,可不能讓小包子隨意跑出去吹著風。

    小包子一隻小手拿錘子,一隻小手拿鐵柄,揮舞著手笑得特燦爛地說:“爺爺生病,大大去,修好爺爺~~”

    “……”

    瞬間屋內一陣咳嗽聲,半響是驚天動地的狂笑聲。

    小包子不懂大人們在笑什麼,睜著一雙純淨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人。

    “不、不用了……”楚嘯天也笑得肚子都疼了,見兒子就要被眾人笑得委屈了,趕緊過去將他抱回來,解釋道:“爺爺生病和木馬生病不一樣,不、不需要你拿錘子去、去修理……哈哈哈……”說著,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

    謝錦瀾也差點笑得跌落地上,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著,然後對柳欣翎說:“表嫂,我錯了,表侄子一點也不像你,我可不敢娶這麼危險的小孩回家,哪天我生病了,他拿錘子來將我修好,那就慘了……”

    柳欣翎扶額,然後將被眾人笑得委屈的小包子抱過來,將小手上的工具遞給忍笑的丫環放回去,點點小包子的小鼻子,開始任勞任怨地教育小包子,人生病是不能拿工具修的,要吃藥之類的。

    哎,所以說兩孩子的教育真的是任重而道遠啊。

    **********

    如此,當正在靜養中的安陽王知道小包子很有孝心地打算拿修木馬的工具來將他修好時,一張老臉頓時扭曲了。

    安陽王既感動于小孫子的孝心,但也覺得心靈特滄桑,然後忍不住將這一切歸咎為兒子沒有教好孫子,瞬間又暴發了。

    “楚嘯天,你給老子滾過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7:54 PM

第 118 章

    梅業斌剛經過一條抄手遊廊,便見到兩個孩子帶著幾個丫環嬤嬤迎面走來。

    那兩個孩子小小的,約模兩歲左右,長得並不像,其中一個穿著男童衣服的小孩漂亮得雌雄莫辯,而另一個穿著女童衣服的孩子一臉英氣,睜著一雙烏黑眼眸瞧人的時候,顯得十分精神。不過這念頭只是轉了一下,待那一臉英氣的孩子開始打哈欠,一副小老太太般沒朝氣的模樣,實在是違和得緊。

    看到他,兩個孩子都停下腳步,然後歪著腦袋瞅他,仿佛在打量人一樣。而兩個孩子身後的丫環嬤嬤則如臨大敵般的表情。

    梅業斌身後的伺候的小廝上前來,低語道:“梅少爺,這是咱們世子爺所出的兩個孩子……”

    梅業斌漠然而望,也無視於那些下人暗暗警惕的模樣,然後低垂下眼瞼,正欲抬腳離開時,突然長袍一緊,生生止住了他的步伐。梅業斌低首,便見到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原本是想不理會的,可是那只小手白白胖胖的,被他拽住了袍子下擺,怎麼扯也扯不開,反而讓他差點摔了個跟頭。

    “做什麼?”梅業斌的語氣實在是不好,但也無法對著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發脾氣。

    “去看,爺爺~~”大寶牽著妹妹的手,然後望著安陽王所居住的院落的方向。

    梅業斌暗暗皺眉,忍耐了許久,方任著那只小包子拽著他的衣擺而走,心裏暗暗吃驚於他的力氣怎麼會這般大,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沒法掙脫開來,反而不由自主地被他拽著走,這太不合理了。

    於是,一路上安陽王府的很多僕人便見到他們未來的小主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拽著個男人的衣擺,像只小鴨子一般搖搖晃晃地往安陽王所住的房間走去,讓人忍俊不禁。

    梅業斌額角青筋突突地跳著,很想發火,但對著兩個兩歲多點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生氣發火都是白搭。可是這種被個小屁孩拽著走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特別是小傢伙的步伐太小,要他一個大男人像女人走蓮步一樣地蹭著,火氣再一次噌噌噌地往上冒著。

    終於挪到了目的地時,梅業斌整個人都快要瀕臨爆發了。

    屋子裏,安陽王靠坐在床上,安陽王妃坐于一旁的繡墩上正伺候著他喝藥,剛好瞧見這三人進來,皆不禁愣了一下。

    “奶奶,爺爺~~”小包子們馬上歡快地朝裏頭的人叫道。

    安陽王妃和安陽王都高興地應了一聲,然後又瞄瞄一臉陰沉的梅業斌,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事兒。安陽王妃將撲過來的二寶抱到懷裏,摸摸她的臉,臉上笑容依舊,只是看著梅業斌時笑意不達眼底。

    “你們怎麼都來了?”安陽王妃笑著問道。

    小包子們自然是不會清晰地回答的,伺候小包子的一個丫環上前施了一禮,說道:“今天太陽出來了,世子妃讓小主子們到院子裏耍一會兒,然後小主子便往這邊走了,估計是想念王爺王妃了……”

    丫環的話有點水份,但讓老人家聽了確實會感到窩心。安陽王又瞄了眼被小包子拽著的梅業斌,認為是小包子特地將他帶來給自己瞧的,安陽王更感動了,發覺孫子果然比兒子貼心。

    這時,梅業斌面無表情地盯著拽住自己衣擺的小包子說:“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小包子歪了歪腦袋,然後鬆開小手,自己跑到安陽王妃身邊,伸出手討抱。安陽王妃笑呵呵地也將孫子抱到懷裏,一邊一個,祖孫三人和樂融融,瞧得安陽王心酸不已,也吃味不已。

    梅業斌看了一眼,眸光一閃,說道:“我明日回通州了,過來與你說一聲。”頓了一下,又說道:“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踏足京城這個地方了,感謝您這些日子以來的維護。”雖然說得客氣有禮,但臉上絲毫沒有什麼“感謝”的表情。

    安陽王大驚,急急地說道:“你、你何必如此……”

    梅業斌冷冷地笑了下,說道:“我是通州梅氏之子,恐怕留在這裏不妥,而且……”

    未完的話被一陣劈嚦的聲音蓋過,梅業斌與安陽王悚然望去,卻見到床前一隻小包子正舉著手扛住突然斷裂掉下來的床柱,安陽王妃仍是抱著二寶呆滯地沒了反應,幸好她坐得比較遠,不然那床柱掉下來就要壓著她了。

    安陽王此時正坐在床裏頭,突然冷汗一個勁兒地冒著,正欲說什麼時,卻見扶著斷裂的床柱的小包子的小手往上抬了一抬,也不知道觸動了哪個零件,然後整個床柱及橫杠都掉了下來,繡著富貴的花紋的床幔也跟著掉落,直接將安陽王淹沒在裏面。

    “……”

    眾人愣愣地看著災難發生,直到安陽王被埋在廢墟中,眾人才如夢初醒,趕緊去救人,然後又急哄哄地去請太醫。

    等安陽王被人從塌陷的床上挖出來時,已經灰頭土臉的,咳嗽了幾聲後,倒也沒有什麼了。

    太醫被急哄哄地請來時,便瞧見屋子裏頭的慘境,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過他只是名小小的太醫,也不能說什麼,便上前給已經被移至炕上坐著的安陽王把脈。

    “本王沒事,只是被床幔蓋著,一時間呼吸不順暢罷了。”安陽王說著,收回了手。

    太醫的檢查也是如此,見沒什麼事情,便躬身施了一禮,然後退出了房間,接下來的事情可不是他能看的。

    等太醫離開後,安陽王不由得看向正被王妃摟在懷裏、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自己的孩子,那精靈的模樣兒,讓他不由得想起兒子小時候,心裏不由得有些概歎。不過,這次又見識到了孫子的怪力,還是讓他心頭有些虛,暗暗擔憂孫子這怪力若是控制不好,以後若是被人利用了怎麼辦?

    “留笙,告訴爺爺,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安陽王和藹地問道。

    小包子眨巴著眼睛,有些不安的模樣,並沒有說話。

    “剛才大寶不小心敲了下床柱,誰知道它就塌了。”安陽王妃倒是瞧得清楚,所以由她來解釋,“幸好剛才是大寶接住掉下來的床柱,不然王爺您可就糟罪了呢,這還得謝謝咱們大寶。”說著,安陽王妃朝小包子抿唇一笑。

    “……”

    怎麼這話聽得這麼刺耳呢?

    安陽王心裏不是滋味,覺得王妃這話分明是諷刺,有種做賊的喊捉賊的意味兒。而且,王妃這是不是太寵孩子了?孩子若被寵壞了,跟那不孝子一樣德行怎麼辦?不過雖然是小孫子不小心弄塌了床,安陽王看到小包子縮在王妃懷裏,也不忍心責備他了。而且他也聽兒媳婦說過,小傢伙人還小,還不懂事就被教導著怎麼控制自己的力氣,看著也怪可憐的。

    “沒事,反正我也沒有傷著……咳。”安陽王發現梅業斌仍是那副空洞的表情,不由得解釋道:“業斌啊,這是嘯天的兩個孩子,你也是第一次見到吧,這孩子的力氣比較大,不過是個好孩子。”說著,朝小包子笑了笑。

    小包子一見,也朝安陽王笑起來,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

    “哎~~”

    看著老臉笑成一朵菊花的安陽王,安陽王妃撇嘴,到底是誰比較寵孫子啊。

    小包子見到安陽王的笑,也更樂了,然後歡快地叫了一聲,馬上屁顛屁顛地撲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撲得太急了,小手壓著炕頭,然後……又壓了兩個小掌印,再撥出手時,整個炕頭又開始搖搖欲墜……

    “王爺!”

    周圍伺候的丫環嬤嬤趕緊過來扶住安陽王,還有一個將小包子抱開,免得傷著他。

    又是一翻的兵荒馬亂後,安陽王已經不敢讓小包子直接撲過來了,同時心裏暗暗慶倖先前都是有兒子陪著,小包子小心地走過來讓他抱的,沒有像現在這樣直接撲過來。

    熱熱鬧鬧的一群人中,只有梅業斌在一旁僵硬地扯著唇角,突然覺得自己以往的想法確實太單純了,先不說楚嘯天已經是皇帝親封的安陽王世子,再說楚嘯天深得帝寵,現下又有一對象徵吉祥的雙胞胎,這位子早就坐穩了,就算他娘沒有死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該說不愧是那個傳聞中京城一霸的孩子麼,特別的……恐怖了些。

    正想著,突然那只小包子又扭頭萌萌地瞅著自己,想起他剛才莫名的親近舉動,梅業斌心中一寒,突然覺得安陽王府實在是個危險的地方,說不定哪天他就讓這個怪力的小孩子給坑了也不一定,與他妻子為他所生的三個孩子真是天壤之別。他的妻子是梅家為他精心挑選的,是個溫婉嫺熟的女子,三個孩子也乖巧聽話——至少比這兩個怪異的孩子好多了。

    想罷,突然更堅定了梅業斌明天離開京城回通州的決定。

    楚嘯天進來的時候,便見到一室哄亂,還有一旁站著若有所思的梅業斌。

    “怎麼了,今兒怎麼這般亂?”楚嘯天問道,瞅了眼捂著胸口一臉冷汗地坐在一旁的安陽王,然後視線落在自家兩隻小包子身上。

    “爹爹~~”兩隻小包子都叫了一聲,然後雙雙撲到他身上。

    楚嘯天先是將二寶摟住,然後用手貼住大寶的肩膀部位,緩了他的沖勢後,方將他攬進懷裏。

    安陽王妃瞧見這動作,不由得愣了下,又瞧瞧安陽王,看來她這兒子對兩個孩子都自有自己的方式。

    楚嘯天無視了梅業斌,問明室內的情況後,不由得笑起來:“爹啊,看來你的運氣不錯啊,當初大寶學會走路時,我可是被他掀翻了很多次,才掌握住規律呢。”說著,又開始教育小包子,以後悠著點,別隨便破壞傢俱,不然小屁屁又要遭殃了。

    小包子一聽,自然趕緊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屁屁,一臉委屈地瞅著人,這模樣自然又讓室內的人一陣好笑。

    一會兒後,楚嘯天又去叫來管家,讓他找人去將室內被毀的床和炕都換了。

    等吩咐完一切,楚嘯天又關心了下安陽王的身子後,方彎身一手一邊將兩個孩子抱起,對安陽王夫妻說道:“爹,娘,我帶兩個孩子進宮給皇叔瞧瞧,你們好好歇息。”

    “進宮見皇上?”安陽王奇怪道:“做什麼?”

    楚嘯天眼睛一轉,突然嘿嘿笑道:“去坑皇叔私庫的銀子啊~~兩個孩子,既然皇叔想瞧,怎麼著都得給點見面禮吧~~”

    安陽王頓時深感無力,只能無力地擺擺手。

    楚嘯天讓兩個孩子與父母道再見後,便抱著他們出門。

    “楚嘯天!”一直作佈景版的梅業斌突然叫道。

    楚嘯天回頭看他,眉宇間習慣性地帶著煞氣,一臉的凶相,全然與剛才嬉皮笑臉的模樣大相徑庭。

    梅業斌冷冷地看他,然後說道:“明日我離京。”

    楚嘯天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著兩個孩子走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00 PM

第 119 章

    崇德皇帝打量面前的兩個孩子,然後對一旁的包子爹感歎道:“嘯天啊,這個是男孩,這個是女孩吧?他們是不是長反了?你瞧你家閨女,和肅王府的小郡主有得比,以後得搭多少嫁妝啊……”

    這真是讓人不勝噓唏啊。

    “……”

    殿上伺候的劉公公將頭埋下,不敢看殿內同樣黑著臉的肅王與安陽王世子。

    而且,安陽王世子已經一臉凶相了,看起來真是可怕。

    楚嘯天憋了很久,終於將那口氣憋下,告訴自己,這位是皇帝,不是他能放肆的對像。可是……他還是好想揍人啊!

    就在楚嘯天拼命忍耐的時候,某位皇帝難得對著兩個他寵出來的臣子吐槽他們的孩子,“朕就奇怪了,為什麼你們的閨女都長得像父親而不是像母親呢?看朕的那些公主,可是個個都是如花似玉,以後絕對不愁嫁。朕沒想到朕不用替公主著急,反而要替你們的女兒的歸屬著急……話說,你們需不需要朕以後給你們閨女多搭點嫁妝之類的?”

    “……”

    肅王黑著臉,冷冷地說:“皇上多慮了,她們都是很正常的孩子,是您的眼睛看差了。”

    楚嘯天第一次覺得肅王叔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了,這話說到他心坎裏了。他家二寶怎麼看都是頂頂可愛的孩子,說她不可愛的,一定是眼睛有問題!

    “……皇弟,朕眼睛很好,昨天御醫才檢查了。”崇德皇帝黑線地說,然後又忍不住瞅瞅排排站著由著他打量,同時也用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打量著他的小包子們。

    一般來說,雙生的孩子都會有大部分相似的,就算不像,那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但也沒有必要像這兩個孩子這般離譜吧?崇德皇帝初見時,還真以為楚嘯天敢來玩他,給兩個孩子互換了衣服呢。

    “你叫楚留香是麼,過來給朕瞧瞧。”崇德皇帝朝一臉英氣的小包子招手,聽說這個是很正常的孩子,沒有什麼怪力,不怕危險。

    二寶瞅瞅他,又轉頭瞧瞧父親,見父親點頭,便小小地應了一聲,然後走近皇帝,將小手攀在他的雙膝上,打了個哈欠,睏盹著一張臉瞅他。

    崇德皇帝終於僵硬了。

    這這這……這麼英氣的小臉,腫麼一打個哈欠就變成了個小老太太一樣沒朝氣沒志氣的模樣呢?哎哎哎,這眼角的淚光是腫麼回事,為毛讓人特別的心軟想抱著她哄她睡呢?

    “皇叔公,二二睏~~”小包子又打了個哈欠,瞄著他的雙膝蓋的地方。

    “……”

    崇德皇帝突然壓力大,長成這般已經讓人揪心了,還這麼沒朝氣沒志氣的模樣,以後真的要搭很多嫁妝啊。相對來說,雙胞胎中的男孩還算是挺正常的——嗯,撇除了他的怪力後。

    想著,崇德皇帝任由小包子爬到他膝蓋上趴著,又對不怕生地瞅著自己的小包子笑了笑。小傢伙果然夠精神,也不怕生,見他一笑,也露出一個甜蜜蜜的笑容,實在是太討人歡喜了。

    “這個是楚留笙是吧,長得真是俊俏呢,瞧這模樣,以後如果是像娘親的話,京裏很多貴女都比不上了。”屆時還會有女人願意嫁他麼?崇德皇帝突然覺得這對雙胞胎未來挺堪憂的。

    “……”

    楚嘯天捏著拳著,終於忍無可忍:“大大,上!不要讓皇叔公小瞧了你!”

    上什麼?

    肅王和崇德皇帝都有些莫名其妙,就見小包子聽到了眼睛一亮,然後捏著小拳頭揮了揮,就邁著蘿蔔腿跑上前去,目標禦案前的凳子。不過也不知道小包子是不是跑得太急了,還沒勾著凳子呢,就摔了個跟頭,四腳八叉地趴在了地上。

    小包子這副笨笨拙拙的模樣真的是熊得可愛極了,即便嚴肅如肅王,都忍不住嘴角輕揚,更不用說是崇德皇帝,已經不客氣地笑起來了。這一笑,使得趴在他雙膝上快要睡著的二寶睜開眼睛,就見殿內四腳八叉趴地的哥哥。

    小包子灰頭土頭臉地抬起頭,小臉還是白白嫩嫩的,只有額頭一片紅腫,瞅瞅笑得放肆的皇帝,再轉頭瞅瞅肅王與楚嘯天,覺得委屈了,軟綿綿地叫了一聲:“爹爹~~大大疼~~”

    楚嘯天過來抱起小包子的時候,二寶也滑下崇德皇帝的膝蓋,趕緊過來給哥哥傷著的額頭吹吹。父女倆都忙著安慰傷著的小包子,沒空理其他,楚嘯天甚至在心裏埋怨某個皇帝,若不是他笑大寶長得太娘,他何須要讓大寶為了證明自己是小男子漢而上前去表演,落得摔倒?

    “皇上……”劉公公突然忍不住喚了一聲。

    崇德皇帝終於勉強止住了笑聲,問道:“劉良甫,何事?”

    劉公公面色發苦,指著地板道:“地磚裂了。”

    聽到劉公公的話,所有的人都轉頭望向劉公公所指的地方,正是方才小包子四腳八叉摔倒的地兒,只見原本應該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出現了如蛛絲一般的裂痕,而裂痕旁邊,竟然還有兩個凹下去的手掌印,看著真的是特別的囧囧有神啊……

    眾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殿內只有二寶小包子吹著氣附帶奶聲奶氣地話:“大大,痛痛飛走了~~~”

    “這個……”崇德皇帝再一次糾結了,“不會是楚留笙剛才摔著留的吧?”

    劉公公等人瞅他,給了他一個很肯定的眼神。畢竟剛才地板還好好的呢。

    崇德皇帝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又瞅向那只正用小胖手捂著額頭周邊的地方、眼角含淚的小包子,看那塊傷,只不過磕得紅了罷了,竟然沒有破皮也沒有流血——難道這是江湖上流傳的鐵頭功?所以連堅硬的大理石都磕裂了?

    劉公公很快去叫來太醫,老太醫聽到是皇帝的命令,以為皇帝出了什麼意外,趕緊顛著藥箱就過來了,等到了紫宸殿,才發現這裏還有兩個小孩子。

    “太醫,你去給安陽王世子家的孩子瞧瞧,他剛才磕到腦袋了。”崇德皇帝吩咐道。

    太醫應了聲,去給磕紅了額頭的小包子檢查,結果證明,小包子只是磕了個包包,上點消瘀的藥就行了。

    等太醫離開後,上了藥的小包子已經不那麼疼了,正對著崇德皇帝道謝,奶聲奶氣地說:“謝謝,皇叔公~~”

    崇德皇帝又瞅了眼那磕裂的地板,只能憂心地擺擺手,對楚嘯天說道:“嘯天啊,朕現在覺得男孩子長得漂亮也不要緊,但這力氣是不是特大了點?以後哪家敢將閨女嫁給你兒子啊?”總愛操心的皇帝已經操心起N年後的事情了。

    楚嘯天臉一黑,又忍不住怒了。不過他還沒有出聲,小包子已經揮著手叫起來。

    “皇叔公,大大有力氣,扛走~~”說著,又捏起小拳頭,笑得特天真無瑕,也特別的二。

    “……”

    肅王別過臉,臉上的肌肉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劉公公將頭埋下,雙肩可疑地抖動著。

    崇德皇帝呆滯了下,然後說道:“楚留笙,並不是有力氣就能扛人家的閨女回去當媳婦的,這是不被允許的。”

    “為什麼?”小包子歪著腦袋瞅他。

    楚嘯天也同樣一臉“那根本不是問題”的表情,一臉霸王龍之相。

    於是崇德皇帝悟了,小包子這種“有力氣,可以扛媳婦回家”的觀念一定是這二貨教的,果然是二貨的孩子,也一樣的二得不行。不知怎麼地,開始為幾位得力臣子未來的幾個孩子操心起來,有這些父母,他們的孩子還真是太有特色了。

    肅王看了眼陷入了不必要糾結中的皇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張嚴肅的臉越發的嚴肅了,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皇帝的臆想後,說道:“皇上,若是沒有事,臣先告退。”

    楚嘯天進宮之時,肅王剛好拿一些資料過來給皇帝,哪想到會這麼巧碰到安陽王府的這對龍鳳胎。等看了一眼後,肅王便沒有興趣了,誰知卻被自家這個私底下性格頗愛亂操心的皇兄給叫住了,說一起看看雙胞胎,說不定看多了,以後肅王妃指不定哪天也生對龍鳳胎給他。

    肅王只是冷睨一眼,完全將某位皇帝的話當成風吹,吹過就沒了。

    崇德皇帝見肅王的臉色越發的嚴肅了,也不敢再逗他,便讓他跪安離開。

    等崇德皇帝又逗了下兩隻小包子,過了把癮後,突然想起兩隻小包子還沒有給見面禮呢,便說道:“咱們皇室子孫中難得見到這麼吉祥的龍鳳胎,朕也不吝嗇,你們喜歡什麼樣的見面禮呢?”自認開明的皇帝說了一句讓他後悔了很久的話。

    楚嘯天眼睛一亮,一臉熱切地看著崇德皇帝,“皇上,你想賞什麼給他們?”

    “朕的好東西雖然不算多,但也不少,你想讓朕賞他們什麼?”

    “嗯……臣也不知道。”楚嘯天說著,眼睛一轉,笑道:“不如皇上您打開您的私庫,讓兩個孩子挑,他們挑中什麼就讓他們帶走,可行?”

    崇德皇帝如何沒看出某位世子爺此時在打壞主意,但想著兩個孩子這麼年幼,也不懂什麼事情,讓他們自個進去挑也沒什麼,於是大手一揮,讓太監帶兩個孩子去他的私庫拿見面禮。

    只是,當崇德皇帝見到兩孩子拿的見面禮後,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們是很小不懂事,但別忘記了其中的一隻小包子力大無窮,多重的東西拿不起來?

    於是,這一天,皇帝的私庫損失慘重。

    ********

    等楚嘯天高興地帶著兩隻小包子回府,正打算帶著小包子們得到的見面禮去同自家爹炫耀時,突然一名侍衛過來告訴他一個消息。

    這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對安陽王府而言。

    季淵徐終於有消息了。

    只要將他找回來,安陽王的傷雖然不能痊癒,但也不會熬不過年後。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06 PM

第 120 章

    攬心院裏,柳欣翎與楚嘯天坐在偏廳裏聽著楚二的報告,兩個孩子正坐在炕上,一個正破壞玩具,一個趴著睡覺,看起來相當和諧。

    “你說季淵徐跑到東北的山區去了?不是去西北麼?難道他一開始就沒有去西北?”楚嘯天詫異地問。

    “回主子,屬下也不知道,屬下接到季太醫發出的信號時,發現是從東北那邊傳來的,屬下現在已經派人過去了。”楚二誠實地答道。

    “……”

    柳欣翎和楚嘯天雙雙無語,明明去西北,卻能迷路到東北去,這到底有多強大的路癡功能啊?

    “你是說,是季淵徐自個發出信號的?”楚嘯天狐疑地問道。“難道他遇到了連自己也沒法解決的事情?”

    “屬下也不知道。”

    楚嘯天沉吟了會兒,吩咐道:“好吧,楚二,你帶人過去,跟他說明一下我爹的情況,儘快將季淵徐帶回來。”

    楚二應了一聲,然後恭敬地退出了偏廳。

    等楚二一離開,楚嘯天忍不住就罵開了:“那個笨蛋,一定是自己走丟了,然後沒有辦法才會給我們發信號讓我們去找他的,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一次了。若我不派人去將他拎回來,他可能一輩子都在外頭打轉都轉不到京城……”

    楚嘯天罵了一會兒,突然又歎了口氣,對柳欣翎說道:“娘子,皇上已經知道季淵徐跑去找他的救命恩人報恩的事情了,對此,皇上很不高興,可能季淵徐回來後我也要遭殃了……”說著,不楚對總愛連累別的人二貨太醫又是一陣咬牙切齒。楚嘯天覺得,那時他被季淵徐黏上的那一刻,就是他最倒楣的時候。

    柳欣翎放下手中的茶杯,關心問道:“很嚴重麼?皇上是個寬厚仁德的人,應該不會如此不講理吧?”柳欣翎這輩子離得最近觀看崇德皇帝,就是那年中秋夜宴了。印象裏的崇德皇帝是個威嚴而深沉的皇帝,但看他對楚嘯天種種行為的縱容,又覺得他是個寬厚仁德的帝王,所以才會縱出這麼個霸王龍出來。

    “我也不知道。”楚嘯天搖了搖頭,“皇上對季淵徐是不一樣的,皇上心裏其實已經為季淵徐挑好了成親的人選,其實三年前季淵徐若是不跟咱們去開了陽城,他早就和皇上所挑的人成親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折騰。”

    聞言,柳欣翎不由得皺起眉頭,覺得季淵徐這事挺難辦的,若他真的一心只想娶那個叫“阿若”的女子,那實在是糟糕。特別是皇帝根本不滿意一個沒有身份的遊俠成為季淵徐的妻子人選時,季淵徐那傻瓜估計會為此抗旨吧。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楚嘯天數了下日子,現在已經十月份了,這一來一去也得花上二個月,估計在十二月份時,季淵徐應該能回來了。

    ****************

    十月份的京城已經是深秋了,天氣開始變冷,太陽已經沒了蹤影,天空變得陰沉起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如果不燒地龍,還真的是冷得磣人。

    而楚嘯天覺得,這種寒冷的天氣,簡直是他最喜愛的天堂。因為柳欣翎身子偏寒,天氣一轉冷了,就會渾身發冷。所以一般這種時候,柳欣翎是不會拒絕某位世子爺壓著人睡覺的習慣,甚至有時候會自覺地往他懷裏鑽,就連晚上滾床單的次數也隨著他,沒有以熱為由拒絕他的索歡,多麼美好啊~~~

    蕩漾中的某位世子爺幾乎恨不得一年四季都是冷天算了。

    十一月份,天空開始下雪。

    一大早,楚嘯天還抱著自家娘子香香軟軟的身子呼呼大睡時,突然聽到了大寶有活力的聲音。

    “爹爹,花花~~爹爹,花花~~”

    柳欣翎被吵醒時,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自然知道這是自家兩個孩子特有的奔跑聲,趕緊將壓在身上睡的男人一把掀到裏面去,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就見到兩個小人兒已經撲到床前,從垂下的床幔中探出兩張小臉蛋,眨著亮晶晶的雙眼萌萌地瞅著她,真是可愛極了。

    柳欣翎看了眼大寶精神活潑的小臉,再瞅瞅正頻頻打哈欠的女兒,如何不知道定然是大寶醒了,然後拽著妹妹一起過來的情景,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探身在他們小臉蛋上一人給了個頰吻。

    “娘,花花~~”大寶指著外頭說。

    “花?”柳欣翎有些摸不著頭腦,都十一月份了,花早就謝了,梅花也還沒有開,哪里來的花?

    正想著,一具溫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然後一隻手攬上她纖細的腰肢,男人自她身後將她摟住,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看著兩個孩子說:“你們這兩個小壞蛋,大冷天的不多睡點,小心長不高喲~~”

    小包子們同時萌萌地瞅著他,沒有理解他的話。

    柳欣翎怕某個二貨又教壞孩子,伸手在他腰間捏了一下,讓他噝噝地叫起疼來,然後將兩個孩子哄到外頭。

    等孩子們被嬤嬤帶走了,柳欣翎正準備起床時,誰知攬在腰間的手臂一緊,然後她整個人被人翻壓在身下,濕熱的唇壓了上來……

    “還沒有漱口,不准親!”

    楚嘯天頓了一下,然後貼著她的下巴親了一下,笑道:“那我親別的地方。”

    說著,在她臉上開始親來親去,直到感覺到這男人已經親到胸口,且身下某個怪獸已經抬頭甦醒了,趕緊伸出雙手定住他的臉,認真道:“大寶二寶還在外頭,該起來了,不然他們又進來。”

    “唔……沒事,關上門就好。”含糊地說著,低頭又要親她。

    “關門有用的話,咱們這門也不用換了那麼多扇門了。你難道還想在這種大冷天的去請工匠進府來安裝門麼?”柳欣翎哼了一聲。

    “……”

    楚嘯天僵硬了,然後有些悲憤道:“娘子,咱們下次生一些正常一點的孩子,好不好?”

    柳欣翎懶得理他,將他掀開,慢條斯理地下床穿衣服。

    大寶雖然看著乖,但其實還是個孩子,自控能力不強。偶爾起得早去找父母時,看見門還關著,嬤嬤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包子已經伸手一推——於是整扇門都脫落了。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安陽王府也請了幾次工匠上門來裝門,次數多了,讓人想不想歪都難。特別是一些知道安陽王世子妃天生神力的,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安陽王世子做了什麼壞事讓世子妃生氣了,然後打起來不小心拆了這門……Orz……

    如此一來,楚嘯天的名聲在京城裏還是那般,添了更多的流言。

    更衣洗漱好後,柳欣翎剛出了內室,便見外室的炕上,二寶像只小蟲子一般趴著睡覺,大寶不見蹤影。

    “小主子呢?”柳欣翎問道。

    “出去了。”嬤嬤苦著一張臉回答,外頭已經下雪了,她也想阻止小主子出去,但奈何她只是個平凡人。

    “大大去外頭玩了?”楚嘯天說著,探頭往窗外看去,叫了一聲:“大大,你在哪里?快回來了~”

    “爹爹,這裏~~”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不一會兒,被凍得雙頰紅通通的小包子跑了進來。

    “娘,爹爹,花花~~”

    小包子跑到兩人面前,攤開手掌心,吸溜著鼻涕,朝他們笑得燦爛可愛。

    只見那只肉乎乎的小胖手裏,躺著白色的雪,其中有些接觸到溫暖的掌心的雪花,已經化成了雪水。兩人看了看小包子拼命吸溜著鼻涕又笑得一臉燦爛的熊樣,只能在心裏歎了一聲:熊孩子!

    “這是雪,嗯,也叫雪花,確實是花的一種。”楚嘯天將小包子摟到懷裏,給他擦鼻涕,笑著解釋。

    “好多花花~~”

    小包子指著窗外的地方,奶聲奶氣地說。

    “嗯,很多花花~~大大是不是很喜歡?”

    “喜歡~~”

    柳欣翎將二寶弄醒時,轉頭瞧見那倆父子犯二的模樣,只能搖頭歎息。

    兩隻小包子出生起就在南方,從來沒有見過雪,都一陣驚奇。

    二寶還好,這種冷天氣,她只想窩在溫暖的炕上像條蛇一樣冬眠。可是大寶一年四季都是精力充沛的,一方小院子是困不住他的,就算是下雪的時候,也想往外跑,幾乎整個王府裏,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實在是折騰人。

    用過早膳後,柳欣翎和楚嘯天一人抱著一隻小包子往正房行去。

    此時安陽王妃正伺候安陽王吃藥,見到兒子兒媳婦頂著風雪過來,趕緊讓人伺候熱毛巾和熱茶。

    安陽王臉色仍是不太好,但看到孫子孫女到來精神好了很多。天氣冷了,安陽王總覺得心口泛疼,有時候夜裏睡覺的時候,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十分難受。不知道怎麼地,有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可能熬不過這個寒冷,不由覺得一陣心灰意冷。

    任兩個孩子在屋子裏自個玩耍,楚嘯天與柳欣翎坐在床對面的凳子上,與兩位老人家說話。

    “爹,楚二來消息了,說季淵徐正在回來的路上,估計再過十幾天就會到了。”楚嘯天蹙著眉打量安陽王的臉色,心裏也有些急,惱恨那些御醫沒用的同時,也恨不得季淵徐快點回來。即便這個爹再糊塗,也是生養他的父親,還是不願意出事的。

    安陽王聽罷,不覺精神一振。可以說,季淵徐是他最後的希望了。若是有希望,人總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

    正說著話時,突然兩個孩子的聲音從外頭響起。

    “爺爺,奶奶~~”

    大寶的聲音興奮地響起,幾人看過去,就見兩個熊孩子再一次被凍得吸溜著鼻涕跑進來,那模樣兒要多囧有多囧。

    安陽王妃面色一變,就想發火,斥責那些伺候不當的奴才,竟然讓兩個孩子跑出外頭玩耍,萬一凍病了怎麼辦?不過見到兩隻小包子都精神地跑過來,便閉了嘴,不想在孩子面前發火,免得嚇著了孫子孫女。

    “奶奶,花花,漂亮,送奶奶~~~”

    二寶也湊到安陽王那裏,伸出小手,萌萌地瞅著他:“爺爺,花花,給~~”

    兩隻小包子,同時吸溜著鼻涕,用萌萌的大眼睛瞅著兩老。

    安陽王夫妻看著小包子小手裏的雪花,一時間窩心又感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

    楚嘯天接到季淵徐回來的消息時,精神一振,吩咐了柳欣翎一聲,馬上就要出門。

    “爹爹~~大大玩~~”

    一隻小包子抱住了他的腿不讓他走。

    楚嘯天抽了抽腿,很可恥地發現,他竟然抽不動腿……於是,被一隻小包子纏住的世子爺不得不答應帶上一隻小包子。

    幸好這時二寶還趴在炕上做一隻冬眠蟲子,不然他休想出門了。

    “外頭那麼冷,帶大寶去不太好吧?”柳欣翎直覺反對道。

    大寶仿佛聽懂了她的拒絕,馬上用小手攬緊了楚嘯天的脖子,一副不准拋棄他的模樣,使得兩人好笑又好氣。

    “翎兒,沒事,我還是帶大寶去吧,給他多穿點衣服就行了。而且今天沒有下雪,太陽也出來了,帶孩子出去逛逛也好。”

    柳欣翎無奈,只能將小包子抓過來,然後將之穿得像只熊貓一樣圓滾滾的,再戴上一頂兔皮帽。

    穿好了衣服,圓滾滾的小包子在柳欣翎臉上啾了一下,然後興奮地跑向已經穿好斗蓬準備出門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急,還是擔心自己被拋下,突然一下不小心,被絆倒了,然後——開始像只球一樣滾起來……

    “……”

    楚嘯天呆滯地看著剛好滾到他腳邊的包子球,然後看到穿得像熊一樣的小包子撐著短小的四肢掙扎著爬不起來,終於抽了抽嘴角。

    柳欣翎抬頭望天……她怎麼會生出這種囧物來?

    楚嘯天蹲下身,輕輕鬆松地將小包子拎起,查看他有沒有受傷。幸好因為小孩子太活潑,所以屋子裏都鋪著厚厚的毯子,小包子滾了幾圈倒沒有傷著,被人抱起時,還是笑呵呵的,只是眼睛變成了蚊香眼。

    如此,柳欣翎又擔心起來,外頭可沒有室內的安全設施,活潑的小包子又摔傷怎麼辦?想將小包子留在家裏嘛,但看他無尾熊一樣黏著楚嘯天,只能無力地擺擺手,讓他們出門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14 PM

第 121 章

    風雪雖然停了,但路上還有積雪,踩下去就一個腳印。馬車輾過雪地,發出一陣轆轤的聲音,沿途留下兩行極深的車輪印子。

    雖然天氣寒冷,但大街上的行人不算少,都是見雪停後出門來散步雪的,甚至有些路邊人家的孩子穿得像只圓滾滾的小熊一般,在家門口跑來跑去,不一會兒就玩起打雪仗之類的遊戲來。

    馬車穿過街道,直到一條幽靜的巷子,然後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安順跳下馬車,在地上蹦了蹦使坐了半個時辰馬車的身子暖和了些後,敲了敲馬車的門,對馬車裏的人說道:“世子爺,季府到了。”

    待車裏頭的人應了聲後,安順利索地將車門打開,退到一旁恭迎馬車裏的人下來。

    楚嘯天下了馬車後,往四周瞧了眼,這裏是城南的清平巷,周圍大多住著的是些平民百姓,季淵徐將宅子選在這裏,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想著,待看到巷子裏有幾戶人家聽到馬車聲探頭探腦地窺視時,不由得厭惡地皺起眉頭。

    清平巷裏的人看到已經三年多未曾有客人光臨的季府現在竟然有馬車聲,自然紛紛好奇地探頭出來觀看,待看見那個眉目凶煞的男人,不由得縮回了腦袋,不敢再隨便張望。可是很快的,當他們看到那個披著青色披風的男人胸前的披風突然躥出一顆小腦袋時,什麼凶煞之氣完全被一種囧囧有神的感覺給替代了。

    安順也囧囧有神地看著被自家世子爺抱著的小主子,只探出個小腦袋很有活力地四處張望,這模樣,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囧得沒了表情。

    楚嘯天不理會巷子裏的人怎麼看,用披風包著小包子,慢悠悠地走到季府前,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門。

    楚嘯天皺眉,楚二已經回來了,且告訴他,季淵徐有些私事要辦,稍等幾天再上門。楚嘯天哪里等得,便親自過府來看看了,也順便先探探季淵徐的口風。難道季淵徐有私事要辦,並不在府上?

    “爹爹?下去~~”大寶呆不住了。

    楚嘯天聽罷,雖然有些擔心,但男孩子嘛,都是摔摔打打長大的,他並不想拘著孩子。便將穿得像只小熊貓一樣圓滾滾的小包子放到地上。

    小包子學著安順剛才的模樣在地上蹦躂了兩下,因為穿得太多,又短手短腿的,那搖搖晃晃的模樣,像只營養過剩的小鴨子,不只楚嘯天等人擔心他一個不小心又變成一隻包子球滾來滾去,連清平巷裏探頭出來看到小包子的人,也有這種顧慮。

    楚嘯天分了些心神給小包子,繼續不耐煩地敲了敲門。

    難道真的不在家?

    正琢磨著該直接踹門呢,還是捉個住在清平巷裏的人來問下情況時,就見小包子將小手貼在門上,然後輕輕一推,木頭特有的斷裂的聲音響起,然後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

    大寶仰頭對某位世子爺笑,“爹爹,開了~~”

    楚嘯天抽了抽嘴角,言不由衷道:“大大真棒,替爹解決了選擇題!”

    “嗯,大大幫爹爹~~”小包子驕傲地挺起小胸脯,可惜穿得太多了,怎麼挺都像一顆球要滾不滾的模樣。

    慘不忍睹!

    安順扭過頭,心裏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小廝,總是讓大小主子在外頭犯二賣萌。

    楚嘯天完全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牽著小包子囂張地進了別人家,大嗓門喊起來:“季淵徐,你在哪里,給本世子滾出來。”

    安順阻止不及,趕緊回身去將門關了阻檔一下外頭的視線,免得自家主子囂張得沒了形,又惹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之類的。

    正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一道溫溫和和的帶笑聲音:“楚兄,我聽到了,不用叫那麼大聲,小心屋簷上的雪被你喊下來壓著我的藥。”

    聽到聲音,幾人循聲望去,只見冬日淡淡的日光中,穿著一身素色衣袍的男子正坐在院子裏的一塊空地上的小杌子上,笑盈盈地看向來人,清秀的眉目的淡淡的陽光下,顯得十分乾淨清爽,溫和的笑容瞬間讓人覺得浮燥的心靈被撫平了。

    不過楚嘯天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冶癒,反而有些口氣不善地問:“我敲了那麼久的門,你怎麼不開門?”囂張的世子爺從來不會怨自己太性急,只會怨別人讓他等久了。

    季淵徐好脾氣地回道:“抱歉,我正在處理一些藥材,所以騰不出手去給你開門。”

    聽罷他的話,楚嘯天這時也看清楚院子裏的空地上,被他忽略的那些草藥,一些說得出名字和說不出名字的草藥晾曬在草席上。季淵徐就坐那兒,正在擺弄著那些藥材,周圍縈繞著淡淡的藥香。

    “你的手沒空,但嘴總有空吧?”楚嘯天就差叉腰怒駡這二貨了。

    “抱歉,我只是覺得現在走不開,開口應了也於事無濟,只好讓你們在外頭稍等會兒了,可誰知楚兄你仍是這般急性子,不能多等,反而弄壞了我家的鎖。”雖然有些抱怨,不過季淵徐的聲音仍是溫溫和和的,然後對被楚嘯天牽著進門的小包子說:“大大,好久不見了,還記得季叔叔麼?”

    小包子歪著腦袋瞧他,沒有反應。

    楚嘯天嗤笑一聲,哼道:“難道你不知道小孩子的記憶有限,幾天不見就記不得人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他家小包子歡呼地叫了一聲,然後掙脫了他的手,嫩嫩地叫著“叔叔”就往季淵徐那邊滾去——由於小包子穿得實在是像顆球,移動的時候,確實像只球一樣的滾動。

    “大大!慢點兒,小心摔倒了……”楚嘯天嘴裏叫著,有些心驚肉跳地看著滾啊滾的小包子,然後對季淵徐怒目而視。為毛他上次回來後,小包子已經認不得他了,而這二貨也同樣消失,可回來後他家小包子竟然認得他,太不公平了。

    “大大小心!”

    季淵徐見小包子這麼跑過來,有些擔心,正起身準備去接住他,誰知小包子一個不小心又腳底打滑了,眼看就要摔著,驚得他撥腿就要撲過去。但顯然這位太醫也是個經常折騰人也折騰自己的二貨,自己沒接住人,腳底一個打滑也跟著往前撲了……

    “小心啊!!!”

    楚嘯天驚得魂都飛了,季淵徐這貨摔傷了不要緊,反正他皮粗肉厚,但他家小包子可是嫩包子一隻,摔傷了可會出大事的。

    正當楚嘯天飛速去救人時,卻見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不知從哪里出現,探手攬住要摔倒的太醫的腰,然後一把長劍勾住了小包子的後衣領,瞬間解決了兩隻二貨的危機。

    來不及松了口氣,楚嘯天和安順看到三人此時的動作時,都忍不住囧了。

    挽救了兩個二貨危機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穿著黑色衣裙、表情清冷漠然的女人,而她此時很彪悍地一隻手攬住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的腰將他往懷裏帶,另一隻手持著一把黑色長劍,劍的另外一端勾住穿得像熊貓一樣的小包子的後衣領,將他掛在半空中。

    一陣冷風吹來,掛在半空中的小包子晃了晃,眨著萌萌的眼睛瞅著人,怎麼看都像吊著只晴天娃娃一般。

    楚嘯天滿臉黑線地走過來,無視那個莫名的女人,小心地將小包子抱離那柄劍。

    這時,季淵徐也反應過來了,有些臉紅地對那姑娘說,“阿若,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次。”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位是安陽王府的世子楚嘯天,那孩子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大寶,你救了他,算是安陽王府欠你一個人情,可要記下了。”說著,某位太醫笑得天下和平。

    那叫阿若的姑娘淡淡地看了楚嘯天一眼,然後將劍收起抱在懷裏,清冷的聲音說道:“不用了。”

    “誒?怎麼不用了呢?你不能總是這樣,做好事不留名,這是傻子才幹的事情……”

    “……閉嘴!”楚嘯天忍無可忍地喝了一聲,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啊!她叫阿若,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說著,季淵徐忙請客人進廳裏喝茶,雖然反應有些慢,但楚嘯天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這二貨能熱情地款待自己什麼,如果季淵徐有一天很熱情地款待自己,他認為其中絕對有貓膩,自己還不敢喝他的茶了。

    季淵徐讓廚娘泡了茶過來,然後將小包子抱了抱,說道:“大大好久不見了,好像胖了很多呢?哎呀,依然很健康,看來叔叔不在的時候,大大也很用力呢。”給小包子把了下脈後,季淵徐笑著說。

    小包子朝他燦爛地笑著,奶聲奶氣地說:“大大很用力~~”說著,揮揮小拳頭,往卓上一敲,桌子出現一個小拳頭的洞洞。

    “……”季淵徐抽著嘴角,摸摸小包子的腦袋,“嗯,大大很有力。”

    楚嘯天慢慢地喝著茶,狀似不經意地打量一旁抱著劍而坐的姑娘,清清冷冷的,沒有絲毫表情,就那麼淡淡的,讓人感覺不到情緒,就宛若這冬日的雪,冷得沒邊了。想著,不由皺下眉頭,真不知道這種冷硬的女人,季淵徐這貨怎麼會惦記這麼久,長得還不咋樣,單是容貌這一關皇上就不會答應了。

    等季淵徐和小包子都犯完二了,楚嘯天直奔主題:“你今天沒事吧?沒事的話,就去王府裏看一下我爹的病情吧。”

    季淵徐聽罷,遲疑地看了眼阿若,見她面無表情地回視自己,不由得有些沮喪,低落地說:“現在沒事了。”

    “那好,馬車就在外頭,一起過去吧。”說著,楚嘯天將小包子抱到懷裏,“我們在外頭等你。”

    “好。”

    走出大廳,楚嘯天聽到身後隱隱約約的聲音,眉頭再一次蹙緊。

    “……阿若,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麼?我一會就回來,不會去太久的……你可以去外頭逛逛,不過天黑之前記得回來,別迷路了……”

    ********

    另一邊,安陽王府裏,柳欣翎正在折騰著二寶,別讓她睡太多,免得真的成了冬眠的蛇。

    這時,墨珠從外頭進來,手裏端著一個託盤,托盤上放著一碗湯。

    “小姐,這是王妃吩咐府裏的廚娘為您做的湯,要現在喝麼?”墨珠問道。

    柳欣翎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用喝了,拿回廚房去吧。”

    墨珠眨了下眼睛,然後看下柳欣翎的肚子,小心地問道:“小姐,難道您……”

    “嗯。”柳欣翎點了點頭,摸摸肚子,對墨珠說道:“等會兒季太醫來了,去請他過來一趟吧。”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20 PM

第 122 章

    楚嘯天看著跟在季淵徐身後的姑娘,微微挑了下眉頭,然後轉身吩咐一個侍衛幾句,那侍衛領命而去,很快地駕了一輛外表樸素的馬車過來。

    “姑娘,請上車。”侍衛微恭敬地說道。

    待那姑娘上了馬車後,楚嘯天眼疾手快地將也想跟著爬上那輛馬車的某位太醫捉住,然後將他一起拎上了另一輛馬車。雖然多了個陌生人要去王府,但楚嘯天估且信任季淵徐的人品,所以很大方地讓那姑娘一起同行了,不管她是什麼原因跟著一起來,也好近距離觀察一下。

    等所有人都上了馬車後,馬車開始往安陽王府行去。

    馬車上,季淵徐探頭往窗外看了眼後頭跟著的馬車,自然關閉的車門讓人什麼都瞧不見,而且那姑娘也不會無聊地探出個頭讓人瞧見,半晌方依依不捨地縮回腦袋,然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得楚嘯天腦門的青筋突突直跳,直覺這就是個沒出息的,男人的臉面都讓他丟光了。

    “出息了!”

    聽到諷刺的聲音,季淵徐眨眨眼,然後溫和地笑了笑,好脾氣地說道:“楚兄,話不是這麼說啊,我記得你當初見到嫂子時,眼睛都移不開了,還躲到一旁偷窺人家……哎,我知道了,其實對待未來的娘子,應該發揮楚兄你這種沒臉沒皮的精神,使勁地黏上去,不讓她有胡思亂想的機會……”

    “閉嘴,你再胡說,本世子將你丟出去!”楚嘯天一臉煞氣地警告。

    季淵徐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然後將穿成一顆球一樣的小包子拎過來,開始逗小包子玩。

    到了王府後,楚嘯天抱著小傢伙剛下馬車,便見到後頭的女子已經抱著她的劍利索地跳下了馬車,面無表情地看過來,一雙清冷幽靜的眼睛比這冬天的雪還要冷。

    “哎呀,終於到了。”

    季淵徐鑽出馬車瞧了眼王府的大門,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然後也跟著以手撐著車沿,欲跳下馬車。只是這位太醫的平衡感一直不好,腳剛沾地,一個不穩,又要往前撲倒,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位太醫准得撲在冰冷堅硬的石頭上,然後不是擦傷了臉,就是摔傷了胳膊之類的,很可憐,但實在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這時,一柄長劍伸過來,見好擋在他的腰腹間將他撈起來,免於他摔倒受傷的命運。

    季淵徐站穩了身,然後朝持劍的女子露出一個很聖潔的笑容,“謝謝你,阿若。”

    見他站穩了,阿若又再一次將長劍收回抱到懷裏,表情沒有變一下。倒是旁邊的路人見狀,訝異非常,因為某位太醫這次竟然沒有跌倒受傷,難道真的轉運了?

    一旁的楚嘯天嘴角抽搐得不行,他突然覺得,這女人也是個奇怪的傢伙,明明一副清清冷冷沒感情的模樣,卻能總在危急之中將某個總會出狀況中的太醫救下來,實在看不出她有這麼好心腸。

    “阿若心腸最好了。”季淵徐將他的藥箱背到肩膀,正色對楚嘯天說道:“我小時候平衡感不好,總是傷著自己,都是阿若來救我,阿若的武功會這麼好,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練出來的。你看,阿若對我好吧?”

    “……”

    周圍所有人聽到這句貌似炫耀的話,心裏很想問一問那位笑得無比幸福的太醫:您確定人家真的是為了救你而練好武藝,而不是因為你太不靠譜了逼得她不得不拼命鞭笞自己,以免被你牽連?

    只有那抱著劍施施然走在後頭的女子依然沒有反應。

    進了王府,楚嘯天直接帶著季淵徐到安陽王所住的院落。

    此時安陽王妃和柳欣翎都已經得了訊兒,兩人候在那裏等季淵徐過來。

    見到他們,季淵徐上前來揖了一禮:“見過王妃,嫂子,好久不見了。”

    “季太醫快起請,王爺有勞你了。”

    來不及敍舊,安陽王妃便讓季淵徐進屋子裏去給安陽王看病。

    柳欣翎從丈夫那裏接過兒子,摸摸他微冷的小臉,眼睛轉向那個正抱著一柄黑色長劍、用一種不緊不慢的步伐跟在季淵徐身後的女子,看她的衣著打扮,不像有錢人家的小姐也不像伺候人的丫環,倒顯得有些另類,和她所見的這時代的很多女子不同,連身上的氣息也不一樣。

    也許男人與女人的看法不同,楚嘯天只覺得這姑娘冷冰冰的沒什麼人情味兒,但柳欣翎卻覺得這姑娘用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跟著季淵徐,不會讓人厭惡,也不會過份靠近,清清淡淡地站在那兒,看似內斂,又讓人不得不注意。

    難道她就是那個阿若麼?

    仿佛是發現她的目光似的,那姑娘偏首望了她一眼,然後用一種慢半拍的表情朝她頷首致意。

    柳欣翎也笑了笑算是回應,抱著大寶一起跟進了內室。

    季淵徐檢查了一遍安陽王的身體,然後又給他施了針,方告訴安陽王妃等人安陽王的身體狀況,他的說法與太醫們並無太多的出入,唯一讓人放心的是,他雖然不能完全讓安陽王恢復健康,但安陽王這條命閻王爺暫時是不會收的了,只是會有些後遺症之類的。

    “以後每隔兩天我上門來給王爺施一次針,待滿一百天,王爺的胸口發悶的現象就可以緩解一些了。不過以後可能有些後遺症,不能做一些劇烈的運動,必須靜養方行,不然這心悸的毛病可能會隨時要了命的。”季淵徐叮囑道。

    安陽王妃在一旁仔細地聽著,聽罷,安陽王臉上也多了些光彩。他這段時間被病痛折騰得夠嗆,很多事情都無法顧及,而且,現在兒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讓他追在屁股後頭收拾爛攤子的紈絝子弟了,他也該卸下重擔,將責任交給兒子,他很放心。

    等開了藥後,季淵徐便要告辭離開了。

    “季太醫,請等一下。”長廊中,柳欣翎突然叫道,然後對季淵徐笑道:“那麼久未見,季太醫可否去見一下二寶?她可是念你念得緊。”

    聞言,季淵徐拍拍腦袋,說道:“哎呀,差點忘記二二了,行,我去給二寶請下脈。”

    “……”

    雖然她不是這個意思 ,但看某位太醫興致勃勃的模樣,柳欣翎將解釋的話咽下。

    “我家二寶才沒有想你,別自作多情。”

    楚嘯天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聲,然後委屈地看了柳欣翎一眼。柳欣翎當沒有看到,很溫婉柔順地走在他身邊,手裏牽著一隻球一樣圓滾滾的小包子。

    到了攬心院,二寶還趴在炕上作冬眠動物,柳欣翎果斷弄醒,然後將她丟給季淵徐去來個全身檢查。

    等下人上了茶點後,季淵徐也為二寶檢查了身子狀況,這時柳欣翎又說道:“季太醫,能不能麻煩你也幫我把一下脈?”

    楚嘯天一聽,急了,“娘子,難道你病了?怎麼不叫太醫來看看?”說著,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樣,就差要跳起來了。

    柳欣翎很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摁住他讓他別再像個小夥子一樣蹦蹦跳後,方伸出手腕去讓季淵徐把脈,邊溫柔地安慰擔心得不得了的男人,“放心,我沒事,只是讓季太醫看一下罷了,真的。”

    季淵徐把脈過後,然後對擔心的男人說道:“楚兄,恭喜了,嫂子這是喜脈呢。”

    “誒?”楚嘯天傻眼了。

    看到他這模樣,柳欣翎不由有些好笑,都有過一次經驗了,他怎麼還這表情?不過現下由季淵徐確診她真的懷孕後,柳欣翎心裏既甜蜜高興,又松了口氣。

    柳家女能生,但不包括她,因為她的體質比一般的千金小姐還嬌弱一些,所以楚嘯天一直不願意她生第二胎了。但安陽王及王妃卻希望她多生一些的,這也是當初他們挑她為兒媳婦的原因。安陽王妃早就熄了心讓兒子納妾什麼的了,她瞭解自己的兒子的德行,也不願意為此與兒媳婦交惡,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著兒子折騰,唯一希望的是,兒媳婦能再生幾個孫子。

    楚嘯天傻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然後臉白了一下,馬上抓著季淵徐跑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柳欣翎見那個叫阿若的姑娘似乎想要起身跟去,忙說道:“姑娘請放心,我家夫君不會傷害季太醫的,估計只是問季太醫一些事情罷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聞言,那姑娘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又如老僧坐定般沒了表情。

    如柳欣翎所說,兩人很快就回來了。

    楚嘯天的表情仍是有糾結,但已沒有先前的那般慌亂,倒是季淵徐的衣服有些亂了,臉上也有些擦傷的模樣,估計是在哪里又不小心摔倒蹭傷了,讓那個叫阿若的姑娘若有似無地看了楚嘯天幾眼,絲絲的殺氣漫延,直到楚嘯天警覺地望過來,方垂頭不語。

    楚嘯天再一次肯定了這個姑娘並不若表現的那般無害,說不定是個極危險的人物呢。

    “好了,若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下次再過來看你們。”季淵徐喜滋滋地啃了一塊甜糕後,對柳欣翎說道:“嫂子,你的身子在這三年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只要沒什麼意外,這次會很平安的。嗯,前三個月是危險期,楚兄你這爆脾氣要收斂點,不能嚇到孕婦。好了。阿若,咱們回去吧。”

    “等等!”楚嘯天叫住他,然後有些糾結地問道:“這次是幾個?”

    “什麼?”

    見他這副不在狀況的模樣,楚嘯天暴躁了,眉宇間一片戾氣漫延,忍耐地說:“我是問,我娘子肚子裏的孩子有幾個?”

    “……我怎麼知道?”季淵徐抽著嘴角說:“我只是個普通的太醫,又不是什麼神醫,哪里能在懷孕初期就知道孩子有幾個?你還是去問有經驗的嬤嬤吧。不然你去問嫂子也行,反正孩子現在在她肚子裏。”季淵徐不負責任地將問題踢給了柳欣翎。

    柳欣翎同樣黑線,在某位世子爺看過來時,只能重複了幾年前一樣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難道又因為她懷孕了,所以這位世子爺開始犯二了?

    “這樣啊……”楚嘯天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會二得去為難她,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她說:“娘子,一次懷兩個什麼的太辛苦了,咱們還是一次一個的來,好不好?”

    “……”

    柳欣翎:=__=!別問我,一次生幾個真的不是我能決定的!!!!

    看到某位世子爺的表現,季淵徐可能也想起幾年前,柳欣翎懷孕時某位世子爺折騰得人極度無語的情景,趕緊拉著那姑娘一起溜了。

    這一天,整個安陽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妃再次懷孕後,整個王府都震動起來,而柳欣翎一下子變得金貴萬分,被當成了水晶一樣保護。

    而楚嘯天將這事情通知了祖母及父母後,也厚著臉皮去找老人家幫忙瞧瞧他媳婦肚子裏這次懷的是幾個,幾個老人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的二,被他折騰得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安陽太妃受不了,直接將他轟出了榮瑞堂。

    犯二的世子爺見沒人理會他,糾結得不行。他只是聽說有經驗的僕婦只要看到孕婦的肚皮就知道裏面懷了幾個,或是懷男還是女的,所以才想去討教經驗嘛,用得著這樣轟他出門麼?他只是被上回生產時的情景嚇著了,希望自家媳婦肚子裏的這胎只有一個就好了,所以急要保證。

    最後,季淵徐躲在自個家裏也不安生後,突然想起了一人,說道:“哎,你可以去問閻先生嘛,上次是他算出來龍鳳胎,說不定他算得出來呢。”

    楚嘯天聽罷,眼睛一亮,擊掌笑道:“對了,說不定閻先生可以算出來。”

    於是不用人趕,一陣風就跑出去了。

    終於將那二貨送走了,季淵徐趕緊將門鎖上,並且發誓,以後誰來敲門他都不開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28 PM

第 123 章

    兩隻小包子排排坐著,邊啃著蘋果邊瞅著某位孕婦。

    “怎麼了?”柳欣翎抱著三個月大的肚子,小心地坐在炕上,然後對兩隻萌萌地瞅著自己的小傢伙笑了笑。

    二寶很深沉地啃著蘋果,沒有說話。

    大寶也露出燦爛的笑容,指著她微凸的肚子說:“娘,肉肉~~”

    “……”柳欣翎糾結了一下,糾正小包子的觀念,“這不是肉肉,是小寶寶,可能會是大大的弟弟或妹妹。吶,大大和二二想不想要弟弟或妹妹呢?”

    “妹妹?”小包子指著二寶。

    “不是,是另外的,還在娘肚子裏面的小寶寶。”柳欣翎耐著性子解釋。

    兩隻小包子同時想了想,然後說道:“要弟弟!”

    “誒?為什麼?”柳欣翎很詫異兄妹倆都這麼一致。

    “妹妹~~”大寶指著二寶,然後又對她笑得歡快。

    柳欣翎理解了小包子的意思,已經有妹妹了,所以想要弟弟。然後又問向二寶,“那二二呢?為什麼想要弟弟?”

    小包子努力想了想,說道:“好欺負~~”

    “……”

    好吧,小孩子都是從火星來的,大人們是不能理解他們的思想的。

    母子三人正商量著要弟弟還是要妹妹時,某位世子爺回來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春日,外頭正下著綿綿春雨,楚嘯天進來的時候,頭髮和衣服都帶著冰涼的水氣。兩個孩子看到他就要撲過去,駭得男人連連後退,然後見小包子們都有些委屈的表情,趕緊說道:“爹爹身上還濕著,很冷呢,先去換件衣服再抱你們好不好?”

    小包子們委屈地點點頭,然後轉身撲到柳欣翎身上,這舉動自然又駭住一旁伺候的丫環們,直到某位外表柔弱實則彪悍無比的孕婦伸手揣扶住了兩隻小包子,沒有讓他們直接往肚子裏撞去,方松了口氣。

    等楚嘯天換好乾淨的衣物出來後,兩隻小包子都彈下地往他身上撲。樂呵呵地將兩個孩子抱住,楚嘯天坐到柳欣翎身邊,側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在兩隻小包子的小嫩臉上同時親了下,等小包子們嘟著小豬嘴回親後,開始例行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柳欣翎讓兩隻小包子到鋪著毛茸茸的皮子的炕上玩,然後遞了杯熱茶給他,問道:“今天又去三清巷啦?”見他點頭,柳欣翎心裏歎氣,“嘯天,懷幾個孩子是上天註定的,生的時候就知道了,現在知道也沒有什麼用。”而且多一個你也不能將他弄出來,所以就別折騰了。

    自從去年十二月份知道她懷孕起,楚嘯天就開始有些魔瘋了,堅決認定她這一胎絕對要單胎才行,再一次發揮他無理取鬧的本事——偏偏他無理取鬧時,特別的兇神惡煞,讓人沒法接招,連承認他無理取鬧的勇氣都沒有,倒顯得他無比的正義……Orz。是以季淵徐承受不住之後,將他誘哄去了三清巷找那什麼閻先生,據說這閻先生就是當初為楚嘯天合算八字時告訴他第一胎是龍鳳胎的人。不過,楚嘯天去的時候,那位閻先生卻不在了,據街坊鄰居說,好像雲遊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楚嘯天這幾個月經常使人去那裏看看閻先生回來了沒有,堅持不懈到現在。

    “沒事,反正圖個安心嘛。”楚嘯天以為她擔心,反過來安慰她。

    柳欣翎抽著嘴角,繼續說道:“季太醫不是說過了麼,我的身子調養得不錯,比以前好多了,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況且這是第二胎,不像第一胎那般兇險,我心裏也知道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了,絕對不會出什麼狀況的……”

    “可是我覺得季淵徐太不靠譜了,不可信。”楚嘯天歎了一聲,然後有些憤怒地對她說:“你瞧瞧他說的那是什麼話,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通便利尿一樣,拉拉就出來了……呃,翎兒,你別多想,我只是重複季淵徐那廝的話,他那個人就是這般粗俗,不像咱們是文雅人,所以才會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

    柳欣翎很忍耐才沒有讓自己吐血,這兩個男人可以再二一點麼?什麼拉拉就出來了,以為子宮連著什麼?又不是BL生子!!!

    楚嘯天自知有錯,所以一臉討好地瞅著她,那模樣就像一隻大型的忠犬眼巴巴地等著主人的撫摸。柳欣翎又歎了口氣,伸手過去摸摸他的腦袋,見那男人雙眼亮晶晶的,若是有尾巴,估計已經搖起來了。

    楚嘯天最深諳“得寸進尺”之道,見她態度軟化,馬上去過將她抱到雙膝上,雙手溫柔地擱放在她小腹上,對她說道:“翎兒,我只是想起你生大寶和二寶時那麼辛苦,心裏就有些害怕。原本我是有吃季淵徐配的避孕藥的,誰知才三年不到就失效了,得知你懷孕時,我去問了他,他竟然還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護說世界上所有的藥都會有有效期,有效期過了後,自然會懷上了……”說到這,某位世子爺恨得牙癢癢的。

    “什麼?避孕藥?”柳欣翎雙目圓瞪,聽得目瞪口呆。這男人竟然去吃避孕藥?柳欣翎覺得這世界玄幻了,正常男人吃避孕藥算個什麼啊?

    “是、是啊。”楚嘯天只心虛了會兒,又理直氣壯地說:“你那麼辛苦,我自然不願意讓你受苦嘛,所以在你生下大寶和二寶時,就叫季淵徐給我配了避孕藥……不過現在懷上了,我自然也不會讓你打掉他們的,只是有些擔心會不會又有兩個在裏面,然後你生產時又得受苦了……”

    柳欣翎靜靜地聽著,到最後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默默地拿帕子為他拭汗,見他因自己這個舉動又原地滿血復活,表情囂張得不行,再也沒有什麼心虛的表情,再次歎氣。

    她這輩子可能真的栽在這個男人手裏了。

    這個有點二又有點凶還有點蠻不講理的男人,缺點比優點還要多,但卻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還要愛她、關心她、在乎她。

    所以她其實永遠也沒法真正對他生氣。

    “放心吧,我沒事的。”柳欣翎抬起臉,在他下巴蹭了一下。

    楚嘯天笑了笑,捧起她的臉,同樣回蹭了下。

    ********

    柳欣翎懷孕五個月的時候,肚子像吹氣球一樣大了。

    兩隻小包子每次看到她的肚子,都會露出一副很驚奇的表情,二寶甚至連最喜歡的睡覺都不睡了,時時地跟在她身後,用小手摸摸她的肚子,然後對她笑著叫“弟弟”。

    楚嘯天聽罷,每回都趁機教育小包子,“弟弟生來是給姐姐坑的,而不是欺負的,所以二二以後別欺負弟弟哦,知道麼?”

    “知道,不欺負,坑弟弟~~~”二寶這種時候笑得特燦爛。

    柳欣翎每回只能默默扭頭,免得自己忍不住一拳揍過去。

    草長鶯飛的三月份,陽光明媚,柳絮紛飛。

    季淵徐又例行上門來給安陽王施針,身後依舊跟著一個抱著長劍的女子,現在這副畫面已經成了京城一景,所有世家大族、高官大臣及女眷們都知道,季淵徐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與皇上槓上,生生氣得皇帝差點吐血不起,最後也不知道兩人達成了什麼協定,皇帝雖然默許了這個女人的存在,但卻擺明著不待見,想方設法地拆除兩人呢。雖然崇德皇帝對季淵徐的態度有些曖昧,但這種皇室之事,他們暗地裏猜測一下就行,明面上眾人皆心照不宣。

    大夥原本只是敬佩一名小小的太醫竟然有勇氣為了個女人與皇帝槓上,不過後來見有了這個女人的存在後,某位太醫竟然減少了做一些不靠譜的事情後,眾人這才對這名叫“阿若”的女子另眼相待,等他們嘗到這名女子的存在帶來的好處後,京中所有大臣差點忍不住想一起聯名上書讓皇帝別折騰了,就成全這兩人吧,看季太醫現在多聽話,也不做一些不靠譜的事情了,真是造福人間,造福蒼生百姓啊……

    季淵徐給安陽王施完針後,又帶著阿若到攬心院裏給孕婦請脈。

    見到他們到來,兩隻小包子都很樂,兩包子對著季淵徐叫了“叔叔”後,又對阿若叫了一聲“若姨”,然後大寶小包子就像只跳蚤一樣朝阿若沖過去。

    遊俠出身的阿若自然不會讓只短手短腳的小豆丁給衝撞上,所以每回小包子在阿若閃身後眼看就要直接撞到牆上撞出個人形通道時,阿若的那柄黑色長劍會直接勾住小包子的後衣領,讓他免於破牆而出的囧態。

    當小包子整個被掛在劍端上時,不只沒有害怕,反而特別的興奮,朝著阿若直叫著:“若姨,高高,高高~~”

    阿若手上的劍一抖,小包子脫離了劍尖,像顆球一樣往上拋去,然後被阿若一把抓在手裏,放到了地上。整個過程中,小傢伙都發出極歡快的笑聲,完全沒有被嚇著。

    對這一幕,柳欣翎等人由第一次見時嚇得差點心臟罷工到現在淡定地視若無睹,伸出手去給季淵徐把脈,由著武藝高強的阿若去應付兩隻小包子。

    二寶是個懶散的孩子,但再懶散,她還是有著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所以每回見哥哥和阿若像玩捉迷藏一樣玩得高興,她也會一臉深沉地坐在旁邊看著,直到她被不小心的哥哥波及,然後被阿若飛身過來救下後,二寶於是對阿若的懷抱懷有獨衷,每回阿若一來,就要阿若抱著,然後幸福地窩在阿若的懷抱裏睡覺。

    “嫂子,楚兄呢?”季淵徐把完脈後,邊給兩個孩子作健康檢查邊問道。

    “估計是去三清巷了。”柳欣翎喝著季淵徐配的藥茶回道。

    因為兩個孩子正被季淵徐折騰著,所以阿若抱著劍站在一旁看著,眉目清清冷冷的。

    正說著,外頭響起了聲音,楚嘯天大步走進來,一陣風風火火的模樣,瞧見屋子裏的人,高興地說:“翎兒,淵徐,閻先生回京了~~”

    “哦,閻先生說什麼?”季淵徐收回在大寶手腕上的搭脈的小手,好奇地問道。

    柳欣翎雖然很淡定,但也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其實她對那什麼閻先生的算命根本不信任的,但楚嘯天嘮念得多了,心裏不由得也相了幾分。

    楚嘯天亮出一口白牙,笑得很開心,“閻先生原本不肯為我算的,說窺伺天機是要折壽的,但被我煩得沒法子,所以他算了一卦,說我娘子肚子裏的這胎是雙生,而且沒有什麼意外。”

    “沒有什麼意外”這話包括的涵意很廣,端看當事人想要的是什麼了。

    “哎,真的麼?那就恭喜了,楚兄你也不用那麼擔心了。”季淵徐笑道。

    楚嘯天心情很好地將他的話全部接收了,嘿嘿笑道:“怨不得我娘子現在肚子那麼大,果然是雙生。嗯,最重要的是,希望孩子們都是些正常的孩子就好了~~”

    “誒,楚兄,你這話就不對了,大寶和二寶也是很正常的孩子啊……呃,當然,你下次去我家的時候,記得別再讓大寶將我家的門給敲壞了。”

    “滾你丫的!”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33 PM

第 124 章

    柳欣翎再一次過上了小心翼翼的孕婦的生活,在王府裏所有人的期盼中,隨著夏天的到來,她的肚子也像吹氣球般越來越大。

    雖然辛苦,但看到某個男人比她還辛苦的模樣,柳欣翎默默地忍下了,沒有一句怨言。

    那個男人永遠有辦法讓她無語。

    天氣越來越熱,孕婦的體溫偏高,就算是靜坐著,都會熱出一身的汗。柳欣翎每天都會讓丫環給她打扇,然後抱著冰鎮過後的酸果子啃著。兩隻小包子初時見她吃那種外表紅豔的聖女果,都是一臉好奇的表情湊過來,柳欣翎見他們也想吃,有些壞心眼一人給了一顆,然後不意外看到兩隻皺成了酸菜一樣的包子臉,逗得她哈哈大笑。

    從此以後,二寶對她吃的東西再也沒了興趣,倒是大寶是個挨打不計數的孩子,每回柳欣翎拿個酸果子逗他時,小包子還是接過啃了,於是又被酸得淚眼汪汪,實在是二得不行,也囧得分外可愛。

    無聊的孕婦生活,使得原本還算正經的世子妃變得惡趣味起來。

    楚嘯天見兩隻小包子著實可憐,原本是想要為他們出頭的,但一見某位孕婦笑得特別溫婉賢良的模樣,於是自動蔫了,只能私底下安慰兩隻小包子,讓他們長點記性,不要去吃孕婦吃的果子。

    天氣炎熱,使得小包子們都不怎麼愛往外跑了,都喜歡在攬心院的一處建在湖心的水閣裏納涼,大寶甚至穿著紅肚兜和小短褲天天去玩水,每次都弄得溼答答地回來,然後被自家娘親打屁屁。而二寶嘛,直接蹭在柳欣翎身邊,就著丫環打扇時吹來的風,開始幸福地睡覺。

    又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柳欣翎午覺起來後,只見到睡在涼席上的女兒,兒子卻不見了。問了伺候的丫環,說小傢伙往靜養的安陽王居住的院落去了。

    “這麼熱的天,他怎麼突然去那裏了?”

    那丫環看了她一眼,說道:“小主子玩水時,撥了池塘邊的一株柳樹……”

    “……所以他怕我生氣,跑到王爺那裏了?”柳欣翎抽著嘴角問道。

    “奴婢不知道。”丫環低下頭,自然不敢為主子承認什麼。

    柳欣翎扶著腰走到窗邊,臨窗便是一方水波輕蕩的池塘,遠遠望去,確實見到池邊原本的植著的三株柳樹,只剩下了兩株,少了一株柳樹的樹蔭遮擋陽光,突然覺得太陽都熱了不少。

    “這小子……”柳欣翎有些生氣,決定小包子回來後,要打他的屁屁。

    **********

    另一邊,正在靜養中的安陽王書房裏作畫,突然聽到小廝過來說,孫子來了,忙讓人將小包子帶進來。

    “爺爺~~”

    小包子看到他,很歡快地撲過來。

    安陽王原本正含笑想接住熱情的小傢伙,不過很快想起小包子的怪力,硬生生地側過身,然後看到收勢不及的小包子直接撲到他身後的書架上,小拳頭直接砸在書架上,使得整個書架都抖了一抖,嚇得他趕緊將撞得七葷八素的小包子扛在腋下,火燒屁股一樣地往門口跑去。

    剛出了門,就聽到轟隆一聲,整個書架都塌陷了,一書架的書都掉在了地上。

    這聲音也驚得守院的侍衛和小廝紛紛跑過來,待看到書房裏的情景時,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王爺,這……”楚忠硬著頭皮問道。

    安陽王皺了下眉頭,然後低首看著小傢伙,見他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一隻小胖手捂著額頭的情景,心中一跳,趕緊將他放下來,然後拉開他的手,果然看到額頭上紅了一塊,霎時心疼得不行。

    “留笙啊,對不起,爺爺不是故意的……”安陽王此時自責得不行,趕緊吩咐下人拿消瘀止血的藥膏過來給小包子塗。

    “爺爺,大大疼~~”小包子乖乖地坐在板凳上,淚眼汪汪地說,那小樣兒任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軟化了。

    於是安陽王一邊為孫子擦藥膏一邊心疼自責又糾結。若是他不閃開,那麼他絕對會被這個天生神力的孫子撞飛到牆上當壁畫,以他這把年紀,絕對會去掉半條命;可是他閃開了,活潑的孫子就遭殃了,雖然只是撞紅了一塊,但讓視孫子如命的安陽王還是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塗了涼涼的藥,小包子終於抽抽鼻子不再要哭不哭的表情了。

    而安陽王打量著毀了一半的書房,只能歎了口氣。如果書房是兒子毀的,他早就拿雞毛彈子追著不孝子打了,但是孫子嘛……安陽王不確定地看了眼乖乖地坐著萌萌地瞅著人的小包子,孫子才三歲大,什麼都不懂,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老了,心腸特別軟,都希望含飴弄孫,忍耐力也在加強,哪里捨得拿雞毛彈子追著孫子打……

    想罷,安陽王摸摸小包子的腦袋,吩咐人去收拾書房,然後對小傢伙道:“留笙今天怎麼來爺爺這裏了?”

    小包子萌萌地瞅他,然後小嘴一拉,奶氣奶氣地說:“樹樹壞了,爹爹打屁屁……”

    其實小包子的意思是,樹被他撥了,娘親會生氣,但他爹爹怕某位孕婦生氣動手打小包子,為了維護他,所以自個親自動手意思地打兩下罷了。不過這話聽在安陽王耳裏,只覺得生氣極了。

    “不孝子,哪個敢打本王的孫子,看本王不收拾他。”罵完後,又親切地對小包子說:“不怕,爺爺幫你!”

    小包子自然笑得甜甜的,“謝謝爺爺~~”

    安陽王很滿足,叫人端來冰鎮水果與糕點茶水給小包子吃,見乖巧的孫子不忘拿塊切好的西瓜先遞給他,安陽王更感動了,完全無視了小包子將剩下的西瓜攏到自己懷裏獨霸的情景。

    半個時辰後,書房收拾好了,壞掉的書架讓人搬下去,因為書架要重新定做,所以那些多餘的書便堆放到書房的牆邊,等新的書架過來再放上去。

    安陽王原本是在作畫,因書架被毀事故,所以不了了之。現下看攤在桌子上的那張畫,未幹的墨汁泅開,一副鯉魚戲荷圖完全毀了。

    重新攤開一張宣紙,安陽王執起筆正欲落筆時,就見爬到椅子上撐著桌面瞧他作畫的小包子,安陽王突然想起,孫子三歲了,雖然平時兒子教他讀些《三字經》《千字文》之類的,但也應該抓筆練字了。而且練字作畫能陶冶孩子的性情什麼的,說不定對小傢伙控制力道還有幫助……

    如此一想,安陽王突然豪情萬千,命人去取來幾支小孩子習字用的狼豪筆,開始教孫子練字。

    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

    ********

    另一邊,在母女倆正在吃冰鎮西瓜解暑時,楚嘯天下班回來了,然後告訴柳欣翎,明天靖王府邀請他去西郊山林裏狩獵,他打算帶大寶去狩獵。

    “帶大寶去?為什麼?大寶還這麼小呢。”柳欣翎一臉不贊成。

    楚嘯天眼神有些遊移,義正詞嚴地說:“這個……大寶都三歲了,還是我的長子,以後王府要交給他的,自當從小開始訓練,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說到最後,某位世子爺終於理直氣壯了。

    柳欣翎沉默了會兒,微笑道:“夫君,是不是還有什麼細節的事情沒說呢?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去問安順也一樣的。”

    楚嘯天臉上的笑容僵住,然後心虛地笑了笑,乖乖吐露實情,“今天碰到盧文祖那傢伙了,和他發生了些小過節,然後咱們打賭明天的狩獵,是咱們家大寶打的獵物多還是他的兒子打的多,輸的人要向對方磕頭道歉。”

    柳欣翎也僵硬了,再次問道:“你是說那個盧尚書府的三公子麼?我好像聽人家說,他兒子今年已經六歲了,是不是?”

    “是!”

    聞言,柳欣翎差點咆哮:“大寶才三歲!!!你們竟然讓個三歲的奶娃去狩獵,到底是怎麼想的?腦袋都裝些什麼?!!”

    楚嘯天見她動怒了,怕她動了胎氣,趕緊說道:“沒事沒事,我會看著大寶的,不會讓他遇到危險的。而且盧文祖他並不知道大寶天生神力,我只要將獵物趕到一旁,讓大寶拿石子扔就行了。你看,很簡單吧?盧文祖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到時就讓他跌下巴,看他還敢不敢小瞧咱們家大寶!”

    看到那一臉得意的男人,柳欣翎真想捂臉。

    太無恥了,竟然出這種損招,分明是去坑人的。

    其實這也是盧文祖自個倒楣撞上來,自從他的隱疾被季淵徐治好之後,他又開始恢復了呼朋喚友、眠花宿柳的生活,對上楚嘯天也不如以往般避其鋒芒,總要與他爭個高低。於是在靖王府邀請京中權貴子弟去西郊狩獵時,兩人再一次對上了,你來我往地交鋒一會兒後,照樣被氣得不輕的盧文祖突然便提出了這麼個賭注,楚嘯天對自家兒子的天生神力有信心,盧文祖這丫的簡直是自己撞上來找虐的,他不虐他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然後應賭了。

    所以說,一個普通正常的六歲小男孩,不管騎射再出色,也不是個天生神力的小包子的對手啊。

    見柳欣翎木著臉,已經沒了反應,楚嘯天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娘子,大寶呢?怎麼不見他?”

    “撥了池塘邊的柳樹,心虛了,就去爹那裏折騰了。”柳欣翎木然地說。

    “哦,又去坑人了麼?嗯,做得好!”

    喂,你那一臉驕傲的表情算神馬啊?

    柳欣翎心裏默默吐槽,然後有些受不了地扶額,攤上這種丈夫,真是TMD考驗人的忍耐力啊!她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又更進一步了。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39 PM

第 125 章

    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後,楚嘯天便帶著兒子與妻子女兒道別,並且保證他們會來自己打到的獵物回來給母女倆加餐。

    “你小心一點,別讓大寶傷著。”柳欣翎還是不怎麼放心,特別是看到小包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真是擔心了。

    “娘子,放心吧,大大很乖的,我會看住他的。”楚嘯天趕緊保證道,見她還是擔心,便說道:“午時我們就回來了,讓下人準備好午膳,我們會回來陪你吃午膳。”

    又摩嘰了會兒,楚嘯天終於帶著大寶離開了王府。

    至於靜養中的安陽王今天沒有等到小孫子來,心裏還納悶著,等知道楚嘯天帶著才三歲的小孫子去參加靖王府舉辦的狩獵,差點沒氣得個仰倒,直接咆哮起來,然後結果導致心口又開始泛疼,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模樣,嚇得伺候的下人趕緊去請季太醫過來……

    **********

    楚嘯天自然不知道自家父親的情況,此時他坐在馬背上,拉著韁繩眺望不遠處的山林。

    “安陽王世子,令公子可是來了?”

    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不多時,有馬聲嘶鳴,便見到幾人騎著馬過來,卻是盧文祖和孫宏恒及劉、黃等人,其中還有一匹小馬上坐著個六歲大的男孩。

    楚嘯天哂然一笑,“自然是來了。來,大大,與他們打個招呼。”

    聽到楚嘯天的話,眾人望去,卻見他懷裏還坐著一個三歲大左右的小男孩,此時正探著一張漂亮的臉蛋瞅著人,咧嘴一笑,奶聲奶氣地說道:“叔叔們好~~哥哥好~~”

    小包子很漂亮,笑容又甜,即便與盧文祖同仇敵愾的孫宏恒及劉、黃兩人也沒法討厭小傢伙,特別是小傢伙一點也長得不像某位世子爺時。

    盧文祖鄙夷地看了眼還需要人抱著的小包子,再瞅瞅自家已經會騎馬的兒子,心知楚嘯天今天是輸定了。想到狩獵結束後,安陽王世子要向他下跪磕頭道歉的情景,盧文祖就心中舒爽。

    “你、你好……”盧文祖的兒子盧小公子看到漂亮的小包子直朝自己笑,不知怎麼地突然羞澀起來,差點忘記了臨行前父親的交待。

    楚嘯天身邊跟著五名數字侍衛,比起盧文祖那邊的幾個公子哥兒的朋友不知強悍了多少倍,看起來就是氣勢不凡,只是一隻萌萌的小包子硬生生地破壞了營造出來的氣氛。不過即使如此,盧文祖瞧罷仍是眼神發暗,心裏有些嫉妒不平。

    “盧文祖,咱們今天怎麼個比法?”楚嘯天問道。

    盧文祖心裏早有腹稿,當下便說道:“現在是辰時三刻,等到巳時咱們在林中那條溪邊集合。我也不欺負你兒子年紀小,不如咱們讓侍衛將一些獵物趕到那裏,然後由兩個孩子自己射獵,只要保證好他們的安全就行了。”

    楚嘯天想了想,便點頭同意。

    ********

    很快到了巳時,楚嘯天和盧文祖等人狩獵完後,都到了林中一條開闊的溪邊。現場除了他們外,還有靖王府的人。

    靖王聽說了兩人的賭約,自然很感興趣,這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哪兒有趣事就往哪兒湊的類型,很快便帶著三兒子楚君弦還有幾個京中貴族子弟也過來湊熱鬧。

    楚君弦看了眼楚嘯天懷裏的包子,又瞧瞧盧文祖的兒子,突然心裏有些擔心起來。盧文祖等人看到靖王帶著楚君弦出現,面色變得很難看,然後紛紛怒瞪了眼楚君弦,便不再理會。楚君弦見昔日的友人如今疾他如仇,心裏有些黯然,但也沒有趕上前去貼他們的冷屁股,反而在一旁冷眼旁觀。

    楚嘯天低首同懷裏的小傢伙說了幾句話,等小包子乖巧地點頭後,便翻身下馬,獨留小傢伙一人坐在高大的馬上,自己牽著韁繩,以便有什麼異動絕對能在第一時間護住兒子。

    小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無知者無畏,或者是和武藝高強的阿若玩高高遊戲多了,對自己坐在高大的馬背上沒有絲毫害怕的表情,反而還有興致左瞅瞅右瞧瞧,順便對朝他招手的靖王等人甜蜜蜜地笑著,笑得盧文祖等人臉色發黑。

    既然靖王來了,盧文祖便請靖王作見證人,靖王自然欣然應允。

    “盧文祖,只要打到獵物,並不拘泥於方式是吧?”楚嘯天問道,心中很奸詐地等著對方上勾。

    盧文祖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見兒子拿出一把特製的適合小孩子用的弓箭,心知它的威力不錯,比一般小孩子的還要強一些。而安陽王府的那只小包子,看那短手短腳的模樣,估計就算給他特製一把弓箭也是那種奶娃娃的玩具,就算將獵物趕到他面前也戳不死的那種。

    於是盧文祖很大方地點頭,反正本來就是他佔便宜,欺負楚嘯天的兒子出生晚,六歲與三歲,怎麼看都是三歲的奶娃娃輸定了。就算是被人說卑鄙無恥欺負人也好,反正這是楚嘯天自己親自答應的比試,他定然要讓楚嘯天給他跪下磕頭。

    “既然如此,那麼就說定了,靖王作證。”楚嘯天看向靖王。

    靖王笑呵呵地點頭。

    “楚一楚二楚三楚四,你們去給小主子拾石頭。”楚嘯天吩咐道。

    四名侍衛應了聲,然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去拾石子兒了。剛巧是在溪邊,小石子眾多,不用怎麼尋找,一下子就能撿到一大堆。

    另一邊,盧文祖也讓人去檢查自己兒子手中的弓箭與箭弦,力求萬無一失。

    看著兩邊的侍衛們的準備工作,旁觀的見證者瞅瞅那個坐在小馬上的六歲男孩,又看看另一匹駿馬上的三歲小包子,突然間覺得,這怎麼看都是在過家家一樣,沒有絲毫的嚴肅感呢?其實,今天他們都是來陪小孩子一起玩過家家遊戲的吧?

    “好了,比試開始了。”靖王見兩邊人都準備差不多,趕緊吩咐道。

    幾名侍衛從樹林裏驅趕了一批山雞和野兔子之類的獵物過來,散落在四周以防這些獵物見著人跑回樹林裏。

    楚嘯天遞了一塊石頭給自家小包子,說道:“大大,喜歡哪只就扔,扔不中也沒關係,石頭很多。”

    “嗯嗯,大大喜歡兔兔~~”小包子說著,拿起石頭就扔。

    沒有練習過準頭的小包子自然沒有扔中,石頭滾進草叢裏不見了。反觀是盧文祖的兒子,第一箭便射中了一隻來不及逃跑的野兔子,讓旁觀的人不由叫了一聲好,可以看出這孩子是專門練習過的,雖然有些僥倖的意味在,但也算是旗開得勝了。

    扔了幾次不中,小包子鼓起小臉,然後兩隻小胖手一起抓了好幾顆石頭,來了個亂扔。突然其中一顆石子扔中了不遠處一棵手腕粗的兩米高的樹,那樹杆發出一聲牙酸的劈叭聲,然後轟地折斷。

    “……”

    這個是腫麼回事?

    所有的人呆滯地看著那折斷的樹杆,一時間反應不能。

    “爹,樹樹倒了~~”大寶有些心虛地說,兩隻小胖手點著,一臉無辜的表情。

    楚嘯天暗暗發笑,大方地說:“不要緊,今天無論大大弄壞什麼東西,爹爹都不會生氣的~~嗯,也不會告訴大大的娘親的。”

    小包子一聽,樂了,充滿了幹勁地揮著小拳頭,然後開始雙手抓著石頭四處散射,頓時現場人人自危,原本在前方攔住獵物的侍衛們也驚恐地連連後退,離開小包子亂扔石頭的範圍,靖王等人也被侍衛護著趕緊往後撤退。

    結果,自然沒有懸念地小包子大殺四方,贏得比賽。

    盧文祖面如死灰地看著一臉囂張得意表情的楚嘯天和蹲在地上正拿著一根樹枝戳著被石頭砸得頭破血流的小兔子的小包子,隨著那根樹枝的戳弄,那只未死的兔子的後腿還時不時地抽搐幾下表示自己的死不瞑目,看在盧文祖眼裏,都仿佛在嘲笑他傻X一般。

    靖王湊到楚嘯天身邊,感興趣地瞧著正在戳兔子玩的小包子,問道:“嘯天啊,這孩子是不是像他娘一樣,天生神力啊?”

    聽到靖王的話,在場的所有人不由想起幾年前的中秋夜宴上,某位世子妃大發雌威挫南夷人威風的情景,然後不禁釋然了。幾年前已經被驚嚇過了,現在小包子搞這麼一齣似乎也沒有那麼讓人驚奇了。

    楚嘯天笑而不語,等侍衛們去將被小包子扔石頭敲中的獵物收拾到一起,算了下,被小包子砸死的獵物有三隻野雞四隻野兔,比盧文祖之子一隻野雞一隻野兔的成績自然高下立見。

    “楚嘯天,你、你作弊!”盧文祖憋紅著臉,惡狠狠地說。

    楚嘯天冷笑一聲,不屑道:“只有喪家之犬才會找各種理由拒絕承認自己的失敗!輸了就是輸了,難道還不允許本世子的兒子天生神力啊?本世子都沒有說你六歲大的兒子欺負我家才三歲的孩子了,你這作家長的也好意思來這裏吠?”

    “……”

    盧文祖再一次被毒舌的世子爺噎得說不出話來。

    ****************

    午時,太陽升至正空,烈焰當頭,楚嘯天終於與自家小包子凱旋歸來。

    柳欣翎摸著肚子,聽著這對二貨父子敍述今天早上怎麼欺負人的情景,再一次同情起那個盧尚書之子。

    不過,不管他們在外頭怎麼囂張,回到家裏,都是一對讓她頭疼的二貨。
作者: aq181    時間: 2013-7-7 08:43 PM

第 126 章

    中秋節時,柳欣翎歷經三個時辰的痛苦,終於平安產下一對雙胞胎兒子。

    安陽王府頓時一片喜氣洋洋,兩個孩子在中秋節降生,意喻了團團圓圓,安陽王高興之餘,大筆一揮,打算兩個孩子在取好大名之前,他們的小名就叫團團和圓圓。

    不過,這吉利又喜氣的小名兒卻讓楚嘯天毫不猶豫地駁了,某位世子爺大手一揮,兩個孩子的小名繼續他囧二的風格,直接叫三寶和四寶。

    當這小名一出時來,連安陽太妃和王妃都懶得吐槽了,一人一個抱著孩子愛不釋手,笑得臉上菊花朵朵。沒人理會的安陽王爆跳不已,連連怒駡不孝子,團團和圓圓有什麼不好?

    “反正你取的就是不好,至少季淵徐取的三毛和四毛都比你好。”楚嘯天毫不客氣地頂回去,絲毫不計較對方是他老子的事情。可以說,這些年來,楚嘯天都習慣頂撞自己這老子了,哪天不頂撞一下他,心裏就不舒服似的。

    “三毛”和“四毛”這種小名兒更糟糕,這是平民百姓家粗養的孩子才會取這種囧死人的名字,他們皇室中人不興這一套,就算是個小名也要有各種吉祥如意的寓意。於是在有了對比後,安陽王妃等人無議異地接受了“三寶”和“四寶”的小名,至於大名,要等孩子滿周歲時才會賜名,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慢慢來,屆時取個好聽點的大名就是了。

    這次生產,柳欣翎因為身體調養得好,心態也保持得好,又有一次經驗了,所以生產時十分順利,沒有生第一胎時的兇險。等她醒來後,打量兩隻小包子,五官還沒長開,眉宇間依稀可見到某位世子爺的影子,想來兩隻小包子將來會長得如同他們父親一般是個英俊的男人,至於這兩個孩子是不是擁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之類的,得等他們長大一點才知道。

    “翎兒,謝謝你,辛苦了。”楚嘯天坐在床前,在她額上印下柔柔的一吻,心裏頭一陣感動。

    這次她生產,他仍是固執地全程陪同,不管父母怎麼勸說怒駡他都沒有理會,最後還是安陽太妃淡淡的一句話將頗有微詞的兩老給勸住,讓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柳欣翎溫婉地笑了笑,一切甘之如飴。

    “哎,不過我希望這兩孩子都是比較正常的孩子,咱們家裏有大寶和二寶就夠了。”楚嘯天感概道,他明明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拉出去也是個身手不凡、打得了流氓的男人了,但武力值一同家裏的幾個一比,他就成了最弱的那個,真是讓人掬一把辛酸淚啊。

    柳欣翎眼睛閃了下,說道:“也許吧。”那枚空間戒指已經沒有了,她覺得沒有它的干擾,兩隻小包子應該會是正常的孩子,只要他們不被某位兇殘又二的世子爺養得更兇殘更二,相信他們會很正常。

    “哈哈,其實就算他們不像大寶二寶那樣天生神力,但只要從小鍛煉,他們一樣打遍天下無敵手~~”某位世子爺得瑟地說,腦海裏已經幻想著自己帶著自家三隻小包子一起出去橫掃京城的情景了。

    “……”

    所以說,就算沒有天生神力,其實他們家的小孩一樣是兇殘的?

    就在柳欣翎對未來有不好的預感時,房門被推開了,兩隻小包子躡手躡腳地進來,見到床上的人已經醒了,馬上快樂地撲過來。

    “娘,弟弟~~”

    柳欣翎騰出手在兩隻小包子的腦袋上摸摸,柔聲道:“弟弟們現在在睡覺,大大和二二不要吵醒他們哦。”

    兩隻小包子都很乖地應著,然後趴在嬰兒床前瞧著兩隻嫩生生的小包子,一臉驚奇的模樣。對兩隻小包子而言,弟弟終於有了,雖然多出了一個,但弟弟是拿來坑的,多一個不嫌多。

    楚嘯天見兩隻小包子要伸手去戳嬰兒床裏的小兒子們,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大大,二二,弟弟們還小,你們不能碰他們,嗯,等弟弟們長得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可以抱他們了。”為了預防萬一,楚嘯天說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時限來忽悠兩隻小包子。

    沒辦法,大寶雖然很聽話,但他還小,自控能力不強,又有怪力傍身,有時候總會不知不覺中破壞了東西而不自知。而二寶不沾酒時雖然是個正常的孩子,但表忘記了她也才三歲,是抱不動小包子的。若是讓二寶去戳小包子,大寶會有樣學樣地跟著一起去戳,那還不如一視同仁,都制止了。

    兩隻小包子又圍著嬰兒車看了許久,終於二寶扭頭問道:“爹爹,什麼時候可以坑弟弟~~”

    “……”

    楚嘯天首次嘗試到了自打嘴巴的滋味。

    柳欣翎撫額,她現在對這父子仨已經沒有什麼期待了,他們一天不犯二就覺得皮癢一樣,作為這家子裏的正常人,她只能擔著了。只希望兩隻小包子脾氣像她正常一些才好。

    等兩隻小包子滿周歲後,柳欣翎終於確定了,這兩隻小包子都是很正常的孩子,沒有什麼怪力和特異功能,至脾性什麼的還有待商榷,但這已經教她放心了,也讓楚嘯天一陣感動。

    他終於不是家裏武力值最弱的男人了!

    隨著兩隻小包子的成長,大寶二寶也各自形成了他們的性格。大寶依然活潑得四處犯二闖禍,然後闖完了禍馬上跑到爺爺奶奶那裏求庇護,等事情過了,又開始無意識地去坑疼愛他的爺爺……二寶依然懶懶散散的,雖然已經不如小時候愛睡了,但每天坐著發呆也是一種幸福,直到柳欣翎發了狠心,開始抓著女兒學習琴棋書畫後,小包子終於要往一條淑女的方向發展了。

    等到大寶二寶六歲後,三寶四寶也三歲了,早已經顯露出他們調皮搗蛋的本性,比起天生神力的大寶,這兩隻小包子更兇殘更讓人頭疼,至少大寶雖然活潑,但卻是個本性乖巧又有擔當的孩子,不像三寶四寶,被老人家寵得無法無天了,天天上房揭瓦。

    不過不管小包子們怎麼調皮搗蛋,怎麼天不怕地不怕,卻奇異的最怕娘親,只要自家看起來纖細柔弱的娘親坐在那兒對著他們溫溫婉婉地笑著,溫溫和和地問話,小包子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真是威嚴無比。相比而言,已經淪為了二十四孝丈夫與二十四孝父親的世子爺還真是弱爆了,除了會和小包子們一起犯二一起兇殘地折騰人外,在家就是一條蟲。

    當大寶二寶六歲時,楚嘯天決定送他們去書院讀書,第一選擇自然是京城最大的書院青山書院了。

    於是,等到兩隻小包子和青山書院裏一名叫楚棲白的小包子會合後,青山書院迎來了它雞飛狗跳的日子。

    在小包子們成長的時間裏,幾隻性格各異,但同樣是問題兒童的小包子們開始了在書院裏稱王稱霸……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一則小番外送給你們:

    二十年後的某一天,大寶突然扛了個麻袋……不是,是扛了個姑娘回來。

    “爹,娘,這是我的媳婦兒,快點準備準備,生米煮成熟飯後,她就是咱們家的了。”

    大寶笑得分外燦爛,一張漂亮的臉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柳欣翎當場一口茶噴了出來。

    楚嘯天一拳擊在與他同高的兒子肩上,笑道:“好小子,你行啊!嗯,趕緊將事情辦了,這兒媳婦就是咱們家的了。”

    “還是爹疼我!”

    “……”

    看著那站在一起笑得格外二缺的兩個男人,柳欣翎與那被扛回來的姑娘同時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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